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錯!錯!錯!他怎麼會天真的以為紀忻然闖禍,他可以置身於事外呢?

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染上天真這種壞習慣的?

「學長,你、你有未婚妻了?真的嗎?」

這是學妹推派出來的代表。

「閻同學,你真的跟紀同學……」

這是班上雙眼老是盯着他閃閃發光的女同學代表。

「御丞,你真的有未婚妻了?為什麼……你怎麼可以跟紀忻然……」

這是校花小姐的血淚控訴,不過顯然重點顯然是擺在紀忻然身上。

「請問究竟是誰發佈這個消息的?」儘管俊臉已經隱隱發青,閻御丞依舊維持着貴公子風度,有禮地詢問。

「是、是閻胤火同學說的。」學妹眼角微泛淚光。「他說學長已經有未婚妻了,而且對象是紀學姊,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再叫他幫忙送情書。」

說完她黯然的轉身大哭跑走,俊美的酷臉沉了大半,陰陰的黑眸微微瞇起,抓起背包,轉身往社團教室外頭走去,準備回家拿拳頭拜訪弟弟的臉,但還沒走到門口,一道熟悉爽朗的聲音喚住了他。

「閻!」

不,他不想回頭,也不該回頭。

「幹麼?」冷冷的黑眸掃向那張漂亮愉快的臉蛋,閻御丞此刻想揍的是自己。

「你心情不好喔?」看他臉色難看,紀忻然拿木劍戳他,長長的馬尾隨着走路自然晃動着。

「是。」他冷冷拋了個字,可惜對方也不是真的很在乎他的答覆。

「是喔。」她非常敷衍的回答,然後轉移話題。「對了,我跟你說,我會前空翻啦!哈哈哈!」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良心?知道他心情不好還瞎扯。閻御丞冷睞她一眼。

「剛剛社團活動,我叫今天回來教學觀摩的學長幫我練的。」她自顧自地說著,絲毫沒有察覺身邊有人臉色漸黑。「我發現也沒有很難嘛!才練個五、六次我已經會翻了。」

「哪個學長?」低沉的嗓音略微緊繃。

「就衛逢平學長啊。」

「衛逢平?」聽到這名字,閻御丞的表情更難看了。衛逢平是上一屆學長,是校史上最讓校方頭痛的問題集團中的一員,也是個花名遠播的危險人物,只是,怎麼都畢業了還陰魂不散?

「學長比你可靠多了,才不會中途放手。」

紀忻然持續處於遲鈍狀態,伸手將木劍跟背包塞給他。

「我翻給你看。」

她說完,還當真就凌空翻了一圈,柔軟修長的身軀在空中劃出流暢的弧形,甩過漂亮的馬尾,站穩身子。

一旁已經有同學拍手、吹口哨歡呼了,紀忻然卻是毫不在乎,一雙英氣的黑眸漾滿笑意地望向冷臉的閻御丞,就等着他表達敬佩崇拜之意。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還不拿去。」

發覺她前空翻時,衣服會略微束緊地貼上胸前起伏的柔軟線條,黑眸微微瞇起已有不快,繼而想起衛逢平幫她練習時可能出現的某些煽情畫畫,煩躁更甚。

「猴子也會的東西有什麼好學?」他毫不客氣的把背包丟過去,冷冷嘲諷。

「你怎麼了,心情這麼爛喔?」難得沒被他激怒,紀忻然這回反倒是後知後覺地注意起他的異常,一邊往閻家來接送的房車方向走去,一邊口無遮攔地問。「你被校花拋棄啦?」

「上車。」

不想回答蠢問題,開了車門,閻御丞讓她先上車,才跟着進去,一張俊美的面容依舊冷凜着。

「你彆扭個什麼勁啊,婆婆媽媽的,板着個臉嚇誰啊?有什麼話就爽快點說嘛。」紀忻然撫摸着自己心愛的木劍,不耐煩又八卦地催促他。「被拋棄我又不會笑你。」

「彆扭個頭,自己中文不好就多念書,不要亂扯。」他斜睨她一眼,半晌,才看着車窗外,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我們兩個的事情被我弟傳出去了,妳知道了嗎?」

「我聽說啦。」

紀忻然可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漂亮的臉蛋綻開有趣的笑。

「你不覺得很扯嗎?你弟說我們是未婚夫妻,他們居然會相信,還特地跑來問我!」

「妳怎麼答?」他微挑起眉。

「我當然跟他們說不可能啊!我跟你怎麼可能有什麼嘛。」她想也不想的笑答。

「難道妳不擔心邢烈打聽到這件事,會跟紀伯伯舊事重提?」

實在看不慣她對兩人的事情如此漫不經心,彷佛他的擔心和煩躁都是多餘的。

「要是打聽到,我們再假裝就好啦!」紀忻然笑着望向他太過多慮的俊臉。「我可是為你着想,萬一因為我的事情把你的名聲弄壞,校花就真的會不理你了……幹麼一直看我?不用太感動啦!下次幫我擦道場地板就好。」

看着她不識情愁的無憂模樣,他心口一窒,在她久久等不到回復而仰起臉困惑凝望他時,閻御丞做了一件連自己也想不到的事。

他壓下俊臉,薄唇重重貼上她欲言又止的柔軟唇瓣。

他,吻了她。

他到底在幹什麼?

衝過澡,換上一身輕便的黑色休閑服,閻御丞隨手拿過毛巾將濕發擦乾,想起下午自己失控的舉動,心情鬱悶煩躁。

他居然吻了她!吻了紀忻然!他到底在幹什麼?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

儘管她的唇是那麼柔軟,味道是那麼甜美,但那個吻帶來的悔恨卻是多於美好。明明打定主意高中一畢業,他就要離開,為什麼還是剋制不住地去招惹她?

踏出浴室,一道熟悉嬌柔的身影映入黑眸,讓他有些愕然。

只見紀忻然正如往常般趴在他的床上看漫畫,察覺他的出現,漂亮的鳳眸掃了他一眼。

「妳怎麼在這裏?」

他的聲音有些瘖瘂,下午吻過她之後,兩人就沒再交談,閻御丞此刻竟然破天荒地感到有些緊張。

「有事要問你啊。」她翻坐起身,把手中的漫畫擱着。「你今天下午那樣是什麼意思?」

沒料到她的問法會這麼直接,閻御丞不禁有點傻眼。

「如果你吻我是因為不小心或是把我當作別人,那就讓我揍一拳。」她說得率性,漂亮的容顏仍舊是那樣單純、毫無邪念。

「如果不是呢?」她為什麼可以這麼的無所謂?閻御丞刻意瞇起黑眸,找碴的詢問。

「如果不是,那理由可能就是喜歡我。」

下午她雖然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還一直心神不寧,不過她個性向來直來直往,想知道的事情一定會問清楚,最討厭悶在心裏煩得半死,所以索性來找罪魁禍首要答案。

「而如果是那樣,你應該要先追我,等我答應以後,才能吻。」

他瞪了她半晌,先是有些困惑,然後沉了一整晚的俊臉終於散去陰霾,好看的嘴角微微揚起。

「吻妳個頭啦!」

世界上還真的只有這種笨蛋能解決他的難題。

閻御丞緩緩地走過去,扯了下她長長的馬尾。「要喜歡妳,不如還是讓妳揍我吧!」

聽到他的答案,雖然和自己預期的一樣,紀忻然心裏仍忍不住有些小小失落。

不過,她才不要婆婆媽媽地為那種無聊情緒沉溺半天,想着,她很快又恢復好心情,握緊拳頭,準備……

「等一下,我想到了。」漂亮的鳳眸突然閃過一絲詭異光彩,她興高采烈地看着他。「我想到了!我不打你了,交換條件改成你幫我擦道場的地板十次。」

聽着她實在很笨又很幼稚的提議,笑意漫入向來清冷的黑眸。

如果不是他太想要自由,他一定會愛上她的……如果不是……

自從那意外的一吻之後,儘管兩人表面上已經言歸於好,但對失控的閻御丞來說,心裏已經起了奇妙而不可逆轉的化學變化。

他明白自己對紀忻然是有好感的,而只要稍一疏忽,那一點點的好感便會化成野火,猛烈而迅速地吞噬他的理智,綁住他的自由。

這項認知,讓他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起她。

而紀忻然雖然個性大而化之,卻也不是笨蛋,幾次察覺他的異樣之後,她就很直接地去問他。

「你最近幹麼老是不跟我講話?」

「有嗎?」視線落在手中的書,閻御丞連頭也不抬,淡淡答腔。

「你不承認就算了。」

紀忻然問了幾次,卻都得不到答案,束手無策之餘,也沒了耐心。

「你悶死好了。」

丟下這句話,她氣沖沖地跑回去做揮劍練習,不想再理他。

之後的日子,紀忻然氣了好一陣子,但也慢慢習慣他越來越冷漠的態度。

而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閻御丞儘管心裏惆悵,卻也勉強說服自己終究是要離開,現在不過是提早適應罷了。

沒察覺自己內心的陰冷逐漸鎖入英挺的眉宇,他鬱郁度過高三上學期,進入高中生活的最後階段,原以為可以一路順遂直到畢業,不過他顯然再度天真的低估了紀忻然的闖禍能力。

星期六的下午,高三下學期的第一次模擬考結束后,閻御丞悠閑地走出考場,準備回家。

由於學弟妹大都已經放學,校園裏人靜聲悄,顯得幽靜,外頭晴空朗朗,微風拂面,時節已經進入初春。

社會組的考試應該結束了吧?低頭看了看手錶,他盤算着。

儘管不再一同回家已經成為近日的習慣,可是總忍不住有所牽挂,十八年的習慣跟一個月的習慣終究有差別。

十八年……閻御丞想着。明天,就是紀忻然十八歲的生日了。

去年自己生日時,兩人感情尚未「生變」,紀忻然照樣不管他的口味,硬是買了黑森林蛋糕為他慶祝,順便送上難得的貴重禮物──他手上的這支表。

「Sinn的軍用表,限量的,全世界才出產兩百五十支,其中五十隻在德國Tiger321空軍飛行大隊那裏。」送他的時候,她興緻勃勃地解說。「我把今年的壓歲錢存起來,還跟我爸預支零用錢才買到的。」

「送這麼貴的禮幹麼?」他收禮時倒是有點意外。

「因為是你十八歲生日啊!十八歲很重要的,當然要送特別一點的禮物。」她理所當然地說。「欸!我跟你說喔,這限量表雖然很珍貴,可是你一定要戴,不要收起來等着生鏽!」

想起她的笑臉,嘴角微微揚起,他不自覺地看了眼腕上的表。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生日禮物他早就準備好了,還是特地從日本訂購的,就順便當作是臨別贈禮吧。

從容地走過校園準備回家,經過教學大樓時,忽然聽見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和一聲確認似的叫喚。

「閻學長!」

閻御丞抬起頭,一排陌生的學弟臉孔映入黑眸。

「是閻學長耶!」人群頓時鼓噪起來。

「有事嗎?」他淡淡開口。

「那個……」

為首的學弟有些猶豫,一旁的同學卻不住催促。

「快跟閻學長講。」

「可是紀學姊跟閻學長不是已經……鬧翻了。」學弟支吾着。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紀忻然怎麼了?」才聽見那個「紀」字,閻御丞就已蹙起眉,看着這群你一言、我一語的學弟憂心忡忡的神情,心裏隱隱感到不安。

「紀學姊剛在校門口出車禍了。」

「什麼車禍?」收緊拳頭,有一刻,心臟幾乎要停止,他抑制着自己緊繃的嗓音。「她……還好嗎?」

「好像有點嚴重,已經被教官送到附近的市立醫院了,我們正要趕過去看她。」

那傢伙……閻御丞臉色微微一變。

「學長,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學長?」

遠遠地把學弟們的叫喚拋在耳後,閻御丞才發覺自己早已失了冷靜,快步往校外奔去。

這樣的他,真的可以在十八歲以後完全拋下她,去過他所謂的自由生活嗎?

第一次,他對自己確立的目標有了懷疑。

身體好重、好重,一點也動不了。

「紀忻然!紀忻然!」

是誰在叫她?聲音冷冷的、沉沉的,好熟悉。

一道白亮的光芒從腦海中閃過,她看見穿着國中制服的自己從冰箱門前轉過身來。

「紀忻然,妳躲到哪裏去了?」一張俊美的少年臉龐微蹙着劍眉出現在視線內。

「快熱死了。」

躲在冰箱前吹冷風,還是熱得不得了,她拚命用手搧涼,煩躁地撥開長長的馬尾,仰頭灌着運動飲料。

「有這麼熱嗎?」

閻御丞靠在冰箱門邊,伸手替她抓起馬尾,舉止自然。

「你怎麼一點都不熱?」

她仰起頭,發現他的面容因為背光而看不清了。

「妳該檢討自己吧!整天像猴子一樣跑來跑去,怎麼可能不熱。」

他戲謔的聲音突然消失,馬尾落了下來,她再度抬起頭,卻沒看見他的蹤影。

「閻御丞?閻御丞?」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困惑和驚慌。

世界暗了下來,她發現自己站在樹叢中,又縮小了一點,回到十歲以前。

「閻?」

她站在迷宮似的庭園裏,焦慮地四處張望。

「閻,你在哪裏?」

她不停地向前跑,直到馬尾忽然被以熟悉的方式扯住,這才連忙回頭,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

「我在這裏。」他說。

「你又迷路了!就跟你說不要亂跑嘛。」她拉回自己的馬尾。

「反正妳不會迷路就好。」

「這怎麼說都是我家啊。」她揮着木劍轉身。「走吧!」

走了幾步,身後卻空蕩蕩的,只剩下風聲,再回頭時,他又消失了。

閻……呢?

陽光燦爛地灑入社團道場,她看見自己坐在道場上整理護具。

「學妹,妳最近精神不好喔。」衛逢平學長露出帥氣的笑容。

「有嗎?」她意興闌珊地答着。

「妳跟閻學弟怎麼了?最近你們都沒有一起回家,吵架了嗎?」他問着。

「誰要跟他吵。」放下護具,她開始擦拭木劍,不以為然的回嘴。

「學妹,妳長大了喔。」

對她的反應,衛逢平倒是很明白的笑了。

「居然因為男生鬧彆扭,真可愛。」

「我哪有!你欠打啊!」

甩過馬尾,她瞪了他一眼,拿木劍戳他。

「說真的,學妹,妳這麼老實的小孩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呢?」他笑着握住了她的木劍。「什麼都坦率,怎麼面對自己的感情就坦率不起來呢?」

「什麼感情?」

「妳對閻學弟真的只是友情嗎?」

如果不是,那又是什麼?

她想問,可卻又陷入了昏昏晃晃的黑暗中。

遙遠的地方,又傳來那個熟悉的嗓音,這次,彷佛帶了一點瘖瘂。

「紀忻然,妳不可以死,如果妳死的話……」

如果我死的話,怎麼辦?

如果我死的話,閻御丞,你會怎麼辦?

得不到答案,在夢境裏一腳踩空,掉入一個更深更深的洞,黑暗而孤獨,時間失去確切的形狀,直到她漸漸感覺到痛楚從身體蔓延開來,這才從模模糊糊的從睡夢中蘇醒。

首先入侵意識的是夢裏夢外都再熟悉不過的嗓音,低低地、煩躁地傳來。

「等她醒了我就走。」

困難地移動頸項,眼瞳映入一抹背對着她的俊挺身影,正低頭講着手機。

「學校的進度沒什麼好擔心的。」

這麼跩的口氣?紀忻然虛弱的扯扯嘴角。這種聰明到自以為天下無敵的人,除了閻御丞,她還真想不出第二個。

彷佛察覺到她的視線,閻御丞下意識地轉過身,準確地對上那雙清明燦亮的黑眸,心口微微一窒,話語梗在喉頭,他無法出聲,只是默默看着她。

終於醒了。

不顧手機彼端父親的關切,他切斷通訊,努力平復激蕩的心緒,慢條斯理卻有些僵硬地走了過去。

「妳也睡太久了吧?」好不容易開了口,他的聲音顯得瘖瘂,想嘲諷她的嘴角微微一扯,卻不成形。

「你……」紀忻然挑起眉,想回話,喉嚨卻乾澀沙啞。

他怎麼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一睡醒就想跟我吵架嗎?」聽見她的聲音,連日來的緊繃終於鬆懈,閻御丞伸手按了緊急鈴,通知護士過來,一面拿過礦泉水,以吸管吸了些水,一滴滴喂入她口中。

「你……」

清冽的開水滋潤了乾澀的喉嚨,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惜開口沒好話。

「你怎麼有黑眼圈?」

「妳以為是誰害的?」他冷瞪她。

「我怎麼……」感覺到身體沉重得勁彈不得,紀忻然困惑地看着周遭陌生的環境。

「妳怎麼在這裏?」閻御丞挑起眉,表情轉而陰沉,手邊的動作卻仍輕柔。「妳說呢?妳是哪國的笨蛋?居然為了一隻狗被車撞!妳有沒有腦袋?有沒有判斷力?妳到底知不知道馬路是給車子走的?!」

他怎麼也忘不了在醫院看到她傷痕纍纍的那一刻,心臟幾欲撕裂的痛苦和震撼。

當然,他更忘不了當他聽到她發生意外的原因時,那想親手掐死她的憤怒。

她為什麼老是不懂得愛惜自己!每次都這樣,從小到大每次都讓他擔心、讓他……心痛。

「狗?」紀忻然瞇起眼睛,努力回想。「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什麼好像!」閻御丞的臉更寒了。要不是她看起來太慘,他一定會揍扁她。「紀忻然!妳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大?」

「長大?」她遲鈍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大驚。「啊!我睡幾天了?今天幾號?我十八歲的生日……」

「躺好!」看她因一時激動拉扯到傷口而齜牙咧嘴的模樣,他既無力又無奈的伸手按住她。「妳的生日過了,前天就過了。」

十八歲生日都過了,她為什麼就不能成熟一點……閻御丞頭痛地想。

才不管她幾個月就搞成這樣,害得都已經決定要慢慢疏遠她的他又心軟地回頭,照這個情況繼續下去,他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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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守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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