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虎兒爺

冬。

小小紅泥爐,擺放各處,暖着一室。

桌案后,姑娘凝神,提筆在燈下書寫着。

夜,慢慢深。

她打了個呵欠,又打了個呵欠,終於再撐不住,擱下了筆,爬上了床。

因為太累,才沾枕,便入了眠。

冬的夜,很好睡。

可紅泥爐,慢慢漸熄,一爐又一爐,緩緩燃盡。

冷涼的寒風在夜裏,鑽進了門縫,爬上了榻。

她畏冷的蜷縮成一團,即便裹着厚厚的羊毛毯,依舊冷到皺起了眉頭,瑟縮。

半夢半醒間,她掙扎的想着是否要起身,再去拿一床被,卻因睏倦,始終沒有起身。

正當她冷得連牙都開始要打顫時,驀地,一抹濕燙的暖熱,進了被窩,熨着她冰冷的小腳。

天啊,終於……

她喟嘆了口氣,讓那熱燙熨着她,暖着她,然後緩緩順着開始泛暖的小腳,慢慢上了足踝,小腿,腿窩。

不覺中,她放鬆了下來。

那濕熱,在恍惚中,熨着她的肌膚,爬上了她的腰背。

蓬鬆的軟毛,跟着輕輕刷過她的腿腰,她的裸背。

唉,好舒服。

她再嘆一口氣,放鬆的趴着攤平在床上,感覺那濕熱,舔上了她的肩頸,含住了她小小的耳朵。

半夢半醒間,她呻吟出聲,微微弓起頸背,任其舔吻。

原本冰冷的身子,被這樣一撩撥,開始發熱。那濕熱的舌頭,上上下下的舔着,滑過嫩臀,來到腿間,引得春潮湧現。

她輕喘着,嚶嚀出聲,無法自己的翹起了臀。

驀地,身後刷着裸背嫩臀的軟毛消失了,一具熱燙的身體,緊貼着她緩緩摩擦,熨得她更暖、更熱。

一隻溫熱的大手,在她身側,上下愛撫滑動,然後鑽進了她身下,邪惡的撫弄着她,在她已經濕透的腿間試探,引起她陣陣戰粟。

這傢伙不懷好意,她知道,但她不想反抗,她想要他,當他輕輕提起她的腰臀時,她順從了他,讓他進到身體裏。

剎那間,她深吸了口氣,他好燙,又燙又硬,讓她從裏到外,全身上下都熱了起來。

可他的動作很輕柔、很緩慢,似是怕弄疼了她。

他緩緩深入,再慢慢退出,又緩緩深入,又慢慢退出。

她緊抓着身下的毛毯,不由自主的呻吟着、再呻吟着,感覺他在身後貼着她,在體內燙着她。

嚶嚀嬌喘的呻吟,漸次加快,回蕩一室。

「阿靜……阿靜……」

身後的男人,輕輕啃咬着她因情潮泛紅的嫩肩,大手盈握着她胸前的豐盈,將她送入了難以抗拒的火焰之中——

心跳好急,睏倦已不再。

她趴在床上,輕喘,側首看見他,不禁反手輕撫他的臉。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他深情的凝望着她,啞聲道:「抱歉,吵醒了你。」

「你知道,我不介意。」她微微羞紅着臉,卻仍是將話說完。

他仍在她體內,悸動着,熱燙着唇舌,舔吻着她身上細密的汗水,然後低首親吻她的小嘴,和她唇舌交纏。

小紅爐,已全熄了。

可一室,還是暖的,很暖。

這男人是熱的,即便寒冬,也是熱。

只要他在,她從不需要那些小爐,但商行里事多,一年裏,他總有要出門的時候,但他總會回來。

事一忙完,就回來,儘快回來。

特別是隆冬時節。

因為他知道,她畏冷,又貪睡,總懶得起床替小爐添火炭。

若能不出門,他就不出門,可總有不得不由他親去的時候,但他一忙完,便徹夜趕了回來。

舔吻着懷中心愛的女子,知靜本不想吵醒她的,乍一見她在床上裹着被,蜷成了小球,他只想溫暖她,但她嘗起來那般可口,如此誘人,他又那般想念她……

情慾總是這般,在見到她時,突如其來。

他懷疑自己這輩子,永遠也要不夠她。

怕壓壞了她,他伸手擁着她,翻成側卧,讓她密密的貼在心口。

小小的打了一個呵欠,她任他擺弄,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還不忘往後貼得更緊些。

她貪暖,他曉得。

輕輕的以鼻頭蹭着她的頸窩,他開口低喚她的名。

「銀光。」

「嗯?」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她自然而然的說著,話一落就貼着他睡著了。

聽着她徐緩安穩的心跳,他心頭微暖,唇角輕揚,待她睡熟了,這才緩緩起身,去替她收給一桌的雜亂。

她的桌皇上,筆未洗,硯未收,紙鎮下,還壓着一疊宣紙,最上面那張,寫到一半。

他愣了一下,發現那些紙上,抄寫的竟都是同樣的字句——

虎兒爺、虎兒爺,

虎嘯一聲震青天,

快快顯靈除妖邪,

打得妖鬼淚漣漣。

虎兒爺、虎兒爺,

搖頭擺尾除邪穢,

日日常拜虎兒爺,

佑我平安發大財,

保咱長命又百歲。

這,是這些時日,揚州城裏孩意們傳唱的歌謠。

心頭,莫名一陣激越,他喉嚨緊縮着,看着那一張張的歌謠,知她這是在為他將來鋪路。

她要他一世安心、一生平安,她要揚州城的老百姓,非但不怕他,還要敬他、愛他。

當初虎爺這主意,只是爹的奇想,拿來佈陣,他原以為,事過便會境遷,人們都是善忘的,頭一轉,就忘了。

沒想到,後來卻傳出了這首歌謠。

這首歌,讓人一直記得那一年、記得那一夜的虎爺傳說,也讓城外的山神廟,香火始終鼎盛。

一年一年又一年,揚州城的百姓沒有忘,不曾忘。

他以為只是巧合,現在才知,那不是。

是她。

她不要健忘的人們,忘了他做的事,忘了他立下的功,她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所有的人。

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響,他回首,看見她在芙蓉帳里,坐起身。

瞧見他手裏拿着的宣紙,知他在想什麼,因為發現他不見而醒來的銀光有些窘,但仍是倔強的道:「那是你的血,每一尊、每一張,都有你的血,你流了那麼大一缸血,還差點死了,才有辦法讓爹寫那麼多符,做那麼多事,我才不要讓人忘了……」

這世間,只有她,也只有她,會疼他、愛他,這般深。

情不自禁的,他緩步朝那黑髮如夜、膚若凝脂的女人走去。

她屏住氣息,看着那強壯的男人,一步步,來到眼前,看着他伸出了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不是神。」他啞聲告訴她。

「我知道。」她仰着小臉,凝望着他,抬手撫着他的心口,啞聲道:「我喜歡你有血有肉的,我愛你的心會跳,會呼吸,會說話……我愛你,像你愛我那樣深……」

是啊,他知道,清楚知道。

他的銀光,愛他。

就像他深愛着她,每一寸。

從腳趾,到嘴唇。

從心,到靈魂。

他緩緩俯身,將她重新壓回床上,印下一吻,再一吻。

只要她想,他會當她的虎,作她的獸,生生世世,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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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淚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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