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出現了新的傳聞:很多人都說,六福客棧美麗的老闆娘,身邊多了個保鏢!
聽說,那個保鏢長得俊逸非凡、英挺威武,一看就是男人中的極品……
聽說,那個保鏢是老闆娘失散多年的相公
聽說,那個保鏢武功厲害得不得了!誰要敢多瞧美麗的老闆娘一眼,包準吃不完兜着走……
聽說,那個保鏢很體貼,他總是溫柔地在老闆娘耳邊低聲說著悄悄話,然後接下粗重的工作
聽說,六福客棧的男客人減少了,反而是上門的女客人愈來愈多,她們都是搶着要來看那個英俊的酷保鏢的……
“香娘,兩碗酸辣面。”陸海峰滿頭大汗、大步踏進廚房裏,他在水缸前停下來,拿起木瓢,一下子就喝掉了三瓢水。
“三瓢水,三文錢。”尹香淳邊下面邊說道。
“水不用錢。”陸海峰一下子就否定了她的說法。他站到她身邊,雙手環胸看着她利落地撈麵、舀酸辣湯。
“誰說的?”她橫了他一眼,踏下來添柴火到灶里。
“我說了就算。”他順手在蒸籠里拿了個包子吃起來,沒幾口就解決了。
“我說的才算。喂!誰叫你偷吃包子的!”
“水我挑的,柴我砍的,火我生的,麵糰我揉的,碎肉我剁的,你還有什麼異議?”
尹香淳頓時為之語塞。呃,好像真的都是他弄的耶!不過,那口氣讓人聽了就是老大不爽。
“你弄的了不起啊?那本來就是你該做的!”
“你壓榨我還壓榨得不夠嗎?”要不是他還懂得跟她唱反調,這女人簡直就把他當奴才在使喚了。
“壓榨?!”尹香淳一邊眉毛挑得老高,“陸大爺,是你太看得起小女子我了。”
“該做的我都做了,你對我好一點會死嗎?”他留下,王盛和小宏都對他很好,獨獨這女人和他不對盤,處處跟他作對,真不曉得他是哪裏礙着她了!
“要是你覺得這樣還不夠好,那我也愛莫能助了。”尹香淳無所謂地聳聳肩,托盤一下子就遞到他面前,“廢話少說,還不快去工作,客人要跑了,賬就算你的!”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那麼討厭他,真要說起來,就只能說他們倆的個性太像了,都是不甘屈於人下之人,才會老覺得彼此總是在跟彼此唱反調。
就因為個性相近,讓他們會互相討厭、也互相吸引……有時候在氣他之餘,她甚至覺得自己是有點喜歡他的。
不、不!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她已經決定要好好將小宏撫養長大,這輩子不去談感情了。她一看就知道這男人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得離他遠點才行,免得像阿姐一樣,最後只是落了個魂斷神傷的下場——
“你——”這女人,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
“叔叔、叔叔!”就在同時,尹德宏蹦蹦跳跳地從外頭跑了進來。
對陸海峰留下來覺得最高興的人,那自然非尹德宏莫屬了。小小的心靈里,對陸海峰有着很高的崇敬和喜歡,只要一有空,他一定急着要找他,然後眉開眼笑地賴在他身邊。
“嗄?”他看着兩個大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們又吵起來啦?這回又是為了什麼?”
陸叔叔人很好、阿娘人也很好,可是,不光是他搞不懂,就連爺爺也搞不懂,為什麼這兩個人只要一見面就吵個不停?
而且根據他每次聽了這兩個大人吵架的內容之後,就覺得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無聊!
他們真的很無聊噯!不就是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為什麼他們就是可以吵上老半天呢?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尹香淳又把口頭禪搬出來。
又來了!尹德宏嘟了嘟嘴,挺識時務的說:“不說就不說嘛!”
“走人了。”陸海峰一手托佐托盤,一手撫着尹德宏後腦勺,帶着他一同向外頭走。
“嗯。”
“別把我兒子帶壞了。”看著兒子對他眉開眼笑的,她就有氣,兒子這幾天都不理她,開口閉口都是陸叔叔如何如何,簡直已經當她這個娘不存在了!
雖然她知道他並沒有帶壞兒子,她也知道他教兒子的,其實和自己是差不多的,但,她就是不服氣嘛!兒子對他就是一副心甘情願受教的模樣,這臭男人到底有什麼魅力?!
“他跟着你才會——”
乖乖!要再讓這兩人吵下去,一定又不得了了。尹德宏趕緊在陸海峰反駁的話出口前,搶着大聲說道:“阿娘,我保證我會很乖,不會惹麻煩的,”
“阿娘再見。”他漾着甜笑,很狗腿地對尹香淳揮手。
“叔叔我們走吧,別打擾阿娘工作了。”他拉着陸海峰,趕緊逃離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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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傍晚這段期間,客人通常都會比較少,前頭忙的差不多了,一大一小就會窩在後院裏劈柴。
“叔叔,每天要做這麼多工作,你還習慣吧?”尹德宏站在他身邊,忙着將劈好的柴撿起來,一根一根疊好。
“是不習慣,但還應付的過采。”以前在天馬牧場,一些瑣事,高總管都幫他打點好了,他光是看賬簿、批閱文書、巡視牧場、和商人談生意加上處理暗影堂那邊的事,每天都要忙到三更半夜才能休息。
看看現在,就算偷溜出來了,他還是得忙到三更半夜,如果說以前是腦袋上的疲累,那現在就是身體上的疲累了。挑水、砍柴、生火、揉面、磨豆……這些牧場裏僕人們在做的事,現在統統都是他包了。
唉——難道他陸海峰註定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嗎?
“叔叔,真的很謝謝你!”圓圓亮亮的一雙眼裏有着感激。
“為什麼突然謝起我來了?”
“有你在,真的幫了我們好多忙,你知道嗎?這些活兒都是阿娘和爺爺兩個人在做哩!他們說我年紀小,力氣不夠大,做不來這些粗重的事,所以不讓我幫忙,可是爺爺年紀大了,阿娘又是女人家,他們的氣力也是有限啊!”
瞧瞧,這一語多中聽!不像某個女人,說句感激的話好像會要了她的命似的。
陸海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說道:“你覺得叔叔好,別人可不這麼認真。”
“叔叔……”聰明的尹德宏哪裏會聽不懂他的意思,就見他呻吟一聲,神情懊惱地說道:“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啦!可是阿娘她絕對不是故意的。其實阿娘有時候也會說,那傢伙還挺有良心的。…哇!對不起!不知不覺就把阿娘的口氣學出來了,我應該要說得更好聽一點的……”他難為情的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那女人說起話來的確就是那個樣子,陸海峰停下砍柴的動作,啼笑皆非地說道:“這算是在讚美我嗎?”
尹德宏故意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呃——這個嘛……叔叔,我看你就將就點吧!”
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都笑了。
“你唷,鬼靈精一個!”陸海峰亂揉了他的頭一記。
“叔叔,你什麼時候要教我武功啊?”
“那就得看你蹬馬步什麼時候能練成了。”
“叔叔你看。”他立刻當場擺了個有模有樣的姿勢,“我這樣還可以吧?我每天可是早晚各蹲一個時辰苦練的哩!我怕阿娘和爺爺會發現,都躲在房裏偷偷練呢!”
“唔——”陸海峰摸着下巴,一副要說不說的模樣。
“快說嘛!叔叔。”尹德宏根期待地問道,他希望博得叔叔的讚美。
“是挺標準的,”陸海峰點點頭,“不過——”他起身朝尹德宏走近。
“不過什麼?”
“我只要這樣稍稍一推,”他朝尹德宏背後稍用力一推,“你就站不住了。”
“哇!”尹德宏果然身形不穩,向前撲了一步。
“蹲馬步不僅是講求姿勢的美,更重要的是下盤的沉穩,要給人一種屹立不搖、不動如山的感覺,來,”陸海峰擺出蹲馬步的姿勢,“你用力推我看看。”
尹德宏用儘力氣,陸海峰果然還是不動如山。
“不行!叔叔,我推不動啦!”尹德宏喘着氣說道。
“知道這種感覺了嗎?蹲馬步,是一切武學的基礎,剛剛叔叔跟你說的,你可能還聽不懂,不過你只要記住我教你的心法,天天練習,假以時日,你就會跟我一樣。懂嗎?”
“嗯!”小小的頭顱很用力地點了點。
此情此景,他們兩個……真是像極了一對父子。
躲在拱門后的尹香淳,將那一大一小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里,他那俊朗的笑容,甚至還讓她臉蛋莫名地熱了起來……看着手上要給那一大一小的涼茶,她竟有些卻步了。
她清楚地看到了小宏是多麼地渴望父愛,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某些東西,是她這個娘所給不起的,但,她卻是無能為力呀!
那個男人,只是過客,他不屬於這裏,也沒有必要為他們母子倆做什麼,她更沒理由要求他留下來——
也許,他已經有妻室了;也許,他早已經有了兒女,才會對小宏格外親切;更也許,他只是同情他們母子倆,他根本不會娶一個帶着八歲孩子的女人……
天呀!娶?!尹香淳隨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哪有可能會娶她?她跟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就在同時,小宏那童稚的嗓音,卻清楚地傳進了她耳里:“叔叔,你當我爹好嗎?”
匡啷一聲,尹香淳手中的茶壺和茶杯掉到地上,登時摔了個粉碎。
“怎麼了?”陸海峰用最快的速度飛奔到尹香淳面前。
“沒事,不小心手滑了。”他這一出現,讓尹香淳更緊張了,她趕緊蹲下來撿拾碎片,以掩飾自己心情的慌亂。
“小心!”這女人腦袋在想什麼?碎片是用掃的,不是用撿的啊!
誰知她愈慌,就愈容易出差錯,才摸到碎片,聽到他的聲音,又讓她震了一下,手指就這麼讓碎片劃了道淺淺的口子,血珠子也迅速摻了出來
“不是叫你小心一點的嗎!”陸海峰氣急敗壞地吼道。這女人,害他心跳都無力了。
“阿娘!”尹德宏也慌了。
陸海峰這一吼,又害她嚇了一大跳,她整個人向前一斜,眼看着雙膝就要壓到那一堆碎片上
千鈞一髮之際,尹香淳突然覺得身子一輕,落進了一個溫厚的懷抱里。
“笨女人!你要嚇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尹香淳被吼得耳朵嗡嗡作響,差點把耳膜給震破了。
“呼!”跟在後頭的尹德宏也深深喘了口氣,有驚無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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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堂的王盛大老遠的就聽到陸海峰的咆哮聲,他心想八成又是他那愛惡作劇的女兒在跟那小子作對了。
“什麼事那麼熱鬧啊?”老人家愛湊熱鬧,王盛馬上到後頭一探究竟去。
什……什麼?!那小於居然抱着他女兒不放?!王盛一進內堂,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
他立刻瞪大眼怪叫道:“喂喂,陸小子!你怎麼可以占我女兒的便宜?”
“義爹……”被鉗制在懷裏動彈不得的尹香淳可憐兮兮地叫了聲。這臭男人竟然死抱着她不放,這要傳出去還得了!他不要做人,她還要做人0阿!
“你再敢挑撥離間,”陸海峰咬牙警告懷裏的“壞女人”,“信不信我真的會佔你便宜?”
尹香淳愣住了,半晌才瞪圓了一雙眼嬌斥道:“不要臉的登徒子!”
不過這招顯然比揚言宰了她還有效,就見她在他的瞪視下愈說愈小聲,
最後還是乖乖閉上嘴了。
成功讓她閉嘴后,陸海峰這才對王盛做了簡短的解釋:“老哥,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那麼多,總之就是這笨女人做了一件蠢事,把自己弄傷了。”說完,他就急着走回他房裏,還吩咐道:“小宏,拿些金創葯來。”
“是。”
“乖孫子,發生什麼事啦?”王盛湊到尹德宏身邊想套點口風。
“阿娘打破了茶壺和杯子。”
“那掃一掃就好啦。”
“對呀,我也覺得掃一掃就好了,可是阿娘今天不曉得哪根個不對勁了——”
“怎麼說?”
“她蹲下來用撿的。”
“嘎?!”
“而且還沒撿,就被碎片割傷了。爺爺,待會兒再說哦,我先找葯給阿娘敷去。”小傢伙搖搖頭,趕緊到裏頭找金創葯去了。
香娘是怎麼了?會是什麼事,使她亂了方寸呢?王盛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顯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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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放我下來!”連義爹都看見了,真的是好丟臉!都是這臭男人做的好事!
“才安靜不到三秒鐘,你又想作怪了?”陸海峰威脅的語氣從頭頂傳來。
“作怪的是你,只是刮傷,誰叫你還——還……”就算她平常再怎麼大膽、再怎麼敢說話,那也只是時勢造英雄,日子久了訓練出來的應對本事罷了,說到男女之事,她根本就是一竅不通,所以那句“還一直抱着她”,她仍舊是羞於說出口。
“還怎樣?”轉眼進了房裏,陸海峰將沒三兩重的身子輕放到床沿,一會兒尹德宏便拿着白布和金創葯進來了。
“叔叔,阿爺那邊有事要我去幫忙,阿娘就交給你嘍!你要好好‘照顧’阿娘唷!”小傢伙暗示性地朝他眨眨眼,一溜煙跑掉了。
“那小於是什麼意思?”小傢伙眨眼的動作不小心讓尹香淳給瞧見了。
“給他心目中的爹製造機會……”陸海峰咕噥了聲。
“什麼?”尹香淳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你……”就說了,這笨女人只會逞強而巳,根本什麼都不懂,“你自個兒問他吧。先把手伸出來。”
“少裝蒜了,你一定知道。”她手也不伸出來,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你真的那麼想知道?”
“廢話!你少給我在那邊賣關於了!”
“你對我說話溫柔點會死嗎?”除了遠在蘇州那個“前任”暗影堂堂主以外,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對他這樣大呼小叫、頤指氣使的,就只有她!就只有這個經常讓他氣得半死,卻又忍不住對她興起憐惜之心的女人!
“喲——陸大爺,也不曉得是誰吼叫的聲音,兩條街外都聽得見?”她涼涼地應道。
“你——”陸海峰突然欺近了她。
“做、做什麼?!”看到近在咫尺的放大臉龐,尹香淳說話難得出現了結巴。
他很快抓住她受傷的那隻手,將它拉到面前來。
中指指腹劃了條長長的口子,輕輕一碰就滲出了血滴,達她的衣袖都沾到了一些……他一看,濃眉立刻打了好幾個結。
“放、放手啦,我、我自己來就好了。”他離她好近好近,害她不自在極了!
“你再噦嗦一句我就吻你!”盯着那微張的小嘴,他的話就這麼不加思索地出口,他不禁愣住了。
她也愣住,他、他在說什麼呀?!
兩個人互看一眼,又不自在地垂下目光,陸海峰抓住她的手腕,兩人都覺得肌膚相觸到的地方,似乎變得燙熱。
輕輕地替她拭去指尖的血漬,陸海峰低低地說道:“抱歉,我——”
尹香淳輕聲打斷他,“別說了,葯上完你就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為什麼?”他抬起頭看她,眼底有着訝異與關心。
“什麼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這不像你,”他搖搖頭,“你要罵就罵,你這樣我不習慣。”
噗哧一聲,尹香淳被逗笑了,“罵你你又不高興,不罵你你又不習慣,你這人有毛病啊,”
“平常看你潑辣慣了,不習慣你溫柔的樣子。”陸海峰聳聳肩。
“姓陸的,你找死啊!”
“我有名有姓,你幹嘛左一句姓陸的,石也一句姓陸的,好像我欠你多少銀子沒還似的。”
“你本來就欠我銀子,”她立刻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我管你姓啥叫啥!”
“香娘。”
“幹嘛?少肉麻兮兮的叫我。”她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陸海峰,我叫陸海峰!”他咬牙切齒吼道,“你最好給我記住了!”
“誰理你!”雖然擺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但她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這男人啊,有時候霸道的讓人想踹他一腳,偏偏有時候又像極了任性的孩子,他拿她沒轍,她也拿他沒轍呀。
“你、你,笨女人!”陸海峰又忍不住咆哮了起來。早在當初遇上這女人,他的好脾氣和耐性就全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嗄?!笨、笨女人?他說她是笨女人?!
“你才是蠢男人!”而且她也想起了剛剛那件事,他還沒說個明白,“你少在那邊岔開問題,還不快給我從實招來,小宏對你眨眼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還敢說?我都還沒問你,東西摔壞了,你蹲下去撿個什麼勁?以你的‘聰明才智’,難道不知道那種情形用掃的就好了嗎?說!你那時候在慌張什麼?”
一抹心虛在她眼裏一閃而過。他,他竟然看出來了?!
是的,她那時候的確是在慌張。因為她的感慨、也因為她的胡思亂想、更因為小宏無心的一句話。
但這種事,她絕對不可能當著他的面招出來的。
“哼!你少妄自揣測,我有什麼好慌張的?”她嘴硬地說道。
“愈描愈黑!”陸海峰盯着她嗤道,擺明了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說辭。
“你;你……”尹香淳惱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出去!你出去!你少噦嗦,我的事不用你管!”
陸海峰驀地抓住她雙臂,提高音量:“你以為把煩惱往心裏藏,問題就能解決了嗎?”就像她瞞着大家,一個人偷偷地在溪邊掉淚一樣。
高總管老說女兒家的心事最難懂,她不說出來,他又怎麼會懂呢?他又不是她肚裏的蛔蟲。
“有些事,不是說出來就能解決的……”尹香淳垂下眼,幽幽地說道。
那感覺彷彿她一下子老了二十歲!又感覺好空洞、沒有生氣,彷彿她不存在似的。
“香娘,你別這樣——”看到她垂淚時的感覺又浮了上來,陸海峰不由得有些慌了,“我……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把煩惱說出來,就算真的沒辦法解決,至少大家能安慰你、幫你分擔一些。香、香娘,你……”
她低垂着頭,他不知道她的表情是如何,直到他看到羅裙上一點一滴的濡濕,這才驚愕地發現,兩行清淚不知何時已垂落在她臉龐——
當時在溪邊,他離她尚有一段距離,就已經叫他夠震撼了,現在她就在他面前,心中的震撼真不是筆墨所能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