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吉祥完全清醒了,是在半夜找不到應該在房裏的廁所時。
藍色的牆面上掛着一幅印象派的複製畫;牆角則有一個觸碰式的紅罩立燈,它杵在藍色地毯上。
吉祥眨了眨眼,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沒那麼整齊。
來到門邊,她伸手打開房門,在走廊的盡頭髮現了廁所。
她躡手躡腳的進了廁所,在蹲馬桶的同時,才終於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看樣子她十分丟臉的在人家背上睡著了,所以他才將她帶回家來。
解決完生理需求,她洗了手后。又躡手躡腳的回到原先的房間。
坐在床沿,她考慮着要不要現在回家,雖然現在已是……她瞄了下床頭上的鬧鐘,半夜三點。
很晚了,她知道,但是無緣無故睡在男人家裏還是很不好,尤其是早上出門時,要是給附近的三姑六婆看到,少不得又要閑言閑話好一陣子。
依她看,還是現在回家好了,其它東西可以明天再來向他拿。
夜深人靜,吉祥再度離開房間,只是這次卻是往樓下走,為了怕吵到主人,她都盡量輕手輕腳的,卻在到了二樓時,發現一扇半掩的房門內,他早趴在計算機桌上睡著了。
計算機屏幕還開着,屏幕保護程序還在無聲的跑着,讓她訝然失笑的是那保護程序,竟是多多龍。很難相信像他這樣一個大男人,會喜歡這麼可愛的東西。
未關的窗外吹進微涼夜風,揚起了他的發尾。
如果他這樣睡到早上,十之八九會着涼的。
為了不讓良心太過不安,她走進了房內,替他關上窗,臨走前又替他蓋上了置於一旁的外套,沒想到卻驚醒了他。
“你醒了?”見到她,卓毅睡眼惺忪地露出微笑。
“嗯。”她有些尷尬的抽回手,道:“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不會。”他起身,很快的操作鼠標。將資料存盤,然後關掉電源,邊和她道:“我見你睡得熟。所以沒叫醒你。”
“我知道。”她乾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眼神轉開,只道:“我本來不想吵醒你的,不過既然你醒了,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的東西在哪裏?我想回去了。”
“現在很晚了。”他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你可以在這裏睡到早上再回去。”
“我不想惹人閑話,你也知道,咱們這兒的三姑六婆們很可怕的。”
見她堅持,他也不再勸,只穿上外套。“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很近。”
“我知道。”他笑笑,帶頭走出房間下樓去。
“真的不用了。”跟着他下樓走進廚房,吉祥蹙起了眉頭,不想他三更半夜還得送她回家。
卓毅邊從冰箱拿出她買的蔬果,邊道:“女孩子一個人晚上在街上走不安全。”
“我已經成年了。”她沒好氣的回道。
“OK、OK。”他接受她的抗議,微笑改口道:“成年女子一個人晚上在街上走不安全。”
她雙手抱胸,皺眉提醒他,“我家只在兩條街外而已。”
他關上冰箱,看着她說:“我知道。”
吉祥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和他說不清。只好閉上了嘴。既然他硬要送,她也只好讓他送啦,不然能怎樣?拿繩子把他手腳綁起來嗎?哈!
來到玄關時,他又堅持要借她一件外套,說外面冷。不想再和他爭辯,何況外面的確是冷,所以她套上他那大一號的外套,像小人穿大衣似的。但卻出奇溫暖。
要穿鞋時,她才發現一件事。
她右腳踝竟然不痛了!
方才一路從三樓走下來,她甚至還忘了自己的腳有受傷,直到現在要穿鞋看到那肉粽腳時,才猛然想起。
沒想到那秦天宮還真有兩下子。
見她盯着腳丫子看,卓毅擔心的問道:“還痛嗎?”
“嗄?”她抬首,半晌才意識到他的問題,有些不甘願的搖頭道:“不會。”
“可以走嗎?”
“應該可以。”她重新低頭看着自己的腳。
“還是我背你吧。”
“好啊。”
突然一陣寂靜。
糟糕!她是不是回答得太快了?她瞪着他看,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
沒辦法。誰要她是懶人嘛,而且給他背真的很舒服啊。
卓毅驀然笑了出來,回身蹲下讓她上背。
開門時,一陣花香襲來。
“你家有種夜來香?”
“沒有。隔壁種的。”
“喔。”
月兒在西方夜空低垂着。
街上,無人,只有卓毅規律的腳步聲在夜裏迴響。
樹梢被夜風吹得窸窸窣窣低語着,遠處偶爾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
“你很喜歡看推理小說?”不習慣這樣的靜默,吉祥想起方才在他計算機旁見到滿滿的書籍,便從那兒找話題來說。
“為什麼這樣認為?”他揚眉。好奇回問。
“你屋子裏很多那類的書籍呀,特別是M的,你很喜歡他嗎?”她剛看他書架上放了一整套呢。
原來她注意到了。卓毅有點不自在地道:“還好。”發現自己嗓音怪怪的,他清了清喉嚨,才問。“你有看過M的書嗎?”
“林菱強逼我看過兩本,說是這個神秘人幾年前帶起一股推理熱,不看就跟不上流行。”吉祥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才道:“不過報上說他是有史以來唯一一位華人推理小說有被行銷到全世界的暢銷作家,這兩年紅透半邊天,聽說荷里活最近還在和作者洽談,要把其中一部小說拍成電影,對吧?”
他又乾咳了兩聲,“咳,嗯……好象是。”
“喂。推理小說有什麼好看的?”她皺眉不解的說:“不過就是些變態殺人狂怎樣殺人、支解屍體,然後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之類的。”
“不是所有人。”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說:“書里還有個偵探。再且大家喜歡看的,大半是這中間難解的離奇謎團,而不是殺人狂如何殺人或支解屍……呃,人體。”
“是嗎?”
“你不是曾看過兩本?”雖然是被逼的。卓毅臉色古怪,默默在心底加上這一句。
“哈……我用翻的,沒注意看。”吉祥低聲咕噥着。“很好看嗎?不然改天你借我幾本看看好了。”
“你若真有興趣,有時間就過來拿吧。”他說話時轉過街角,差點一頭撞上一叢攀爬過牆的九重葛,他緊急低下頭來閃過,在他背上的吉祥可沒這麼幸運。
“噢!”她輕叫出聲。
“你還好吧?”
“沒事、沒事。”她伸手壓壓額角,發現只是被刮傷了一丁點而巳,也就不怎麼在意。
“沒事就好。”他鬆了口氣,繼續往她家門口走去。
“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這幾條街的植物總是長得特別茂盛?”
“有嗎?”他是真的沒注意過。
“有啊。”吉祥確定的點點頭。
卓毅聞言,淡淡笑道:“呵,那可能是老天爺特別眷戀咱們這幾條街吧。”
“是嗎?”她一肚子懷疑。
“是吧。”他笑笑回著。
吉祥抿了抿唇,說:“我才不信行天宮所謂的老天爺那一套。”
“所以你也不信你今年紅鸞星動?”
“哈,今年都過了一半,我連根草都沒看到,八字都沒一撇就想我年底前嫁掉,他算命要是真那麼神,我看也不用幫人看病了,直接把診所改成命相館還比較好賺。”吉祥對秦天宮那套說辭嗤之以鼻。
卓毅低聲笑了出來,和她一同調侃好友,“可能因為這樣,所以他到現在還是在開中醫診所吧。”
他的笑聲真好聽,不會太過渾厚低沉,卻有一種令人舒服的感覺。吉祥盯着他的側臉看,開始承認他其實長得還不錯,嘴裏則繼續調侃秦天宮,“對嘛,所以我說,你下次再要見到他,教他把自己的本分做好才是真的,少在那說些怪力亂神的事。”
“你可以等過兩天去複診的時候自己和他說。”他在她家門前停下腳步,將她放下來。“到了。”
“不能不去嗎?”她垮着一張臉,萬般不願。
卓毅起身轉過來,臉上的笑容卻在看到她額角的傷痕時立時撤去。
“不是說沒什麼嗎?”他蹙眉,伸手抬起她的臉,輕觸碰她額角的傷。
吉祥像被燙到一樣,迅速向後縮,皺眉道:“就沒事啊。”
“別動。”他低聲喝令。
雖然他沒有很兇。吉祥卻莫名不能動彈,只能乖乖地讓他檢視刮傷。
卓毅將她的臉對着街燈,在確定傷口真的不嚴重時,眉頭才稍稍舒開。
“方才怎麼不和我說?”他語音緩和,卻隱含責備。
“真的沒什麼呀。我常刮傷,這是小CASE啦,過兩天就好了。”她咕噥着,覺得他有點大驚小怪。
拿她的不經心有點沒轍,他露出苦笑,“算了,下次記得小心點。”
啊?小心點?拜託,方才是他“不小心”才連累到她的耶。吉祥沒力的再翻了個白眼,才道:“知道了。”
“快點進屋去吧,外面冷。”他拍拍她的臉說。
“我巳經二十八歲了,先生。”沒好氣的假笑提醒他后,吉祥才甘願轉身提着大包小包的蔬果進門去。
要合上門時。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將門打開,有些不自在的道:“呃……那個……謝謝你帶我去看醫生又送我回來。”
“不客氣。”他兩手插在外套口袋裏。回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那……晚安。”
“晚安。”她將門合上,落了鎖。
卓毅一直等她進了內門,看見屋內亮起燈時,才轉身回家。
★★★
回到家,卓毅上了樓梯,在經過二樓時,見打印機的電源忘了關。便進門去將電源關上,一回身,卻看到書架上M的推理全集。
變態殺人狂嗎?
想起吉祥對這套書的觀感,他忍不住拿了一本靠着計算機桌翻看了幾頁。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反射性的接了起來,視線仍盯在書頁上。
“喂,小卓。”
啊,糟糕!聽到對方的聲音,卓毅有一股衝動想將話筒掛回去,但最後還是認命的回道:“我是。”
“你下一本書的稿子什麼時候交啊?”
“周大俠,你知道現在台灣是幾點幾分嗎?”他好笑的問。
“你等會兒,我看看。”話筒中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半晌才聽到周傑乾笑回道:“哈哈……半夜三點半。”
“你下次可不可以挑正常一點的時間打來?英國是早上,台灣卻是睌上你不知道嗎?”
“卓大俠,要我白天打來可以,問題是白天你根本不接電話啊!”周傑可憐兮兮地說。“我說小卓啊,你到底什麼時候交下一本稿子啊?”
“快好了。”聽到對方哀怨的聲音,卓毅笑笑敷衍着。
“那雜誌的連載呢?”
“快好了。”卓毅邊說邊翻過另一頁。
“電影劇本呢?”
“快——”
“快好了是吧?你別每一句都和我說快好了、快好了,到底你的快好了是還有多久啊?”
“等我寫完自然就會交了。”卓毅一點也不緊張,老神在在地道。
周傑聞言。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
卓毅突然開口問道:“阿傑,問你一個問題。”
難得這傢伙會問他問題,聽起來還一本正經的模樣。周傑忙道:“什麼問題?你問啊。”
“M的書中有很多變態殺人狂嗎?”
“啊?”周傑呆了一呆,半晌才回過神道:“呃,還好吧。不過推理小說沒殺人犯,那還有什麼好看的。”
“是嗎?”
“是吧。你發什麼神經,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卓毅合起書。摸摸自己的臉,看着天花板道:“沒有,只是突然想到。沒事的話我要睡了。”
“喂喂喂。小卓。你還沒說稿子什麼時候交啊?”
“晚安。”卓毅對着話筒說出最後兩個字,不理周傑仍在叫囂,輕輕將話筒掛上。
將書放回書架上,卓毅上樓走進房間。
躺上床時,他聞到藍色床被間,還殘留吉祥的發香。
是被逼她才看的嗎?呵呵……
想起吉祥的話,卓毅看着天花板苦笑。
★★★
“啊……好煩啊!”林菱躺在地板上鬼叫。
“你煩什麼?”吉祥瞄她一眼,“你一有房子。二有孩子,還有一個世紀無敵有錢、接近無所不能、又疼你疼入心肝的老公,你還有什麼好煩的?”
林菱停下抬腿的動作,坐起來道:“喂,你以為我這樣就不煩了嗎?拜託,我還是很煩的好不好。”
吉祥挖了一口雪糕到嘴裏,用沒受傷的腳戳她。“不要偷懶,躺下去繼續做,小心你肥死,老公不要你。”
“唉,我巳經做了很久了。”雖然嘴裏這樣抱怨着,林菱還是躺回去繼續做着抬腿運動,邊道:“你看,連你都這樣說,哼!”
“說什麼?”吉祥又挖了一口雪糕,心不在焉的問道。
“我胖了。”林菱皺着眉頭,嘟着嘴說。
“拜託,生完孩子本來就會變胖,你以為只是塞個肉球在肚子裏,一拿出來就會減輕啊!”
“不是嗎?”林菱眨了眨眼,無辜道。
吉祥無力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林大小姐、歐陽太太,你是懷孕生孩子,當然身體要養好一點,才有養分讓孩子在你肚子裏好好成長,當你將孩子生下來后,身體因為養分充足,所以還是處於過重狀態,等你月子做完之後,就要將這些多餘、用不到的養分給消耗掉,才不會越來越胖!懂嗎?”
“喔。”林菱訥訥地應了一聲,半晌才又道:“那我還要做多久啊?”
吉祥看了一下牆上的鐘,“三分鐘。”
“做完我就可以吃雪糕了嗎?”林菱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上那碗快被吃完的香草雪糕吞口水。
“不行。”吉祥二話不說的將最後一口雪糕給送入小嘴裏。
“啊……啊……”望着最後一口雪糕落入吉祥的魔嘴裏,林菱露出一副欲哭無淚、可憐兮兮的模樣。“為什麼不行?”
吉祥挑起一眉,舔舔粉唇上殘餘的白色雪糕,賊笑道:“因為你才剛做完月子而已,不能吃冰!”
可惡、可惡,這個女惡魔!林菱深吸了口氣,轉過頭,不爽的嘟着嘴道:“哼,希罕,不吃就不吃!有什麼了不起!”
“生氣啦?”吉祥笑意盈盈的問。
“哼!”
“誰要你老公再三交代不准我讓你吃。我們也是為你好啊。”吉祥不再逗她。只道:“好啦。彆氣了。還是有你吃的,我在廚房燉了蘿蔔排骨湯呢。”
林菱一聽雙眼立時閃閃發亮,忽地一下子從地板上跪坐起來,直問道:“真的嗎?”
“瞧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那麼愛吃,小心肥死!”吉祥點了點她的額頭,站起來調侃着,邊往廚房走去。
“不會、不會啦!”林菱揮着手,笑嘻嘻得家小狗一樣跟在她身後。
“嘖,方才不知道是誰還在那邊說怕自己胖了喔。”拿湯瓢舀起一碗排骨湯,吉祥瞇眼沒好氣地瞧着林菱那一臉垂涎樣。
“反正都巳經胖了。又不差這一、兩公斤。”林菱吐吐舌頭,替自己的貪吃找借口。
古祥將那碗熱騰騰的蘿蔔排骨湯遞向她,臉上卻露出邪惡的笑容,嚇她道:“是啊、是啊!我告訴你,人家說女人四十如狼似虎,我告訴你,男人也差不多。我看你家那口子差兩歲也四十了,你小心他嫌你胖在外麵包二奶。”
本要接住那碗湯的林菱聞言,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下,咕噥道:“歐陽……歐陽才不會咧。”
“是嗎?不過我前兩天看新聞,聽說近來小女生都很喜歡中年叔叔。對了,你嫁給他時是幾歲?啊,我想起來了,你嫁給他時才十八嘛!”吉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下,壞心眼的假裝感嘆道:“唉唉唉,十八和二十八的差距還真是大啊。”
林菱望着吉祥手中香氣直冒的湯,不由得曣了曣口水,心中實在是掙扎,最後。她還是敵不過那香氣四溢的湯,心一橫,將湯接了過來,道:“不會啦、不會啦,我相信他。”
“是相信你眼前的湯吧!”吉祥差點笑出來。
“還好啦、還好啦。”林菱笑着舀了一口湯送入小嘴,半晌才捧着那碗湯,閉上眼道:“啊……真是幸福啊。”
一碗蘿蔔排骨湯竟然能讓這女人有幸福感?
唉,可憐的傢伙。
吉祥在胸口比畫了個十字,憋着笑替那輸給蘿蔔排骨湯的傢伙禱告。
“喂。說真的,你和他最近過得如何?”
“嗯,不錯啦!”林菱捧着熱湯回到客廳,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道:“雖然他爸媽還是住在紐約,但因為我生第二胎嘛,所以婆婆回來陪我待產。這段時間裏,婆婆終於敢直視歐陽了。雖然他們倆還是生疏得不像母子,不過已經比以前好太多啦。”
“你少奶奶的生活還過得習慣吧?”吉祥也替自己舀了一碗湯,來到客廳沙發坐下。
“都十年了,有什麼好不習慣的?再說大家不是都說什麼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嗎?有錢人的生活當然是比窮人容易那麼一點啦。”
“只有一點?”吉祥挑眉。
“對啊,就是不用擔心沒錢啊,不過還是很煩的,一天到晚要陪他參加什麼宴會應酬的,笑得我的臉都快變成石膏了。就像這樣,你看,咿——”說著,林菱還不忘假笑給吉祥看。
吉祥被她逗笑,“拜託,哪有這麼誇張?而且歐陽不是說你可以不用陪他去應酬嗎?”
林菱聞言,突然收起笑容,靜靜地喝了一口湯,才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人家這麼說是客氣,總不能自己就真的這麼做對吧?”
吉祥揚起右眉,“喲,怎麼突然正經起來了?你和他是夫妻耶,他又那麼疼你,你還和他客氣什麼?”
“話不是這樣說,你知道嗎?我最近才發現他也不是萬能的。”她側着頭看着吉祥說:“我媽說,夫妻本來就是要互相容忍妥協的,但這幾年來,他給我的感覺卻像是打不倒的巨人一樣,總是替我擋風遮雨的,害我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依賴他。我們的相處模式似乎總是他在容忍我、保護我。”
“這有什麼不好?”吉祥喝了口湯,蹙眉不解地問。
“沒有什麼不好。”林菱又舀了口熱湯進嘴裏。喃喃道:“我只是怕他終於有一天會受不了而已。”
吉祥笑着啐道:“你想太多了。”
林菱將碗裏最後一口湯喝掉,兩眼盯着空碗,輕聲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陪他去應酬嗎?”
“嗯?”
“我是真的有點怕他會被年輕妹妹拐跑。”林菱眨了眨眼,一臉平靜的說。
“啊?”吉祥瞪大眼,見林菱一本正經,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比較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