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因為陸文拓實在是不放心妻子的身體,怕她興奮過了頭而橫衝直撞傷自己。所以他們只停留了五天便回來了。可是牛牽回了青日山莊那也還是牛。官若盈一到家,就立刻把人員全吆喝到了大廳來分禮物,絲毫不會理會丈夫那已然發黑的臉。
“鈴兒,這是從波斯進口的香料,我買了三盒不同香味的送你!這個是大食的手環,我只覺得好看便買了,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材質呢!還有,”她點了點鈴兒手中嬰孩的小鼻頭,從衣領子上取下一條附着一粒珍珠墜的金鏈子掛到娃兒的頸上,“這是送給寶寶的禮物。希望小乖乖長大后心靈如珍珠般純潔,才氣重比黃金。”
“夫人……”鈴兒感動得淚珠都快要滾落來。
“你怎麼老是改不過來,叫我大嫂或盈兒,再錯一次可不原諒你!”她佯裝板起臉。轉身又捧來兩盒好茶遞給陸正風,“這是文拓選的,我對茶可是外行人。”
“謝謝大嫂。”他笑着接受。
“來,高麗參是給盈香的,渤海的貂皮大衣送三弟。你呀,最怕冷了。”她笑着推了推陸治的頭,“另外,杏兒的禮物是這把玉梳,你連同雲揚的扇子一併收着。那小子,肯定樂壞了自己會有閻立本真跡的紙扇,你先別告訴他。”她賊賊地警告杏兒。
“嫂嫂,上元燈節好玩嗎?”盈香坐在高椅上,不規矩地晃動着小腿。
“好玩嗎?當初叫你去又不肯去,你們不像鈴兒有娃兒帶,也不是杏兒沒人陪,怎麼也留在莊裏?現在後悔了吧?”她叉腰與盈香對視。
“我也想去呀!誰叫莊裏這陣子不安定?”她抱怨地嘟着嘴,陸治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不安定?什麼不安定?發生了什麼事嗎?”官若盈疑惑地道。?
“不是的。”陸治暗中對盈香打了個手勢,才又道:“每回元宵前後的小偷特別多,莊裏總得留幾個懂武的人。”
“可是……”正風不是嗎?何況莊裏有那麼多的護衛,幾個小偷又有何懼?她正想問,卻被陸文拓打了個岔。
“盈兒,你太累了。快回房休息。”
“好嘛。”她瞄了眼丈夫不悅的表情,知趣地摸了摸鼻子,“不過,我把青蓮她們的禮物一起帶去。”
官若盈走後,陸文拓立刻問道:“不安定?你們給我說清楚!”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陸治說,“只是夜晚常有一些來路不明的人來莊裏巡視探險。我和盈香跟過幾次,都讓他們跑了。現在又不好打草驚蛇,一切只有先等着再說。”
“跟去了?那些人的武功高到連你們也迫不上?”陸正風疑惑地皺眉。
“不是追不上,而是想跟上去看看他們的老窩,那些人輕功不差。”陸治神色凝重地看向陸正風。
“究竟是什麼人?看來這件事非查清不可了。”陸文拓沉下臉,“鈴兒,杏兒,這事一個字不許向夫人提起,還有盈香。正風、陸治,跟我到書房來。”
“是。”眾人齊應。
★★★
陸文拓與正風他們討論了整個下午,卻還是什麼頭緒也沒有;直到深夜,他仍因這些事而輾轉難眠。
突然,窗外傳來極細的一聲“嘶”,令他機警地從床上彈跳而起,猛地推開房門,“誰?!”
只見一抹黑影瞬間消失於迴廊的轉角處。
真的有人?!他定下心神,合上房門,走回了床榻。卻見官若盈睜着一雙晶亮的眼從床上撐起身子看着他,“怎麼啦?”
“沒、沒事。”’他躺下身子,動作溫柔地將她摟入懷中,輕拍着她的背,低聲喃道:“乖,睡覺。”
她咕噥一聲,隨即被睡意席捲而去。
陸文拓看着這張憨氣的小臉,在心頭對自己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她!
★★★
一個月光景過去了,庄內仍然祥和無事。夜探的人仍有,卻始終沒見他們傷害人的舉措。陸文拓懸着的心現在已有點放下了,但調查依舊在緊張地進行。不僅是陸治提醒他這是夜探者在瞞天過海以麻痹人心,也因為情勢確實不對勁。
可是,對方的目的還沒等到,卻等到了席恆所帶來聖上的一道口諭。
聽說席恆要來,高興的怕只有官若盈了。她老早好奇“那個官若盈”喜歡的男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加之於靜“表妹”奉上的那張畫和她偶爾聽來關於他的說法,着實讓人想不好奇也難哪!
一大早,官若盈即坐在大廳里等,直到巳時,席恆的馬車才抵青日山莊。馬車方止,一名紫袍男子即掀簾而下。
男子見到陸文拓,淺笑着緩步上前。兩人相視片刻,才終於緊緊抱在一起。
“文拓!好久不見了!”他激動地低喊。
“是啊!早些天曾去過一趟長安,誰知你卻不在,又錯過了一盤好棋啊!”陸文拓笑着拍拍席恆的肩膀。
這……就是席恆?!官若盈差點倒抽一口氣。她見到那幅畫時已是震驚,沒想到本人比畫更是迷人!什麼叫風神俊朗、傾國傾城,她這才算是見識了,席恆的穿着並不算華麗,只是一般高官所備的常服。只是也像文拓一樣的未佩環帶以及章服(唐代官員進出官門,五品以上的必帶魚符)可舉手投足間所散發出來的氣魄才是令人心折!毋須置疑,席恆有着一張不似凡人的俊臉,然而最吸引人的並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神情,以及舉止之間的氣度!恰到好處!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她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得其出過人之處!
“映秋這回沒來嗎?很久不曾聽她撫琴了。”陸文拓問席恆。
“來了。她懷着七個月的身孕,怎麼也勸不聽,一定要陪我來。剛才還在車裏吐呢!”席恆說到這兒,憂心地皺了皺眉,“我去扶她下來。”
映秋?身孕?……席恆有妻子了?!應該也是個大美人吧!官若盈張大眼睛看着席恆從馬車內小心翼翼扶下來的少婦——
那女子一襲湖綠襦裙,挺着個大肚子,長相只是清秀。但往光芒四射的席恆旁邊一站,官若盈差點跌倒!這簡直就是牡丹旁邊的一株小雛菊嘛!太黯淡了!她在心中輕嘆。
“文拓。”女子笑着向他問候,看到官若盈的笑意更深,“想必這就是陸夫人吧?你好,我是杜映秋,季彥(席恆的字)的妻子。”
“我是官若盈,叫我若盈就好,我也可以叫你映秋嗎?”她被杜映秋的落落大方吸引了,一個不算很美的女子,竟會那麼的自信與坦然。
“當然。季彥,”她回首看席恆,“真是的,竟沒聽見你與若盈招呼,昨晚不是說了別看太久的書嗎?怎樣,眼睛不好使了吧?”
陸文拓聽罷哈哈大笑,“你們還是老樣子啊!”
席恆不甚自在地一笑,對官若盈說:“報歉,太久未見文拓,一時忘情,才失了禮。”
“不必介意。”她表面微笑,心底卻暗嘆映秋不僅心細而且極聰慧,三言兩語衝散了一席尷尬,“你們從長安到此一定累了,不然我先帶你們到客房歇歇腳吧!青蓮,叫馬房的人安頓好馬車,還有,帶車夫先下去休息。”
青蓮領命離開。
“那也好。”席恆頷首,“映秋,你先回房休息一下,我與文拓談完事便過來。”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她對陸文拓點了點頭,即隨官若盈離開。
兩人穿過迴廊時,她偷偷地打量着杜映秋。發現她若是不站在席恆身邊,還不是那麼失色。杜映秋其實算得上漂亮,不僅皮膚白皙,五官也十分細緻,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她會與席恆在一起,是因為媒妁之言嗎?
“映秋已有了七個月的身孕了嗎?”她問。
“嗯。若盈也有了近三月吧?”杜映秋笑探着她的腹部。
“是呀!你猜得真准!只不過,你這樣舟車勞頓地從長安來,不是很危險嗎?”官若盈不解地看着她。
“沒辦法,我不放心季彥一個人。他總是不會照顧自己。”她一笑。
“你與他是奉父母之命成婚的嗎?”
“也算是。”她親切地拉着官若盈的手,“但婚前我們已經見過多次,而且是他徵求我的同意才上門求親的。你呢?說說你的事吧!文拓與我和季彥是摯友,我也希望多了解你呢!”
“我?他呀!只怕嚇着你……”
一路上兩個小女子由沉默到對談,嘰喳個不停。
★★★
摒除了外人後,陸文拓和席恆在枕寒樓坐定。
“事態嚴重?皇上怎麼突然召我回長安?”陸文拓邊為席恆沏茶,邊問。
“聖上年邁,想見見你。問你的罪只是託詞。”席恆吹散了口熱氣,輕啜了口碧螺春,“嗯,不錯。”
“罪?誰又弄了什麼是非誣賴我?”他笑着坐下,“歸隱了,立了不干預朝政的切結書。還是不放過我啊!”
“你記得可有說過‘在青日山莊裏,我陸文拓的話便是聖旨!’這樣的話?”席恆放下茶杯,正色道。
“應該不曾。”
“聖上自當明白此事令人百口莫辯、真相難清,是斷然不會降你罪的。至於為什麼會鬧得滿城風雨,也是明着想逼你回去一趟。”席恆嘆了口氣,“這些日子,聖上的身子又更不如前。找我進宮裏下棋,談的也大多是陳年舊事。聖上想見你,已不是一天兩天,今年上元你既已到了長安,不進宮也實在說不過去。聖上發了話,若你不回長安,便以欺君之罪論處。這下,你可非走一趟不可了。”
見陸文拓面有難色,席恆便問:“怎麼?有何不便嗎?”
“最近,莊裏不太安定,我放心不下。”他喝了口茶,定下神,“只是,於理於情,我是非去不可了。”
“不安定?”
“說來話長。季彥,準備久留於此嗎?”他問。
“按計劃是後日起程往廣州。”
“映秋的身子……”
“此事不急,可放慢行程。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上回去新羅(現韓國)她也跟了,我實在是無計可施。”他無奈地搖頭。
“你這一去,怕又是一年半載。咱們不曾對飲,就別再提些個煩心事了。走,嘗嘗我藏的好酒!”陸文拓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自當奉陪!”席恆一笑。
★★★
是夜。西院。
“盈香,盈香。”陸治輕拍着她沉睡着的臉。
“嗯?”她惺松地睜開眼,抱住他。
“我又聽到聲音了。”他眉頭一皺,整顆頭都縮住小妻子的懷裏,“盈香,我有感覺,你聽,一定是他們。”
“也許不是,你少嚇自己。如果是他們,你早該動手了。”她安撫地拍拍他的背。
“是,一定是。”他的聲音開始顫抖,“這樣做,一是可以鬆懈我們的防心,二是在等待一個契機。”
“該死的!一本劍譜真有那麼重要?!追了我們那麼多年!”她更緊地摟住他,“白痴,若真是他們,我來應戰便是。好了。你夠了沒?別哭了!”
“盈香……我好怕……”他哽咽着,“救我……盈香……救我……”
“知道了!”她心疼地吻他,“我也不願再讓你受一次那樣的痛苦。”
與此同時,北院望嵩閣的人也是一夜無眠。
陸文拓靜靜地坐在床頭,看着妻子為他打點細軟,那個忙碌的嬌小背影,在離別的時刻看來竟是那麼的溫馨。這並不是第一次分別,之前他也因經商而離開近一月,但不舍的情緒沒有如此濃烈。
“拓,你預計——最多會待幾天?”她的問話打斷了他的凝思。
“至多七天。”是了,只有幾天,他還在兒女情長什麼勁兒?!
“七天?那帶上八套衣服吧!要面聖,那就得帶上具服(即朝服)和息服(即公服,是五品以上公事塑望渴及見東宮的服裝),還有十環帶(三品以上官員的環帶)以及平日穿的衣服。連胡服也帶上吧,也許要狩獵也不定……”她邊念叨邊整理,“拓,這事真的沒有危險嗎?皇上只是想同你下下棋,游遊樂?”
“不要擔心我。”他擔心的是她,“我走後,要不要找杏兒來陪你睡?”
“什麼呀!”她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輕捏他的鼻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還找人來陪呢!上回你走,我不是也一個人睡了近一個月嗎?放心,只要你儘快回來,我就會好好地在家等你!”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你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好好照顧娃娃?”
“我會。”她微笑着坐在他的膝。
“會乖乖等我回來?”他難捨地輕吮她的頸項。
“會。”
“保證?”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保證。”
★★★
陸文拓與席恆於三日前相繼離開,一切相安無事,夜晚也不再有人來“拜訪”,寧靜得令人駭怕。陸治與盈香更是寸步難分,且劍不離身,無論到哪,就連今夜盈香到望嵩閣來談天,他也捧了本書靜靜地坐在一角翻看。
“嫂嫂,你今夜又睡不着嗎?”盈香無趣地跳上床榻,兩條長腿一晃一晃的。
“是呀!所以才來找你說話。”不知為何,莊裏的女眷也不少,她卻對盈香的感覺最好。雖然盈香總是滿口粗話,舉止也並非和善,但她就是覺着盈香討人喜愛,想必盈香也是喜歡她的,不然為何總是有意無意順着她?
“說什麼?……,不如你教我女紅?”她突發奇想地睜大眼。
陸治聞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死小鬼!再笑我扁你!”她抓起軟枕就對他砸了過去,聽到一聲悶哼后才滿足地笑開了,“嫂嫂!你教我嘛!皇上老爹總念我不夠賢淑,要是我綉個帕子送去,他一定高興!”
“我?這個……,有點技術上的困難。”她汗顏地摸摸額頭,“不如,你說一些在陰山上的事給我聽?”
“困難?嫂嫂不是出自名門?”盈香只抓了個重要字眼。
“盈香還不是皇室公主?”
“那?……也對。”她憨氣地摸了摸頭,“總也有例外嘛!那好,我就說些閑事來替嫂嫂打發時間吧!”
陸治笑看着盈香,正想低頭繼續翻書時,忽然一陣異風襲來,吹熄了燈火。
“耶?怎麼……”官若盈正疑惑的當口被盈香一把拉至陸治身邊。
“來了。”盈香低沉而陰鬱的聲音在室內回蕩。官若盈輕易便感覺到了她渾身的緊繃。
緊接着一陣“沙沙”的響聲,然後是金屬碰撞的輕聲。
“嫂嫂,望嵩閣的護衛呢?”盈香低問。
“應該都在。”她有些不明所以,但本能地心下萌生一股寒意。
“我怎麼這麼粗心,一定全被殺死了!”盈香深吸了口氣,?你們別出來,我去收拾他們!混蛋,敢來找我李盈香的麻煩!”
“死?……即青蓮她們……”她感到自己有些恍惚。被殺?青蓮她們幸好已先回房了。不會吧!難道是盜賊洗劫?等不及她多想,盈香已奪門而出,鮮紅的石榴裙在月光下隨風輕揚,而門外,竟站着十幾個穿着深色衣袍的壯漢!
官若盈倒抽了一口氣,那些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她眸向一轉,又瞥見門口的幾具橫倒的屍體。心剎時一顫,忙抱住陸治,這才發現他早已雙手抱頭地縮成一團了。嘴裏不住地在輕聲念着什麼,慌亂而急切。
“陸治,陸治,你怎麼了?快去幫盈香呀!這有很多強盜!”她急忙推他,但他仍然一點反應也投有。口裏的東西愈念愈快。
“陸治!”她挫敗地叫他,轉而看向盈香,“盈香,我去找正風和侍衛來幫你!”
“不必!徒增傷亡而已,這幾個小嘍噦由我來對付足矣!”她自信一笑,一手緩緩拔出腰間的劍。
“小丫頭好張狂的口氣!”一名頭戴金邊襆頭的黑衣男子由那些大漢的身後走出,“這樣也敢亂語嗎?”
一柄飛刀削過她的臉頰,落下幾縷髮絲。
“哼!”她高傲一笑,“總算來了個狗頭了,勉強是個對手!”
“你!……小丫頭,別這麼沖!”他邪笑着往前走了幾步,“咱們有話好說。只要你交出《炙血劍譜》和那把劍,雄焰幫答應你三件事!”
“呸!我乃大唐公主,要什麼有什麼,哪兒需要求到你這些狗!呂副統,你們還真是不怕死啊!這麼快就忘了三年前綠竹林屍橫遍野,肢體無存的慘況了嗎?你們好大的膽,冒着犯聖怒的臉,冒着炙血劍的威力,也再次找上門!”盈香冷笑,“廢話少說,打過再談!”語畢,一個劍式攻向呂副統。
“臭丫頭!”他輕易地接招,“今非夕比,我勸你省省力!”
盈香一口氣咽不下,猛攻他的下盤,見着一個空隙便一腳步正中他腹部。
“娘的!”他狼狽地吐了口血,“一起上!”
一時間,盈香被團團圍住。
女人的體力先天不如男人,盈香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打這麼多人。官若盈見了也不知情況不妙,但望嵩閣位遠,根本無法與東院聯繫上!她只得寄希望於一直發抖的陸治。
“陸治!你快回神呀!盈香打不過的!”她想拉他站起來,卻發現他完全無力似的,雙腿都軟了。“天!這該怎麼辦?!”
外面打了近半個時辰,盈香寡不敵眾,已受了好幾處傷。零零落落地聽到聲響趕來的下人也相繼死於刀下。陸治依然失了魂般地縮在角落裏發抖。
呂副統專註地進攻盈香的正面,盈香逮到漏洞,正要攻擊他的左胸時,冷不防被後面一個人傷到了腰際,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不!陸治!你快醒醒!盈香又受傷了!你快去救她呀!”官若盈看着盈香憤怒地紅着服從地上緩緩地爬起,不禁哭喊着猛推陸治。她現在真恨自己不懂武功,出去了也只是盈香的負擔。
“丫頭!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交出劍譜和寶劍,便饒你不死!”呂都統步步逼近。
“饒?”她憤恨地道,“王八蛋!我要你狗命!”語畢,從地上一躍而起,直攻他門面,卻被他扣住左手腕,“啪”的一聲,手被擰脫了臼后又摔在了地上。
“盈香……”她瞪大了淚眼,驚得一口氣都不敢喘。
“那個笨蛋……”陸治空洞着一雙眼,看着自己的腳尖,“把東西交出去不就好了嗎?盈香真笨……和他們打……”
“陸治!你在說什麼?!快去救人呀!”她又急又氣,拖着他走了幾步,他又倒下來縮成了一團。
“阿治!”盈香握劍的手愈緊,一雙眸子因憤怒而燃燒,“你想見我死是不是?!混蛋!還不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