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好了、太好了!芹生,你做得真是太好了!」加藤經理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洪亮的嗓音,連坐在辦公室外的人都忍不住好奇,頻頻回頭打探。
「我本來還擔心沒有橫山課長的陪同,你一定會空着手回來呢。哈哈哈!沒想到你不但把合約簽回來,連金額都比先前談好的一千萬,還足足多了一倍。哈哈哈,你這傢伙真是不簡單!是不是想在新人面前表現一下,所以才這麼拚命呢?哈哈哈,什麼原因都好,總而言之好好加油,照這樣努力下去就對了!」
加藤經理的話,每一句都像銳利的刀子刺在我的背上。因為御堂馨和我都知道,這份兩千萬的合約是在我醉倒之後,靠着御堂馨驚人的酒量簽成的。但結論是──如果是我,肯定簽不成合約,更別指望野村先生會將定存的金額提高為兩千萬。
坐在一旁的御堂馨從剛才就一直沉默不語,想必也在為現在的狀況感到傷腦筋吧。
對一個剛到任的新人來說,才第一天就簽下兩千萬的定存合約,是多麼耀眼的成績啊!可是卻被我搶去了功勞,他肯定很不甘心吧。
雖然我跟他之間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公私不能混為一談。我不能假公濟私奪走他努力的成果,這種行為實在是太下流了。正當我要向加藤經理說出實情的瞬間,橫山課長的出現打斷了我的話。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剛才和野村先生通過電話。他說非常高興跟我們合作,還希望以後能夠有其它的合作機會。而且他還說……」
完蛋了!看樣子我是錯過自首的機會了,野村先生恐怕已經將我醉倒的事情講了出來。這下子,我不但是個酒量極差、能力不足的業務員,還是個掠奪他人業績,吃定菜鳥的陰險小人。
我完蛋了……
「野村先生說要我們給芹生放兩天假讓他好好的休息,聽說是昨天喝太多怕他宿醉,還大方的邀請我們改天一起去俱樂部吃飯看錶演。芹生,看樣子野村先生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御堂,你能跟着這麼優秀的前輩,也要把握機會好好學習喔!」
從橫山課長口中說出來的話簡直像是天方夜譚一樣,好象隔着一層霧,怎麼樣就是進不了我的耳朵。
那些話根本就不是事實嘛!
事實是我一開始就喝醉了,是御堂馨代替我和野村先生周旋,表現出令野村先生不得不懾服的誠意,在成功簽下了高額定存的合約之後,還把我這個醉到不省人事的大包袱帶回家中照顧。
「當然,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的。」
御堂馨對着我微笑。不過我總覺得他指的好象是另外一回事。
算了,從昨夜到現在,我一直都是處在這種混沌不明的情況。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廁所好好洗把臉,再煮一杯又濃又香的咖啡讓自己清醒一點。至於野村先生這件事,我一定會找機會向御堂馨好好道歉,並且向橫山課長解釋清楚的。
***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我翻開記事本一一檢視今天預定的拜訪行程,並試圖尋找適當的空檔跟御堂馨好好談談。除了野村先生的合約以外,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跟他談談有關電梯、以及今天早上在他家……嗯……應該說是在他床上發生的那件事。
畢竟以後是要天天見面的人,若是不把心中的芥蒂去除的話,我是很難跟他一起共事的。針對這一點相信他也會有同感吧!
「恭喜啊!」松本奈美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端到我桌上,並附贈她甜美的微笑。
「拜託,饒了我吧。」我無奈的皺起了眉頭,對於她的好意我實在無福消受。
「芹生,原來你是黑馬型的人物,這次的表現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啰。」坐着椅子突然滑到我身邊的,是兩年前和我一起經過嚴厲淘汰存活下來的同期戰友──伊東英次。
比我年長兩歲的他,身高和我差不多,聽說是大學時代一直在踢足球的關係,體格上明顯比我強壯許多。
和我這種被女人歸類為偶像型的帥哥不同。他的五官端正,留着修剪得十分整齊的落腮鬍,是一位非常性格的人物。他總是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連煮飯、燙襯衫都一手包辦,是許多女同事心目中的新好男人,仰慕者的數量自然也不容小覷。
伊東英次目前擔任業務課的團康工作,對於個性圓滑、頭腦靈巧的他再適合也不過了。
剛進公司的時候,多虧他的友情支持,不論是工作上或是感情上的煩惱,在我需要的時候,他總是不厭其煩地聽我吐苦水,也給我許多有建設性的意見,是我在職場上交到的第一位好朋友。
「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拜託、別再提了。」我懊惱的發了點小脾氣,把手中的記事本合起來丟到桌上。
伊東英次對露出驚訝神色的松本奈美使了個眼色,她便乖乖的走開了。伊東英次這才把椅子靠得更近,把修長的手臂掛在我毫無精神的肩膀上,勾着我的脖子將我拉到他的身邊,一副準備講悄悄話的模樣。
「我從人事那邊打聽到,你那個新人來頭不小。至於是什麼樣的背景,就有待進一步調查,總而言之,你要小心應付。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不要客氣儘管開口。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力挺到底。」
的確,今年配合海外十個分行的設立,各部門都經歷了一場人事大搬風。一會兒有人調職、一會兒有人遞辭呈,卻遲遲不見有新人進來補缺。
有員工離職、請調、外派,業務上的空缺自然是部門全體必須共同彌補的,但是因為正好遇到人事單位內部一些不為人知的問題,以至於招募新人的計劃,成了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的局面。時間一久,難免也傳出會有空降部隊的小道消息。
對於御堂馨有靠山的這種說法,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從他的舉止談吐與衣着品味就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但是這些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他是社長的兒子,我們也同樣都是男人。不能因為他比我有好的出身和學歷,我的表現就可以比較差。再怎麼說,我都是比他早進公司兩年的前輩,也比他大一歲。我有我的自尊,我不想在工作上輸給他。至少,不應該這麼快。
「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好好加油的。如果連這點小事情都應付不來,怎麼繼續在業務課待下去呢?」表面上是回答伊東英次,其實告誡自己的意味更加濃厚。
「不愧是芹生!」
「嗯?」
「你越來越堅強的眼神,連我都快要被你吸引了呢!」伊東英次笑着說,他的手在我的頭髮上胡亂搓一通,好象做老爸的在誇獎考試一百分的兒子似的。
「別鬧啦,頭髮都給你弄亂了。」
「有什麼關係,這樣也挺好看的嘛!」
我想要逃跑,卻因為脖子被伊東英次勒住,所以也只能任由他的手繼續在我頭髮上亂來。
我們兩人嬉鬧的聲音很快就在安靜的辦公室里傳開,大家早就習慣了,因為只要我和伊東英次在一起,這種情況再平常也不過了。
帶着求救訊號的眼神迎向回過頭來的松本奈美,她也只是嬌羞地掩着嘴笑,一點也沒有前來搭救的意思。
正當我打算放棄掙扎的當兒,一個深藍色的檔案夾被用力丟在我的辦公桌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我吃驚地抬頭一看,御堂馨正露出笑臉站在那兒。
「御堂……」
「芹生前輩,拜訪客戶的時間已經到了。我在停車場等了好久,原來你在這裏。」
御堂馨雖然一臉微笑,用詞也十分客氣有禮,但是口氣中卻明顯帶刺。
伊東英次也聽出來了,他歪着頭瞪向御堂馨。「新來的,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和芹生正在商量事情嗎?既然你已經等了一會兒,那就繼續在停車場多等幾分鐘又如何?因為業務員不只需要積極,耐性也是很重要的。」伊東英次的語調,透露出少見的不友善。
怎麼搞的?空氣中傳來一陣濃濃的火藥味。
雖然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氣氛為何如此,但是為了避免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影響到其它同事,我趕緊拉下伊東英次勾住我的手開始收拾公文包。
「伊東說的沒有錯,培養適度的耐性是很重要的。不過不遵守約定、沒有時間觀念的業務員,也會讓顧客產生反感的。」
除了我,恐怕也沒有人想要介入當和事佬吧?我試着化解僵局,並且盡量不得罪任何一方。
儘管我可以感覺到他們兩人的視線依然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纏鬥着,但至少他們沒有繼續擴大戰火,我已經很謝天謝地了。
迅速收拾好拜訪客戶所需的資料,我拎起厚厚的公文包,催促着御堂馨一起離開,這才結束了一場爭端。
***
連續幾天,排定的拜訪工作都進行得十分順利,還完成了幾件簽約工作。除此之外,我又安排了其它部門的拜會工作,雖然沒有業務上的直接關係,但是身為業務人員,多建立一些人際關係是必須的。
這個星期的忙碌程度儘管遠遠超過我的預期,心理上卻十分愉快充實。
我想是因為御堂馨的緣故吧。
排除他對我所做的那些怪異舉動不談,在公事方面,對他我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無懈可擊。
御堂馨的言談舉止是很有彈性的人,面對不同特質的客戶,他會立刻調整適合對方的頻率,迅速縮短陌生的距離,對於業務的進行有非常大的幫助。
不知道這是他與生俱來的特性,還是在學校習得的技巧,總而言之,我對他佩服得很。但是我才不會當面誇獎他,至少現在不會。
相反的,我總是會在結束拜訪之後,對他的表現做出雞蛋裏挑骨頭的批評。
坦白說,我會對御堂馨諸多刁難,除了電梯性騷擾和強吻事件以外,應該還包含了自卑情節作祟的緣故。
他擁有屬於成熟男人該有的冷靜氣息、幽默風趣的談吐,甚至是做出決策的氣魄,這都是我所缺乏的。如果放手讓他做,我相信他的升遷速度以及未來的成就,肯定遠遠在我之上。
這幾天,御堂馨沒有犯過任何錯誤。教過他的事情不但一學就會,並且有舉一反三的能力,有的時候還會讓我疲於招架。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他說沒有社會經歷是騙人的。因為,他的表現實在比我老練太多了。才來第一個星期,我這位前輩已經快要沒有東西可以教他了。
和御堂馨從客戶那裏收完款,結束了今天排定的最後一項工作,時間已經是傍晚接近七點左右。我趕緊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新宿的一家居酒屋,今天要幫御堂馨舉辦迎新會的聚會地點。
一群快樂飲酒、大啖美食的人,將整間居酒屋吵得沸沸揚揚的好不熱鬧。
和過去的經驗一樣,前兩個小時,大家都會遵守用餐規矩,坐在自己位置上先填飽肚子。不過,等到加藤經理拿起麥克風準備高歌一曲的時候,真正的重頭戲才要開始。
加藤經理牽起女服務生的手,用最擅長的五音不全的調子,在台上深情款款地唱起了情歌。已婚的業務二課課長江口,大方地摟着和他傳出緋聞的女同事,坐到最角落的位置公然調情起來。我們業務一課的大家長橫山,也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被幾個女同事包圍,不斷往他杯子裏倒酒。
年過四十的橫山課長,因為個性溫柔體貼又很體恤下屬,自然也擁有一派忠實的支持者。不過相當重視家庭關係的他,並不會像江口課長一樣亂來。所以他的老婆從來不用擔心,更不會玩奪命連環Call的把戲。
大人們各自玩樂,身為下屬的蘿蔔頭自然也跟着不安分起來。
女同事紛紛拿起酒杯靠近自己心儀的對象,趁着這個機會自我推銷,並且和競爭對手彼此較勁。在這個時候,你會發現許多平時不為人知的真實面。老實講,還挺嚇人的。
就拿業務二課的老小姐堀部來說,平時在辦公室里,她總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說話一律採用敬語,做事態度一絲不苟,也不可以隨便開玩笑,竟然會在三杯黃湯下肚后全變了個樣。
她會拿掉眼鏡解開衣扣,放下一頭長發,並且露出她昂貴的進口內衣的蕾絲花邊,不斷邀請在座的男士欣賞。如果她喝得夠多,還會坐上男同事的大腿,大方地邀請你觸摸她引以為傲的**。
這種事,在我第一次參加迎新會的時候就遇過,事後在辦公室里還因此躲她躲得遠遠的,可是她卻一點也不記得。
其實不只堀部小姐,其它人也都一樣。唯一的差別只在於表現出來的瘋狂程度不同罷了。或許是因為金融業的工作太過正經死板,大家都壓抑過度,所以才會在喝過酒之後完全解放出來,酒後亂性的程度才會如此可觀吧。
記得當年我以新人身份參加的時候,還被眼前毫無節制的喧鬧景象嚇到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呢!反觀我身邊的御堂馨,他就一點也沒有被嚇到的跡象。跟我比起來,他的人生閱歷想必是豐富許多。
御堂馨在加藤經理的要求下上台高歌一曲,他的歌聲相當不錯、颱風穩健,十足的明星架式。那些被他迷得團團轉的女同事,全都圍在台前為他高聲歡呼。
不善飲酒的我坐在位子上,把眼前的景像當作是一種娛樂。伊東英次趁着松本奈美去洗手間的時候坐到我身邊來。
「芹生,有件事我想問你,你可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喔。」已經喝了不少酒的他,連說話的時候都有濃濃的酒味。
「當然,如果我知道的話。」
不想被別人聽到似的,伊東英次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拉近他,另一手捂着嘴在我耳邊小聲的說話。
「你覺得松本怎麼樣?」
「松本?你是說奈美?」除了業務課以外,大廳的接待櫃枱還有另一位同樣姓松本的美女,為了避免雞同鴨講,我仔細做了一次確認。
他點點頭,表示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
松本奈美是個溫柔可愛、做事也很勤奮的女生,我對於她的印象只有這樣。伊東英次也十分贊同我的想法,但這似乎並不是他要知道的答案。他又問了我一次,並且強調我對她的「感覺」?這下子,我想我了解他的意思了。
「你放心,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喜歡的話就好好加油喔!」我說。
彷彿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伊東英次開心地雙手勾着我的後頸,將我抱得緊緊的,嘴裏儘是感謝的話。
看來他一定喜歡松本奈美很久了,想必是顧慮到我才遲遲不敢付諸行動吧。哎呀……都是好朋友嘛!早一點來問我不就成了?
我伸手拍拍他的背,安撫着他激動的情緒。
***
「伊東前輩,你坐在我的位子上了。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請你離開。」
我和伊東英次同時抬起頭,看見表情十分僵硬的御堂馨站在桌邊,以一種快要噴火的眼神瞪着我們。由於我們的座位靠牆,以至於只有我們看見他如此可怕的表情。
不過是坐在他的位子上,有必要那麼生氣嗎?
就在伊東英次不甘示弱地準備還擊時,松本奈美的及時出現化解了他的怒氣。
「我們到那邊去,我有話對你說。」伊東英次拍拍我的肩膀后,拉着松本奈美的手往門外走。留下莫名其妙發火的御堂馨,和對着兩人的背影揮手的我。
御堂馨坐回我的身旁,一言不發地拿起桌上的酒猛灌。覺得氣氛不對的我試圖遠離暴風圈,手卻被他抓住用力的拉回座位。
即使過了幾分鐘,被他抓着的手腕仍在發疼,御堂馨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打算。
之後有幾個女同事過來替我解圍,一邊喝酒一邊和他聊天,但是他仍然不肯放我離開座位。只要我做出準備離席的可疑舉動,他就會立刻將我拉回來,甚至是從背後緊緊扣住我的皮帶。
搞什麼鬼!我到底哪裏惹到他啦?
還好我喝的飲料不多,要不然他是存心把我逼到膀胱爆裂才開心嗎?
經過一番熱烈的交談,突然間覺得肩膀越來越重,我轉頭一看,御堂馨正把身體往我身上靠過來。能夠一口氣喝下一打洋酒的人,怎麼可能才喝了幾瓶啤酒就掛掉。真搞不懂他在玩什麼把戲!
我用力想要把他推回去,可是另一邊的肩膀卻突然被他伸過來的手抓個正着。
在我尚未來得及弄清楚他的用意之前,我再次看見他俊美的臉,正以不可思議的近距離出現在我眼前,然後我就又被強吻了,而且還是在五位女同事眼前。
「啊──芹生和也被吻了!」
「什麼?被誰?」
「御堂馨!」
「芹生和也被御堂馨強吻了!」
「嗚哇──」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的腦袋瞬間變成一片空白。在聽見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后,才開始拚命反抗。不過,我的力量哪能跟御堂馨這隻野獸的蠻力對抗。在他手中,我簡直就是一隻毫無招架之力的小白兔。
原本喧鬧不堪的現場,因為這個精採的意外變得鴉雀無聲,我知道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們的身上。
拜託你們不要光看,誰來救救我好嗎?
儘管我的眼神流露出誠懇的求救訊號,可是沒有任何圍觀的人願意採取救援行動。相反的,他們熱切的眼神彷彿都在期待更具戲劇性的演出。
為了不辜負眾人的期望,御堂馨就在眾目暌睽之下,大方地把舌頭伸進我的嘴裏。
圍觀的人竟因此大聲歡呼,接下來全業務課的人一鬨而散紛紛拿起酒杯慶祝似地繼續喝了起來。
好過分!被男人當眾親吻有什麼好值得開心的!拜託你們也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好嗎?
大概是強烈的憤怒讓我產生一股力量,使我輕易地推開御堂馨。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拜託你適可而止好嗎?」我用手拚命擦拭被他吻過的地方,並且用盡我剩餘的力氣怒視着他。
御堂馨目不轉睛的看着我,那是和剛才一樣的眼神,充滿憤怒。
糟了!我惹他生氣了?
搞什麼鬼!該生氣的人是我好嗎?
我被他在電梯裏性騷擾,還被他帶回家裏脫光衣服洗澡外帶強吻,甚至現在在同事面前被他藉酒裝瘋又吻了一遍!
才在心裏破口大罵的瞬間,御堂馨閉起雙眼,身體倏地晃動了一下。
危險!我一邊大叫,一邊伸手拉住就要撞牆的御堂馨。
就這樣,他整個人不偏不倚地倒在我身上……真是有夠重的!
「喂,御堂?」
沒有響應。
「御堂、御堂!」
我用力搖着他的肩膀,大聲地在他耳邊叫着,他仍然沒有反應。
這實在令我難以置信。區區幾瓶啤酒的威力竟然比一打高級洋酒還要強?
如果不是看見橫山課長走了過來,我還真想把這個重死人的變態、死大個兒丟到地上呢。我相信有很多女同事會爭先恐後搶着把他撿到自己的大腿上。
「御堂喝了不少啊。芹生,你先送他回去休息吧!出租車錢下星期一報公帳給我。」
橫山課長的命令並不令我意外,前輩照顧新人在職場上是很理所當然的。只是在他對我做出一連串越軌、而且超乎常理的行為之後,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我應該盡量避免和他獨處。
但是礙於提出命令的人是橫山課長,我總不好再把照顧新人的責任推給別人,況且我又是現場酒喝得最少的人。加上御堂馨也曾經照顧過喝得爛醉的我,就當作是還他一次人情吧。
不得已,我只好摸摸鼻子乖乖扛着御堂馨搭出租車回他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