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沒有，我很怕你要我拿掉小孩。」

「我如果會讓你動流產手術，當初就不會娶歡歡的母親。更可笑的是，我甚至不確定歡歡是不是我的女兒，我都下忍心去傷害無辜的生命，更何況是我親生的骨肉？小羽，你無法知道我現在心中的喜悅！」青洋嚴肅的訴說自己複雜的心情。

「可是你都沒有笑！」

「對不起，因為我太驚訝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認為歡歡不是你的女兒嗎？這想法多可怕，她知道會很難過的！」詩羽咀嚼青洋安慰她所講的話，訝異的追問。

「你認為我對她還不夠好嗎？」青洋自我嘲弄的說：「這件事一直是柳家的懸案。本來她母親外遇后，我們想帶歡歡去驗血，但是我和爸、媽看到她可愛的模樣，都認為即使知道事實，也無法改變現實。我們決定接受她、愛她，把她當作家中一分子照顧她，就算她不是我柳青洋的骨肉，我們也不會停止對她的關心，更改栽培她的決定。」

「上次在機場看到的那個男人，是歡歡媽媽的男朋友嗎？」詩羽想起出國蜜月時，在機場碰到歡歡母親時，青洋凝重的表情。

「他們在一起已經十幾年了。很可笑，一直到那一天你的提醒，我才發現他們之間的神似！」青洋苦笑的表示。

原來是自己的多嘴，讓他發現事情的真相，詩羽愧疚的說：「青洋，對不起，我當時並不知道。我覺得你好偉大，你的愛真的很無私，我覺得很慚愧。」

「我告訴你這件事，並不是要你崇拜我，兩是要讓你知道，我也會關心你和疼愛我們的寶貝。你也很有愛心，歡歡不是你的女兒，但是你關心她的程度不會比我少。」

「她真的挺討人喜歡，即使你告訴我這個秘密，也不會改變我對她的態度。我只是很懊惱，自己該多關心她才是。我不該這麼固執，一直堅持要外出工作，變得什麼都做不好。如果小孩流掉了，我想自己會痛苦一輩子的。」詩羽感嘆的自責。

「你怎麼說著說著又要哭了呢？」青洋擁着老婆輕聲細語的安慰：「都是我不對，讓你沒有懷孕的心理準備，如果你出什麼事，罪惡深重的人才是我！現在不是都很好嗎？你就好好休息、調養身體，當個快樂的媽咪。」

「青洋，我覺得好幸福喔！」詩羽大膽的對丈夫說出心裏的感受。

「我也是啊！」青洋含情脈脈的看着嬌妻說：「我真的很用心的在愛你，你感覺得到嗎？」

「你真的愛我嗎？」詩羽又想哭了，她有些埋怨的問：「那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青洋直呼冤枉：「你總是斥責我，不要油嘴滑舌、甜言蜜語，所以我用行動表現，我做得還不夠多嗎？是你灌輸給我的觀念，愛一個人不需要掛在嘴邊，應該用心去體會！像我就知道，你很愛我。」

「我？你怎麼知道？」詩羽仍是羞於承認自己的愛意。

「因為你總是深情款款的看着我發獃，還細心的打理我的一切，我早就知道了。」青洋得意的宣佈：「以你溫溫的個性，一定是第一眼看到我就愛上我，所以才會嫁給我。」

「你少胡說八道了！我最討厭的就是帥哥了！」

「快吃完東西，回房休息吧。」青洋又開始體貼的將食物一口一口的強迫塞入詩羽的嘴裏。

回到台北后，兩人一致決定，先和歡歡溝通懷孕的事情，再告知雙方家長。

「爹地、Auntie，你們怎麼突然出門，害我一個人好無聊！」歡歡見到恩愛的爹地和Auntie，忍不住開口抱怨。

「我不是讓司機載你回奶奶家嗎？」

「回奶奶家，就沒機會看到樓下的帥哥了。」

「歡歡，你該不會想談戀愛吧？」青洋驚訝的詢問。

「什麼談戀愛？我還小，不適合交男朋友，我只是用純欣賞的角度，去注意異性。」歡歡教訓父親不正當的觀念。青洋吐了一口氣，他還真有點擔心小女孩會太早談戀愛！

「歡歡，我們有件事想告訴你。」

歡歡納悶爹地忽然變得正經的態度，她有些防衛的說：「快說吧，以免我錯過看帥哥游泳的時間。」

「這麼小，胳臂就往外彎了？」青洋有點無法接受女兒的轉變。

「爹地，你不是有話要說嗎？」歡歡不耐煩的提醒，她有預感爹地說的話，是她不會想要知道的消息。

「Auntie要生小baby了。」青洋認真的觀察女兒的反應。

「就這樣？恭喜了。」歡歡故意表現出酷妹的模樣，內心裏卻正在淌血：「我要去中庭游泳了。」

歡歡告訴自己必須趕快離開現場，免得讓爹地和Auntie看到她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她最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看她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青洋放鬆的開心表示。

「我倒認為她的表現有些反常。」詩羽總覺得歡歡怪怪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青洋安慰的摟着詩羽，他不喜歡看到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他高興的建議：「我們趕快告訴爸、媽們這個好消息吧。」

當兩家長輩知道詩羽懷孕的消息后，都歡喜的連連稱好。尤其是青洋的父母，隔日就帶着柳宅廚藝高超的老傭人，進駐小倆口的住處。家裏變得熱鬧異常，詩羽卻敏感的發現歡歡變得有些沉默了。

「歡歡，你怎麼不去樓下吃點心呢？」周末的下午，詩羽發現歡歡將自己鎖在房裏。

「我要做功課。」歡歡只是覺得自己出現會破壞大家歡樂的氣氛。

「你很少禮拜六這麼認真的，告訴我，你最近在煩什麼？」詩羽溫柔的詢問。

「沒有。」

「是不是很喜歡樓下的陳哥哥？」詩羽試探的詢問：「還是我懷孕的事，讓你覺得心煩？」

心中的秘密都被後母說中的歡歡，有些惱怒的回嘴：「你以為你真的是我媽咪嗎？可以來管教我任何事？」

上樓察看這對母女在做什麼的青洋，正好聽到歡歡尖銳的諷刺，他不悅的怒斥：

「歡歡，不可以對你Auntie這麼不尊敬，你的教養都到哪去了？快說對不起！」

遭到父親怒罵的歡歡，很快的掉下忿恨的淚水，詩羽見狀忙說：「青洋，這沒你的事，你快下樓去陪爸、媽聊天。」「怎麼會不關我的事？」青洋不想讓詩羽受到任何委屈，他質疑：「她平常都是這種態度對你說話的嗎？」

「沒有，青洋，我希望你馬上離開，我有話要和歡歡溝通。」詩羽覺得青洋的處理方式只會讓事情變得越加不可收拾。

「你真的要我離開嗎？」青洋不確定的看着老婆，他是直來越聽詩羽的話了。

「快走吧，我待會去找你。」詩羽把孩子的爸推出門外，順便把房門關上。

詩羽替小女孩擦拭眼淚，嘆息的說：「歡歡，我真的很想做一個好母親，我知道你一直沒有辦法把我當成你的媽咪，我也並沒有想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排斥我？我真的只想表達我的關心，我很喜歡你，看到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我真的很難過。」

「對不起，Auntie，我不是有意說那些話讓你傷心。」小女孩愧疚的開口。

「我知道，你只是心情不好，願不願意談談？」

「剛剛爹地很生氣，他會不會不要我了？」

「別亂想，你爹地才捨不得呢。」

「可是你們就要有自己的小孩了。」

「你也是我們的孩子埃歡歡，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柳家的地位。」

「可是——可是爹地很討厭我媽咪，有一天，他會不會也討厭我？」

「你爹地不是討厭你媽咪，只是談不來而已。再說，你媽咪做任何事，都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想得太多。」

「真的嗎？如果我不是爹地的女兒，你們還會對我像現在一樣好嗎？」歡歡心灰意冷的詢問。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以前家裏的傭人都這樣說。」

「你很在乎這件事嗎？你寧願在乎外人的閑話，而忽略所有人對你的愛嗎？我想這問題一定困擾你很久了，對不對？」詩羽握住歡歡的手，心疼的表示：「你爹地告訴我，你從小就生長在柳家，就註定這輩子是他的女兒，沒有任何因素可以更改這個事實，他會一直疼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