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後悔?」
唐羽聲擁住衛子風,「我不會後悔。」
「那麼……」衛子風低沉的聲音帶有惑人的魅力,「你是我的了。幫我寬衣!」
大腦接到命令,唐羽聲慢了半拍才意會過來,顫着手解開衛子風襯衫上的扣子,一個、兩個、三個輕輕敞開了他赤裸、寬闊的古銅胸膛。
沒見過自己以外的身體,他不自覺地移開目光。
「這裏、我自己來。」衛子風接住他放在褲頭上的手,緩道。
紙門外,柔和、暈黃色的月光輕泄一地,為此時的氣氛更添幾許綺麗。
唐羽聲背光,衛子風看不見他臉上羞澀的表情,卻由他不均勻的呼吸聲猜得出他很緊張。
指腹輕壓他的唇,慢慢游移到臉頰、頸子、滑過胸膛、腰際,最後環住他比平常男人更細了一點的腰,一會兒后,降至臀部,扳開他的腿。
唐羽聲不知所措,鼻息漸漸粗喘,呼吸急促,心裏莫名狂跳,好似也在期待什麼。當他感覺到衛子風魔術師般的手滑過胸膛時,呻吟聲不自覺逸出口。
「啊……」那一聲宛如誘人音符,帶有魔力,使得衛子風勾了唇,欣喜萬分。
一個使勁,再一個旋身,兩人當場對調位置,衛子風一腳屈膝穿過唐羽聲雙腿間抵在牆壁上,他的雙手回到他腋下循着和服衣袖的寬大洞口伸了出去,與之交握。
兩人胸膛緊緊貼着,之後,心跳趨於一致,姿勢猶如十字架一般,這令唐羽聲想起「生命共同體」五個字。
他與子風,將是永遠的共同體了。
為此,他內心雀躍不停。
「不緊張了?」衛子風邪邪一笑。
唐羽聲眼底閃着信任,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把自己交給我吧!」他忽然把自己下半身捱近,「雖然我也是第一次,不過會盡量讓你別那麼痛。」
「痛?」唐羽聲五官揪了一下。
「是啊,男人跟女人一樣,第一次都是會痛的,不過男人會比較……痛一點。」
「我只希望自己別叫得太大聲。」他淺淺笑了。
衛子風收回手,抱起羽聲走了幾步來到中庭上的木板走廊,把他輕放在走廊上后,他起身在他面前褪下長褲,在月色的映照下,他的身體顯得異常……甜美。
「這裏只剩下我們兩人,待會兒請喊大聲一點,你的聲音是魅葯……對我來說,是絕對必要的!」衛子風壓止他。
「子風……」
衛子風點住他的唇,「噓!別說話了,好好享受今晚……我所帶給你的難忘回憶,待會兒,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的羽聲!」語畢,雙唇間只剩下幸福的低吟。
兩個赤裸身體在月光的洗禮,呈現出另一種風味。
衛子風像是膜拜似的,由頭至尾,親吻着、品嘗着,絲毫不遺漏任何一個區域,像是想把羽聲整個人吞下的急切,他的手更是沒歇息,在大腿內側反覆磨搓……
和男人做愛,唐羽聲得到的是要絕美的享受,尤其這個男人還是他喜歡的人。
他不後悔的。
走廊上,楓樹旁,兩個交纏的身影,在月光見證下,合而為一。
他們的心也貼近了。
何時睡着的,唐羽聲沒有概念。
當他清醒時,人是躺在和室里,衛子風懷中,他的一隻手枕在他頸子下,一手橫過他腰間。
身子微曲在衛子風胸膛前,有點像是飄在母親子宮內,令他心安不已。
衛子風的睡顏十分柔和,牽動他的笑意。
心弦一動。
他偷吻了牠的唇。
衛子風睜開惺忪的眼,慵懶一笑,「早安,甜心!」
唐羽聲皺眉,臉色泛酡,「別那樣叫我……」
「我喜歡。」他回他一吻。
唐羽聲嚶嚀出聲,「嗯……」
「這一聲可是酥了我的骨頭,甜心。怎麼辦?我又想要了。」欲求不滿,衛子風成了名副其實的色胚。
完全陷入情慾的世界裏。
「不行……」
「為什麼?」被拒絕,等於是要他的命。
「至少現在不行,我必須等候。」
唐羽聲神情一斂,衛子風領會,他坐起身,昨晚被當成枕頭的手臂立刻酸疼。
「天……」
「抱歉!」
衛子風擒住他的下顎,撬開他的嘴,舌頭靈活地探入,深深攪動。
一吻閉。
衛子風想更進一步,唐羽聲硬是阻止他。
「不行,今天很重要,我想靜心。」
有衛子風在他身邊,他根本安靜不了,腦子裏全想着他的事,這可真糟糕啊,一個護衛做到會勾引館主,他是不是該考慮撤換了。
衛子風也能分輕重,隨即放了手,「好吧,你的事比較重要,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昨晚你流了很多汗!」
提到昨晚所發生的一切,都過於驚世駭俗,至少對他這個世界封閉的人來說,和男人相愛,是極端的!
到現在,他仍有置身夢境裏的迷惘,昨晚,應該不是夢吧?
衛子風伸了懶腰,隨性起身,連個褲子也不套,當他身子一轉欲關上紙門時,唐羽聲見到他背後類似貓爪的傷痕。
「你背後怎麼了?館內好象沒養貓,這些天你都跟貓度過啊?」他好奇地問。
衛子風噗哧一笑,「貓——」
也對,昨晚他是跟貓在一起,一隻單純、可愛的小貓,不過叫春的聲音可真棒!
他打開衣櫥的穿衣鏡,才發現背部傷痕不少。
「要不要上藥?」唐羽聲穿好和服,起身。
「羽聲,你可真毒!」他壞心地說。
唐羽聲一頭霧水,「我要幫你上藥,這樣很……毒?」
「把我抓成這樣,你還說不毒,你真是無毒不丈夫啊!」
「我?我抓的?」他完全沒印象,「對不起!以後我會小心點。」
唐羽聲無意中說出「以後」二字,令衛子風心情好上雲端,是了,他們會有以後、將來的!
他只想和羽聲在一塊!
攬過羽聲,在他額上留下一吻,「我愛你。」
唐羽聲愣住了。
衛子風說過很多次,這是他們改變關係后的第一次,格外重要!
可是,他還沒想好。
「我……」
「慢慢來,我會等你。」他會耐着性子等上一輩子。
靈武堂。
唐門五尊全數到齊。
陶雲悠接到唐羽聲的命令,奉命把四尊交出的紙牌念出——
「忠老大、唐羽聲、萬十晨……唐羽聲,以上就是四位館主的意思。」
「這樣……還有其它意見嗎?」唐羽聲悠閑地問。這樣的結果,他早就知道了,也曉得侍會兒必定有任不服。
他目光環視一周,最後落在忠老大身上。
「至少也要三對一,只有一半,稍嫌不足夠。」忠老大發言了。
唐羽聲挑眉,跟他預測的半分不差。
「是嗎?既然如此,那麼三天後,我們再表決一次——」他起身,袖情威儀,「三天後是最後一次表決,我不希望結果還沒出來,唐門館不可一日無主!雲悠!」
陶雲悠頷首,宣佈:「散會,我們在議會廳有準備午膳,請各位館主移駕。」
忠老大怒氣沖沖,走在最前頭,Doctor.N和火位居二、三,連青海殿後,他的視線和陶雲悠有短暫的交會。
「雲悠,若你不想,我不會勉強你。」
「不,既然雲悠對少主有幫助,雲悠定當全力以赴。」深深一鞠躬,陶雲悠步出靈武堂,「往後雲悠無法在少主身邊,請少主要好好照顧自己。」
而堂內僅剩唐羽聲和衛子風。
「我利用了他的善良去完成我的目的,我是不是很卑鄙?」他垂了頭,感慨表示。
「你沒做錯,陶雲悠離開后,萬十晨更加肆無忌憚了,所以我認為陶雲悠有必要回到他身邊,再說,那是他們兩人間的事情,外人插不上手的。」
「其實就算雲悠不回去,我也會贏,連青海不會和忠老大連成一氣的,最後我還是會當上館主,所以根本沒必要讓雲悠犧牲!」他不打沒把握的仗。
「你只是給他道路,選不選仍在於他。」
「我希望雲悠不要恨我!」
「他是個明理的人,放心。」
唐羽聲閉了眼又睜開,「三天後……」
等了許久的答案即將揭曉,唐羽聲卻一點興奮之情地無,或許是他早已不期待了吧!
「子風,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吧?」現在,他最在意的是衛子風。
衛子風嘴角噙笑。
「你在的地方,我的影子就在,再也不要想甩掉我了。」
「老大,唐羽聲想人在外面說想單獨跟您談談。」
忠老大皺眉,「那小子想見我?」
「老大,說不定他是來跟你談判的!」
「碰!」忠老大重重地以掌擊桌,發出聲音。
「他想跟我談判,算哪根蔥!」忠老大也在心底盤算,要是不見唐羽聲,就怕外人說他怕了。
「老大,要不要趕他出去?」尖嘴猴腮的男人不安好心地問。
「有沒有人尾隨在後?」
「沒有,老大。」
忠老大手一抬,對着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清秀男人下令:「范楚,去搜搜那小子有沒有帶武器,沒帶的話再帶他到書房。」
「是。」范楚依着命令行事。
「哼,我就不相信那小子真有種!我都不怕他老爸了還怕他!」忠老大忿忿地說,跟着舉步到書房。
門一開,唐羽聲那個清朗的容貌映在他眼前。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少主!」
「只是有些事想當面忠老大談談,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忠老大注意到唐羽聲手上拿了一個牛皮紙袋,他非常好奇裏面裝的是什麼。
「好,給你十分鐘。」
「夠了。其實我想來和你談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有關於我父親……」唐羽聲故意停住。
忠老大臉色微變,但仍沉住氣問:「你父親已經車禍身亡,有什麼好談的?」
「不曉得忠老大相不相信『託夢』?」唐羽聲緩緩啟口,使書房氣氛略顯詭異。
忠老大怔了怔,手心出汗,「唐羽聲,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吞吞吐吐!」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昨晚,我父親託夢,要我去他的房間找東西,他說那是有關他車禍身亡的證據,我當然去找了,結果就找到這些——」唐羽聲把牛皮紙袋打開,拿出一迭紙。
隔了一段距離,忠老大看不見,「那是什麼?」
「忠老大,你怎麼會不認得?那天我父親出車禍前不是有帶着一部份來找你討論嗎?結果你卻狠心命人在我父親的煞車上動手腳,要他命喪黃泉,忠老大,你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嗎?」唐羽聲語調愈來愈低,口吻里的憤怒直線上升。
「不可能!你打哪弄來的?」在那場車禍中,什麼都不剩了。
「碰!」唐羽聲憤恨敲桌。
「你那些混帳事,我一清二楚,其實那不是我父親留給我的,而是我早就收集好,準備對付你,而你——卻為了爭館主之位,把你多年好友殺害,我父親到死還在為你着想,什麼都沒說,為什麼?為什麼你能這麼殘忍?」唐羽聲慢慢走向忠老大逼問。
被唐羽聲一股強大氣勢嚇住,忠老大頻頻退後到書櫃前。
「為什麼要殺我父親?」
忠老大雙手在書櫃亂翻,當他摸着了他預藏的手槍后,朝着唐羽聲舉起。
「因為我要整個唐門館!」
「就為了這個,你可以殺害我父親?」
「人為財死!小子,你跟你父親一樣蠢,拿着證據就找上門,反正我已經殺了你父親,也不怕多殺你一個!你就下黃泉去陪唐老吧!」忠老大冷冷地說。
「殺了我,你也得不到館主之位。」
「我自有辦法,你不用幫我操心了。」
「喀!」是槍枝上膛的聲音。
唐羽聲揚唇,聲音里有着絕對的自信,「你逃不過制裁的!」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剛剛的對話,有人全數聽見,你逃不了的!忠老大,我父親不蠢,他只是單純相信你罷了,而你卻背叛他的信任,我饒不了你!」唐羽聲掏出西裝內的手機,「李局長,你都聽到了吧?」
手機傳出李局長的聲音,「一清二楚,忠老大,我們將以謀殺罪名起訴你。」
「唐羽聲——」忠老大怒不可遏。
「碰!」
因為過於憤怒,忠老大第一槍射偏了,不過槍聲也引來他外面的手下。
「老大!」一堆人衝進門。
「給我殺掉唐羽聲!」
氣死他了,眼看他的館士之位就要到手,卻在這關頭失去一切,就算要他死,他也要殺了唐羽聲當墊背。
唐羽聲反射性地衝破窗口逃出,玻璃碎片割傷他的臉,他也不在意,這陣仗,他早算準了。
不過也別小看他,他可是唐羽聲,既然敢隻身闖入別人地盤,就有辦法全身而退。
躲在庭院裏,他取出藏在戒指里的綱琴線,勒昏了幾個忠老大的手下。
不殺人——是他的終旨,除非真的危及他性命。
依他目測,距離大門口尚有二十幾步的距離,說長不長,卻危機四伏,不可小覤。
「找到了沒?」
「這裏沒有,你們三個去后那邊,你們跟我來!」
耳朵聽着危險一步步靠近自己,唐羽聲相當鎮定,毫不緊張。
因為他曉得自己一定躲得過!
他還要回去見子風,不過他鐵定會先責罵一頓。
想到子風,他便覺得甜蜜。
欸!他也不想單打獨鬥啊,但唯有如此才會令忠老大疏於防備,他要的不過是經由他口中說出的事實,他既殺了他父親,就非得受制裁不可!
「找到了,人在這裏!」突然另一邊傳出吆喝聲。
唐羽聲一擰眉,卻沒見到半個人靠近他,剛剛那句話是誰說的?
探了頭,大門口沒有半個人,也不管是不是陷阱,他決心冒險。
穩定心緒,他意外發覺他的肺已經不痛了,來不及想是怎麼回事,他人已沖至大門口,就在他要打開大門時——一顆子彈貫穿他的肺部。
他回頭,是忠老大。
當忠老大想再開第二槍時,他手上的槍竟被另一顆子彈打掉,唐羽聲咳着血,管不了是誰幫他,只得開門狼狽地逃跑。
他逃上車子,顫着手想開車,手卻不聽指揮,頻頻插不進鑰匙。
鮮紅的血由肺部不停流出,將他整件白色襯衫染紅……
他靠在椅背上尋求最舒適的姿勢,呼吸不再急促。
「羽聲——」失去意識前,他隱約聽見衛子風呼喚他的聲音。
是夢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