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黃虎

船行無語，日復一日，此時已是九江地界，江面也忽的變得寬闊無比，而江面的船隻也更是密集如林，只因這裏乃是番陽湖入口處，各路來往湖廣、川中乃至江南的船隻全都聚焦於此。

宋家的船一路西行，其目的便是前往川中購置貨物，當然其中還有其它目的，只是不便明言罷了。

沈旦一路白吃白喝，日子久了，在船上也漸漸無聊起來。既然結交宋家的目的已然達成，便沒有繼續留在船上的必要了。當然，宋家最主要的人物宋缺和宋智還未能一見，但這是遲早的事情，已經打好了宋魯和宋師道的關係，今後不愁搭不上宋家這道線。他雖然追求武道至尊，但若說他無意天下，卻是自欺欺人了。

趁着宋家船隻靠岸補充食物之時，沈旦別過宋魯及宋師道，宋魯和宋師道雖然換留，但聽沈旦說道：“我想早日一會你家大兄，若跟隨船隻，畢定曠日持久，非半年功夫難以到達嶺南，反正已經到了荊州地帶，不若轉為6路，直下嶺南為好。”宋魯和宋師道只得作罷。幾人在岸邊作別，沈旦搖手致意，騎上宋家安排的馬匹，絕塵而去。

沈旦一路打馬向南，轉而向西，心想：如今到了這世上，那個地方，是非得去看一趟不可。

沈旦只顧策馬前進，全然不顧日頭，行了數百里，這才現竟然到了一處人煙稀少之處，看看日頭已是西沉，那馬匹也是累得四肢打軟，口吐白沬，暗笑自己心急如此。

沈旦只好下了馬，將馬繩望馬身一搭，讓那馬兒自個兒休息吃草，自己也尋了塊草地，盤膝而坐，打開包袱吃了些乾糧，這才運功作息。

這套運功門法，乃是九陽神功中的練氣篇，講究“精存則生神，精散則生形。”大意是說，一個人的精氣猶為重要，只有令精氣長存，才能生精神，提高一個人的精神力；精氣散入四肢百脈之後，就會成為一種有形之氣，這股氣體自是指內力了。

沈旦正是靠了此門功法，日夜提高着自己的精神力，即而形成深厚的內力。九陽神功最高境界，也是沈旦目前還未突破的境界，乃是以天地萬物之氣生，成海納百川之勢，全身上下無一不能接納天地精氣，轉而突破天人合一的境界，並與自然融為一體，為練神篇也，書上說：“萬物得天地之氣以生”便為此理。只是氣有兩種，天之氣為陽，地之氣為陰，要想突破天人合一的境界，必定是要陰陽合一，乃至陰至陽生，陽至陰生，生生相息，不死不滅。

九陽神功先後共有四篇，分為練心篇、練意篇、練氣篇以及練神篇。整個練神篇也僅有數句話：“陽不能藏，陰不能顯。才有藏處，便是陽中之陰；才有顯處，便是陰中之陽。水能實虛，火能虛實。”

任憑沈旦聰明絕頂，仍是無法滲悟這幾句，乃至修為僅僅停在練氣篇，這才想到要挑戰天下高手，在戰鬥中不斷領悟，即而達成練神篇中的天人合一、陰陽互生。

沈旦冥目作息，但是意識卻觸伸到了數里開外，本來空寂的曠野之中，突的傳來一陣馬蹄聲，瞬間驚得周邊獸鳥盡逸。沈旦睜開雙眼，身形如大鳥般衝天而起，向蹄聲處奔去。

沈旦躍上一棵樹梢，眼前景物盡數收於眼底。

十數名隋軍騎士，正竭力追殺一名壯漢，那壯漢滿身是血，顯得經過一場血戰。那十數騎從扇形散開，一邊追擊，一邊放箭。那壯漢聞得腦後箭嘯之聲，身形在馬上不住騰挪翻轉，險險避過這幾箭。那些追兵眼見沒有射中，其中一人大喝了一聲，叫道“先射馬。”頓時“嗖嗖”十數箭逕往那馬射來，那壯漢的馬，只不過是匹普通軍馬，度如何是這些弓箭的敵手，傾刻便中了五六箭，悲鳴一聲，又奔了十數丈，這才轟然倒地。壯漢眼見馬匹倒地，連忙一個打滾，從馬身上躍了下來，避免被馬身壓住。

那壯漢情知落馬，必然跑不過，立即持刀而立，虎視眈眈望着迎面而來的十數騎。隋軍騎士立刻將這壯漢圍了，各持弓箭對準，只待一聲令下，便要將他射殺當場。

隋軍騎士中一人似領頭人物，身着隋軍將官盔甲，年紀也只有二十來歲，他見壯漢被圍，也不急着下令，冷聲道：“黃虎，我勸你要有自知之明，你膽敢嘯眾為賊，數次哄搶朝廷糧草，是為死罪日你除了束手就擒，還有何話說。”

那被稱為黃虎的壯漢道：這該死的李成，若非你這小子設下奸計，令我失策，你又如何能敗我？廢話少說，你若還算是條漢子，就與我單槍匹馬決一死戰。”

“真是愚蠢之徒，我如今勝卷在握，又豈會和你這蠻子單槍匹馬決一死戰，你即不肯投降，我便讓你去見你地下的兄弟。”那頭領李成右手一揮，正待下令射殺。忽的異變陡生，左右馬上的騎士紛紛慘叫一聲，落下馬來。

李成大驚失色，連忙左右顧望，四野之地，除了草木亂石，哪裏還有什麼人影。那黃虎見官兵無故落馬，雖不知情況，但哪裏又肯捨去如此活命良機，大喝一聲，大刀砍向旁邊未曾落馬的騎士。那剩餘騎士未得命令，不曾放箭，一愣之間，黃虎已經殺入局中。李成這才回過神來，再要用弓箭射殺，已是不及，只得下令抽出佩刀，全力斬殺黃虎。

黃虎手拿一柄大刀，使得生龍活虎，斬人殺馬，如游龍在海，轉瞬間便讓他殺了三人。那隋軍騎士也算訓練有素，雖不知還有何方敵手，仍是個個拚命，圍住黃虎狠命斯殺，怎乃黃虎武藝高強，加之先前又無緣無故死了數位騎士，一時竟不佔上風。李成見狀，抽出長槍，也加入圍攻之中。

這李成一身武藝也是不俗，他一加入戰場，形勢便即刻扭轉過來，雖不至於立刻斬殺黃虎，卻也逼得他手忙腳亂。那些隋兵，彷彿與李成合練已久，紛紛配合他的戰術，或前沖或側入又或后擊，不過數刻，黃虎後背及左腿便中了兩刀。此時的黃虎，全然不顧傷勢，狀若瘋虎，不顧一切的殺向李成。李成見他雙目盡赤，刀法舞得如車輪一般，知他存了必死之心，他本身武藝就較之黃虎稍遜一籌，自是不敢跟他拚命。他這次設計全遷這股義軍，唯獨在混戰中跑了黃虎，心裏一急，竟然只帶了親隨十數騎沿跡追來，追蹤上百里才終於趕上。不想在這關鍵時刻，竟莫名其妙死了數位騎士，以至實力打減，再想要在短時間內殺死黃虎，乃是不可。他也是心性極堅之人，不顧還有幕後敵手，只想達成目的殺了黃虎。但此時，眼見黃虎拚命，心底一喜一憂，喜得是黃虎巳成困獸之局，只需耐心待其耗盡體力，便可擒殺，憂的是不知何處還有敵手，敵暗我明，他不得不擔心。

李成畢竟還有數位騎士幫忙，很快又在黃虎肩頭扎了一個血洞，但自己也險險被黃虎辟中。這邊黃虎中了一槍，更是不支，若不是仗着一口惡氣，如何能支撐得下。一番血拚下來，體力急下降，度已不如先前快捷，更且李成武藝不錯，此時要殺他，恐怕難上青天。他感於兄弟戰死，只余自己一人，心裏突然一暗，暗道：“罷了，罷了，我這便下去見弟兄們吧。”一時之間，鬥志全無，收刀閉目待死。

李成眼見如此，心中大喜，一槍當胸刺去，就要結果了黃虎，就在此時，破空聲起，李成手臂突然麻，一陣大力傳來，手中長槍再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再一看時，虎口巳然破裂。

這一下變故，只驚得李成大腦短路，還未待他清醒過來，一道藍影自遠處疾飛而至，那絕世驚俗的度，令人僅能看到一絲淡淡的藍影。

待到李成及數余騎士回過神來，地上哪還有什麼黃虎的蹤跡，只留下先前黃虎身上流下來的些許血跡，若不是這些血跡，李成等還以為身在夢中。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救走黃虎，居然連人影都未能看清，這叫李成如何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