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賣靈草（中）
剛一進店門，就立刻有店堂活計上來招呼，笑容滿面恭恭敬敬道：“仙師有什麼需要？是想要購買丹藥還是原料草藥？在下都可以為您介紹
孟起同樣上下打量了一下迎上來的夥計，見是一個約莫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身上完全沒有靈力波動，卻是一個凡人。
這羅元城的凡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從事和修真界有關的生意，只是他既然沒有神通，是怎麼分辨凡人和修真者的呢？孟起倒有些好奇。
其實也很簡單，凡人和修真者氣質神韻上有一種很強烈的差異，凡人身上帶有一股子煙火氣，而修士吸取天地靈氣之後，自然就多了一種出塵飄渺的感覺，這和容貌身材無關，就算再醜陋的修士放在一群凡人之間，也有一種鶴立雞群的與眾不同。
而這些專門在門口迎客的店堂夥計，雖然看起來一臉憨厚，實則個個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精，更加不會搞錯了顧客的身份，所以一看孟起是修真者，態度就恭敬起來，他自然是搞不清楚孟起的境界高低，但是就算再低階的修士對於凡人來說都是不敢得罪的對象。
孟起看對方如此客氣，也禮貌道：不是來賣東西的。”
店堂夥計聞言一愣，不解道：“那仙師是來…”
“我這裏有些藥草，想要出手，不知貴鋪收嗎？”
夥計聞言恍然來如此，小店當然也受修真者的藥草，只是這事我做不了主，您請先稍等一下，我這就請我們掌柜的過來。”
孟起點頭說好，夥計便扭頭匆匆跑進了內堂，不多時，便和另外一位穿着錦衣，臉頰清瘦略帶微鬃，頭少許花白，年紀約在五、六十歲左右的老者走了回來。
這人就是掌柜的了，孟起心中暗道，原來也是個凡人。
掌柜在夥計的指引下，直接向孟起走來，到了身前兩步的地方拱手道：“聽說客官有藥草想要出售，不知是什麼品種成色，可否讓老朽一觀？鄙店在羅元城也算小有名氣，一向極重信譽，一定會給您開個合適的價錢。”
看對方並不拖泥帶水，上來就開門見山，遠不似孟起年幼時在凡人界的見過的那些商人，上來先不入正題而是客套一番，藉機觀察揣測客人背景底細，以此在討價還價時佔得先機，孟起心中就生出了一絲好感——只是他並不知曉，其實在修真城市之中，任何一個凡人商家和修真者做生意時幾乎都是這種態度，原因在於他們都了解，大部分修真者一心想道，視時間如靈石，怎麼會把功夫浪費在和地位遠不如他們的凡人磨磨嘰嘰上面，凡人商家若不因地制宜，與時俱進，只會惹得這些仙人顧客心生厭煩。
孟起看了一眼周圍環境，春風閣一層大廳人進人出，不少修真者都在店內挑選購買物品，便皺了一下眉頭道：“就在這裏，似乎有些嘈雜啊…”
掌柜也是聰明人，頓時聽出弦外之音，明白孟起恐怕要出手的並非普通貨色，在這大廳魚龍混雜之地生怕好東西露了白，同時也心下一喜，知道這一遭估摸着是有生意要進門了，於是一拍腦袋笑道：“是老朽疏忽了，請客官隨我上樓，樓上有小店專門招待貴客的地方，客官可以喝些茶水，我們再慢慢談生意。”
掌柜在前帶路，孟起隨他上了二樓，走進一間不大的廳室。室內並無多少傢具，只有兩張紅木椅子中間放一張小几，以及一面屏風，地面上鋪着並非玉石，而是一種孟起並沒有見過的花紋石頭，被打磨的極為光滑，周圍牆壁之上掛有多幅山水字畫。整個廳室雖然佈置簡單，卻給人一種精心裝飾過而極具品味的觀感。
孟起坐到了其中一張紅木太師椅上，就有小童奉上茶水。孟起隨手拿起一盞茶來掀起茶杯蓋，一股清香之氣撲面而來，顯然不是普通貨色。只是這茶葉卻並沒有絲毫靈氣，如果放在凡人界自然是珍貴之物，價值不菲，可惜在修真者眼中，任何沒有靈氣的植物，就與路邊的野草差不了多少。
孟起少許抿了一口，就把茶杯放下，正待與掌柜談話，突覺一股神識向自己身上探來，這股神識明顯強於孟起，在他身上掃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孟起眉頭一皺，這春風閣中明顯是有修真者坐陣，這也不奇怪，凡人的實力在修真者面前和只螞蟻差不多，但既然是與修真者做生意，少不得要請修士當保鏢，才能避免強買強賣的事情生。
孟起想到這點，倒也沒太放在心上，在人家的地盤上面，人家有一些防備不算太過分的事情，何況對方坐鎮的修士修為還明顯高於自己。因此，神色立刻回復了平靜，看向了旁邊陪坐的掌柜。
掌柜涵養極好，一直在旁邊等着孟起品過了香茶，這才微笑道：“還未請教客官尊姓大名？”
孟起不以真面目示人，自然也不會以實名相告，隨口編了一個化名道：“免貴姓張，單名一個德字。”
來是張仙師，幸會幸會。”掌柜連忙稱呼道，而此時他的耳中傳來一個隱秘的聲音：“此人只是練氣期境界，可放心以正常價格與之談生意。”
給掌柜傳音入密的自然就是春風閣中供奉的修真者，每位要做重要生意的修士上樓來，都會被這樣例行檢查一下。而這樣做的目的與孟起所想的差不多，倒不是有什麼惡意，只是有個提防，如果對方只是練氣期或是築基期修士的話，就不用顧慮什麼，坦然以平等態度與之討價還價，而萬一是高階修士的話，就先讓一步，寧可少賺一點也不要惹得對方不快。
修真界也有修真界的顧慮，這也算是凡人界看人下菜碟的演化版吧。
孟起也不再拖延，直接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兩個裝有藥草的玉盒——其實他是帶了三個，但是他不想一次性全拿出來，免得讓對方太過驚異。
孟起把盒子放在了茶几上，掌柜從中拿起一隻，小心翼翼地打開，卻是一怔，不自禁脫口道：“茯陀草…倒不是太稀罕的品種…”言下之意似乎覺得孟起之前的謹慎是有些虛張聲勢了。
孟起也不接話，只是默默地等着，掌柜見他沉穩的樣子，臉上本來的失望之色又一下子隱去了，將那株茯陀草從盒中拿出，放在手中近距離仔細端詳，又輕輕嗅着藥草出的香氣，誰知一看之下，立時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態度，眼神越來越鄭重，足足看了半柱香功夫才把第一株藥草放了回去，之後又拿起第二株查看了差不多的時間。
孟起看他放回了第二株藥草，合好蓋子后，這才淡然問道：“如何？”
掌柜聞言笑道：常好！如此佳品，不知張仙師何處得來？”
這種問題，孟起當然不會回答，也懶得編瞎話，就只是默不作聲。掌柜見狀，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尷尬笑道：“老朽唐突了，只是很少見如此高年份的藥草，一時激動，仙師不要見怪。”
孟起揮揮手道：“無妨，兩株一起，貴店能出到多少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