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帘直接照射在眼皮上。
我翻了一個身,把臉埋進有洗髮精香味的枕頭上,打算再多眯一下。
直到昨天為止,已經連續加班整整一個半月了,每天忙到三更半夜也就算了,橫山課長竟然連假日都不放過我。難得的星期天,竟然還要我陪客戶全家去打高爾夫,而且是每個星期天早上五點鐘報到。
運動是件好事,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業務員,良好的健康是不可缺少的,這一點我能理解。但是,一邊喝酒一邊談生意這件事情,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能接受。
昨天晚上,又被橫山課長拖着去陪客戶「小酌」,雖然說是客戶,但是那些男人一喝了酒,就伸出咸豬手大占女人便宜的那副嘴臉,我實在不敢恭維。礙於橫山課長的命令,我硬是撐到他們決定去開房間之後,才得以結束這場夢魘,當時已經是深夜兩點半。
等我回家洗去一身酒味,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時,床頭電子鬧鐘的時間已是凌晨四點整。早上七點半要起床的人,現在才躺上床,算一算只有三個半小時可以休息,真是欲哭無淚。
我抱着鬆鬆軟軟的棉被,把臉埋得更深了,儘可能多貪求一秒鐘的睡眠。畢竟,我是個只有三個半小時可以休息的可憐業務員,七點半就要起床,如果不多睡一下的話,星期一會沒有精神上班的。
七點半……
星期一……七點半!
我從床上驚醒,張開仍然惺忪的睡眼,趕緊看一看手錶。
哇──慘了!已經是七點五十分了。
公司規定的打卡時間是八點三十分,這樣下去肯定要遲到了。
我們業務課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只要遲到一次,當月的儲金成交量就要多增加十萬元日幣。身為三職等的銀行業務專員,每個月的基本儲金總額是一百萬日幣。
說起來不太光彩,在我剛進公司的前半年,曾經有兩次未達到標準的情況,當時都是透過爺爺的緊急支持才得以順利過關。這個月因為遲到,已經多增加了三十萬日幣的儲金量,如果今天再遲到,肯定會完蛋的。
一想到大學教授講的那一句話有可能即將應驗,我的頭皮就整個發麻了起來。難道,我真的就這樣被她瞧扁了嗎?
她,是我在大學時代一位時髦的經濟學女教授。或許是留美的緣故,年輕貌美、作風大膽,穿着打扮也十分火辣艷麗,總是吸引許多學生擠爆她的教室。
大二那年,不知道我是哪裏得罪了她,她竟然在課堂上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我不是當業務的料,只因為她覺得我的長相太過清秀,與其拋頭露臉跑業務,還不如讓她豢養當只聽話的小狼狗。
這個課堂上的不雅笑話,居然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傳遍了整個校園。
一夜之間,我成了大家口中的小狼狗不說,還經常有外系的女同學,不知道是要調侃我還是怎樣,不是跑來問我月租費多少,要不然就是有意無意偷摸我的屁股,真是莫名其妙,這些人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忍受了二年的屈辱,就為了證明教授的想法是錯誤的,進入社會後,我立志要成為一位傑出的業務員……這說來又是一連串漫長的過程。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陳年往事的時候,趕緊出門才是要緊的事。
我,芹生和也,今年二十六歲。都已經出社會兩年了,打起領帶依然顯得有些笨拙。把市面上販售的方便領帶套在脖子上后,我拎起公文包用小跑步的方式往車站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