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席傑擁有的預知能力,在緊要關頭救回席茹的命。至於行兇的人,早已讓警方帶走。
手術室外,當醫生宣佈了席茹已無生命危險且應能恢復良好的消息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雖然席茹的傷,可能會造成聲帶的永久性損傷,然而實際的情況得等她恢復之後,才能確切知道。
席傑示意所有人先行離去,包括在一旁碎碎念的席媽媽,也被他半哄半騙讓珈雨給帶回家了。
手術室外只剩下席傑與雷鍾兩人——
「對不起,傑,是我害了她。你想揍我一頓的話,我不會有任何意見。」雷鎧抽著煙,苦笑。
「你看我這種德性,像是有多餘力氣打人的樣子嗎?我從醫院偷偷跑出來,沒被珈雨狠K一頓就心滿意足了,不會有其他力氣想揍別人。
「凱文,每個人心中都住着一個魔鬼,只是每個人選擇不同,有人選擇跟魔鬼共享靈魂,有人選擇奮戰,不同的選擇造就不同的結果。
「你可以選擇跟往事抗爭,也可以選擇妥協或者逃避,沒人會責怪你,除了你自己之外。」
以他們共事多年的默契與交情,席傑相信他的話,雷鎧能懂,儘管雷鎧的回應是沉默。
「如果可以,我很願意把小茹交給你,但那也必須是在你有意願的情況下。如果你不願意,我無法勉強你。無論如何,你依然是我的好朋友。我只希望,也期望最起碼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別為了愧疚感,或者我跟你之間的交情,影響你的決定。
「如果你決定照顧小茹一輩子,我希望你的動機是出自於情感,而非虧欠。在小茹醒過來前,請你想想我的話。我該回病房了,這幾天小茹麻煩你照顧了。」
說完,席傑將雷鎧一個人留在手術室外,回到自己的病房。
***************
整整四十八小時,雷鎧沒離開過席茹的病房一步、沒合過眼、沒吃過東西、沒梳洗過,一張長滿鬍髭的憔悴臉色,讓人看了難受。
幾次珈雨陪着席傑到病房探視,珈雨忍不住想勸勸雷鎧,但都讓席傑制止了。席傑明白,雷鎧需要的不是食物、不是梳洗,而是長時間的思考。
所以他們只是一次次來看過了,又靜靜離開。
兩天來,席傑留意到小茹病房外偶爾出現的那個外國男人,對方那張臉跟雷鎧太過相像,讓席傑無法忽略。這次出了小茹的病房,他又再次看見對方。於是,他要珈雨先回他的病房。
兩個原本不相識的人,交頭接耳攀談了近半個小時,最後,互相握手后各自離去,沒人知道兩個人究竟說了什麼。
病房內,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時間是十一點多的深夜。
雷鎧整整綳了兩天的臉,首度有了表情。眼見席茹似乎想張口說話,他急切制止了。
「別說話,你受傷了,暫時不能說話。如果你覺得很疼,很難過,眨兩下眼睛,我幫你請醫生進來,好嗎?」
雷鎧握緊她的手,他覺得自己好像等了一輩子,好多話他想告訴她、好多事他想讓她知道,而她卻讓他苦苦等了兩天才願意醒過來。
席茹很困難地搖了搖頭,她覺得頸部如同讓烈火灼燒過,疼得緊。眼前的雷鎧,憔悴得不像話。
她到底昏迷了多久?竟讓他變成現在這副德性。
「我可以跟你說話嗎?你有力氣聽嗎?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你願意現在聽我說嗎?」雷鎧的語氣充滿痛苦,他知道他該讓她休息,可是他不想再等了。
席茹點點頭,儘管她覺得又痛又累。
「你昏迷前想說的話,是我愛你嗎?」千言萬語,一下子他不曉得該從哪兒開始,反而問了一個突兀的問題。也許是,下意識,他希望再次印證吧!
席茹微微笑了,緩緩點頭。
雷鎧收緊了他握住的手,低語道:
「謝謝你愛我。」他有好一會兒無語。
「我想告訴你一個故事,一個讓我痛苦了好幾年的故事、一個讓我無法愛你的故事,你願意聽嗎?」
他說他無法愛她嗎?
她的心有短暫的難過,但一下子就過去了,因為他正握着她的手,因為他看着她的眼裏,有種濃烈的感情,就算那不是愛也無所謂了吧!就像出事前,席傑說的,他無法跨出那一步,無法正視真正的情感。
對現在的席茹而言,就算他一輩子不說那句話、一輩子無法愛她,都沒關係了。只要他願意握着她的手,用現在充滿情感的眼神看她,對她就足夠了。他無法愛她,那就讓她來愛他吧。
她依然給雷鎧一個微笑,然後緩緩點頭。
「我母親在十五年前自殺了,我是個私生子,我父親在認識我母親時,已經結婚了。可是他們仍不計後果瘋狂的談了戀愛,甚至還同居兩年。
「我出生后沒多久,我父親回美國,他曾經答應過我母親,回美國跟他太太離婚後,他會回台灣跟我母親結婚。
「我母親傻傻相信了他的話,結果一等就是十五年。有天早上,她接到一通電話就趕著出門,回來后她把家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我下課回到家看到的是一屋子混亂,而我母親拿着水果刀坐在卧室的床上,一刀一刀划著她的手、她的腳。
「我永遠都忘不了她當時陷入瘋狂的表情,因為過度震驚,我忘了該有的反應,只是傻傻的看着她拿着刀傷害自己。
「她看見我只是笑,彷彿她身上的傷口一點都不痛,她笑着對我說:『鎧,答應媽媽,永遠不要愛上別人喔,永遠喔。愛只會讓人痛苦,沒有愛就沒有痛苦。鎧,要記得媽媽的話,不要愛上別人,永遠不要。』
「她的口氣像個孩子,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痛苦,也沒有快樂,像是沒了所有情緒。說完話后,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她就一刀刺進自己的心臟。
「我走到她身邊,拔出她身上的水果刀,看着鮮血由刀口流出來,整個人呆掉了。等我回過神,我母親已經死了。」
雷鎧突然停頓下來,深沉的表情,看起來就像當年的情景重現在他眼前似的,他的樣子既無助又脆弱。
席茹流下眼淚,不明白什麼樣瘋狂的愛,會讓一個人不惜傷害自己的孩子?那時雷鎧才十五歲,他的母親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封鎖了他愛人的能力,她的心好疼,真的好疼好疼……
「法官判了我三個月保護管束,雖然無法證明我是否殺人,但沒有人相信一個女人能忍受得了二十多刀的疼痛,最後還能在自己的心頭刺上一刀。我對判決毫無異議,某方面,確實是我害死了我母親。
「我的存在讓她一直懷抱希望,以為我父親總有一天會回到她身邊。而我母親自殺那天,我沒能來得及搶下她手中的水果刀,是我的錯。
「我在我母親的墳前發誓,這輩子我絕對不愛人,我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刀痕,隨時警惕自己。我發過誓的,對不起,Sweet,我不能違背我母親,我答應過她,我真的已經答應了她。我不是故意不愛你,不是故意的……」
雷鎧將她的手握得死緊,此時脆弱的他,掉下了眼淚,而席茹則陪着他哭,除了陪他哭,她又能為他做什麼?
她掙扎著伸出另一隻手,將他的頭攬進她懷裏,這麼做耗去了她許多力量,可是她好想緊緊抱住他,好想給他一些力量。
他被動地跟隨她的動作,伏靠在她胸前,宣洩著已壓抑了十五年的情緒。
一個強勢的大男人,席茹怎麼也想像不到,他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此刻她給予他的不只是愛情,還有如同母性的心疼情感,她真的為他心疼
她漸漸能體會出在紐約看見他父親那天,他會那麼失控對待她的理由了。
他恨著的人,出現在他面前,非但對於他想做的報復無動於衷,還認為他身邊的女人能改變什麼。在那種情況下,雷鎧的心情必定充滿挫折與憤恨吧!
而他父親誤以為雷鎧愛着她的想法,更讓雷鎧想起他曾對他母親許下的誓言,所以他才那樣失控吧……
他傷害她,不過是要證明他沒愛上她吧。
兩個掉淚的人,沉浸在彼此的陪伴中。
過了許久,雷鎧抬起頭,帶著些許不好意思。
他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毫無設防的大男孩,席茹喜歡此刻在她面前的他,這才是真正的他,有溫度的他。
「傑要我答應他,如果我願意照顧你,絕對不能是出於愧疚。Sweet,我想照顧你一輩子,不是因為你是傑的妹妹,不是因為你為我受傷,更不是因為覺得欠你什麼。
「你昏迷了兩天,這兩天我陪着你、看着你時一直在想,我能不能失去你?或者能不能讓你成為別人的?
「我一直想、一直想,答案是我沒辦法失去你,沒有辦法看着你變成別人的。
「我想照顧你一輩子、想跟你生活一輩子,純粹是因為我自私到想要獨佔你。我想牽着你的手走過禮堂,然後在眾人面前宣誓你是我一個人的,我想成為你的丈夫,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除了不能告訴你我愛你之外,我保證會疼你、照顧你,我保證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你,除了愛,你可以擁有我的全部。你要這樣的我嗎?你願意嫁給我嗎?」
席茹從沒想過,原來眼淚也能用來表示快樂。她滿足的點著頭、滿足的對著雷鎧笑。
還有什麼比這更真誠的求婚辭?
這個傻男人啊,他以為只要不說那三個字,就表示他不愛她了嗎?如果他還不能克服他母親給他的陰影,那她就陪着他,終有一天,她一定會聽見他說愛她。
席傑說過的,只要擁有秘密的真相,她就能擁有雷鎧的心。此時,已經擁有他心的她,一點也不擔心得不到雷鎧的愛。
「真的?你願意?」雷鎧訝異得無法置信,他很害怕,在他那樣對她之後、在他說無法愛她之後,她根本就不會同意嫁給他……
沒想到,她竟然願意、真的願意。
席茹以肯定的態度再度點頭,沒多久便合上雙眼,因為她實在好累好累,卻又覺得好滿足……
***************
約莫三個月,在席傑與珈雨的婚禮上——
雷鎧與席茹自然成了男女儐相,這叫「婚前見習」,雷鎧是這麼對席茹說的。
話說回來,打從出了醫院,席茹在雷鎧眼裏,成了超級易碎娃娃,真沒見過這麼對身邊女伴緊張兮兮的男人。
他對她簡直就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出院后,他堅持要她辭了工作,在他身邊做個貼身小秘書,至於到底誰是誰的小秘書嘛,嚴格算起來,說雷鎧是她的貼身小秘書還恰當些。
每天,一張開眼——
喔,一想到張開眼,這又讓席茹想起,一出醫院,雷鎧便大搖大擺地住進她家,還住進了她的卧室。
而她母親一聽雷鍾願意娶她,還把婚禮定在席傑與珈雨婚禮后的兩個禮拜,她母親根本就是將她雙手送給了他。
還沒結婚耶,她老人家也不想想,女人多少要一點矜持吧?
席茹不怕死的向老媽抗議著,結果老媽居然說:
「小鎧告訴我,你們兩個早就有了關係,有沒有結婚沒差吧?」
小鎧!?
老媽居然喊人家小鎧,而當時站在一旁的雷鎧,則忍着笑偷偷對着她擠眉弄眼。
「你叫他小鎧?」席茹一臉不能相信。
「有什麼不對嗎?他就快是我半個兒子了,我不叫他小鎧,難不成還連名帶姓的喊啊?就像我喊你小茹,喊你哥哥小傑,我當然也喊他小鎧啊!唉,不是媽要說你,像小鎧這種男人,你沒機會再碰上第二個了。
「你現在不趁結婚前這個空檔抓住他,難道要給他機會到外面打野食?你要知道,現在外面誘惑這麼多,你又跟人家什麼事都做了,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要不把他綁在身邊好好看着,萬一他在外頭碰上什麼壞女人變了心,你們又還沒結婚,到時候你就哭不出來了。」
對於母親大人的「深明大義」以及「曉以大義」,席茹簡直傻眼了。
所以,在抗議無效的狀況下,雷鎧住進她家、她的卧室。
所以,每天一張眼,她第一個看到的人是雷鎧、第一個親吻的人是雷鎧。
然後,雷鎧會把她每天要穿的衣服整整齊齊放到她面前。
然後,他們會一起出門、一起到公司上班。
然後,她就負責在公司里打電動,他則負責處理一堆公事。
然後,他們會一起午餐,再利用下午時間到醫院複檢。
然後,他們再一起到婚紗店拍照,一起逛喜餅店,天天一起挑婚戒,天天挑不到合適的,因為關於婚戒,他們一直沒交集。雷鎧堅持買顆閃亮動人的大婚戒,而席茹堅持不肯。
然後,他們會一起晚餐、一起回家、一起洗澡、一起做愛。
然後,一天過去了。
好不容易,席茹收回胡亂遊盪的心思,將注意力放回正在進行中的婚禮。
當新娘說出那聲願意、當席傑將婚戒套進珈雨手裏,席茹感動得流下眼淚,這麼美的畫面,她怎能不感動?
不過雷鎧的反應就有些出人意表了,當牧師宣佈新郎可以親吻新娘時,雷鎧居然不顧他人異樣的眼光,走到席茹身旁,先是替她拭凈臉上的淚痕,接着……他居然吻了她。
最要命的是,他的吻還不像新郎新娘般輕輕吻過,他是用了力氣吻她,彷彿是等不及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一個人的!
他吻着她,不顧她抗議,吻到她也忘我的投入他需索的熱情里、吻到她的手環緊了他的頸肩,吻到席傑的聲音傳來——
「你們兩個也該夠了吧,別擋在走道上,借我們過一下,等我們過去后,你們愛吻多久就吻多久,可以嗎?很多人等著要照相呢。」席傑的語氣,是滿滿的調侃。
席茹總算拉回了理智,用力推開雷鎧。
被推開的雷鎧,一臉無所謂的對席傑聳聳肩,說:
「沒辦法,我的Sweet太迷人,為了你的婚禮,我忍耐很久了。」最後,他仍是讓出空間,讓新郎新娘走過。
教堂外的廣場上,拍完團體照的人們,一群群分散著。雷鎧握著席茹的手,耐心地在一旁等待新郎新娘與好朋友們分別拍照。
這時,一個熟悉的人走到他們面前,是雷世鋒,雷鎧的父親。
席茹敏感察覺到雷鎧瞬間緊繃的身體,她用另一手覆上他握着她的手,想給他一點力量。
「你好多了嗎?我知道你受傷了,我去過醫院想看看你,可是凱文一直守着你,我想他一定不願意看到我,因此我沒進病房看你。」雷世鋒看着席茹。
「謝謝你,我幾乎完全康復了,除了聲音還有點沙啞之外。」其實,她很喜歡雷世鋒,雖然雷鎧說過,雷世鋒辜負了他母親,可是她總覺得一定有什麼是他們不了解的。
「我可以跟你談談嗎?」雷世鋒對著雷鎧說。
在雷鎧要拒絕前,席茹說話了。
「鎧,別這樣,聽聽他要怎麼說,好不好?」
他猶豫了幾分鐘,最後說:
「到教堂里說,那裏現在應該沒人。」
雷世鋒鬆了口氣,轉而對席茹說:
「謝謝你。」
原本席茹想在外面等,結果雷鎧竟說:
「你如果不陪我一起進去,我也不想聽這個人說話。」
「沒關係,你陪着他吧。」雷世鋒笑着說,一點也不介意雷鎧的無禮。
無奈的席茹,只好跟進教堂。
三人坐定之後,雷世鋒開口:
「蕊塔的事我很抱歉,我沒想到她會跟你到台灣,想殺了你,對不起。不過她的衝動,也換到了我的解脫。我明白你一直不能原諒我跟你母親的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愛你母親,想要娶她。
「當年我回美國,第一件事就是想結束我跟蕊塔的婚姻關係,可是蕊塔不肯放手,威脅著要將你們母子公諸於世。
「你母親是個道德感很重的人,對於我跟她的關係,她一直很有罪惡感。我的身分敏感,身為第一大科技的總裁,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變成新聞。我不怕別人的指指點點,不怕在世人面前承認我愛你母親,但是,我知道以你母親的個性,她會受不了。
「後來蕊塔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找到你母親,她騙你母親,說我在美國又另結新歡,而你母親相信了她的話。我想,你母親是受不了活在雙重打擊下,才自殺的。你一定很懷疑為什麼當年我不把你接到美國,其實我想過,最後還是決定把你留在台灣,用另一種方式照顧你。
「當年我要是將你接到美國,你的生活會變得很糟糕,你會成為鎂光燈追逐的焦點,而我又無法二十四小時照顧你,與其讓你在那種情況下成長,不如讓你在簡單的環境裏長大。」
「所以,」雷鎧打斷了他的話,「你就是那個匿名的善心人士,從我十五歲起,供我吃住,還每個月給我花不完的零用錢?」
其實,雷鎧早就知道了,沒人會平白無故對一個人這麼好,就算那個善心人士有再多錢,也不可能大方到給一個陌生孩子足以開設公司的大筆資金。
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理所當然收下「善心人士」的錢,因為他覺得,那是他欠他的!
「我今天找你,是因為蕊塔的事告一段落,我也成功訴請離婚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很關心你、很愛你,今天能對你說這些話,我很滿足了。我希望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隨時都可以找我,雖然現在的你,可能沒有太多需要我的機會。」
雷世鋒說完即刻站起身,他似乎完全不期望雷鎧對他的話會有任何回應。
就在他即將踏出教堂的前一秒,雷鎧突然站起身喊著:
「Walter,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爸爸?他可能還叫不出口,畢竟三十年來,他沒有多少練習機會。不過,他能喊他的英文名字,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雷世鋒轉頭,他的眼底隱約閃著淚光卻笑着說:
「謝謝你邀請我,其實無論你邀不邀請,我都不會錯過你們的婚禮。」接着他對席茹說:「小茹,替我謝謝你哥哥,謝謝他在醫院碰到我的時候,邀請我來參加他的婚禮。」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堂、走出他們的視線。
「你還恨他嗎?」席茹靠在雷鎧手臂上問。
「不知道。」雷鎧淡淡說著,其實當雷世鋒將百分之十的股分送給他時,雷鎧就知道他的父親是愛着他的。只是,累積了這麼多年的情緒,一時間不知該堆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