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想到他的預感果然成真,錯過昨晚的解說機會之後,那個女人就這樣躲了他整整一天。
「社長,夫人已經離開胡小姐的艙房了。」黑柳一郎接獲從監控室傳來的通知后,立即跟御堂直夫報告。
「我知道了,麻煩你跟廚房交代一聲,送一些中式餐點過去她的房間。」御堂直夫一邊急速地批閱文件,一邊吩咐着黑柳一郎。
「可是,夫人不是回她自己的房間……」
「什麼?」聽到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御堂直夫驚訝的抬頭。「這麼晚了還不回房休息,她到底又要去哪裏消磨?」
「夫人跟胡小姐往橋牌室……」黑柳一郎戰戰兢兢地說。
「可惡!已經讓我憂心了一整天還不夠,現在又想惹出什麼麻煩?」御堂直夫終於受不了地起身離開他在船上的辦公室,準備親自去將人捉回來好好盤問一番。
黑柳一郎看着怒火已經快瀕臨引爆點的主人怒氣沖沖地消失於眼前,嘴角自然地微微彎了起來。
「奇怪了,為什麼發脾氣的社長感覺起來反而比較不那麼可怕呢?也許只有未來的社長夫人才有惹火社長的能耐;這樣說來,夫人比社長還厲害喔!」他遲疑了一下,一邊幫忙收拾被社長不小心撒落一地的文件,一邊對着監控室下達命令:「黑澤,暫時先關上所有的監控螢幕,十分鐘后再恢復正常。」避免社長失態的言行舉止被屬下看到也是他身為特助的另一項重要職務。
為了保護乘客在旅遊期間的安全,船上的每個地方,除了客人所住的船艙之外都會安裝監視器,以方便安全人員可以隨時掌控突髮狀況。因此黑柳一郎只能暗暗祈禱社長找到夫人後,趕緊帶回去私人的船艙,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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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氣沖沖的御堂直夫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內心感受,生氣?他當然十分生氣;憂心?他也的確是非常憂心。總之,從昨晚她自動開門要求跟他上床,被他無心的責罵后;她先是狠心地將他阻擋於門外,然後又故意將他氣走,最後還可惡地躲了他一整天,讓他今天的心情就好像洗三溫暖一般。
今天一早他七點不到就跑去敲她的房門,結果敲了老半天還是沒有任何回應,本想也許她昨晚也失眠,只好忍下想要迫切見到她的渴望,好心地讓她繼續補眠,獨自回房用早餐,然後提起精神先處理必要的公事。
好不容易等到十點,負責監控她作息時間的黑柳一郎給予的回覆卻是:尚未離開房間。到了中午十二點,回報的消息還是說人未離開……他已經開始等得有點不耐煩,實在很想親自去把她吵起來,後來想起她之前也時常睡到超過午餐時間,才忍住不去吵她。
因此當他一聽到她離開房間時,便立刻衝到她的船艙去找她,可是卻不見她的人。
一開始他還以為她去了餐廳,因為從他的辦公室走到她的房間,一定會經過餐廳,可是他一路走來根本沒看到她的身影。
隨後,黑柳一郎卻向他報告,說她剛剛進了嚴承仲夫婦的房間。
他知道嚴承仲是胡晶菁的老公。可惡的女人!竟然因為拒絕跟她上床就跟他嘔氣老半天,現在更過分的跑去別人的房間躲起來,她明明知道他會找她。
算了,他御堂直夫,一個人人敬畏擁有掌控日本經濟大權的權貴男人,曾幾何時被一個女人耍得如此狼狽不堪?即使她是自己認定的妻子,他仍然可以隨時撤換掉她。
言亞蘭,你這個粗俗無禮的女人,是你自己太不知輕重,自願放棄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機會。御堂直夫在心裏面恨恨地想着那個一想到要放手就讓他整顆心泛疼的可惡女人。
「你到底對我施了什麼魔咒?」他一邊急着到橋牌室找人,一邊又恨自己的情緒完全被她牽着走。
當他終於趕到橋牌室,好不容易從一堆忙着賭博的客人之中看到她的身影時,馬上快速地往她所在的位置走去——
結果在距離她還有五步遠的地方,竟然聽到她用着會令男人酥軟的聲調問着身邊的男人:「Shallwemakeloveto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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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胡晶菁是乘機要好好回報以前的舊仇,言亞蘭還是甘願被她設計來到這一擲千金的橋牌室。
言亞蘭睨她一眼,「你明知道我最看不得錢自我眼前跑到別人的口袋,偏偏挑選這種會讓我欲振乏力的地方?真是居心叵測啊!」
「這裏才比較容易隨便找到不相干的男人,懂嗎?」
「是嗎?」言亞蘭看着一個個專註於輸贏的男男女女,非常懷疑胡晶菁的謬論。
胡晶菁又肯定的強調:「這樣才不會惹禍上身。」
「我怎麼不知道你幾時懂得這麼多!」言亞蘭對胡晶菁揚起一個非常明顯的諷刺笑容。
「哼!等到如你所願的時候,我一定會索求該有的報酬。」胡晶菁露出勝券在握的自信表情。
「他真的會找來?」言亞蘭懶懶地問着,看得出來她似乎不抱任何希望。
胡晶菁篤定地說:「相信我。」
胡晶菁一臉堅信的表情反倒讓言亞蘭起疑。
「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事?」
「我能隱瞞你什麼事?」胡晶菁小心翼翼地應對着,內心卻暗自驚訝言亞蘭靈敏的直覺。難怪她會老在她面前栽跟頭;事實上她的確隱瞞了晚餐時曾經有人頻頻關心眼前這個女人是否餓着了?基於這一點她才如此確信等會兒絕對會有人找來,畢竟在自己的船上他一定可以隨時掌握她的行蹤。
胡晶菁雖這麼推測着,在抬頭看到出現在人口的身影時還是十分震驚,效率未免太快了吧!
「喂,你的男人已經找來了。」她趕緊拉住還在尋找位置坐的言亞蘭。
「我的男人?」言亞蘭還是一臉迷糊的樣子。
胡晶菁用眼神示意,「你往人口處瞥一眼就知道我在說誰了。」
「啊!是他。」言亞蘭看到出現的人竟是御堂直夫,整顆心馬上快速地跳了好幾下,同時難掩驚喜地直直盯着他——直到被胡晶菁硬是將她的頭扭回來。
「你在做什麼?我的頭差點被你扭斷了。今天我被你又捏又扭的,你應該撈夠本了吧!」言亞蘭沒好氣地瞪着她。
「差一點點就被你給毀了。」
「毀了什麼?」
胡晶菁提醒她:「毀了我們的試探計畫。」
「可是……」她真的忘了她們來這裏的真正目的了。雖然是自己刻意躲着他,但是一整天都沒看到他的人,也讓她跟着失魂落魄了一整天,才會在毫無期待下一看到他的人就無法思考。
「你趕快隨便找個男人演戲一下啦!」胡晶菁又氣又急,因為她的眼角已經瞥見御堂直夫快步走過來了。
「演什麼?」
「你呀!徹底栽進那個男人的愛情海了。」胡晶菁無奈地搖搖頭,趕緊從包包抽出一疊短箋,迅速寫了一行字就撕起一張遞給言亞蘭。「拿去!」
「什麼?」
「你趕快對着旁邊那個男人照着念就好了。」
言亞蘭只是想看清楚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到底寫些什麼東西,便將紙條高高的拿在眼前一邊看着,一邊念出來:「Shallwemakelovetonight?」
「我不准你再繼續念下去。」正巧聽到這句問話的御堂直夫氣得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哇!」御堂直夫突然感覺手的虎口傳來一陣刺痛,原來是這個女人又粗暴地咬了他。
「你又咬我!」他憤怒地指責她。
「誰教你又捂住我的嘴巴!」言亞蘭也十分生氣地回答。
「我是為了阻止你當眾出醜!」御堂直夫恨恨地瞪着她。
「我為什麼會當眾出醜?」言亞蘭卻是一臉茫然不知的樣子。
「你想想自己剛剛的舉動像話嗎?」
「我剛剛只是想要看清楚字條寫些什麼?啊!死狐狸精,竟然寫這麼露骨的話,還讓我當眾念出來……真是丟臉死了!」已經羞愧得滿臉通紅的言亞蘭氣得想要破口大罵;可惜那個肇禍者已經逃到門口,還對她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她只好瞪大雙眼對着消失的身影大吼:「你給我記住!我一定會剝你的皮、啃你的骨……啊!你在做什麼?放我下來,這樣很難看……」她才罵到一半,就倏地被御堂直夫扛在肩上,嚇得花容失色。
「你也知道自己潑婦罵街的行為很難看!」御堂直夫冷冷地諷刺着。
「這、我是一時失控才……」言亞蘭自知理虧地不敢再說下去,只好無奈地被御堂直夫扛在肩上帶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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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堂直夫直接將言亞蘭扛回自己的房間,然後輕輕放她下來,等她的雙腳一着地即迫不及待地摟住她,熱情地吻她;而受到他激情誘惑的言亞蘭更是拋開一切的不喻快,饑渴地回吻他、兩人就這樣陷在不可自拔的意亂情迷中好長一段時間,最後御堂直夫不情願地鬆開手,讓彼此得以喘口氣、降降溫。
「親愛的,你的吻比任何美酒都來得香醇濃烈,我都快醉倒了。」御堂直夫用舌頭輕輕地再舔一遍她的紅唇。
「那你就讓自己完全醉倒嘛!」言亞蘭的眼神還流露着誘人的饑渴。
「不行,在我們尚未舉行婚禮之前,我絕不能逾矩。」
「婚禮?」言亞蘭的熱情完全被這兩個字嚇得瞬間凍結。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言亞蘭的臉上掠過一抹怪異的神色,她遲疑了一下,不安地問:「你是因為堅守婚後才能發生性關係,才會一直堅決拒絕跟我上床?」
「當然,你想跟我上床,那你就必須嫁給我。」御堂直夫沒有忘記她之前曾經堅定表明過不結婚的念頭,因此他必須善加利用她一直想跟他上床的慾念。
「這會不會太落伍了?現在是女男平等的時代,女人不會再要求男人一定要負責……」她的高論在被他冷冷一瞥后隨即打住。
「你的意思該不是你今晚可以留下來陪我,也願意跟我共度一夜春宵;但是你並不打算嫁給我吧?」
御堂直夫的聲音冷到令言亞蘭全身起哆嗦。她有點羞赧地點點頭,但是內心根深蒂固的堅持讓她還是勇氣十足地據理力爭,「沒錯,我是打算這麼看待我跟你之間的性關係。因為我覺得我們兩個是成熟的男人跟女人,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誰負責上面,那是不成熟的年輕人的玩意兒,因為他們不了解自己要的是什麼,至於我們這種年齡的男女,不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不可能做出錯誤的選擇,不是嗎?」
「很抱歉。我是個男人,一個非常傳統的男人,我有我該堅持的自尊和原則。也許你會認為我是個男性沙文主義者,但我說什麼也不可能改變原則,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認為肉體的交流也是真愛的一部分,今天你不肯跟我上床,我只會當作你不愛我罷了。」言亞蘭有點賭氣的心態,為什麼他要這麼死腦筋嘛!
「你應該很清楚我愛不愛你……」
「才怪!之前不知道你的想法,我只當你看不起我。」言亞蘭故意擺出委屈的可憐樣。
「看不起你?這話從何說起?」御堂直夫覺得真是冤枉啊。
「從你批評我吃飯的姿態,還有你看我時不屑的眼神,甚至還說我不是個含蓄的女人……你自己說有沒有?」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這幾天會堅持只吃一餐中式的蛋炒飯!哈哈……你真是個有趣的女人!」御堂直夫恍然大悟地笑得十分開心。
言亞蘭冷冷睨他一眼,「我餓肚子有這麼好笑嗎?」
「你餓肚子我可是心疼得很呢!」
「你在騙三歲小孩啊?剛剛明明笑得那麼開心!」言亞蘭頗不是滋味地抱怨着。
「我當然開心了,因為有個女人竟然在乎我到願意做出如此大的犧牲,你說我能不感動嗎?」他一臉壞壞地笑着。
言亞蘭不自覺地脫口而出:「我才沒有愛你愛到可以為你犧牲的地步。」
「我也沒有指明那個女人是你喔!」
「你……哇!」自己的一片深情就這麼被他漠視,言亞蘭不禁傷心的哭起來。
「啊!你怎麼哭了?」御堂直夫慌張地將她摟進懷裏安撫着,嘴邊卻流露出一抹詭計得逞的淡淡笑紋。
「對不起,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我當然知道你愛我,所以才會這麼在乎我的喜惡,我真是可惡啊!竟然因為自己無心的舉動而讓你必須這樣委屈迎合我,我、我、真的很抱歉……」
「好啦!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其實我的言行舉止的確有損女人的風範。連那個狐狸精都曾經出言警告過我,可見得我的行為真的太不符合女人的形象。」
御堂直夫柔聲說道:「也許是我從小就被嚴格的訓練,才會一時無法接受你這種瀟洒直率的作風。沒關係,我會慢慢調整自己來配合你……」
御堂直夫的誠意,讓言亞蘭的堅持瞬間軟化了一半。「我也會慢慢改變自己的。」
「既然你明白我愛你的這份真心,那麼請你答應嫁給我,好嗎?」御堂直夫趁虛而入地再往前一步。
「這……我真的不想結婚……」言亞蘭驚訝自己竟然不再那麼堅持不婚的意念了。
他的拒絕讓御堂直夫忍不住感到挫折,「我應該完全符合你們女人結婚對象的要求吧?」
言亞蘭不高興的反問:「你是不是把我當作拜金女看待?」
「我倒希望你是個十足的拜金女,這樣我求婚會輕鬆多了。」
「少哄我了,我才不相信你會愛上真正拜金的我。」她沒那麼好騙的。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的大而化之是騙人的幌子,真正的你根本是細如牛毛。」御堂直夫發現自己被她給扮豬吃老虎了。
「喂、喂,不要把我講得好像多麼工於心計;我不過是擁有靈敏的直覺感受罷了。」
「真的?」御堂直夫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
「千真萬確。」言亞蘭信誓旦旦地保證。
「如果你的直覺這麼精準,那麼我倒是很想知道對於嫁給我這件事,你的直覺告訴你的答案又是什麼?」
言亞蘭面露難色,「這……」
「嗯?」御堂直夫等待她的回答。
「我還沒有感應到,畢竟你剛剛才對我求婚,不是嗎?」她當然不可能當場拆了自己的台。其實她的心早就已經亂成一團,哪能夠冷靜的感受。
「說的也是,凡事不關己則明;一關己則亂嘛!我應該給你時間考慮……」
「對、對,我要好好考慮一下。」言亞蘭聰明的趕緊順着他的台階下。
「好吧!只要你肯答應我會好好考慮,我就不強人所難。」御堂直夫也不敢太逼她,萬一逼急了也許她會直接跑去躲起來。
「既然我們都達成協議,那……可不可以小試一下?」言亞蘭的手沿着他的頸項,慢慢滑向敞開的胸口。
「我不可能讓你偷跑成功。」御堂直夫緊緊抓住她那雙不安分的手笑笑地睨着她。
言亞蘭風情萬種的抬眼,「你受得住?」
「當然。」御堂直夫果斷地說。
言亞蘭故意同情說道:「可是常常這樣強忍下來對身體不是很好吧?」
「只要你點一下頭,我就不必承受慾火焚燒的痛苦,不是嗎?」
言亞蘭咬牙切齒地說:「哼!你還真固執。算了,這是你自找的。我一定會站在一旁愉快地欣賞你被慾火焚燒的快感!」
「喔!好可怕,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啊!」御堂直夫更用力地將她摟緊在懷裏,然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後天行程一結束,你跟我一起回日本,好嗎?」
言亞蘭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我想先回台灣一趟。」
「你不想親自去看看陽子的情形嗎?」他一定要想辦法將她先拐回日本去。
「我是想如果我沒有先回去台灣一趟,我的好姐妹一定會十分擔心我……」
御堂直夫想到一個好方法,「你可以先用電話跟她們聯絡啊。」
她抬頭看着他,片刻之後露出一臉愉快的笑容,「好吧!我跟你回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