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一聲“爸爸”

一切又一次陷入僵局，除了一個郵件地址，大家對幕後黑手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的性別。雖然楊家的生活寧靜而平和，但每個人都承受着無比的壓力。苗瓔珞站在窗口，看著兒子扒在鐵門上，手握欄杆，伸長脖子望着道路的盡頭。她知道他在等待楊一山。不知道因為父子天性，還是因為朝夕相處，浩浩已經越來越喜歡粘着父親了，那種親昵是無法從兒子與趙成理的相處中現的。

因為不忍心把孩子關在家中，她找了一家私立幼兒園，並且安排了保全二十四小時保護他。雖然浩浩有些不習慣身後的“跟屁蟲”，但每天傍晚接他回家時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是今天，三十分鐘的車程，他只說了兩句話，“媽媽”與“沒什麼”，后一句還是苗瓔珞問他學校生了什麼事時，勉強回答的，之後任憑母親問什麼，他就是低頭不語，那神情與生氣時的楊一山一模一樣。苗瓔珞看着縮小版的丈夫，有些想笑，心中卻充滿憂慮。

楊一山在遠處就看到了門口的小人，他很奇怪，為什麼兒子看到他的車時沒有像以往那樣露出高興的神情，只是睜大眼睛看着他。打開車門，浩浩三下兩下爬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為什麼不說話？”楊一山緩緩把車子駛向車庫，身旁的小孩噘着嘴巴，卻像大人一樣雙手交叉在胸前。

“老師說我今天做錯了，所以明天叫你去找她。”他皺着小小的眉頭，似乎沒明白自己哪裏做錯了，“你不能對媽媽說哦！”

“你在學校做了什麼？”

“你答應不告訴媽媽，我才會告訴你！”彆扭的小孩雖然語氣強硬，卻帶着祈求的眼神。

“我要知道是什麼事情，才能決定是不是告訴你媽媽？”由於不知道怎麼與孩子相處，他看了很多兒童教育的書籍，所以明白做家長最重要一條：不能欺騙孩子。

“那我不要告訴你了！”車子已經進入了車庫，浩浩見目的沒有達到，想打開門離開，小嘴都可以掛一瓶醬油了。

楊一山鎖上車門，伸手摸了一下兒子的頭，有些想笑，“明天我去了學校還是會知道，還不如現在就告訴我。”浩浩因為這話，小臉瞬時委屈起來，卻依然倔強地抿着嘴唇。

“那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可以告訴媽媽？”

“因為媽媽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還會偷偷掉眼淚……”

“為什麼媽媽會傷心？”聽到那話，楊一山的神情瞬時嚴肅起來，他掰過兒子的肩膀，看着他明亮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更加委屈了，“以前范佳倫說，一家人要住在一起，可是爹地不和我們在一起，他說，是爹地不要我和媽媽了，他根本不愛我們。但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我就把他推倒了，老師告訴媽媽以後，我看到她一個人在房間哭得好傷心，所以這次你不可以告訴她！”

“今天你是不是又把其他小朋友推倒了？”楊一山為兒子的體貼欣慰，也為自己的失職內疚，更為妻子獨立撫養兒子的歲月心痛。

“不是！”他回答的很認真，“王浩又高又胖，我推不動他，所以踢了他一腳，不過他也有咬我，還推了我一下！”只見他圓潤的手臂上確實有幾顆齒痕。

“是誰先動手的？”雖然明白小孩子打架是很平常的事情，他還是板起臉教育他。

“是我！”浩浩低下頭，“媽媽說過不可以打架，可是……”他又抬頭看着自己的父親，“可是王浩說你是壞人，我的爸爸才不是壞人！”

這句脫口而出的話，那輕描淡寫的“爸爸”兩字讓楊一山有幾秒鐘的失神，心中涌過一陣激動。從相遇至今已經快兩個月了，兒子與他的感情越來越好，卻從未在他口中聽到“爸爸”這詞，今日這無心的話語讓他有了為人父親的真實感，也明白兒子確實已經接受他了。

走下車，抱起副駕駛位置的孩子，忽然有些好奇，“為什麼覺得爸爸不是壞人？”

“難道你是壞人嗎？”浩浩睜着無辜的大眼睛，“我求了老師很久，她才答應只要你去學校，就不會告訴媽媽，所以你也不要告訴媽媽好不好？”小傢伙開始使用哀兵政策，親熱地摟着父親的脖子。

“只要你每天叫五聲……，不是，每天叫十聲‘爸爸’，這次我就幫你保密。”楊一山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可笑，甚至很卑鄙，但聽着自己的兒子清脆的聲音叫着“爸爸”兩字，這種心情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也就不在乎可笑與卑鄙。

“如果我每天叫你‘爸爸’，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離開我和媽媽？是不是每天和我一起玩？”不知道這是有樣學樣，還是他幼小的心靈真的在擔心父親有一天會離開他，居然很認真的談起來了條件。只是他這話又勾起了楊一山的負罪感。

“爸爸當然不會離開你們。”

“好，那我們說定了，你不可以騙我，你要每天和媽媽一起送我去學校，還要給我講故事，和我一起吃飯，還要給我洗澡……”

“你不要媽媽給你洗澡了嗎？”

“媽媽是女生，我們都是男生，可以一起洗澡。”

“你不怕媽媽傷心嗎？”

“那……”浩浩開始愁了，“那還是讓媽媽幫我洗澡，不過你要和我一起帶哈里玩，還要去告訴王浩和他爸爸，告訴他們你才不是壞人，報紙都是亂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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