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拜託你不要再纏着我好不好?」凌沄無力的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女人,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今天是翔奧科技在世貿會場舉辦研展會的最後一天,原本身為負責人理應在場處理可能的偶發事件,可是早上他聽好友說庄玲瑛也會出現,急着想在被她發現之前離開,不過會場裏認識的大老、政商名流太多,走不了幾步就被拖住腳步。
他好不容易才從會場脫身,只可惜一離開會場大門就看到一輛黑頭車停在跟前,而庄大小姐在看到他后,猶如看到獵物般,眼睛散發著光彩的攔住他的腳步,手還順勢光明正大的攬上他的手臂。
本來帥哥美女的畫面堪稱浪漫,可惜在凌沄的眼裏只覺得自己像條被海底章魚緊巴住的小魚,想甩也甩不開。
「沄,你怎麼這樣嘛,人家可是為了你專程由日本趕回來的耶!」庄玲瑛嘟着嘴好不嬌俏的抱怨。
「我倒希望你在日本多待幾天,如果能一輩子不回來更好。」凌沄帥哥硬是不領情,可也基於紳士風度,不好在眾人面前直接拉開她的手,讓她丟臉。
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庄玲瑛媚眸睞了他一眼,「現在快中午了,我們去吃飯好不好?我知道你愛吃日本料理,專程訂了祈天苑的包廂呢!」
凌沄略蹙了下眉,隨即鬆開。他是愛吃日本料理沒錯,不過和一個名副其實的花痴吃飯會讓他的胃口倒光,可不要到時好料沒吃幾口,就犯胃疼。
「不用了,我和人還有約,你自己去吃吧!」他想也不想的拒絕。
「是誰啊?」最好不要是外面的那些野女人。
「你不認識。」其實他和誰都沒的,只想快快閃人、應該是說巴不得離她八千里遠。
「說了我就認識了嘛!」庄玲瑛沒那麼容易就放過他,仍是纏着問。
「只是一個公司的廠商,你一個千金大小姐沒必要認識。」
仗着他擁有近一百九的身高,庄玲瑛刻意讓自己更顯得嬌弱無力,小鳥依人的將全身重量倚在他身上,對目前身處於公眾場合的情況毫不在意,只顧着賣弄風情。
凌沄是目前炙手可熱的翔奧科技的資訊部經理,更是翔奧科技總裁的親弟弟,尤其他還擁有俊朗的面容、欣長的身高,光憑這兩點就不知道可以吸引多少人的目光了;而她更是在一年前看到他就芳心暗許,所以為了避免這麼一個好男人被別人勾走,她可是花了好多心血十牽八拐的想辦法和凌沄攀上關係,只求將來能順利的嫁給凌沄。
更何況凌沄能娶到她也是他的福氣啊!她爸是政界有名的大老,和商界的關係素來良好,將來她嫁入凌家也能幫凌家帶來不少好處,怎麼想她都不覺得凌沄有拒絕她的可能,所以他現在肯定是真的和廠商有約,嗯……基於一個稱職女主人的身分,也許她該和凌沄一同出席才是。
她喜孜孜的幻想起自己在凌沄身旁以女主人身分出現的晝面,心中覺得這畫面美極了,「那我陪你去,我也可以幫你招待他。」
什麼?!讓她去還得了,他可沒真的有約啊!「真的不用,今天純粹是秘密餐敘,早就說好雙方都單獨出席,如果我帶着你的話,對方可能會覺得不受尊重。」
該死的!如果不是老哥千交代、萬交代不要太得罪這女人,他早就掉頭閃人了,何必還要在這裏和她多費唇舌?
「那不然我們改約晚上好不好?」
「晚上我也有事,今天展覽結束后我得負責全場的清運!還有資訊部同仁也辦了一場慶祝會,我非到不可。」
「啊……」庄玲瑛很惋惜的叫了聲,輕跺着腳,「可是人家才剛回台灣,難道你就不能陪我嗎?」
「抱歉,改約下次吧,等我有空時,再打電話給你。」她恐怕得等到八百年後,他才可能會有空。凌沄心中暗忖。
「那不然我送你去餐廳。」好吧,身為現代溫柔婉約的女性代表,她應該要退一步,只要叫司機等一下開慢點,至少也能多和他相處一段時間。
「謝謝你的好意,」凌沄佯裝要抬起手腕看看錶上的時間,不着痕迹的抽掉自己的手,並且向後退了一大步,「我時間快來不及了,搭計程車去就行了,拜拜。」
說完,他可沒傻傻的等她有回應的時間,連忙腳步一跨往車道衝去,正好見到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而靠行人路那方的車門仍大大的敞開着,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坐上車,霍地關上車門。
童槿楓蹙緊眉頭,左手捉住右手,企圖固定它有些下垂的角度,當然還有不斷襲來的痛楚;而最慘的是痛楚並不全由一處傳來,而是……連左腳也在折磨她。
「就叫你不要跑,這下好了,人跌倒了不打緊,居然連手、腳都受傷了。」若薔扶着她坐下,口裏仍不斷叨念着。
她們兩個人是在一間加盟通訊行工作,負責門市部分,雖然要和其他人輪班,不過在這種景氣下,能有口飯吃就很好了,也不好要求太多,更何況兩人的學歷都不高,皆畢業於中部某間私立大學、而且還是普通的那種,普通到人家聽到只會說:「喔,就是那間啊。」由此可證明它並不是什麼一流的名校。
而剛才有位前來繳費的客人居然付完錢就走人,連皮包擱在椅子上都忘了。
正常而言,大多數人東西忘了拿自然會折返,並不用服務人員自個送上去,可偏偏童大小姐就是雞婆,一看到客人東西漏掉沒拿,她竟然挺着皮包就衝出門去,想找到那位離開的客人。如果讓她找到也就算了,可……也許今天真是她的衰日,不但人沒找着,自己還因為跑得太快,左腳跑去和右腳打招呼,整個人直直的往地面倒去。
好吧,她人真是夠倒霉。
在大庭廣罪之下趴在地上給人欣賞就當成是造福人群、幫大家補補眼睛,可偏偏她在危急時下意識的想撐住自己,豈料當時左手拿着東西,只剩右手能用,所以右手這麼一伸,最慘的事情於焉發生,她……竟然把手給拐傷了!
「你別再念我啦,我已經夠倒霉、而且我懷疑一輩子的楣會在今天全倒光。」
「意思是你還想再倒霉一點嗎?」若薔縴手拍上她的頭。
別說她沒同事愛、朋友情,不過槿楓既然頭沒受傷,隨意的拍一下也算是稍微撫慰自己看到時受驚害怕的心。
「現在是嫌我受傷的地方不夠多是不是?你居然還想在我頭上製造第三個傷口?」
「沒聽過無三不成禮嗎?我只是在幫你將霉運給用光。」
「最好是這樣。」槿楓沒好氣的睞她一眼。
談笑歸談笑,可是該做的緊急處置還是得做,所以若薔並沒繼續落井下石,「你現在都摔成這樣了,我看你乾脆請假先去醫院看看傷勢如何。」
「不好吧,如果我請假的話,店裏就只剩你一個人了耶!」就算受傷了,也不能就這樣拋下不管啊!
「反正你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麼忙啊!」若薔點出事實。
「呃,」槿楓一頓,想想也對,「好吧,那就請李大美女你幫我叫輛計程車吧!」
若薔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電話撥出,掛上電話后,她才驀然想起,「你一個人上醫院沒關係吧?」
如果今天店是自己的,大可以關上門,親自送槿楓去醫院就診,可偏偏店不是她的,
她沒辦法說關就關,只能固守店裏,等着客人上門。
「應該可以,」桌下的腳動了動,槿楓很確定自己傷得最重的只有手,並不包括左腳,「我左腳只是扭到而已,還走得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放心了。」
「你不放心也沒轍啊,你得顧店,又不能說離開就離開。」
「嘿,這還不簡單?我打電話給東洋,請他來接你不就行了?」若薔可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拜託,你不要叫那條香腸來!」槿楓往後一縮,「我寧願自己爬進醫院,也不要他來幫我。」
「你幹嘛一副見到鬼的表情啊,人家苦苦追你大半年,平常送花、寫信的,你不須情就算了,居然還把人家當成小強,避之唯恐不及,會不會太沒良心了?」若薔就是想不通,江東洋雖然稱不上帥哥一枚,可是長得也還算順眼,加上老實的個性、固定的工作,看來看去也算是個不錯的男人,但槿楓就是不願接受他的感情。
「我就是太有良心,所以才不要和他太接近,」槿楓搖搖頭,可不接受她的見解,「要知道,既然我沒辦法喜歡上他,就不要給他太多希望,如果給了他希望,對他來說才叫殘酷,了解嗎?」
「不和你扯,計程車來了,我扶你過去吧!」若薔聳肩,不和她爭辯這種意識形態問題,扶起她往門口走去。
槿楓小心翼翼而緩慢的坐上後座,不敢輕易動到手,就怕會造成二度傷害,而且此刻她的手已腫起來了,只要稍微動上一動,就會痛得要命,所以她更為小心。
「好了,你自己小心點啦!」若薔說著就要關上車門。
「等一下,」槿楓止住她的動作,「我的皮包忘了拿。」
「啊,你等等,我去幫你拿過來。」說完,若薔快速的跑回店裏,並未將車門關上。
就在槿楓等着若薔將皮包拿來時,突然身旁竄進一抹人影,將她往內頭擠去,突來的動作讓她的傷處痛到無法反應,也沒來得及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聽到車門霍地關上,以及男子低沉清朗的聲音——
「快開車。」
聞聲,司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幾乎是反射性的踩下油門,車子立即駛進車流當中,約莫過了十秒,司機才又立即踩下煞車,將車子停在外側的車道上。
「先生,車子是這位小姐先叫的,你要不要等別輛車過來?」
「我來不及了,麻煩你先開車。」凌沄緊張的往後一看,結果看到庄玲瑛也上了車,而且方向似乎和他一樣,於是口氣急促的交代:「快開車,我等一下會和這位小姐溝通的。」
「小姐?」司機詢問的眼神透過後視鏡看向槿楓。
瞧他一臉緊張的樣子,槿楓為難的點點頭,勉強接受,「好吧,你先開車。」
聽到她同意,凌沄感激的轉頭,「謝謝你,這趟車資我會負責的。」
「喔,沒關係,只要你同意先去我要去的地方,我就不會太在意你突然出現這件事。」
「這當然沒問題,」基本上他也沒事,還平白多了一下午的休假,更何況車是她叫的,先讓她去目的地,也是理所當然的。「你要去哪兒?」
「醫院。」去醫她可憐到極點的手腳。
「你要去探病嗎?」瞧她精神不錯、還笑得出來,她應該是沒生病才對。
「沒,我是要去看醫生。」而且最好還是帥哥醫生,這才能稍稍安慰一下她今天受創至深的委屈心靈。
哎呀,說到帥,她這才注意到,身旁的陌生男子長得還真是俊,由坐着的身高看來,應該算是傲人一族,濃眉大眼的,臉既不過分剛強、也不至於會讓人往娘娘腔的方向想去,渾身散發清朗的氣質,再加上穿着看不出是否名牌的灰色西裝,看來就像是個挺不錯的優質男人。
「你怎麼了?」她瞧來不像有生病啊,除了臉色白一點之外,說起話來還滿有精神的,一點都不像個生病的人。
槿楓用左手撐着右手舉高,「我手很可能斷了。」
「斷了?」她手斷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凌沄訝異的挑眉,看着她滿臉的微笑。
「對啊,因為它連動都不太動得了,所以我想應該是斷了沒錯。」
凌沄眉間蹙緊,轉向司機吩咐他再加快速度,往最近的醫院駛去。
「先生,我問你一件事。」雖然他是陌生人,不過事情既然是他造成的,只好讓他先擔一下了。
「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先借我點錢?剛剛我在等朋友拿皮包給我,結果你突然跑進來就叫司機開車,所以我現在身上根本沒帶錢,等一下到了醫院后,我可付不出門診費,而且醫院裏恐怕也沒有盤子可以洗。」她打趣道。
「當然可以,你要多少?」想也沒想的,凌沄立即答應。
「哇塞,你還真阿莎力,不怕我拿了錢不還你嗎?」真不敢相信這年頭居然還有這種人,別人向他借錢連考慮一下都不用,更別提她是陌生人,而他連她叫什麼都還不知道,竟然一口就答應。
「沒關係,反正我身上也沒帶多少錢供你敲。」凌沄聳聳肩,不以為意的笑道。
「那全拿出來。」他笑,她也笑。
「小姐,你忘了拿出工具了。」看得出來她並非認真,所以凌沄也隨着打趣。
「工具?」要拿什麼工具?
「刀啊,正常來說,搶劫的人都要拿點武器的。」
「那你也得讓我有辦法拿刀,」槿楓很困擾似的苦着臉,「我現在可是什麼都不能拿,等下次我能拿刀時,你再讓我搶一次吧!」
「哈哈……」凌沄很愉快的笑出聲,「以一個受傷的人來說,你的表現挺幽默的。」
「感謝,閣下被搶的角色也演得不錯。」
「我也覺得自己還滿有演戲天分的,」凌沄笑意不減,掏出皮夾隨意拿出幾張千元大鈔,「喏,這些先拿去用。」
「太多了啦!」大的看了下他手中的鈔票數,槿楓有些咋舌,「這裏可能快一萬塊耶,我是要去看病,可不是要去大採購。」
「沒關係,多帶點錢總比不夠用好。」
槿楓想想也對,小心的挪出左手接過,塞進上衣的口袋裏。「你有沒有名片?」
「有。」他又抽出一張名片,再次遞過去。
「凌沄,」槿楓看了下名片上頭的宇,發覺除了兩個大大的姓名之外,只有一組電話號碼,「這是你私人電話嗎?」
「不,這是公司的電話,乾脆我把手機也抄上去好了。」
槿楓點點頭,將手中的名片交還給他,等他抄完后才又接過,塞回適才擱錢的口袋,「我叫童槿楓,雖然我也很想給你名片,不過我只是小小服務人員,沒資格印名片招搖,所以你記住我的名字就行了。」
「很高興認識你,雖然我還滿想和你聊天的,」注意到車子慢下速度、停住,凌沄轉頭看向窗戶,「不過醫院好像到了。」
「嗯,我的確已經開到醫院的味道。」槿楓微笑朝他揮揮手后,將左側車門推開,「那就先這樣羅,拜拜,我改天再將錢還你。」
凌沄正想和她一樣說聲「拜拜」,可是話卻在看到她踏出車門后明顯的跛蹊,霎時頓住,「你腳怎麼了?」
剛剛兩人都坐在車裏,他並沒有注意到,可是等她站起來后,就很清楚了,因為她移動時幾乎都是用右腳,而且已經像是半跳的了。
「扭到了。」很輕描淡寫,真的很輕,就像是她的腳沒事似的,不過也對啦,畢竟和右手的疼痛比起來,腳部的痛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我看,我陪你去看醫生好了。」凌沄搖搖頭,對於她輕忽的態度不以為然,立即問清車資付錢、開門、下車、走到她身邊,自動攬下當陪客的角色。
「不用啦,太麻煩你了。」
「放心,我下午並沒有事,不會麻煩的。倒是你,」他指着她的腳,「要我看着你用跳的進醫院,我會良心不安。」
「呃……」有那麼嚴重嗎?又不是他把她推倒的,算了,既然他要陪,那也好,不然的話她跳進醫院去,恐怕會帶動手的傷勢,反而使自己更痛。「那就謝啦!」
「別客氣,」凌沄說著,突然就將她攬腰抱起,驚得槿楓一聲輕呼,「反正送佛送上西,我只好陪你進一趟西方了。」
槿楓被他突然抱起,嚇得連忙用左手捉住他肩頭,「我會記得向天帝登記你的善行的,包你不用死後進地獄,來個十八層觀光。」
「哈哈……」凌沄大笑的走人醫院大門,心底對於她的反應快速感到滿意。
而在他懷中的槿楓則是突然發現,當他的笑聲經由厚實的胸膛傳出,連帶震動她的心時,感覺挺不賴的。
「童小姐,你醒醒。」凌沄看着眼前睡得很熟的女子,伸手撫住她的肩輕搖了幾下。
剛剛在車上和他說沒幾句話,她就睡著了,他想也許是在醫院打了止痛針的原因,所以他也不敢吵她,可是現在人都到她家門口了,總不能讓她繼續睡下去吧?
「唔……」在輕微的搖動中,槿楓緩緩的睜開眼,「怎麼了?」
「你家到了。」
「喔,謝謝你上槿楓仍有些睡眼惺忪的朝他道謝,左手推開車門、跨出,不過由於她還迷迷糊糊的,一時忘了自己腳扭到的事,差點就往前撲倒,再重演一次慘劇,幸虧凌沄眼明手快的拉住她上」才沒造成第二次傷害。
「你住幾樓?我送你上去。」凌沄再度將她攬腰抱起。她此刻右手用白巾掛在頸上,腳上則是包了個大包,幾乎可以說是連走都不太走得動,除非叫她用跳的,如果要她自己就這樣跳進門,根本就是種近乎虐待的苛求,雖然他並不是什麼善心人士,但如果連基本的紳士行為都做不到,那他還當什麼男人?槿楓也知道自己的情況,着實了解自己沒必要逞強,櫻唇輕吐:「五樓。」
一進大門,看清裏頭的情況后,他濃眉略挑。這棟樓並不是什麼新型公寓,而且看得出來屋出已有些老舊,不過幸好環境大致上還收拾得挺乾淨的,最可惜的是因為公寓樓層最高也才五樓,所以並沒有設置電梯,進了大門后右轉,便是一道約莫三個人寬的樓梯。
而她剛剛說……她住五褸!凌沄在心中暗自叫苦,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畢竟說要送人家進來的是他,而且如果不送她上樓,叫她自個兒拖着沉重的病體走上去,他的良心也會不安。他必須重申,他真的不是什麼熱心公益的善良人士,只是這位顯然可以稱得上腳殘手斷的女子就在眼前,要視而不見完全有違他的原則。罷、罷、罷,幸好她完全是屬於骨感美人型,不至於讓他抱到手斷腰折,就爬吧!
凌沄認命的抱着人,往五樓一格一格攻頂去了。終於攻頂成功二是體力再好,抱個人爬上五樓的壯舉仍是讓凌沄顯得有些輕喘。
「你的鑰匙呢?」他依着她的指示,站在右側的鐵門前。
「柜子後面的小勾。」槿楓指着門旁的鞋櫃說。其實她平常用的鑰匙是放在沒帶回來的皮包里,此刻說的是她平常以備不時之需用的鑰匙。凌沄將她抱到通往頂樓的階梯,讓她暫坐,伸出大手在柜子後頭撈啊撈的,終於讓他撈到一個狀似鑰匙的鬼東西。「哇,這後頭挺多蜘蛛絲的。」他持高手中的鑰匙,獻寶似的在她眼前晃了兩下。當然多,因為備用鑰匙她幾乎可以說完全沒用過。槿楓心中暗忖。
開了門后,凌沄再度彎身抱人,一進去他就發覺,自己沒必要開口問她的房間在哪,因為裏頭整片幾乎都是打空的,門的左側四進去的小空間是座小型流理台,冰箱擺放在較外側的地方,而大大的床就擱在右側的落地窗旁,只要一進門就能看到。
也難怪她要將鞋櫃設在外頭。凌沄在放下她的同時舉目打量了下的莫十八坪大小的格局。在一片灰色地毯上的是張日式的小茶几,周圍隨意的擺了幾個米白色坐墊,銀白色的筆記型電腦則是置於她床尾的柜子上頭,而大大的落地窗看得出來並沒有關緊,因為此刻米黃色的窗帘正隨風輕揚着。
打量她住處的目光掃到一半,凌沄突然聽到後頭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他好奇的轉頭,竟讓他看見原本該乖乖躺卧床上的槿楓整個人橫亘在床中央,伸出沒受傷的手不停翻着抽屜里的東西,而且看來很像是找不着,因為她正一件件的將裏頭的東西全都撥至地上。
「你在找什麼?」他好奇的湊過身,蹲下來問道。
「錢。」為什麼會沒有?她記得之前明明放在這裏的。
「錢?」他又問,發覺她的舉動像是急了,整個抽屜幾乎都快被她抽出。他連忙按住她的手,「你找錢做什麼?」
「還你啊!」奇怪,會不會……「啊!」
「怎麼?」她突來的驚叫讓凌沄心一跳。
「我的錢一定又全讓欣瑋拿走了。」她頹然的垮下肩苦笑,「不好意思,我恐怕真的得等下次見面才能還你錢了。」
「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大錢,你不用急。」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原來是想找錢還他,「不過你剛剛為什麼尖叫,是錢被偷了嗎?」
「算是吧!」槿楓很無奈的嘆口氣,「我妹每次都沒先問過我,就把我的錢全拿走,和她說了幾百次都沒用,幸好我這次沒放很多,不然的話我下個月的生活費就全泡湯了。」
「既然知道她常常會偷拿你的錢,那你下次就不要把錢放在家裏。」
「沒用的,如果她在這裏沒找到錢,就會直接跑到我工作的地方討,到時候會更難看。」如果是只有若薔在還好,可是店裏常常會有客人來來去去的,讓她在那裏吵着要錢,只會讓自己更難堪而已。
之前就曾發生過一次,那時負責那家店的主管也在,場面難看死了,事後主管還特別交代她,別再把家務事帶到工作的地方去,不然的話後果自負,而這個「自負」的意思就是——她就等着捲鋪蓋、回家吃自己吧!
顯然她們姊妹之間有點問題,不過畢竟這是她們的家務事,凌沄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笑笑的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