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華麗精緻的大廳里,檀木桌上兩側各放了一杯剛煮好的香茗,熱氣蒸騰、煙霧繚繞。
本是一團和諧的景緻,然而大廳里的氣氛卻是十分緊繃──
段玉痕拿起茶杯輕啜一口。「秦堡主的要求,段某實在難為。」放下茶杯,不卑不亢的說,但眼神卻透露出不容忽視的霸氣,讓人不寒而慄。
「段莊主,這也不是我一個人提出的要求,若是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不妥,也不敢請段莊主過來一敘;實在是因為江湖跟朝廷中有不少人認為,倛劍山莊的行事實在是太高調了。」秦崇洋話一說完,像是為了掩飾緊張似的,立即舉起茶杯將茶一飲而盡,或許是喝得太急,被嗆得猛咳不已。
比起秦崇洋的倉皇失措,段玉痕卻顯得一派怡然自得。「秦堡主,我們倛劍山莊做事一向有自己的規矩,雖然稱不上是守正不阿的義士,但各個行得穩、坐得正。」
秦崇洋順了口氣才又道:「不是這樣的,段莊主,秦某並不是說倛劍山莊為非作歹的意思,只是凡事都有商量的餘地,大家是希望倛劍山莊在態度上可以不要這麼強硬,好歹也留點活路給大伙兒走。」
「我倛劍山莊罰的是作威作福的狐鼠之徒,懲的是欺世盜名的偽君子,殺的是在我地盤上為非作歹的奸人,秦堡主,段某想您是一代名師的後人,應該不會不明白才是。」
「這……」秦崇洋觀察着段玉痕的臉色,暗忖着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就是因為他是一代名師的後人,大家才會來拜託他向段玉痕攤牌。
倛劍山莊行事強硬,擋了不少人的財路,就連秦崇洋的秦家堡也受到牽連!
雖然他跟大家一樣,對倛劍山莊的行事態度很看不慣,但段玉痕的武藝高深莫測,加上大家賺的又是不義之財,因此有什麼抱怨也不敢大聲嚷嚷。
看着段玉痕並無不悅之色,秦崇洋這才鼓起勇氣。「那個……段莊主,是這樣的,說白了,若是倛劍山莊仍然一意孤行,那麼大家可能會要連成一氣,為自己的利益來爭取了!」
「自己的利益?」聞言,段玉痕不禁冷笑。「不義之財也能稱之為一己之利嗎?若是大家是非不分,硬是要動我的倛劍山莊,那麼……后‧果‧自‧負!」
說完,段玉痕仍一臉從容的品茗,宛如方才只是閑話家常一般。
「是、是、是。」秦崇洋聽得冷汗直流,抬起手用衣袖擦着額上的薄汗,同時用眼神暗示一旁的管家。
管家接到秦崇洋的暗示,馬上站出來說道:「堡主,南門那兒又出了事。」
這是在段玉痕來之前,他們就說好的暗號──若是秦崇洋應付不來,就趕緊找個理由幫他臨陣脫逃,好讓他下去找其它人商議。
秦崇洋聞言,裝作震驚的站起身。「什麼?又出問題了?好,我馬上去。」而後給了段玉痕一個抱歉的笑容。「段莊主,不好意思,秦某還有要事待處理,等忙完就回來,麻煩段莊主在此稍坐一會兒。」
「不要緊,秦堡主大可安心去處理。」
「是、是,真是不好意思,秦某去去就來。」說完,秦崇洋拉着管家,像是逃命般快步離開大廳。
段玉痕瞭然的一笑,逕自取來茶盅,將自己茶杯斟滿。
嗯,好茶。
★
院子裏的梨花海棠爭妍獻媚、百花綻放,風一拂過,花瓣就隨之飄揚。
此時正是梨花海棠開花的時節,花如胭脂、嬌嫩艷麗,宛如荳蔻年華的嬌媚少女,引人佇足觀賞。
庭園裏兩名女子有說有笑的漫步其中,逐一欣賞每株賞心悅目的景象。
「珠兒,今日府里到底來了什麼貴客呀?看爹爹為了接待他,可是傷透了腦筋。」秦江雪一面欣賞着花兒,一面問道。
「小姐,您不知道啊?今兒個來的可是個大人物呢!」珠兒像是怕小姐不知道似的,在講到大人物三字時,還將兩臂向外畫了一個大大的圓,以示這個人的偉大。
「哦?是什麼樣的大人物?」秦江雪倒是好奇了。
秦崇洋是一代名師的後人,秦家堡在江湖上更是有着百年歷史,從小家裏往來着大大小小的名門望族,早就不足為奇;而能讓秦崇洋這般謹慎,加上珠兒如此形容,那人肯定是非同小可。
「就是那個江湖上人稱穿日劍神的段玉痕!」
之所以會有這個稱號並不是他自己取的,而是根據一名見過他高超劍法的人所描述,段玉痕的劍法出神入化到可以殺死日月星辰、世事萬物,因此才會有穿日劍神這個稱號。
「妳是說倛劍山莊的段玉痕嗎?」秦江雪不可思議的問道。
倛劍山莊是近年才崛起的門派,聽說莊主段玉痕的武藝所向披靡,已非普通人能及,除了他高超的武藝,他的一切皆成謎,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裏來,也不曉得他高超的武功是拜何名師。
「正是倛劍山莊的段莊主。」怕秦江雪不相信,珠兒再次重申。
「倛劍山莊除惡扶善,想必段莊主也是個正氣凜然的俠士。」秦江雪語帶崇拜的說道。
倛劍山莊能在短短几年內成為江湖中眾所皆知的門派,除了段玉痕非凡的武藝外,還有倛劍山莊行俠仗義的事迹。
雖然秦江雪在秦家堡中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身為秦家堡的一員,她非但沒有習武,也未涉足江湖事務,但在秦家堡中人多嘴雜,尤其是身邊跟了一個超級八卦的珠兒,因此她對江湖上的大事也略有耳聞。
也因為聽了不少倛劍山莊的正義傳聞,所以她對這個神秘的段莊主,早就十分欣賞。
「噓!小姐,小聲點。」珠兒緊張的用食指立在嘴巴中央,要秦江雪噤聲。
左右張望,確定四周無人,她才小聲的說道:「今兒個堡主就是為了此事將段莊主請來的。」
「什麼意思?」秦江雪不解的問。
「倛劍山莊在行事上擋了不少人的財路,加上態度強硬,讓眾人覺得他們是倚仗着高超的武功,自以為是。今天不只段莊主來我們這裏,就連各大門派也都派人來了,他們都躲在房裏見機行事。」
「什麼?這麼多人打一個,太不公平了!爹爹怎麼會認同這種事?」秦江雪不認同的說道。
「小姐,您有所不知,咱們秦家堡的幾條財路也被擋個正着。」
「不義之財本來就賺不得,我不是早叫爹別做了!」秦江雪滿臉不悅。
先前爹還跟她說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都已沒做了,這會兒竟因為被倛劍山莊擋了見不得光的財路,就把人家的莊主叫來攤牌。
「小姐,您可別說是我說的。」眼見秦江雪氣憤的模樣,珠兒不禁緊張起來──要是被堡主知道是她在這裏嚼舌根,不打死她才怪。
「我知道了,總之爹真是太過分了,像段莊主這般俠義心腸的人在江湖中已經不多見了,爹竟然想聯合其它門派的人對付他;不行!我得去通知段莊主,要他儘快離開秦家堡。」
秦江雪正要往大廳走去,突然一個聲音讓她止了步。
「姑娘為何如此認定?或許段莊主根本不是什麼俠義心腸,不過是閑來無事想看看那些狐鼠之徒踢到鐵板的窘樣。」
「段莊主才不是那種人呢!」秦江雪聞聲,以為是想對付倛劍山莊的人,她口氣不悅的反駁,同時回頭在花海中尋找聲音來源。
她看到不遠處站着一名挺拔卓越的男子,他身着月牙白色錦袍,器宇非凡。
他站在一棵梨花海棠前,仔細端詳着鮮艷嬌美的花兒。「人心難測,姑娘還是注意些好。」
段玉痕將目光從花朵移轉到秦江雪身上,見到她清新秀麗的容貌,不禁被她吸引了目光。
在大廳始終等不到秦崇洋回來,他本想打道回府,但在行經庭園時,步伐像是有自主意識般踏了過來。
想不到在這片花海中,竟暗藏着花中仙子,而且還正好談起他!段玉痕毫不掩飾的打量着秦江雪。
秦江雪也愣愣的端詳着他──眼前的男子器宇軒昂、翩然俊雅,看似溫文爾雅,但一雙銳利如鷹的墨瞳,還有他身上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讓人不自覺感到懼怕。
但她並不怕他,反而想進一步認識他。
「小姐。」珠兒見秦江雪一雙大眼直盯着陌生公子,不禁拉了拉她的衣袖。
經珠兒提點,秦江雪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竟不知羞恥的直瞧着對方,害羞的低下頭。
見秦江雪慌了手腳,珠兒只好站出來,「公子,不好意思,招待不周,不知公子是何派門人?」
珠兒以為段玉痕是來拜訪堡主,不小心在這裏迷了路。她得知道對方的名號,才好向堡主稟報。
「倛劍山莊,段玉痕。」段玉痕笑答。
「什麼?」聞言,秦江雪一時忘了害臊,訝異的抬起頭;就連珠兒也是一臉的驚訝。
「有什麼不對嗎?」段玉痕含笑問道。
「不,沒什麼不對,只是小女子以為練武之人的身形應是粗獷壯碩,尤其是段莊主這般武功高強,應該更是身強力壯。再說,方才公子還反駁了我對段莊主的讚佩,所以我才有點吃驚。」秦江雪解釋道。
她一直以為段玉痕應該是孔武有力、雄壯威武的男子,想不到竟是這般瀟洒飄逸的斯文公子。
「呵,所以說,耳朵聽到的不一定是正確的,眼睛見到的不一定是絕對的。」段玉痕揚起一抹如沐春風的笑容。
不知怎麼著,他就是想要保護眼前這個花仙子──他怕她會受騙吃虧,所以想教導她人心難測的道理,但心中的另一面又暗暗的想要她保持着這天真無邪的赤子之心。
「公子說得是。」秦江雪見到段玉痕揚起的嘴角,不自覺的心跳加速,紅着臉,低下了頭。
突然,她又想起重要的事,猛地抬頭,緊張道︰「段莊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快離開秦家堡!」
「哦?秦家堡是怎麼了嗎?」段玉痕挑眉。
看她這般慌張失措的模樣,好似有千軍萬馬要攻打過來似的。
「這……」秦江雪遲疑着該不該將實話說出來──若是不說,她怕段玉痕會有危險;若是說了,那麼她等於是背叛了爹、背叛了秦家堡!
若是段玉痕聽完,在一怒之下,回倛劍山莊招人回來報復,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怎麼了?」見秦江雪煩惱得柳眉緊蹙,段玉痕忍不住想替她解決煩惱。
若不是他還有一絲理智在,恐怕現下他的手早已撫上她微攏的雙眉間。
「我……」秦江雪咬了咬下唇,決定全盤供出,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身處這般岌岌可危的處境中。「我爹不但找了你來,還找了其它門派的人來,他們想一起對付你,所以你快離開!」
「小姐!」珠兒驚愕的喊叫出聲。
雖然她也很欣賞段莊主的為人,但畢竟自己是秦家堡的人,怎麼也不會背叛自己人,她萬萬沒想到小姐竟然全部都說了,這可是會對秦家堡造成極大的傷害。
「哈哈哈哈。」段玉痕聞言,不怒反笑,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整片花海中。
沒料到他會有此反應,秦江雪與珠兒不禁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姑娘自己剛剛不也說了,段某武功超群,那些外強中乾的莽夫,豈會是我段玉痕的對手?」而且不用她提醒,他早就知道除了他,秦堡主暗地裏還找了各大門派的幫手,只是那些弱得不堪一擊的螻蟻,他從未放在眼裏。
段玉痕這般恃才傲物、目中無人,不禁讓珠兒心中暗想︰這般目空一切的傲氣,也難怪各大門派的人會如此氣憤了。
而秦江雪卻不這麼認為,眼見他意氣風發、自信昂揚的瀟洒模樣,她再度不自覺的傾心。
「段莊主、段莊主,原來你在這裏啊!」遠處傳來秦崇洋的呼喊聲。
他和各大門派的人討論后,雖不想承認,但他們就算集結起來也不見得打得過段玉痕,因此還是決定先按兵不動,找個理由將段玉痕給留在堡內──一面伺機而動,另一面則找時機挖倛劍山莊的漏洞。
「爹。」秦崇洋的呼聲打斷了秦江雪的思緒,她再度低下頭,小臉燒得火紅。
她是怎麼回事,竟然逕自沉浸在段玉痕那俊逸洒脫的模樣中,真是羞死人。
「江雪,妳也在這裏啊?段莊主,這是小女秦江雪。」秦崇洋介紹道。
「秦堡主真是好福氣,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段玉痕笑道。
「不敢當、不敢當。」秦崇洋見段玉痕跟他說話時,目光還緊黏着秦江雪,似乎對她頗有好感,不禁暗自叫好。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還在煩惱要怎麼留人,這下他可是有了絕妙的好理由可以留住段玉痕。
「方才秦某去處理事情,讓段莊主久等了,來來來,咱們進屋裏去。」秦崇洋滿面笑容可掬,內心卻暗忖着接下來要怎麼用女兒將段玉痕給絆住。
「不了,天色已晚,莊裏還有要事需要段某發落,不如改天再來叨擾。」段玉痕對着秦崇洋拱手道。
不曉得秦崇洋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他可沒時間陪秦崇洋周旋。
「這麼快?」秦崇洋與秦江雪兩人有默契的出聲問。
秦崇洋以為段玉痕對他的女兒有意思,應該會想留下來用晚膳,那麼他就可以趁着用膳時的和諧氣氛,開口要段玉痕留宿,且最好能留個十來天。
秦江雪則是聽到段玉痕要離開,心中不禁興起一股失落的波動──雖然方才為了他的安危,一心只希望他快點離開;但現下他真要走,她卻感到一絲的不舍。
「別急着走,不如留下來一起用膳,晚膳就快備妥了。」秦崇洋緊張道。
若是讓段玉痕就這麼回去,那今天豈不是白忙了。
「是啊、是啊!咱們秦家堡附近有很多好山好水,段莊主若是肯留下來,我就可以帶您好好參觀參觀。」秦江雪沒多細想,脫口而出。
「這……」段玉痕有點舉棋不定。
平常他根本沒那種欣賞高山美景的閒情逸緻,再說跟秦崇洋再牽扯下去也沒有好處,依他果斷的行事態度,早就開口推辭了。
可看到秦江雪滿臉期待的模樣,他卻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不知為何,他竟捨不得見到她失望的表情。
「那就這麼說定了,來來來,晚膳備妥了,再不吃就要涼了。」看到段玉痕躊躇不決,秦崇洋眉開眼笑,半推半就的將他拉往飯廳。
「那段某就打擾了。」見到秦江雪因他決定留下后露出的笑靨,段玉痕頓時覺得值得了。
而一心只想留人的秦崇洋沒察覺到女兒的心意,還認為秦江雪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當晚,秦崇洋安排了上等的客房讓段玉痕住下;而他與其它門派的人則在入夜後,躲在暗處討論着接下來的計劃。
毫不知情的秦江雪也是一夜沒睡好,她滿腦子思忖着明日該帶段玉痕去哪裏遊玩,才不會讓他感到無趣。
窗外,月兒一如往常的懸挂在天邊。
★
翌日,秦江雪一早就起床梳洗,衣服是一套換過一套,紅橙黃綠藍靛紫,各個色調的衣裳她幾乎都穿過一遍!
床鋪上丟滿各色衣裳,梳妝枱上也雜亂無章的擱着各式各樣的發簪與飾品,整個房間像是在打仗似的。
但是對秦江雪來說,現下的心情可是比打仗還要緊張──
「珠兒,妳看看我這身衣裳會不會太樸素了?還是穿艷紫那件比較好?可是那件會不會太花俏了?」
「珠兒、珠兒,妳快看看我今天這髮型可好?插這支發簪好嗎?」
「珠兒,這妝適合嗎?會不會太濃,還是太淡?」
「珠兒,妳覺得我要戴什麼飾品?玉鐲好,還是墜子好?」
「珠兒……」
「停!」珠兒打斷了秦江雪連珠炮似的攻擊,抬手一擺,要她停止說話。「小姐,您今天穿這件水藍色衣裳,下頭綉有梨花海棠,整體上看來淡雅秀麗,真是美極了;而您的髮型簡單大方,又不失味道,再簪上妳最愛的海棠玉簪,也是好看極了;至於您的妝典雅清新,非常的合適。您整個人都很完美,不用再配戴什麼多餘的飾品了。」珠兒誠實的做出評論。
「真的嗎?」聽完珠兒的話,秦江雪安心的露出粲笑,但下一秒她又擔心起來。「可是我這樣全身上下都是海棠花,段莊主會不會覺得我是花痴啊?」局促不安的拉着珠兒直問。
珠兒噗哧一笑。「呵,小姐,您確實是個花痴呀──愛花成痴。」
「人家是認真的啦!」秦江雪不依的輕打了珠兒一下。
「好啦、好啦!說真格的,小姐,您今天美極了,仙姿玉色,相信段莊主肯定會喜歡妳這個花中仙子的。」
「我、我問妳打扮,妳提段莊主做什麼?」秦江雪害羞的嬌斥。
「好好好,我不提。不過現下早膳時間都快過了,妳再不現身,怕是段莊主等會兒就會自行去逛咱們秦家堡的好山好水了。」珠兒提醒道。
雖然她也不知道湊合他們在一起是好,還是不好──畢竟段玉痕是他們秦家堡要對付的人──不過她自幼跟在小姐身邊,主僕倆情同姊妹,多年來堡內進出的公子也不少,小姐還是第一回對男子傾心,這讓珠兒不禁想幫她一把。
「什麼?已經這麼晚了嗎?」秦江雪驚呼,她不是很早就起床了嗎?
「還不是因為您一早起來,就一套套衣裳換來換去的,頭髮也是綁了又綁。」珠兒搖頭笑道。
「哎呀!不跟妳說了。」秦江雪着急的拉起裙襬,快步離去。
「小姐,等等我啊!」珠兒見狀,也趕緊跟上。
★
主僕倆急急忙忙來到餐桌前,段玉痕早已用完早膳,但他沒有離開餐桌,而是悠哉的品嘗茗茶。
「段莊主,早。」秦江雪不好意思的坐下,同時在心中懊惱不已。
段玉痕肯定會認為她是個愛賴床的大小姐!
「早。」段玉痕不吝嗇的揚起笑容。
秦江雪見段玉痕已經用完早膳,不自覺的加快吃飯速度,想速速解決這一頓。
「不急,慢慢吃。」段玉痕看到秦江雪端起裝了清粥的碗,就這麼囫圇吞棗,他下意識的舉起筷子幫她布菜。
「謝、謝謝。」秦江雪白皙的瓜子臉再度燒得火紅。
方才她只顧着趕快吃,將什麼氣質全都忘得一乾二凈,她的吃相肯定是既粗魯又野蠻,真是丟死人了,她怎麼老是在他面前出糗呢?
「對了,我爹呢?」秦江雪這才發現,此時應該出現在餐桌前的秦崇洋竟不在位子上。
「秦堡主似乎一早就出堡去處理要事了。」大概是去找人商量要怎麼對付他的倛劍山莊吧!
但他也不擔心,倛劍山莊有他佈下的五行水雲陣,陣內雲霧四布,東西南北搞不清,一般不知路的人誤入此陣,必會迷失在其中。
若他們真傻到想硬闖,那就等着餓死在裏頭吧!
「爹最近可真忙呢!」
「可不是。」段玉痕眼底閃過一抹輕蔑,隨即將視線繞回秦江雪身上,揚起笑容。「接下來就有勞秦姑娘帶段某去開開眼界了。」
「你放心,我都計劃好了,咱們先去西山欣賞奇峰怪石,再到曉豐河下游觀賞瀑布,接着去果園采棗子,然後去蓮泊湖游湖,順道可在湖畔的小館子用午膳,那兒的蓮花大餐可是遠近馳名,吃完口齒留香。下午咱們去……」秦江雪滿臉興奮,說得津津有味,像是想要表現她的誠意,將行程排得滿檔。
「等等。」段玉痕苦笑的打斷她的長篇大論。
「怎麼了?」秦江雪無辜的睇着他,難道是她安排的行程太無趣了?
早知道就不要加上去采棗子的行程,想也知道,段莊主這麼雄赳赳的男子漢,怎會喜歡采果子這種事,她真是犯傻。
見她悶悶不樂的模樣,段玉痕趕緊解釋道︰「不是行程不好,只是……好像有點兒太趕了。」
段玉痕有點哭笑不得,這行程簡直像是在趕路般,現在都已經巳時了,早上竟還安排了四個去處,這四個去處還得上山下海跑透透。
說實在,那些路程,他用輕功不用一個時辰就可以來回好幾趟,可依他的觀察,秦江雪應是沒習過武,以姑娘家的體力,要在一個早上走完那些景點恐怕會很吃力!
「啊!」秦江雪驚呼,旋即用縴手捂住嘴巴,緋紅也立刻爬上粉頰。
對啊!她只顧着想出一堆景點,卻忘了一天根本就走不完那些地方──她光是上山就需要好幾個時辰。
此時,秦江雪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鑽下去──她真是丟臉丟得無地自容了。
「不如這樣吧!我們今天先去西山踏青,再帶上一些方便攜帶的食物去,以免半路肚子餓,而且這麼一來,午膳也有個着落;到了黃昏,我們可以去欣賞西山的晚霞,不知秦姑娘認為可好?」見到秦江雪一臉的懊惱樣,段玉痕主動幫她找個台階下。
「好,當然好,還是段莊主設想周到。」秦江雪回以尷尬的微笑,同時心中對他的好感又加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