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培德羅的一番話讓映彤不自覺地就對簡文康起了疑心和戒心,因為心裏有所疑慮,她刻意和他保持着比之前更遙遠的距離。
着簡文康和學生們在沙灘上嬉戲的開朗模樣,她實在無法將他和對女學生性侵害的惡徒聯想在一起。
培德羅說的都是真的嗎?或者那都是他為了打擊簡文康,而隨口胡扯的惡劣謊話?他說秀美的事全是誤會,她能相信他嗎?
假如他只是幫忙秀美擺脫別人的糾纏,為什麼秀美要說他們正在交往?天啊!她的心好亂好亂……
為什麼她第一次談感情,就遇上這麼麻煩又棘手的事?
"映彤,不跟我們一起玩?"簡文康不知何時已來到她面前。
陽光下,他的笑容非常燦爛,讓人對他興不起任何的懷疑。這個人真向培德羅所說,是個侵害學生並和學生維持不正常關係的渾球?
剎那間,她心中充滿了一種理不清頭賭的茫惑感……
"簡老師,你……"她突然衝口問道:"你是個虔誠的信徒,對吧?"簡文康一愣,笑答;"當然。""那麼你做過任何有違良心、褻讀主名的錯事嗎?"她一臉認真地問。
他突地微微一震,神情有點驚疑。
"當、當然沒有。"說完,他蹙眉一笑,"你怎麼這麼問?"看見他鎮定又泰然的模樣,她覺得自己真是太多疑了。
"沒事……"搖搖頭,她逕自嘲笑着自己的愚昧。
她怎能聽培德羅的片面之辭就懷疑簡文康呢?
"一起去玩水嘛!"簡文康拉了她一把,盛意拳拳地邀着她。
"嗯。"今天他們是帶學生來玩樂的,她怎好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呢?
就在她準備站起來的時候,遠方出現了兩道身影;定睛一看,那是培德羅還有一個不知名的陌生女孩-一當她正在疑惑之際,眼尾竟瞥見了簡文康臉上,那陰鶩可怕且略帶驚慌的神情。
培德羅臉上沒有一點笑容,有的只是慍色及憂色。
"簡文康!"他帶着女孩來到映彤及簡文康的面前。
"培德羅,你要做什麼?"映彤困惑地望着他及那怯生生的女孩。
女孩看來只有十四、五歲,雖然個頭不小,身型也有點女人的樣子,但那臉龐卻還是個孩子-一難道他昨天說的就是這個女孩?
想到這兒,她不自覺地望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簡文康。
"老師,我……"女孩怯憐憐地叫着。
"映彤,我昨天說的事情都是真的,你可以問問這個小女孩……"今天一早他就到鎮上去把女孩帶來,目的只是要映彤親耳聽見簡文康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真的是……"映彤難以置信地盯着簡文康。
"我不認識她!"映彤的話還沒說完,簡文康就一臉盛怒的叫囂着。
說著,他忽而轉向了培德羅,大聲斥喝着:"你別隨便找個女孩子就來污衊我,我沒有對她做什麼!""沒有人說過你對她做了什麼吧?"培德羅氣定神閑地一笑,"你真是不打自招……""你!你別血口噴人!"簡文康羞惱地瞪着他。
"老師……"女孩一臉凄楚,眼眶含淚,"她就是你的新女友嗎?"映彤倏地一震,新女友?她什麼時候成了簡文康的新女友?
"簡老師,你真的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事情發展到此,映彤已經相信了培德羅所說的那番話了。
女孩真實的傷心淚珠、簡文康惱羞成怒的神情……這一切,都在在證明若培德羅所言不假。
"太骯髒了!你怎麼可以做那種事?她、她還是個孩子呀!"映彤為女孩的遭遇,氣憤地責罵著簡文康。
簡文康百口莫辯地望着她,唇片又掀又合的說不出話來。
"老師……"那女孩着簡文康,驚驚怯怯的趨前去拉住他的袖子。
簡文康見自己辛苦營造起來的好印象就這麼被一針戳破,當下便將滿腹的惱怒發泄在女孩身上。
"都是你!"他一把推開女孩,而此舉教旁觀者心驚。
"老師,我不要跟你分開……"女孩哭哭啼啼地哀求他。
簡文康欺上前去.一把抓住女孩的衣領,"你這個……"他神情猙獰,抬手就要給她一耳光。
"簡文康!"培德羅迅速出手攫住他的手腕井使勁一扭。
"你……"簡文康好歹也是個體育老師,可是被他這麼一攫,居然動彈不了。
"你還是不是人!?"培德羅憤怒地瞪視着他。
"關你什麼事?要不是你多管閑事,我……"簡文康不甘地怒視着他。
他話來說完,一記清脆的巴掌聲倏地響起,而那個動手的人不是培德羅、不是那可憐的女孩,而是神情氣憤不平的映彤。
"無恥!"映彤從來不用嚴厲的話罵人,但這一次,她實在忍不住了。"你居然還敢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你是老師呀!你……你簡直……你真該下地獄去!"她激動地怒斥着。
簡文康一愣一愣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映彤……"培德羅鬆開了簡文康,轉而凝睇着她,"你現在應該可以相信我了吧?"她擰起眉心,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相信?相信什麼?"她神情無奈而失望地掃視着他及簡文康,冷冷地:"你們都是騙子,都是假借上帝之名的騙子。""映彤,你說什麼?"培德羅以為經過這件事後,她就會與他盡釋前嫌,沒想到她竟是這種反應--"你們假上帝之名,其實全都是撒旦的奴隸!"她冷笑着。
撤旦的奴隸?又來了,她又把壞事全算到撒旦頭上了……
一時激動,他衝口就說:"我不是撤旦的奴隸,我就是……""老師!老師!"未來得及說完,一陣緊張惶恐的聲音從海灘那邊傳來。
小春和幾個孩子沖了過來,又哭又叫呼喊着:"老師,不好了,巴木他……他被浪捲走了……""什麼!?"映彤頓時面無血色,全身顫抖。
就在他們幾個人在這兒爭執的時候,她竟然忘了學生還在沙灘上玩,她沒有盡到照顧學生的責任。她、她還敢指責別人不是個好老師。
"小春,帶我去。"培德羅像拎小雞似的抓着映彤。
"好!"小春和幾個孩子們跑在前頭,而培德羅則拉着驚嚇過度的映彤尾隨在後。
到了岸邊,只有孩子們烤肉用的器具留在沙灘上,還有一波波席捲着沙灘的海浪,而小巴木那瘦小而精悍的小小身影已消失無蹤……
"不……不會的……巴木他很會游泳的,他……"映彤難以置信地盯着遠遠的海上。
"映彤,"培德羅猛地一拍她的肩膀,"鎮靜一點,我下去找找,也許他還……"還怎樣?其實看這情況,他也知道小巴木是凶多吉少了。
他迅速地脫去上衣,"把孩子們帶好,我下去看看。""培德羅……"她噙着淚,憂心仲仲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我會上來的。"說完,他毫不遲疑地下了水。
***********
映彤帶着孩子們在岸邊等待着,不知不覺已過了十分鐘。
平時十分鐘是很容易就過去的,但今天十分鐘卻像是一世紀那麼難熬。
"柳老師,都是我……"簡文康一臉慚愧地站在她身後。
她轉過頭去瞥了他一記,什麼都沒說。現在事情已經發生,說什麼都太遲了……
她握着胸前的十字架,衷心地祈禱着培德羅和巴木都能平安歸來。
突然,遠遠的海上出現了一道身影……
"培德羅?"映彤聚精會神地盯着那海上的身影。
當培德羅漸游漸近,大家都看見她臂彎里動也不動的小巴木。
是巴木!培德羅叔叔找到巴木了!孩子們興奮地大叫着。
培德羅將巴木抱上了岸,但神情卻是憂傷地。"巴木他……"他將巴木放了下來.大伙兒一下子全圍了過來。
簡文康趨前探他的鼻息及心跳,亦是一臉的懊喪及悔恨。"他死了。"他說。
話落,孩子們全哇哇地哭了起來。
映彤怔望着小巴木僵硬的身軀,眼淚卻一滴也淌不下來。她像失了魂似的呆望着他,嘴裏喃喃自語地不知說些什麼。
"映彤……"培德羅歉然地望着她,"對不起。"她眉頭一擰,抱着小巴木的身子慟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我沒看好他,我沒有看好他,都是我……"小巴木活蹦亂跳地跟着她出來,現在卻是一具冰冰冷冷的屍體-一她該如何面對小巴木的家人?她該如何面對自己良心上的嚴厲譴責?她該如何--"巴木,別這樣!你、你活過來……"見映彤哭得加此傷心,培德羅心裏實在不忍;他不是沒辦法救小巴木,只不過他現在一出手,恐怕再隱瞞不了自己的真實身分了……
"映彤,我……"他面有難色地拍撫着她抖顫的肩膀,"我有辦法救小巴木,不過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培德羅?"聽見他說有辦法救回小巴木,她不覺一震。
"請你別因此而唾棄我。"他沉鬱地請求着。
"你說什麼?"她感到困惑。
事不宜遲,他必須在小巴木的靈魂還沒飄遠之前將他召喚回來。
"簡文康,你把孩子們全帶到那邊去。"他指着遠遠的堤岸上。
"為什麼?"簡文康不解。
"別問,你照我的話去做。"他不能也不想讓大家知道他的"秘密"。
見他語意堅持,簡文康立刻帶着所有人往堤岸的方向離去。
"你到底要做什麼?"映彤一臉迷惘地凝望着神情嚴肅的培德羅。
他回望着她,幽幽地一笑,"救他。"話里,他屏氣凝神地注視着小巴木,然後翻起他的掌心。
映彤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只是瞥見他掌心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紅色印記一他將掌心覆在小巴木的額頭之上,神情專註地。
就在那剎那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小巴本的臉色漸漸紅潤,胸口也緩緩地起伏着……
"巴木?!"她難以相信自已親眼所看見的事實。
這怎麼可能?他、他明明已經沒了呼吸及心跳,又怎會突然死而復活?
"老師……"巴木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映彤及培德羅。
她握住小巴木的手,仍然無法相信他真的活過來了。"巴木,你、你覺得怎樣?"他皺皺眉,思索着,"我很好呀,只是……只是有點累……"他翻身坐了起來。
"大家呢?"他四下張望着。
培德羅指着堤岸處,"他們都在那邊等你,你過去吧!""喔。"他點點頭,起身便往堤岸那邊走去,而這時.堤岸那頭也傳來一陣驚呼。
映彤怔怔地凝視着他,"你是……"她想起在美國曾有名男子用手治癒了病患,還協助醫生一起為各種病患治療的事迹,有人認為他是上帝派來拯救世人的使者,因此尊稱他為"奇迹聖手"。
如今,培德羅也在她面前用手救回了小巴木,難道他--天呀!這種事若不是親眼見到,她還真的很難相信。這一次,她是親眼印證了神跡……
"培德羅,你是天主的使者?她激動地說。
培德羅眉心微擰,苦笑着:"很抱歉,我並不是天主的使者。""咦?"她一愣。
他翻起掌心伸至她面前,"我不是'天主的使者',也不是你所說的'撒旦的奴隸',我其實……我就是……"她怔望着他掌心裏那個六芒星的紅色印記.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圓圈裏有着六芒星,這、這不是魔鬼的印記嗎?
"你是……"她怔愕地望着他。
"這是連結魔界與人間界的封印……"他神情鬱結地說出實清,"我就是你所唾棄的撒旦。"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聽見了什麼荒謬的事情似的。
"你說什麼?你怎麼可能是撒旦?這世界上真……真的有……"天呀!她怎麼能相信眼前這個她所愛的男人竟是"撒旦"!?真荒謬,真正的撒旦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他根本是個好人、根本是個俊挺不凡的男性、根本是一他怎麼可能是她認知里耶個半人半獸、萬惡不赦的魔鬼撒旦?!
"不,你-一你在開玩笑,你是故意捉弄我的……"她猛地搖頭,怎麼都不能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我沒騙你,神父他也知道……"他沉沉地一嘆。
"不!"她捂住耳朵,瘋了似的尖叫起來。
是的,她一定是瘋了,這世界也一定瘋見到她如此激動培德羅更是痛心。他知道她一直唾棄撒旦,他知道她今後只會遠遠的,遠遠的離開她……
映彤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全身顫抖地怔望着他,"你、你真是……"她不想相信,可是他掌心裏的紅色印記,卻教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切荒謬都是不爭的事實。
背過身,她拔足狂奔起來。
她不想待在這理,她覺得自己已經近乎癲狂邊緣;上帝要毀滅一個人必先令其瘋狂,她現在唯一相信的是--天主要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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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彤將自己關在房裏,像行屍走肉似的對外界沒了反應。
自從她從沙灘上逃走之後,培德羅就一直沒來找她;她隱隱知道自已還期盼着他的出現,但她能期盼撒旦的出現嗎?
"柳老師,我是辛尼神父。"就在她感到彷徨無助的時候,神父慈祥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她緩緩地打開房門,怯怯地望着門外笑容可掬的辛尼神父。"神父……""今天在海邊發生的事,培德羅都跟我說了。"他笑說。
映彤一怔,"神父您真的早就知道他是、是……"她聲線顫抖而驚疑。
"嗯,我早就知道了。"辛尼神父莞爾一笑。
"那麼您說有新的傳教土要來也是假的?"她震驚地。
"沒錯。"他又是一笑,"我不過是替他找了留下來的借口。""神父、您怎麼可以讓撤旦留在上帝的殿堂之中?這真是大荒謬了。"她難以置信地看着神父。
辛尼神父呵呵笑着,"柳老師,你心中認定的撒旦是什麼呢?"他笑嘆着又說:"撒旦只是考驗人性的一種無形力量罷了,你明白嗎?
"神父是說……您是說撒旦不是我們所認為的那樣?'她不能理解地。
"培德羅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你應該很清楚……"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撒旦從不吞噬任何人的靈魂.而是人們將自己的靈魂交給了他。"映彤細細咀嚼着他的話。也稍微了解了他話中的含義。
神父拍拍她的肩膀,溫柔地勸說著:"你對他的誤解太深了,知道嗎?你讓他相當沮喪……""神父,我、我只是太震驚了。"她低着頭,訥訥地說道。
"他說她要走了。""走?"她一震."他要去哪裏?"神父抿唇而笑,"當然是回地底去。"他慈愛地望着她,"他不是說過想帶你走嗎?"映彤一回神,驀地想起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原來培德羅一直說要帶她走,其實就是要帶她回地底去……
"怎麼樣?你願意嗎?"他凝望着她的眼睛,似要看穿她的所有心思般。
被他那澄澈的藍色眼睛一望,她不覺迷惑了。
"神父,他是撒旦啊!""我知道。"他氣定神閑地回道。
"既然您知道,就應該知道我不能悖離我所信仰的上帝……"她話聲略略哽咽。
"孩子,"神父握住她發抖的手,"但是你愛他,你也想跟他走,不是嗎?""神父……"她抬起淚濕的眼帘,眼神凄迷地看着神父,"我不能背叛我信仰的天主。""孩子,上帝不會叫你丟掉應得的幸福。"辛尼神父笑嘆一記。
"神父?她迷惘地望着他。
太奇怪了,神父不但不阻止她投入撒旦的懷抱,還勸她隨着撒旦而去,甚至說這是她應得的幸福,這太詭異了。
"孩子,"他依舊一臉和善,"你不是來這裏找尋"未來"的嗎?""嗯。"她訥訥地點着頭,"可是……""未來就在眼前,你怎麼反而放手了呢?"他暗示着她。
映彤一震,"神父是說他是我的未來?""他會帶給你幸福的。"神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給她更多的勇氣力量似的。
凝望着神父誠摯而透明的眸子,她幽閉的心漸漸地明朗了起來。
手讓它溜走嗎?
不,她不能那麼做。
她愛着培德羅,而培德羅亦深愛着她;他是撒旦又如何?如果相愛的他們能在一起,即使是共墜地獄也是幸福。
何況就如同神父所說,他是個好人,還是個非常愛她的男人,衝著這一點,就算明知他真是撒旦又如何?
"孩子,"辛尼神父關愛地凝睇着她,"跟他走,我會祝福你的……"、"神父,謝謝您……"映彤淌下了喜悅的淚水。
"嗯……"辛尼神父點頭而笑,"不過在你們離開之前.讓我為你們證婚吧!"**********培德羅獨自坐在教堂中。沉默不語地凝望着木刻的耶穌像。
他是來找尋上帝的,但如今,他什麼都沒找到,卻只得到了滿懷的惆悵及落寞……
他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沒有任何女人願意成為撒旦的新娘並長居在地底之下,尤其映彤還是一個虔誠信仰天主的女孩--還是回去吧!再留下來又有何用?越是捨不得走,他就越是走不了……
'唉……"他松下系在頸后的發,緩緩地站了起來。
"培德羅。"就在此時,辛尼神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轉過身一看竟發現神父身邊站着一抹他眷戀不舍的身影。
"映彤?""我幫你把新娘帶來了。"辛尼神父一笑。
"新娘?"他一愣,腦子裏不覺有着一瞬的空白。新娘?神父是說映彤願意成為他的新娘?
"她已經決定隨你回去了。"神父溫暖的笑容融化了培德羅方才已被冰封的心。
"是……是真的?"他難以置信地望着聯彤。
"培德羅,我、我願意跟你走。"映彤羞怯地點點頭。
辛尼神父呵呵一笑,一手牽起了映彤的手往前走。
"來,我現在就為你們證婚--"她嬌羞地隨着他的腳步前進,直到被帶至培德羅身邊才停下來。
辛尼神父將她的手交到德羅手中,我將她交給你羅!"話落,他逕自走向前去。
培德羅緊握住映彤的手,滿心歡喜地。
"培德羅,"神父突然叫喚培德羅,並突兀地問道:"讓我來見證你們的愛情,你應該不反對吧?"培德羅和映彤都一愣,疑惑地望着他。
"當然不會……"兩人齊口應道。
"那就好,因為我怕……"在他說話的同時,奇怪的事情忽地在他們兩人眼前發生了。"怕你不願意……"辛尼神父的身體周圍泛起一圈光環然後他竟漸漸地變了……
他、他變成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子!?
"天呀!"映彤一聲驚呼,整個人幾乎要暈厥過去。
培德羅着着眼前的"辛尼神父",震驚的程度絕不小於映彤。
"你……你是……""我是你一直想尋找的人。""你就是!"想不到他想找的人。居然一直都在他身邊?
"神父,不……不是……"映彤聲線顫抖地說不出一句話。
"孩子,""辛尼神父"慈愛地凝視着她,"我不是常說上帝是無所不在的嗎?
"你果真是無所不在……"培德羅忍不住地一笑。
"好了,""辛尼神父"笑道:"現在就讓我來見證你們的愛情吧!"他走到了兩人面前,"培德羅·墨里耶塔,你願意娶柳映彤為妻,併發誓、永遠敬她、愛她嗎?
"我願意。"他溫柔地凝瞄着身邊一臉驚魂未定的映彤。
"柳映彤,你願意嫁培德羅·墨里耶塔為妻,並永遠敬他、愛他嗎?""我、我願意。因為一切太突然也太刺激.她似乎有點回不過神來。
其實這也怪不了她,嫁給撒旦已經夠荒謬了,現在居然還讓"正牌"的上帝為他們證婚?
她一定是瘋了!
"很好。""辛尼神父"一笑、"我現在宣佈你們成為正式的夫妻。"培德羅牽起映彤的手,井在她手背上一吻。
證婚完畢后,"辛尼神"瞬間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培德羅轉而望着辛尼神父,感激地道謝着;"謝謝你。""沒什麼,不過我看你們也該走了吧!"他說。
"神父……"映彤怔怔地望着他。
"孩子,要幸福哦!"他親切地拍拍她的肩膀。
映彤訥訥地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慢着,"培德羅突然一臉嚴肅地望着"辛尼神父,我聽說你和我是兄弟,這是真的嗎?
他抿唇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我也不清楚,不過不管如何,我們已經是最好的夥伴及朋友了,不是嗎?炙'是的。培德羅報以微笑,並帶着映彤離開下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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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映彤堅持要留下辭呈並向村民及學生們告辭才離開這裏,所以當晚他們一起在這裏留宿一夜。
在桌前振筆疾書了一會兒,她終於將辭呈寫妥。
"寫好了。"培德羅坐在床沿睇着她。
"嗯。"她鬆口氣,轉而與他相視。
四目相對,沉默無語,但濃情愛意皆溢於言表。
"沒想到我們已經結為夫妻了……"她怯怯地說。
"不,"他一笑,若有意指地覷着她,"還差那麼一點點。
"咦?"她一愣。
他輕撫着她的臉頰,倏地將她撈進了懷中,並低頭親吻住她。
"討厭……"這下子,她總算知道他說的一點點指的是什麼了。
"我愛你。"他重新印上了她甜蜜的唇瓣。
因為不再有顧慮、不再有疑猜,這一次,她大膽而熱情地回應了他。
激情過後,培德羅驀地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要他的四個使者幫他找尋新娘的事……
要是回去之後,他們真幫他找來了四個新娘,那他該如何跟映彤交代呢?
"想什麼?映彤以指尖輕掃過他結實的胸膛。
"想一件可怕的事。"他說。
"這世界上也有讓撒旦覺得可怕的事?"她嗤地一笑。
"當然有……""例如什麼?"她疑惑地問他。
"例如惹你生氣。"他無奈地說。
"你做了什麼會惹我生氣的事嗎?"她警覺地盯着他。
"我其實……我……"他支支吾吾地,就是說不出口。
"快說!"她以一種威脅的語氣命令着他。
他皺皺濃眉,懊惱地思索着該如何解說;要是說他派使者們幫他找新娘,映彤一定會氣得痛毆他吧?
"我說,但是你要答應我不準生氣……"為了預防萬一,他決定先跟她談條件。
映彤暗忖片刻,狐疑地應了聲:"好。""是這樣的,我有四個很煩人的使者。他們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嘮叨不停,為了圖個清靜,也為了能上來尋找上帝,所以我使了個計謀支開他們……""什麼計謀?"她敏銳地問道。"不準說謊!"她瞪視着他。
"我讓他們幫我找新娘……"他面有難色地答道。
"什麼?"映彤從他胸上跳了起來,氣呼呼地大吼着:"你竟要他們幫你找新娘?!"這可惡的傢伙,難道他想再娶四個老婆?
見她氣得快要六親不認,他急忙解釋着:"我是覺得不會有女人願意嫁到地底下.所以才給了他們這個難題的……""哼!"她一甩頭,逕自不作聲。
"別生氣-一我沒想到會遇上你嘛!"他低聲下氣地求她原諒。
"告訴你,我可不要跟其他女人分享丈夫。"她氣怒地噘起小嘴。
"你放心。我們可是由上帝證婚的正式夫妻唷!"他將她擁人臂彎中。
她嫣然一笑,氣也消了。
培德羅鬆了一口氣,溫柔地將她深攬入懷。"不過……""不過什麼?"她警覺地逼視着他。
"如果他們真幫我找回四個新娘的話,那該怎麼辦?"他一臉憂仲。
映彤糾起眉心,暗自盤桓着。須臾,她靈光一閃……
"有了!"她開心地笑道:"就將她們嫁給你那四位使者呀!"他一怔,但隨即也贊同了她的提議。
"聰明!"他忍不住在她額上一吻。
"我不聰明,只是'自私'。"她搖搖頭。
"自私?"他措眉而笑,'你一向不是個自私的女人。""以前或許不會,不過現在-一"她嬌媚地勾住他的頸項,"我可能會。""喔?"他疑惑地覷着她。
她盈盈一笑,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記甜蜜的吻。
"誰叫我愛上了撒旦呢?"終曲一陣奇怪的旋風瞬間卷進了地底七萬尺下的幽冥,待旋風散開,傑尼斯已經帶着他的新娘回到了地獄。
這裏並不像世人所想像的那麼恐怖,亦不是人們所認為的那麼陰森黑暗;所謂的地獄居然是一座大莊園,到處是奇花異草、庭台樓閣,還有一些在莊園走動的幽魂……
"這兒很漂亮……"雲萱忍不住發出驚嘆。
傑尼斯一笑,"沒你想像的那麼嚇人吧?"說著,他輕輕攬着她的纖腰,"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她嫣然一笑,溫柔地靠在他肩膀上,"恩。""走,我帶你去見見撒旦陛下。"他說。
雲萱臉上微帶憂色,"他會不會因為你沒幫他找新娘回來,而大發雷霆呀?"他蹙眉一笑,"他是個爛好人。絕不會生氣的,再說我沒達成任務,也還有其他人啊!"他們四個人一起出去找新娘,他相信總有人能圓滿達成任務的。
正當他這麼打着如意算盤時,另一道黑色旋風亦卷進地底來-~煙塵散去,驚破日帶着一名標緻的美人出現在他和雲萱面前;看着彼此身邊都帶着一個女子,一種"慶幸'的眼神流露在他們的眼眸之中。
傑尼斯,你這麼早就回來了?'驚破日睇着他,一邊暗暗竊喜着總算有人帶回來撒旦的新娘人選,看來……不差他這一個。
"我也剛到。"傑尼斯回望着他,"你帶回來的新娘人選很漂亮,陛下一定會喜歡的。"驚破日急忙解釋着;"她是我的新娘,不是陛下的。"說著,他瞄了一眼傑尼斯身邊的女子一記。"你帶回來的人選也不錯,應該和陛下很相配……"傑尼斯神情奇怪的說道:"她……是我的新娘。""什麼?驚破日一臉驚愕,喃喃地道:"完了……""不要緊,還有黑旭和厲邪他們……"傑尼斯樂觀的想。
突然,兩道黑色旋風幾乎同時卷了進來.是黑旭和厲邪他們到了。
四人面面相覷,當然也都看着彼此身邊的"新娘人選";此時,他們心裏都在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一總算有人完成任務了!
黑旭看着早他和厲邪一步的傑尼斯和驚破日,"陛下看過你們為他找的新娘了吧?"傑尼斯和驚破日同時做出一個怪裏怪氣的表情,然後很有默契地選擇沉默。
這一際,黑旭心頭有着一個不好的預感,"你們該不是……""她們是你們的新娘?"一旁也萬分心虛的厲邪忍不住脫口就問。
傑尼斯和驚破日訥訥地點點頭,"沒錯。"黑旭和厲邪互看一眼.異口同聲的說:"你的該不會也……"話沒說完,兩人已點頭如搗蒜。
這會兒,他們終於驚覺到事態嚴重,一個個都笑不出來了。
四個人一起出去,居然沒半個完成撒旦陛下所交代的任務,這任務,何向陛下解釋呢?
看着他們憂心仲仲的模樣,他們身邊的女子也都鬱鬱寡歡。
正當四人面露憂色之時,一名僕役已來到他們眼前,"四位大人,陛下已經在大殿候着。""怎麼辦?"驚破日皺皺眉頭。
"看着辦吧!"其他人莫可奈何的說。
**************
培德羅高坐在殿堂之上,神情顯得有些嚴肅及沉重,感覺上似乎在擔心着什麼。
也難怪他擔心,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心愛的女人,這會兒要是他們真"不負使命"地帶回四個新娘,那他……
"陛下……"就在他思忖的同時,四位使者已經一字排開地進人大殿,而他們身後都各自跟隨着一名美麗的女子。
培德羅在心裏暗叫不妙,但他沉穩個性卻沒教他一下子就露了餡。
"你們都回來了?他力持平靜地看着他們,試探性的問:"她們是……你們為我找的新娘?"四個人面面相覷,個個心虛且惶然。
"陛下,我們……"傑尼斯身為四方之首,不得不挺身上前。"我們沒……"雖說有了被責備的準備,他還是忍不住支吾着。
"出了什麼事?"培德羅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們四個人一進來就明顯一臉心虛的模樣,絕對有事情瞞着他。
四人又互睇一眼,似乎在猶豫着由誰開口。
"快說呀!"他眉心一擰,有點沉不住氣的吼道。
厲邪隱忍不住地說道:"陛下,我們沒幫您幫新娘找回來……"反正橫豎都得講,誰講或什麼時候講不都一樣。
"什麼意思?"培德羅一愣。
人都帶回來了,怎麼還說沒幫他找新娘呢?
"陛下,"驚破日面有難色的說道:"我們找到的是……是我們自已的新娘。"驚破日一說完,所有人都面帶愧色的低下頭;說是去幫他找新娘.這會兒大家是真的都找到了新娘,但卻教原本要找新娘的撒旦成了唯一的單身漢……
培德羅愣了好一會兒,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們四個。
"請陛下恕罪,我們……"說著,四人應聲跪下,而在他們身後的女孩們也跟着屈膝而跪。
培德羅竊笑在心,卻未立刻點破。
"是這樣呀……"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要要他們,他真是樂不可支。"這麼說來……你們並沒替我找回新娘羅?""陛下.我等願意再上去一趟。"四人異口同聲的說。
"不用!"開什麼玩笑?他哪可能還要他們去幫他找什麼新娘。
"可是陛下,我們都有了新垠,而您卻……"黑旭愧疚的說。
培德羅沉下眼,一到面有慍色的模樣,其實有幾次,他已經差點笑出聲音來了。
見他沒反應,四人更是焦躁難安,"陛下,您……""都不用說了……"培德羅板起面孔,正想對他們訓斥一番時,一名女子突然從外面進到了大殿,她就是撒旦的真命天女--柳映彤。
"培德羅?"見大殿多了四男四女,她不覺怔了怔。
四個使者打量着她,神情有點驚奇,她不像是幽魂,而像活生生的人類,但是-一為什麼在地底七萬尺的地方會有人類?
"陛下,她是……"傑尼斯疑惑的問。
培德羅本想多耍他們一下,卻沒料到映彤會在這時候進來。"映彤,他們是我的四位使者。"知道他們就是奉命去尋找新娘的那四個使者,映彤臉上有着一種極為複雜的表情,因為她看見他們身後正站着四位容貌出眾的美女。
"映彤,你過來。"培德羅覷出她眼底的憂心及不安,立刻將她喚到身邊。
她神情哀怨地緩緩走向培德羅。
才走進他,他便將她攔腰一抱.抱坐到他的腿上,這麼親呢的舉動嚇壞了映彤,也"陛下?"四人張口結舌的望着他,"您說她是新娘?""沒錯。"培德羅若無其事的一笑。
厲邪眉頭深鎖,"陛下是什麼時候上去的?"這時,敏銳的傑尼斯已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陛下,您要我們去找新娘該不會是……煙幕彈吧?""難道陛下您是故意調離我們四個?"驚破日一臉狐疑地瞄着他。
危機一解除,四人又恢復他們本來那'沒大沒小"、'尊單不分'的德行。
培德羅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故意調開他們好去尋找上帝,"你們想太多了,我是不放心你們才會自己去找的。'他露齒一笑,表現的十分坦蕩。
他雖作了解釋,但他們四人還是一副"你騙誰"的神情。自己去找,現在我豈不是成了這兒唯一的單身漢……"說著,語氣明顯有些怪罪起來。
說到這個,他們四人不覺又心虛起來。說得也對,他自已找回來一個新娘,是夠教他們四個偷笑的了。
"既然陛下已找到了最愛,那我們也就。放心了。"傑尼斯瞥了身後的雲萱一記。露出了溫柔安心的笑容。
原本的憂慮及擔心如今都已是喜劇收場,接下來應該是他們狂歡的時刻了。
"陛下,得到真愛是一件快事,我們是不是該大大的慶祝一番?"厲邪提議着。
怕他們疑心,培德羅下了劑猛葯,"看,要不是我
"也對,你有什麼提議?"培德羅點點頭。
厲邪一笑,"不如大宴七天吧?"他想了想,"嗯……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說著,他注視着厲邪,"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打點。""是。"厲邪點頭答應着。
"好了,沒事的話,你們都回去吧!"培德羅非常"善解人意"的說。
四人如獲恩典的應道:"是,陛下。"說罷,他們各自帶着自己的美嬌娘離開了大殿。
此際,他們五人心裏都在盤算着一件事,那就是--在"當新郎"這件事上,他們是旗鼓相當;但"當爸爸"這件檔子事.他們可是誰都想"一馬當先"、"旗開得勝"……
在當爸爸這件事情上"拔得頭籌",他們可是非常努力的呀!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