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匆匆離開姨母家后,裴憶憶和小玉便到皇上指定的幾個畫像師其中之一的家裏去了。

一進到裏頭,小玉也顧不得裏面是否有別的客人,便急急忙忙的吆喝。

「畫像師,畫像師!」

「姑娘,有事嗎?」畫像師洪峰皺着眉頭自內室走出來。

這姑娘是怎麼回事?一進來就大呼小叫的,他屋裏還有別的客人呢!

「畫像師在嗎?我們小姐想請他畫張像。」

小玉完全沒注意到他不悅的眼光,也不理會一旁裴憶憶扯着她衣袖的動作,逕自以不小的嗓門說著。

「不好意思,畫像師出去了。」洪峰也不點明自己就是她們要找的畫像師,反而如此搪塞着。

他還有客人在等呢!比起眼前這對主僕,裏頭的客人可重要多了,反正皇上指定的畫像師也不只他一個,她們大可找別人。

「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能幫我家小姐畫像?」

「這個嘛……」洪峰遲疑了。

「這個,」小玉揣出懷裏一兩銀子給店家。「是前金,只要畫像師明天能來幫我家小姐畫張像,就還有……」她看了眼小姐。

「一……一百兩!」裴憶憶接口。

「一百兩?」洪峰倒抽一口氣。

一百兩,他一年的俸祿也不過才一百兩!如今只要畫張像就能賺到一年的俸祿?

雖說這幾天前來要求畫像的人不少,但是如此大手筆的還是頭一個。

「沒問題,」洪峰一口答應,還附帶保證,「小姐,妳放心,我保證要畫像師將小姐妳畫得美如天仙,絕對讓皇上選上妳。」

「誰說我要美了?」裴憶憶一把搶回銀子。

有沒有搞錯?把她畫得美如天仙,那她不就得去伺候皇上那個糟老頭子了?

「就是啊!誰告訴你,我家小姐要畫得美如天仙了?」

「不要?」洪峰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畫像不要畫得美,難不成要畫得丑?

「沒錯,」裴憶憶猛點頭,「我就是要畫得丑,越丑越好。」最好是讓皇上瞧見都嚇到,幾天幾夜睡不着,如此一來包準不敢選她入宮。

「越……越丑越好……」洪峰簡直懷疑自己在作夢了。

「沒錯!」

看着兩張猛點頭的女子臉孔,洪峰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瞪着銅鈴般的大眼看着她們。

「聽懂了嗎?」裴憶憶不放心的追問。他看起來好象嚇呆了,只不過是要他把人畫丑一點而已,有這麼嚴重嗎?

洪峰楞楞的點頭。

「好,哪!」裴憶憶將銀子再交給他。「這是前金,記住了,要畫像師明天到城南裴府。」

洪峰還是獃獃的點頭。

「小玉,我們回去吧!」

???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子,以致洪峰送走她們后回到內室時,還是一臉獃滯,完全回不過神來。

「怎麼了?」耿擎挑挑眉。「來了什麼客人?」

他們同窗了幾年,彼此稱兄道弟,也常相互拜訪,但他從未見過洪峰臉上出現如此呆楞的表情,不免令人好奇到底是來了什麼樣的客人?

「要畫像的客人。」洪峰還是有點獃獃的。

「畫像?」耿擎頓時失了興緻,端起茶杯啜口茶。

「是啊!畫像。」洪峰像是突然醒了過來般,語氣開始高昂。「我從來沒遇過這樣的女子,你知道嗎?她竟然以一百兩銀子的代價要我去畫像!」

「是嗎?」榮華富貴可真是吸引人啊!嘖!

不過又是一個希望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子,有必要如此驚訝嗎?

「奇怪的是,」見耿擎不感興趣的模樣,洪峰語氣更加高昂。「她竟然要我把她畫丑一點,而且是越丑越好。」

「越丑越好?」耿擎端茶杯的手一頓,狐疑的望向洪峰。

他有沒有聽錯?怎麼可能有人這麼要求?

「沒錯,她就是這麼說的!」見自己的話完全吸引耿擎的注意,洪峰得意的點頭強調。「越丑越好。」

「哪家的閨女?」耿擎的興趣被挑起來了。

這可稀奇了!究竟是哪家的閨女會這樣要求?

「城南裴府。」

「城南裴府?」裴……他好象有點印象……

對了,是她!那個慷慨送出自己價值不菲的綉品的姑娘!她竟然會想出這樣一個點子,這可有趣了。

越丑越好?

這是否表示她不想入選秀女?

她越來越讓他感興趣了,這麼多年來,他還是頭一次對個姑娘家感到好奇,也越來越想一探她的真實個性。

耿擎嘴角微揚,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轉頭看向洪峰,笑意擴大了。

「峰兄,咱們來打個商量吧!」

???

翌日一早,耿擎便出現在城南裴府門前,自稱是畫像師,而侍從王勇理所當然的成為一旁提畫箱的僕人。

「小姐,小姐,畫像師來了!」

小玉領着耿擎入門,卻沒瞧見小姐人影。

「小姐?」八成又去繡房了。

「你在這等等,我去找小姐,立刻就來,你可別亂闖,免得惹事。」小玉對耿擎交代幾句,便急急忙忙去找小姐了。

「王勇,你在這等着。」耿擎丟下一句話,就跟在小玉後頭走了。

「爺……」王勇納悶的看着他的背影。

爺是怎麼了?

先假裝自己是畫像師到人家家裏來,現在那個丫鬟要他等一下,他卻又跟在人家後頭走了?

這樣像是對裴家小姐沒意思嗎?

???

「小姐,小姐!」

小玉急急忙忙跑進繡房,一時忘了先在外頭探看小姐是否端坐在綉布前,因此便很理所當然的又中了針。

「小玉,我的針……」

裴憶憶自內室走出來,瞧見小玉臉上的表情,立刻很自動的閉上嘴。

「在……這兒!」

小玉咬牙切齒的說著,伸出的右手食指上正插着一支綉針。

「原來在這兒。」裴憶憶小心的賠着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

「唉!算了,」小玉很無力的擺擺手。「反正我也被插得很習慣了。」

「嘿嘿!」裴憶憶笑得更是愧疚,眼珠子一轉,急忙轉移話題,「小玉,妳找我有什麼事?」

「小姐,畫像師來了,在外頭候着呢!」

「是嗎?那我們快去。」

裴憶憶拉着小玉往外走,到了門口,突然面前一暗,多了一道人牆,她嚇了一跳,往後退幾步,這才瞧清楚眼前站的是個男子。

背着光影,她無法清楚瞧見他的長相,但那頎長的身形,及無形中顯露出來的權貴之氣,在在說明了他是個男子,而且還是個不平凡的男子。

「你是誰?」裴憶憶又退了一步。

印象中府里沒有這樣一個男子,他是怎麼進來的?

「在下耿擎。」耿擎低沉的聲音響起,向前跨了一步,讓自己的臉孔顯現在光亮中。

「耿擎?」裴憶憶忍不住打量他俊雅的面容,險些叫他那看似無害的溫和笑容給勾了魂。

天!這男子的笑真會叫人失了魂。

「你!」小玉急急忙忙上前,「我不是叫你在外頭候着嗎?誰讓你跟着進來的?」

「小玉,」裴憶憶掉開視線看向小玉。「妳認識他?」

「小姐,他就是畫像師。」

「畫像師?」裴憶憶秀眉輕擰。

不像!他一點也不像畫像師。

倒不是因為他的長相過於俊雅,而是那沉穩內斂的氣質,及渾身散發的霸氣,讓他一點也不像任人使喚的畫像師,倒像是慣於使喚人的名門貴族。

「不像,一點也不像。」裴憶憶喃喃自語,一雙眼像中了毒似的直盯着他瞧。

耿擎含笑回應着她的視線,也在同時將她好好打量個仔細。

原先只對她的個性感到有趣,如今瞧清楚她的樣貌,心中對她的興趣不減反增。

平心而論,她並非美艷動人的女子,比起他所見過的那些美女來說,她只勉強稱得上是清秀。

但那秀氣雅緻的柳眉,靈活有神的雙眸水亮水亮的,挺直的小鼻子,加上時而微嘟的紅唇,卻深深吸引他的眼光。

若要拿花來比喻,耿擎倒覺得她像朵夏天裏綻放的清新荷花,出污泥而不染,予人一種沁涼的感受。

小姐是怎麼了?怎麼對着這個畫像師發獃?

「好了,好了,該去畫像了。」小玉忍不住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視。

「小姐,請!」耿擎微微一笑。

裴憶憶驀地臉上一紅,略顯慌張的走了出去,兩人跟在她身後也走出繡房。

???

「小姐喜歡以什麼為背景?」

「隨便。」

「那就以梅樹吧!」耿擎指指庭院裏盛開的梅樹。「麻煩小姐的丫鬟拿張椅子放在那棵樹下,好讓小姐坐。」

「這麼麻煩?」小玉叨叨念着,還是依言拿了張椅子放在樹下。「小姐,妳這兒坐吧!」

裴憶憶正打算坐下,耿擎又說話了。

「小姐要不要去換件豪華一點的衣服?畢竟這是要給皇上選秀女用的畫像,豪華一點,入選的機會也就大一點。」

這話說得裴憶憶眉頭緊皺。

「我不要入選秀女。」

「不要?」耿擎雙眸閃閃發亮,卻故作疑惑的揚眉。「小姐請我來畫像,不就是想要我把妳畫得美美的,好讓皇上選妳入宮?」

「店家是這麼跟你說的?」裴憶憶眉頭上的結更緊了。「我說的是我不要入選秀女,所以要你把我畫丑一點。」

「丑一點?為什麼?」耿擎佯裝大吃一驚,但仔細一看,他眼中儘是笑意,不過距離遠了點,所以大家並沒注意到。

「因為我不要入選秀女!」裴憶憶忍不住翻個白眼。

「入選秀女以後可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小姐為什麼不要?」

這是耿擎最想問出的一句話,也是他冒充畫像師來裴家的原因。

他想知道裴家小姐是否真的不在乎榮華富貴,是否真如那日他所瞧見的那般善良無私,樂意助人?

至於這點為什麼重要,他倒是沒有仔細想過。

「榮華富貴不及粗茶淡飯;深宮內院不如自家宅院自在,況且我無意與數千名女子共侍一夫。」世間男子又如何能明了女子的心愿?

所有女子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真心相對的丈夫,一心一意相守,共度人間數十寒暑。若非環境使然,哪個女子願意與人共侍一夫?

在裴憶憶意識到之前,她已經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連她自己都感到錯愕的睇了眼耿擎。

奇怪,不過是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她怎會對他說這些深藏在內心深處,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話?

「無意與數千女子共侍一夫?」聽到如此特立獨行的話,耿擎忍不住挑高了眉。「儘管那人是當今皇上?儘管那人可以保證妳一家衣食豐足、富貴萬年?」

「衣食豐足?富貴萬年?」裴憶憶哼了聲。「跟個老不修過日子,再怎麼衣食豐足也快樂不起來吧!」

「小姐!」小玉大驚失色。「妳怎麼這麼說皇上?」

「我……」裴憶憶臉色也為之一白。糟了!她怎麼又把心裏話毫不保留的說出來呢?

「老不修?」耿擎一楞,隨即失笑。

皇兄要是聽到這些話,怕不氣炸了!

「喂!畫像師,」小玉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我可警告你,方才小姐說的那些話,你可別出去到處亂說,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小姐認為皇上是個老頭子?」耿擎完全不把小玉的話放在眼裏,逕自對着裴憶憶說,「如果皇上是個英俊瀟洒的年輕男子呢?小姐是否就願意入宮了?」

「這……」裴憶憶遲疑了。年輕男子?皇上?可能嗎?

每個當皇上的不都是年過四十,留着把長長的鬍子來遮掩長得不怎麼樣的事實?

「你這畫像師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小玉忍不住跳出來說話。「我們是請你來作畫的,還不快畫!」

「是啊!快畫吧!」裴憶憶吐吐小舌。「反正我就是不要入宮啦!」

耿擎深深睇了她一眼,眼中充滿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含義。他將筆墨畫紙準備好后,開始畫了起來。

隨着時間流逝,生平第一次,裴憶憶發現自己在他人目光下感到不自在。

「也不過畫個畫像而已,沒什麼啊!打小爹爹就找了不少畫像師來幫我畫像,早該習慣了……」

她喃喃念着,試圖安撫自己,卻發現完全沒用,只會讓她越來越在意前方那兩道灼灼的目光,甚至發現自己全身的寒毛正因他的視線而一根一根的豎立起來。

還不都怪他那雙眼太過燦亮迫人,瞧着人時彷彿要將人的魂給勾了去似的,讓她渾身不對勁。

說什麼畫像師,哪一位畫像師會有這樣的一雙眼?

要真有的話,肯定沒有幾戶人家願意請他去為家裏閨女畫像,怕他那雙眼會勾走閨女的心魂!

「但我可沒有。」裴憶憶半是自言自語,半是說服自己。「我才不會被那雙眼睛勾走了魂。」

「小姐,妳說什麼?」小玉聽不清楚,不禁發問。

但距離遠一點的耿擎因學武的關係,耳力好得很,這幾個字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不由得擴大了。

「沒有。」裴憶憶回答得飛快,還偷偷瞟了耿擎一眼,看他是否聽見自己的自言自語。

卻見耿擎手中畫筆未動,正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她,雙眸亮晃晃的,彷彿知道了什麼秘密似的。

不會吧?他聽見了嗎?

裴憶憶雙頰驀地一陣緋紅,慌慌忙忙移開視線。

這麼遠的距離,連小玉都聽不清楚,他不可能聽得見吧?☆

「小姐在想些什麼?」

被這突然的問話喚醒,裴憶憶眨眨泛起水霧的雙眸,看向早已停下畫筆,正關心的瞅着她的耿擎。

「嗯……什麼?」

「小姐在想些什麼?有什麼傷心的事嗎?」耿擎再次追間。

拿着畫筆的他感覺十分敏銳,能清楚察覺筆下人物心中的喜怒哀樂,所以一發現她由原先帶點尷尬羞澀的神情,慢慢轉為沉靜、哀傷,甚至帶着憤怒,他便停下了筆。

「你……」裴憶憶有點震驚。難道每個畫像師都像他這樣能清楚察覺別人心中的想法嗎?

「其實我只是……」裴憶憶幽幽嘆口氣,「想起了一個童年玩伴……」

「哦!男的還是女的?」耿擎試探的問着,卻發現自己有些緊張的等着她回答。

「女的,她是我童年唯一一個玩伴。」裴憶憶眼中出現了淚水。「雖然她和她爹爹只來我家住了一個月,但是那陣子我們每天都在一起玩,我常常覺得我多了一個妹妹,感覺好溫暖、好快樂……」一陣哽咽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她怎麼了?」耿擎柔聲問着。

「她……死了……」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激動的邊哭邊說,「一個該死的採花賊殺了她,老天!我不能想像她死前有多麼痛苦……我好難過……每次一想到她痛苦的死去,我就……就覺得自己也要死了……該死的!該死的採花賊!」

採花賊?!

耿擎心中一動,眼神頓時銳利森冷。

她說的採花賊莫非是吳光泰那個傢伙?

這麼說,那日王勇在客棧里說的,就是她童年玩伴住的村子?

「妳……」耿擎想問些什麼,但瞧見她臉上的淚水,心頭便升起陣陣不舍與心疼,頓時忍不住伸出手想安慰她,但在碰到她之前又勉強收回來。

「為什麼?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是莎蘭?她是那麼的善良又天真啊!她甚至連一隻小小的螞蟻都不願意傷害,為什麼有人要那麼狠心的殺害她?還……還……奸……」

再也說不下去了,裴憶憶忘情的訴說,自動投入他懷中尋求安慰,完全忘了眼前這男子是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別哭,別哭了……」面對她的淚水,耿擎發現自己竟然慌了手腳,只能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讓她盡情發泄心中的哀傷。

讓一個姑娘家,而且還是頭一次見面的姑娘家,倒在他懷裏哭泣,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耿擎低眸望着懷裏哭泣的裴憶憶,心頭思忖着。

以往那些妄想攀龍附鳳的女子一出現在他面前,他絕對不給好臉色,若有人想以眼淚感動他,他更是毫不留情的掉頭就走,但如今面對她的淚水,他心頭竟毫無不耐,而是一陣又一陣的心疼不舍,只想好好疼惜她,抹去她臉上不該存在的哀傷與淚水。

這真是太奇怪了!才頭一次見面的姑娘竟然就對他有這般影響力?

耿擎眉頭不由得重重擰起,雙手也下意識的將她往外推了下。

「我……」裴憶憶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忘了一切,就這麼撲在陌生男子的懷裏哭泣,趕忙退了幾步。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她雙手急急抹着臉上的淚水,語無倫次的道歉,一想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幾乎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老天!她怎麼會這麼不知羞恥?他可是個頭一次見面的男人啊!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呻吟,連看都不敢看站在面前的耿擎。

老天!他會怎麼想?會怎麼看她?

一個初次見面便不知羞恥的投向他懷抱的女子?

她不是啊!裴憶憶很想大聲叫出這句話,但一想到方才自己的舉動,又只能默默閉上嘴巴。

她真的不是那樣的女子啊!只是……只是他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很溫暖,讓她一時忘了他只是個初次見面的男子,才會……才會撲向他懷裏尋求安慰……

哦!讓她找個地方躲起來,永遠不要出來見人了!

「無妨。」耿擎的聲音溫和的在她頭頂響起,隱隱約約帶着點笑意。「我知道小姐只是太傷心了,而且我也很榮幸能讓小姐在我懷裏哭泣。」

他越說,裴憶憶臉就越紅,頭也越低,到最後,上身都彎得快和下身貼合了。

「小姐……」

「嗯?」

「妳的頭再低下去,就要親吻地面了!」

「我……」裴憶憶趕忙抬起頭來,立正站好。

「哈哈哈!」瞧着她臉上的火紅、有趣的舉止,耿擎再也忍不住爆出一連串大笑。

這個姑娘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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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心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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