第四章

第四章

過了一個周末,餐廳里固定的交班時間,蓓麗笑嘻嘻地走進更衣室來。

“嗨,心,這周末過得怎麼樣?”蓓麗忽然壓低聲音,用手肘頂頂她,“能跟閻梵奇這麼帥的男人同在一個屋檐下,一定很幸福吧?”

詠心無奈地笑道:“蓓麗,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去工作而已。”

聞言,蓓麗搗唇驚呼:“不會吧?你竟然這樣糟蹋我的美意!要不是知道你很欣賞閻梵奇,怎麼會把這工作機會告訴你?”

詠心低頭折衣服,沒有接腔。

“心心,你可要懂得把握機會呀!你長得這麼可愛,要是閻梵奇注意到你,哇——那多浪漫啊!他可是又帥又多金的鑽石級單身漢耶!如果你能嫁入豪門,那可就真的是女傭變鳳凰……”

詠心真服了蓓麗的想像力,看她說得陶醉不已,彷彿她真的要變成少奶奶一樣。

“蓓麗,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她坦承以告。

蓓麗張大了嘴,頓時沒了聲音。

“真的?”她必須再問一次,確定自己沒聽錯。

蓓麗震驚極了。這實在很難相信,在狗仔隊橫行的今天,怎麼沒有人去挖掘閻梵奇的感情世界?

“是真的。”她親耳聽見的,怎麼會有錯?“聽說他的未婚妻是閻梵奇的母親選中的,就連他父親都滿意得不得了……”

這些,當然是事後勛奇告訴她的,否則她怎會知道得這麼多?

“這一定是商業聯煙!”連續劇看太多的蓓麗嚷道:“電視都是這樣演的,男主角的父母親相中了某個大企業的千金,所以逼迫男主角娶她,為的就是搞企業合併!所以閻梵奇一定是被迫的,以前他會乖乖聽從父母的意見,但是他現在遇見你,他一定會開始……”

“蓓麗廠詠心忍不住笑出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事情哪有你說的那麼戲劇化?閻大哥是很有主見的人,不可能接受擺佈……”

“等等!你叫他什麼?”

“閻大哥。”

“哦——”蓓麗笑得很曖昧,斜眼瞅她,“你不是去當女傭?怎麼反而認了一個‘大哥’回來?思?還敢說事情不像我想的這樣?”

詠心不知該如何解釋,又羞又窘,“噯呀,不跟你說了,我要下班了。”

在蓓麗的笑鬧聲中,詠心拿着背包往門口跑去,這時經理走了進來,和詠心撞了個滿懷。

“啊,對不起!”詠心顧不得自己的疼痛,趕快將經理扶起來。

“詠心!”經理一見到她,就好像見到救星一樣,欣喜若狂地抓住她的手臂道:“太好了,幸好你還沒有下班!”

“怎麼了?”

“快換上制服,跟我到楓葉包廂去。”說著,經理推着她直往更衣間走去。

詠心一聽,猜想包廂里來了難纏的客戶,可能是因為她脾氣好,每當遇到“傲客”,經理就要她上場去。“可是……我晚上還要上課。”

“你今天請假好不好?你今晚加班,我給你兩倍……不,三倍的日薪!”詠心猶豫着,“可是……”

“別可是了,快換衣服!”經理把詠心往更衣間一推,一副不容拒絕的模樣。

看樣子,似乎是經理得罪不得的大客戶。

詠心只好儘快換回制服,隨着經理一同到楓葉包廂。

“閻總裁,我把人帶來了。”推開門,經理彎着腰,無限恭敬地說道。

聽見這名字時,她呆了下,這時候,詠心才發現在一屋子人之中,坐在首座的,正是閻梵奇。

“閻大……總裁。”礙於經理在場,她不敢像在閻家一樣,直呼他閻大哥。

“詠心,閻總裁特別指名要你介紹菜色,你可要好好服務貴賓。”經理交代着。

詠心鞠躬,“是,經理。”

“林經理,你忙你的吧。”

“好的,總裁若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一聲。”經理笑咪咪地說完,退了出去。

詠心趕忙奉上真皮封面的菜單,克盡職責地介紹道:“這是本周的新菜色,有鮑魚粥、魚翅羹,也可以選擇套餐類,在細部做變換.....”

梵奇作了個手勢打斷她,微笑,“就交給你決定吧,我信任你的專業。”

詠心在他眼中看見了信任,這使她不由得回以一笑。“是。”

詠心在心中默算了一下人數,然後從菜單中選出大廚最拿手的菜肴,同時又兼顧了美味與爽口。

閻梵奇是餐廳的貴客,廚房不敢怠慢,很快的菜便一道道送上來,詠心站在閻梵奇身邊,俐落地將玫瑰冷盤分裝成小盤,一一放置

在圓形轉盤上,分送給在座的每一個人。

“我讀了今年股東大會上發的報告書,上面說帳面凈值每年以二十個百分點成長中,應該為閻氏帶來數百億的利潤吧?”一名臉圓得像彌勒佛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說道。

“正確的數字是三百九十七億三干八百六十二萬。”

“王董事記得真清楚。”當中有人如此稱讚着。

王董事聽了,得意的捻着鬍鬚笑道:“那當然,我對數字一向敏感。”說完,又轉向首座的閻梵奇,’“梵奇,俗話說‘打鐵要趁熱’,上回我跟你提的深圳設子公司一事,不知道你考慮得如何?”

座中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到閻梵奇身上。

梵奇勾起薄唇,微微一笑,“這件事,我還要再仔細考慮。”

“梵奇,不是王伯伯愛噦嗦,現今全世界哪一個公司眼光不放在大陸這塊大餅上?現在那裏就像個聚寶盆,把錢滾進去,至少滾回雙倍!”

面對董事的遊說,梵奇回答:“設子公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王伯伯的意見,我會再詳細評估。”

王董事畢竟是商場上打滾過來的人,當然聽得出這是閻梵奇的推托之詞。

提案被壓下,王董事這麼好面子的人,面子難免有些掛不住。

他冷笑道:“我和你父親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一路這麼奮鬥過來,他可是很肯採納我的意見。”

當閻中權決定將總裁之位交給兒子時,大家表面上雖然沒什麼意見,但是心中對於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少爺能否扛起這麼一家大公司,都是充滿着疑問,其中甚至有人是抱持着看好戲的心態——就如王董事。

梵奇是個聰明人,當然聽出了王董事語氣中隱含的不悅。他初出茅廬,卻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他真像報章雜誌上寫的,是個斯文又風趣的新生代企業家,那麼閻氏不可能有今天的好成績。

梵奇不動聲色,沉着回應道:“莫非王伯伯是指過去家父下令執行的決策,全是你的提議?”

“說‘全部’那也太言過其實了,但過去十幾年來,採納十幾件總是有的。”王董事想讓閻梵奇知道,他可不是那種沒聲音的股東,前任總裁也是會賣他面子的,所以他最好識相一點。

梵奇聽了,哂然一笑,“那就請王伯伯多多提案,我想總有一天,我也會採納你的意見的。”

言下之意是——既然我父親沒有百分之百依從你的提案,那現在自然也不會有多大改變。

王董事當場碰了個釘子,臉色顯得很難看。

第一次看見商場下的明爭暗鬥,范詠心不禁對閻梵奇更多了一分敬佩。

在電視螢光幕以及報章雜誌上看見有關他的專訪,總覺得他是斯文而不失風趣的企業家第二代。當她因緣際會,進入閻家工作之後,發現他是個不擺架子,對傭人十分寬大的僱主,而現在……她發現在他俊逸斯文的表象下,是個足智多謀,就算泰山崩於前也可以用一根手指頭頂住的人。

匆然,閻梵奇抬頭,對上她的視線,並給她一個微笑。

詠心不由得漲紅了臉,繼續低頭為賓客布菜。

這時,珊瑚餐廳的招牌菜——魚翅羹被服務人員以餐車推進來,詠心在餐車上分了八盅,然後分到每個人的面前。

“請用魚翅羹。”

當她端到王董事面前時,王董事忽然發起脾氣。

“我不喝!拿走!”他的厚實大掌一揮,整盅熱燙的魚翅羹就這麼打翻在詠心的手上。

“啊!”詠心痛呼一聲,手一松,瓷盅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湯汁飛濺,弄髒了王董事的褲管和皮鞋。

王董事氣得跳了起來,抖着褲子罵道:“你是怎麼做事的?你看你,把我的褲子弄髒了!”

王董事立刻借題發揮,將心中對閻梵奇的不滿,全發泄在詠心的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處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手上的傷使她痛得紅了眼眶,但是她顧不得自己,連忙去取來乾淨的濕紙巾,蹲在王董事的腳邊擦拭他的褲管和皮鞋。

“不必了!”王董事踢開她,站起身,大聲嚷道:“我要叫餐廳把你開除!”

一向不易動怒的閻梵奇,霍然站起,眾人以為一場龍爭虎鬥就要展開,沒想到閻梵奇竟看也不看王董事一眼,掏出西服內袋中的手機,按下幾個鍵。

“阿甫,馬上把車開到餐廳門口。”他收了線,走到詠心身邊,將她從地上扶起,“走,先去洗手間沖水。”

“啊,可是……”詠心不敢在工作時擅自離開,但梵奇不接受任何理由,直接拉住她就往包廂外走。

以冷水沖了十分鐘,閻梵奇拉住她的手細看,俊逸的臉龐看起來有些凝重,連眉宇都擰起來了。

“我看還是去醫院上個葯比較好。”

“不,已經沒關係……”

不等她說完,閻梵奇打橫抱起她,惹得她低呼。

包廂外,高朋滿座,經理正帶着微笑周旋在幾桌常客間,不時和人握手寒喧。

當經理看見閻梵奇抱着詠心出來時,他瀟洒的神態、職業的微笑陡然僵住。

“閻總裁,您……”好像意識到自己不該得罪大客戶,他轉而問詠心,“詠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抱歉,我……”

“她燙傷了,需要就醫。”閻梵奇接口,同時在經理的目瞪口呆之下,抱着她穿越整個餐廳。

餐廳里不知情的客人,還以為他們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紛紛報以笑意和掌聲,詠心聽見那些鼓噪聲,臉蛋都羞紅了。

走到門口,閻梵奇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張經理,這星期詠心不回來上班了。”說完,他將詠心抱上車,往最近的醫院駛去。

經理詫異的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只不過是點皮肉傷,有必要休養這麼久嗎?

唉,看樣子,班表又要重新排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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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走出來,詠心的手背上塗抹了消腫的藥膏,看上去有些沭目驚心。

“還痛嗎?”雖然看過醫生,也上了葯,閻梵奇還是不放心。

詠心微笑地搖搖頭。“這不算什麼的。”

在餐廳打工,被燙傷根本是家常便飯,以前在牛排館打工時,她的拇指甚至被鐵板燙傷,幾乎脫了一層皮呢!還不是照樣上班?也沒事呀,過了這麼久,疤痕都不明顯了。

她本來就不是嬌貴的溫室花朵,也沒有人這麼呵護過她,像是這點小小的燙傷,就會要了她的命一樣。

但她喜歡他的關心,就算傷口再痛,只要他一句關心的話語,就可以使她整顆心溫暖起來。

只是……這樣的關心,在他結婚以後就會消失了吧?雖然她很不願意這麼想,可是他有了未婚妻的事,一直像是什麼東西哽在她的

喉嚨間,每當她想起,就會難過一次。

怎麼會這樣呢?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閻梵奇在她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或許是在餐廳遇見他開始,一種朦朧的情感就在她的心中萌芽,也許是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企業家,卻對她這個服務生以禮相待,使她感到被尊重,進而對他產生了好感……

但那又如何呢?她不該有非分之想的,因為她根本配不上他。

沉默片刻后,閻梵奇忽然開口:“你不適合在那種危險的場所工作。”

“那工作並不危險,事實上,任何工作難免會有些小意外的。”

走在她前方的閻梵奇忽然停住腳步,略微動怒地轉頭看她,“燙傷叫作小意外?那什麼情況你才覺得嚴重?”

詠心沒想到他會生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

“把工作辭了,如果你不好開口,就讓我來處理。”閻梵奇說得堅定,彷彿沒有商量的餘地。“走吧,我送你回去。”

閻梵奇走向座車,但詠心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司機阿甫開着車門,不知道她為什麼不上車,忍不住出聲催促:“范小姐,請上車。”

閻梵奇微蹙起眉,看着低着頭不言不語的她,“詠心?”

“不要。”許久以後,她突然冒出這一句。

閻梵奇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我不要辭職。”他根本不了解,那工作對她有多重要!他又不是她的誰,憑什麼命令她辭去工作?要是沒有了這份工作,她哪來的錢付房租?她和妹妹的生活費又該怎麼辦?

閻梵奇從沒遇過敢違逆他的人,他的語氣不由得變得嚴厲了。

“詠心!”

詠心抬起頭來,望住略帶怒意的閻梵奇。

這時候梵奇才發現——她竟然那哭了。

“詠心?”

她哭了!閻梵奇不解。為什麼?他是為她好,不想再看見她受傷、被客人欺負還忍氣吞聲的樣子。做服務生有什麼好?她竟然還告訴他她不要辭職。

“你根本就不懂……”她哭得抽抽噎噎,肩膀一聳一聳,鼻子、眼眶紅通通,好像電視劇裏面那種被欺負得很徹底的苦命女主角。

閻梵奇眯眼。“我不懂什麼?”

有什麼是他不懂的?她竟然敢這麼說!

“這工作對我很重要啊!”一向柔順的詠心不知打哪來的勇氣,竟對着他吼叫:“在你的眼裏,服務生或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職業,可是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我每個月要繳房租、要日常開銷,再加上我妹妹還在念書,要是沒了這工作,家裏就等於斷了生計,你知不知道?”

大聲吼完,詠心又繼續掉眼淚。

梵奇看着她,聲音冷漠,“就因為這愚蠢的理由,所以你不肯辭職?”

聽見他這麼說,詠心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委屈地叫起來:“你自小生長在富裕的家庭里,衣食無缺,從來不必煩惱下一頓飯在哪裏。可是我不一樣啊!沒有了這工作,我要怎麼養家?錢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我努力賺錢有什麼不對?你怎麼能說我愚蠢?”

詠心像是顆小炸彈一樣炸開來,還不時揮舞着小拳頭,那模樣氣呼呼又帶了一點傻氣,她那張哭得像小花貓一樣的臉蛋,不知為什麼讓梵奇心頭彷彿被什麼扯了一下。

“你是真的很愚蠢。”梵奇手臂環胸,不客氣地又重複一遍。

“你、你……”詠心被他氣得不輕,指着他,結結巴巴地擠不出一

句話來。

梵奇突然伸出大掌,將她扯向自己。

頓時,他們兩人相距好近好近,詠心看着他的俊顏,心跳竟不爭氣地加快了。

“有什麼好氣的?我叫你辭職,又不代表叫你從此不再工作。”梵奇忽然揉揉她的髮絲,“你能做的工作這麼多,為什麼一定要選這種又累又危險的?”

“因為……”因為她的學歷不高呀,除了勞動的工作,她還能做什麼呢?珊瑚餐廳給的時薪很高,加上全勤獎金與小費,她可以領到將近三萬塊呢!

她雖然在念大學夜間部,可是常為了要加班而蹺課,有不少教授已經對她發出警告,要是她再繼續缺課,她可能要被留級。

要是她真的被留級了,她大概會休學吧!反正大學也不是非念不可,還是存點錢讓妹妹補習比較實在,妹妹不愛做勞動性的工作,所以將來她要是出了社會,還是學歷對她有用些。

“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錢少賺一點並不會死。”

“那是因為錢對你來說,就像自來水一樣,永遠也不用擔心沒有。”詠心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個大富豪知道錢對她的重要性。

梵奇發現她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我換個方式問吧!你把自己累成這樣,應該是為了你的妹妹吧?”

詠心詫異,“你怎麼知道?”

“上回在前院發生的事,我全看到了。”他的目光嚴肅,“你的妹妹已經被你完全寵壞了,她根本不知道你賺錢的辛苦,只會坐享其成,當個伸手牌——”

“不准你這樣說我妹妹!”她像只急於保護孩子的母獅般反擊,

“她現在還小,我賺錢供她念書、用的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你這麼想,你的妹妹一輩子就只會把你當成無息提款機來用!”梵奇冷冷地道:“她雖然還小,但是讓她養成正確的金錢觀是必須的。下回你可以限制她的零用錢,如果她真的那麼需要錢,她可以學着打工。”

“天哪,你瘋了!我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妹妹?她還是個高中生......”梵奇打斷她:“如果她都懂得怎麼威脅你,那麼她絕不像你想的那麼無能。”

“不行,我不能……”

“詠心,你不放手,她是永遠學不會自立自強的。難道你真要把她寵到什麼都不會嗎?”

“我……”

“還有,把餐廳的工作辭了。”他用半命令的口氣說道。

“不!我……”

不給她任何否定的機會,梵奇迅速地說道:“把餐廳的工作辭了,到我這邊來工作。”

詠心突然愣住。

他的意思是說,他要僱用她做全職的女傭嗎?

“這太突然了……”若是成為閻家的全職女傭,就代表她可以天天見到閻梵奇,可是她想起他已經有一個未婚妻,她又猶豫了。

“一個月十萬元,周末另計,如何?”他笑得自信又有點邪氣,像是篤定她會答應。

那詠心到底有沒有答應呢?

這麼高的薪水,不答應的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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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變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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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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