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是,竟然被發現了!她原本打算要破窗而入,像個採花賊般登場的哩!現在被發現了,只好改從正門登堂入室了。
君立中雙手閑閑懶懶地負於背後,轉了個身,朝偏廳走去,不會一兒,布幔被掀開,她走進廳里。
早在方才一群人還在偏廳里忙着張羅的時候,伏龍便已察覺到屋頂上那股陌生氣息了,但這蒙面人不知怎地,遲遲不肯現身,而不現身的話,他便無法得知這人究竟意欲為何,所以只好由他化被動為主動,先去發現對方了。
一般人偷偷摸摸時被發現,不是驚慌失措,便是惱羞成怒,而後可能馬上就會採取一些激烈的手段。但這蒙面人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反倒是悠哉悠哉地直接走進偏廳里。瞧他那慵懶沉靜的模樣,唔……這樣的人反而更危險!可得小心些應付才行。
"閣下是哪位?既然來了,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伏龍平靜地問道。
"不是不敢,只是不想。"君立中仍是負手於後,漫步在偏廳里,這兒瞧瞧、那兒看看,像在遊覽什麼風景名勝似的。
"是嗎?然後呢?"伏龍也不慌張,逕自走到藤籃前坐了下來。
"然後?你不是該要尖叫嗎?"
"尖叫?為什麼我該尖叫?"
"採花賊闖了進來,你不怕嗎?"
"採花賊?你是說你?"
君立中輕笑一聲,"這兒就咱們兩個,不是我,難道會是芙蓉小姐嗎?"
雖然表面上的情況是在掌握之中,不過君立中心底卻是暗暗驚異着。雖然她對青樓女子沒有很深的了解,但她怎麼看,都覺得芙蓉不像是一般的青樓女子。
她甚至比她這個假男人還要冷靜自持,那雙鳳眸里,有着讓人難以理解的神秘幽光,她甚至注意到了芙蓉交疊在腿上的那雙手,竟比她的還要大、還要修長,而且好似充滿力量。
難道花魁都是像芙蓉這般特殊的嗎?但回想起另一個什麼樓的花魁那副柔媚入骨、軟語呢喃的模樣……一樣是花魁,可就差多了!
伏龍也好整以暇地泡起了茶來,"再過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約定好的客人便會到來,這麼短的時間裏,你確定你這採花賊真能有所作為嗎?"
"是嗎?難道你不知道君家少爺已把機會讓給我了嗎?"
和之前的泰然自若相比,伏龍總算出現了些微錯愕,"什麼?"
"只要一些小手段,便不會有人來打擾咱們了,你說是不是呢?美人兒。"君立中朝芙蓉一步步走了過來,在大茶几前站定。
"你對君家公子做了什麼?"那君家少爺真要有個差池,翠嬤嬤可是會非常生氣的,而翠嬤嬤一生氣,這人會被修理的多慘,那就不得而知了!
"做什麼?芙蓉小姐現在該擔心的是自己吧!"
"有些採花賊最後都莫名其妙失了蹤影,閣下可知為什麼?"
"好強烈的暗示。不過,在下可不想與那些冒失鬼相提並論,在下自認為還有那麼點小聰明。"
"是嗎?看樣子……閣下是不打算打退堂鼓了?"
"那當然,既然人都來了,豈可空手而回?"
"是嗎?不過想來閣下應該不會用暴力手段,強逼我這弱小女子就範才是。"
"哦?何以見得?"
"閣下不是自恃還有些小聰明?若是那麼做,又和那些採花賊有何兩樣?"
"說的也是,但在下對芙蓉小姐讓那些人全失了蹤影的非常手段,還是好奇得很呢!"
"若是閣下那麼想知道的話,不妨親身體驗體驗。"
"不!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之下,那種事兒做起來才有美感。"哎哎,這麼露骨的話兒要是讓晴晴聽到,她准又會嬌斥她忘了自己是女人了!
"閣下真是夠厚顏無恥了。"
君立中輕聲一笑,回答得理所當然,"不夠厚顏無恥,就不會上門來了。"說著說著,還伸出了手欲抬起芙蓉的下顎。
也不知是碰巧還是刻意,伏龍不着痕迹地閃過了。
"閣下究竟意欲為何?"伏龍看着來人,鳳眸里閃過一絲凌厲的幽光。
那絲幽光讓君立中心底暗暗一驚,腦子裏無端響起了警訊……難道她惹上的是不該惹的人嗎?
"這麼著吧,素合小姐色藝雙全,為了公平起見,就給小姐一個機會,小姐拿出最擅長的絕活兒,咱們來比劃比劃,在下要是輸了,便立即走人,如何?"
"若是本小姐輸了呢?"
"小姐便欠在下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
"小姐儘管放心,在下不會提出無理要求的。"
"是嗎?閣下興緻勃勃前來,不就是等着享受花魁初夜?"
赫!怎麼這個芙蓉說話比她還大膽!?不過,她亦有她的應付之道。
"呵,在下向來貪財重於好色,若是說和享受花魁初夜比起來,在下對那花魁初夜的標售金倒還有興趣些。"這樣芙蓉應該知道,她這蒙面人對她的身子是沒興趣的吧!
"說詞前後矛盾,閣下究竟想要什麼?"
君立中攤攤手,無所謂的語氣中又帶了些邀請的暗示,"就當是陪在下玩玩,好嗎?"
"那麼,就來喝酒划拳比劃一番,閣下覺得如何?"
"呃……"君立中輕咳一聲,"小姐已決定要放棄了嗎?"
"閣下哪只耳朵聽見本小姐說放棄了?"
"好,小姐果然夠膽識,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伏龍伸手,拉了拉垂在藤籃邊的繩子,不一會兒,便聽見了外頭傳來腳步聲,一名丫環快步走進廳里來。
"小姐有何吩咐?啊!小姐,那人……"當丫環瞧見廳裏頭還多了個蒙面人時,嚇了一大跳。
"不打緊,寶兒,先送十壇飛瀑流泉過來,再去吩咐廚子燒些下酒菜。"
十……十壇!?寶兒瞠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飛瀑流泉質醇卻後勁強烈……小姐不會是想和那位蒙面人拼酒吧!?這……這太危險了!
見寶兒愣愣地杵在那兒不回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伏龍又問道:"有問題嗎?"
"是、是!"寶兒不放心,還向芙蓉猛遞着"要不要搬救兵"的眼色。
"去忙吧!"伏龍語調平穩,要寶兒安心。"對了,順道差人去告訴翠嬤嬤,君少爺出了點事,今兒個應是不會來了,要她別再等下去。"
"是……"寶兒一臉的疑惑。小姐明明人就在裏頭,怎麼比翠嬤嬤還知曉外頭的事兒?但小姐都這麼吩咐,她只好照做了,不過翠嬤嬤知道這事後,定會再來問個清楚的。
"另外……"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從現在起,除非是我應允,否則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打擾。"
"是。"寶兒躬身告退。
約莫一刻鐘后,酒陸續被送來了,之後廚子燒的下酒菜,也陸續端上了桌,待酒杯擺上,丫環們退下后,兩人的比劃,正式開始--
"小姐不再考慮考慮?"飛瀑流泉是她親娘所獨創的,自小她便熟得不能再熟……再怎麼看,她都勝之不武哩!
不過不打緊,她只是想和芙蓉玩玩,試探試探這位名滿天下的花魁,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清高而已,她知曉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的。
"閣下似乎還在猶疑不定,是否擔心贏不過本小姐呢?"
這芙蓉可真是囂張,她好心替她着想,沒想到她卻是一點兒也不領情,既是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君立中左右手各拿起一壇飛瀑流泉,一壇放到芙蓉面前,一壇放到自己面前,而後坐回藤籃。
"開始吧,小姐。"
"閣下打算矇著面飲酒嗎?"
君立中輕聲一笑,伸手撩高面巾,露出姣好的唇形,"就當是送小姐一個驚喜好了,若在下輸了、醉了,隨小姐愛怎麼瞧便怎麼瞧吧!"
伏龍輕哼一聲,"本小姐閱人無數,豈會貪瞧你一個?"
"那可不見得呀!說不定在下這副德性,正巧是可以讓小姐神魂顛倒的類型哩!"
"是嗎?"伏龍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過來。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被芙蓉這麼一瞧,君立中內心好似升起了一股難為情的感覺……哎呀呀,女人瞧女人,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她真是多想了。
"在下不請自來,打擾了小姐清靜,在此先幹了這壇,給小姐賠個不是上君立中打開酒塞,用着優雅俐落的姿態,就這樣一口氣喝光一壇飛瀑流泉。
"好說。"伏龍也跟着打開酒塞,"閣下貿然闖入,打壞我與君公子會面的興緻,還妄想着要破壞本小姐的名節,本小姐只能勸你自求多福,留得小命歸了。"說完他亦捧起酒罈,輕輕鬆鬆解決了它。
看到這裏,君立中也不禁暗自驚異了起來。原來這芙蓉竟也是酒國女英豪!不打緊、不打緊,既然賭酒捉弄不了這花魁,她還有其他方法--
君立中拍手,"小姐真是好酒旦里,佩服!佩服!"
"怎麼?閣下不繼續了嗎!?"
"那麼,再來一壇如何?"自從進君家后,她的所作所為、一舉一動都受到矚目,為了保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這般暢飲的機會了,今兒個在這種亦敵亦友的弩張氣氛下,大口大口喝着酒,似乎別有一番風味哩!
君立中再開一壇,一飲而盡,"呼……與小姐雖不是把酒言歡,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也真夠痛快了!今日之事,在下會當成心中最美好的秘密。"
"你究竟是誰?真夠莫名其妙的了!"伏龍眼兒半眯,雖吐出責備的詞兒卻絲毫沒有責備的語氣,也跟着開了第二壇酒,咕嚕咕嚕灌入喉。
第二壇入喉后,兩個人都明顯感受到了身體上的變化,入喉的酒在腹中化成了熱烘烘的暖爐,熱氣開始一陣又一陣產生,直衝四肢百骸--
酒氣薰熱了、薰紅了君立中的臉,她瞧向芙蓉,發現芙蓉那白玉般的耳根也泛起了紅暈……哎呀呀,君立中有些混沌地暗笑在心底,怎麼耳根紅了,臉卻沒紅呢?可見那妝粉哪,撲得有些厚了呢!呵呵……
"小姐,醉了嗎?在下都有些頭暈了呢!"君立中仰倒進藤籃里,孩子氣地笑道。
"閣下要投降了嗎?"
"不!什麼投降,在下還好得很!"
"那就是要繼續了?"
"是呀。不過老是你一壇我一壇這樣喝着多無趣!咱們換點新玩法,小姐覺得可好?"
"閣下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小姐覺不覺得咱們腦袋瓜兒都有些混沌了?趁這時候,咱們來棋盤上對奕廝殺一局,輸的人再喝一壇如何?"
"棋奕嗎?"伏龍微微一笑,"恐怕這第三壇,是非閣下莫屬了。"
"哎呀呀,芙蓉小姐的笑容果真是傾國傾城呀!能博佳人一笑,在下就算幹了這第三壇,亦是值得的。"
"花言巧語對本小姐無用。"伏龍拉下藤籃旁的繩子。
不一會兒,寶兒再度進了偏廳里。"小姐。"
"寶兒,去書房裏把棋具拿過來。"伏龍吩咐道。
"是。那個……呃……小姐……"
"什麼事?"
"翠嬤嬤急着要見你呢。"
"你告訴她先去忙別的,待我有空再說。"
"是。"寶兒走進內堂里,過了一會兒,棋盤和棋子便給擺上桌了。
"小姐,還有什麼要寶兒做的!?"
"沒有了,去忙你的吧!"
"是。"
"寶兒姑娘,"君立中開口:"可以順道請你把那些空罈子一塊兒帶走嗎?"
"嘎?喔,好。"當寶兒看到那四個空酒罈時,一雙眼睜得跟銅鈴一樣大,而且還忍不住頻頻看向芙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危險哪!小姐一次喝那麼多,萬一不勝酒力時,被那奇怪的蒙面人給怎麼樣了,那該怎麼辦才好呀!?
伏龍慵懶的聲音傳來,"寶兒,你這丫頭再磨磨菇菇,萬一我這盤棋輸了,你可得代我讓這位公子'為所欲為'了喔!"
"嘎?"寶兒驚喘一聲,"小……小姐!我……我得趕忙去告訴嬤嬤你交代的事了!你慢慢下,寶兒不打擾你了!"
有些吃力地抓起四個空罈子,寶兒逃命似地跑掉了。
"噗--"一旁的君立中笑得好不開懷,"原來小姐也是會捉弄人的。"而且那丫環落荒而逃的模樣,和家裏頭那個莽莽撞撞的晴晴,簡直是如出一轍哪!
"那丫頭想像力豐富,若不及時阻止,便會過頭了。"
"那,咱們開始了,小姐要紅還黑?"
"隨便。"
君立中倒出棋子,開始擺上棋盤。
不同於方才雙方你來我往的交談,氣氛一下子便沉靜了下來,只剩棋盤上棋子落點及吃子時的聲音。
雖然兩人不說話,但棋盤上卻是戰雲密,兩人費盡心機,誰也不肯相讓,廝殺得格外激烈。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分出了勝負--
君立中竟以一子之差,輸給了芙蓉!
"哎呀呀!"君立中輕吁口氣,"真是天要亡我也!"她愈來愈覺得這芙蓉比她還要像女中豪傑了,真不是蓋的!從來沒有人能和她下棋下到這種地步的。過癮!太過癮了!
"能與本小姐下到這種程度,足見閣下非池中物了。"伏龍難得地開口稱讚了君立中。
"能得小姐一番讚美,在下雖敗猶榮。"君立中大方地提過第三壇酒,拔開酒塞,"好,在下幹了!"
咕嚕咕嚕……如同前兩壇般,君立中面不改色,很快地又喝下一整壇。
伏龍微笑,"閣下這種喝法,定是三天三夜起不了床的。"
"好極了!"君立中也微笑,"起不了床,正好繼續賴在小姐這兒。"
"閣下認為本小姐會收留一個採花賊嗎?"
"是不會,不過若在下並非採花賊,小姐定會歡迎之至才是。"
"是嗎?那閣下不妨醉倒試試,便知本小姐如何待你了。"
"哎哎……在下清醒得很,現在說醉倒,還太早了呢!來來,咱們再玩別的!"
還玩!?伏龍也給逗出興緻來了。這人並不像那些急色鬼,他不但聰明、有本事、說起話來更是妙語如珠,讓人嫌惡不起來,而且還懂得循序漸進,企圖讓他這花魁輸得心服口服--
不過對方註定是要失算了,任他會飛天遁地也料不到,他這花魁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他就好好陪對方玩玩,待對方黔驢技窮時,他便來瞧瞧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這般單槍匹馬地登堂入室來招惹他!
君立中又開口了,"小姐這般直瞧着在下不開口,是否情不自禁喜歡上在下了?"
伏龍仍是一副神色自若模樣,道:"閣下可知愈油腔滑調,下場會愈難預料?說吧,這次要跟本小姐玩什麼?"
"小姐瞧了便知曉。"君立中伸手,探向擺在一旁的酒杯,取來了五個。
五個酒杯一字排開,君立中接着開了酒罈,將杯內注滿酒,最後再從衣袋裏拿出一個小紙包,紙包打開后,裏頭是白色的粉末。
"閣下這是在做什麼?"伏龍微訝地注視着那白色粉末。
"只是想和小姐玩些刺激點的遊戲,這是迷藥,現在我將它倒入這杯酒里。"君立中邊說邊將白色粉末盡數倒入位於中間的酒杯中。"待會兒請小姐閉上眼,我會將酒杯調換位置,為了公平起見,待我換好后,我亦會閉上眼,再由小姐換一次,之後一人一杯,如何?要不要賭一把?"
二人一杯,倘若喝的都是無葯的,剩下的三杯又該如何?"
"再將那兩個空杯注滿,繼續玩下去,直到有人喝到,或者不勝酒力醉倒為止。"
"閣下這麼做,並沒有勝算不是嗎?"
"是呀,不過在下今兒個心情愉快,只想好好玩玩而已。倘若在下不幸拔得頭籌昏了過去,相信小姐應當會禮遇在下才是;倘若是小姐喝着了,嗯……在下可以保證絕不會佔小姐便宜的。"
"是嗎?"
"當然了,人總是得為自己留條後路不是嗎?小姐,賭嗎?"
"儘管放馬過來。"
"該閉上眼嘍,小姐。"
伏龍依約閉上眼,聚神凝聽桌上酒杯快速滑動的聲音--
這人真是聰明狡詐,有時是三個一起換,有時只是兩兩對換,就說了,如果這人認為他只是一介弱女子,那註定是要敗北的!
聽着那酒杯滑動的聲音,伏龍微微一笑,腦子裏已經擬好了穩贏不輸的對策。
不過閉着眼的伏龍卻也不知道,君立中在調換酒杯的同時,也懷着詭笑,順道將某種藥丸給吞進肚裏了。
"好了,該小姐了。"
伏龍睜開眼,換君立中閉上眼--
伏龍繼續維持着一介弱女子的假象,用着比君立中還慢的速度調換着酒杯……但閉着眼的君立中也同樣不知道,伏龍袖口一揚,在其他的四個杯子裏,神不知鬼不覺地灑進了些入杯即化的不知名粉末。
"好了。"故意換了好一會兒后,伏龍才停下手。
君立中睜開眼,看着眼前一模一樣的五杯酒,一雙眸子正閃耀着興奮,"是哪一杯呢?真令人緊張呀!小姐,請。"
"閣下先請。"
"不不,女子優先。"君立中比了個請的手勢。
"其實是一樣的,咱們誰也不知是哪一杯,不是嗎?"
"當然了,但基於禮貌與尊重,還是小姐先吧!"
伏龍假意端詳了一番,又思索了一番后,選擇了最右邊的那杯--
"願小姐青春永駐。"君立中則是毫不猶豫地端起了最中間那杯,笑着一口氣喝完了它。
"預祝閣下是猜錯了。"伏龍也微笑着一飲而盡。
"啊!你……"就在伏龍飲盡杯中最後一滴酒時,君立中已經軟倒在藤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