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踩着雷霆萬鈞的步伐，壓根忘了還等在餐廳的吳明娜，丁未央直接殺回宿捨去。
托這幾日未央的壞脾氣所致，少允乖乖待在寢室沒出門。
「你回來了！」放下手中的筆，少允有絲驚喜地迎上前去，接過未央隨手丟來的外套，幫他披掛好。
他還以為今晚未央又是夜不歸營呢！
「少允！」禾央氣勢萬鈞地站到他面前。
「怎麼了？」少允嚇了一跳。
「老實告訴我，你和那女人做了什麼事？」
「那女人？」少允想了一下，「你是說小琳？」
「小琳？」未央恨恨重複道：「叫得可真親熱，你們做了什麼好事？」
「哪……哪有什麼？」少允撇過頭去，不想老實回答。
讓未央知道他啥事也沒做，一直都在純聊天，他也太沒面子了。
心虛？未央眯起眼。
「你和她跳了舞？」
「沒有啊！」少允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
「你們聊得很開心？」
「是啊！」少允大方承認。
「她枕在你的胸膛中入睡是吧？」未央以指戳戳他的胸膛。
「你怎麼知道？」這當然是子無虛有的事，不過全盤否認末免太傻了，他才不幹這種事。
「那是真有這種事羅？」未央瞪着他。
「不……不干你的事吧？」少允鼓起勇氣道：「我也從沒問過你和你女朋友之間的相處情形。」
「那你是說我不能問？」
「沒……沒這回事。」
「我就說嘛！」未央笑得可怕，「憑咱們這麼好的交情，哪有不能問的事情！少允，你會老實告訴我吧？什麼都不會瞞我的，是吧？」
「我……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少允支吾以對。
「你們……你和那女人，你喜歡她嗎？」未央瞪着他，大有他敢答「是」就給他好看的意味。
「喜歡啊！她……」
「你騙人！」未央心急地打斷他，「明明你就是……唉呀，你怎麼可能愛上女人？」
少允身子一僵。
「我就是什麼？」
「唉……反正，你不應該會愛上女人的！」明明就是同性戀嘛，哪會突然轉性愛上女人？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不應該會愛上女人？」少允戒慎恐懼地問。
也許是被巫乃琳給激得失了理智，未央並未像平日一樣閃躲。
「因為你早就有喜歡的人了！」未央叫了出來。
「哦？」少允眉一揚。「你又知道了？」
「全天下誰不知道你心中有誰？」未央心直口快地道：「只有你像傻瓜似的，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
「意思是說，」少允危險的眯起眼，「全天下的人也包括你羅？你也知道我喜歡誰？」
「是愛，不是喜歡！」未央還不知死活地在詞彙上斤斤計較。
「你知道？」少允頑固地問。
「知道又如何？」未央逃避地撇開頭去，「重點是你該和那女人分手！那種對別人也投懷送抱、隨隨便便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交往。」
「從何時起，我交友還需要你同意了？」少允講話也不禁衝動了起來。
未央知道他真心所愛的事實，令他大受衝擊。
「我是為你好……」
「不需要！」少允厲聲道：「你憑什麼去評斷小琳？你並不了解她！」
「我可是親眼所見，那女人還有其它男友，這還不夠嗎？」
「那又如何？我不介意，」少允怒道：「你不知道她對我的意義。」
很少有人能讓他沒有壓力，盡情一吐心中的話，那一夜對他而言是特別的，無關男女之情。
「就算是你，我也不想聽你說小琳的壞話。何況，女友一個接一個換的你，根本沒有批評她的資格。」
這話可徹底惹惱了未央。
「那種對誰都可以投懷送抱的傢伙，有什麼特別的，我連說也不能說她？」未央恨恨道。
難道，她比他對少允來說還要更特別嗎？只因為做一次愛，少允就喜歡上人家了？什麼嘛！只不過是做愛而已，那種和誰都能做的事，有那麼特別嗎？
早知如此，他……他……
「你別再說那些惡毒又讓人不舒服的話了！」
「你才該醒醒呢！」未央氣得口不擇言，「好歹你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條件不錯的男人，有必要去和別人分享女朋友嗎？就算愛不到我，你也該找個好一點的貨色來喜歡！」
氣死了！明明就是喜歡他，不愛他的，竟敢說別的女孩對他別具意義，分明是沒把他嵌在眼裏，他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你果然知道！」少允的身子微微顫抖，「我果然是個傻瓜。」他喃喃自語，「何時……你何時知道愛上了你？」
「……國三。」未央沉默了會，才老實答道。
「國三……這麼長的時間……」少允瞪着他，「看着我這麼辛苦地掩飾，你覺得有趣嗎？」
「……有時。」
「很高興能娛樂你！」少允咬牙道：「明知道我愛你，竟還能待在我身邊，你在想些什麼？你不是很討厭同性戀的嗎？」
「是很討厭，但並非不能忍受。」
「既然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麼不幹脆拒絕我，好讓我死了這條心？」少允不明白地追問。
「既然你愛我，你又為何不說？」未央反問。
「我……」少允一時語塞。
「要拒絕別人，也得人家說出口才能拒絕吧？」未央沒好氣的瞪着他，「何況，將一切挑明了，對我有什麼好處？」也許是生氣之故，未央說話使不客氣起來。
「拒絕了你，少了一個將人服侍地無微不至，猶如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般隨傳隨到的傢伙，我也會很頭疼的。畢竟，我可找不到一個像你那麼聽話的傢伙，既然你不告白，我當然樂得輕鬆，誰會傻到去打破現狀呀？」
「我才不是你的僕人！」少允凝着臉道。
「當然啦！僕人可聽話多了。」未央也沒好臉色，「我家僕人可不會和我頂嘴。」
「很抱歉讓未央少爺不如意哪！」少允諷道。「現在呢？一切都說開了，你打算如何？」
「只要你和那女人分手，咱們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未央高興地說：「沒必要為那種女人，破壞咱們之間的友誼，她配不上你。」
「沒有友誼！」少允突然厲聲道：「存在我們之間的，從來就不是友誼。既然你早就知道一切，我就沒有再當傻子的必要！」
「你想怎樣？」未央煩躁地問。
真麻煩，他最討厭這種談判的場面了，或許他也該效法和女友分手的方式，掉個幾滴眼淚，少允或許就不會和他羅唆了。
「你能……接受我嗎？」少允問得顫巍巍的。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未央既然知道他的感情將近三年，仍然無動於衷地待在他身邊，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奉獻的一切，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答案如何他該是心知肚明。
但……他忍不住心中的一絲期望，未央不喜歡他和小琳在一起，事實上，未央不喜歡他和任何人太過接近，這難道不是意味着……他仍是有希望的？
受未央欺騙三年的憤怒，仍大不過被未央接受的希望，他是真的傻吧！
「你瘋了！」未央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能接受你，我還需要辛苦的裝這麼久嗎？你也稍微體諒一下我想維護咱們之間友誼的苦心吧！」
少允握緊了拳。
「只能是友情？」少允真恨自己的嘴巴，為何如此不受控制。
「當然啦！」未央不耐道：「你可別指望將我壓在身下，那種齷齪事別找我。」
「使喚我幫你做事情時，就不覺得齷齪了？」少允心痛地問。
「……不是這意思……」未央搔搔頭，「真麻煩，你知道我討厭這種事的。」
「我會幫你省很多事的！」少允緊抿着唇，閉上眼后又猛地張開，「對我這些年做的事，你有什麼感覺？可笑？多事？或是麻煩？」
「有時……是挺有趣的。」未央半老實道。
每次看少允忙不迭掩飾着因他而起的反應，慌慌張張躲到浴室去解決的情形，總是逗得他好樂，也樂此不疲地一逗再逗，除了好笑之外，也有些可愛。少允畢竟是他忠實的大型犬，他對少允不曾有過對一般男人的反感。
幾年付出，換來「有趣」兩字，少允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感謝老天，他還算有自知之明，不曾真正告白過，避開了註定慘敗的結局。但……
少允已經不知道哪種下場比較糟，是一次被拒絕，還是被人當耍猴戲般看了幾年？
少允跌坐在自己床上，頭埋入自己雙掌中，久久不語。
「少允？」未央小心地叫着他，「咱們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是好朋友啊！」他樂觀地說。
「我又不介意你喜歡我，咱們關係不會變的。不過現在話既然都講明了，你就不必為了掩飾自己而跟那種女人交往。如果要繼續喜歡我，就要專心一點，否則我就不要你喜歡我了。」
這種任性的話，也只有他說得出口了，少允不禁澀澀地笑了。
「你聽到了沒有？」
久久聽不到響應，未央不免有些急了，口氣也開始不好起來，「總之你給我聽好，我和那女人你只能選一個，不聽我的話，那就連朋友也別做了！」
如此一來，就不信少允不聽他的話。
「你要的是朋友還是僕人？」少允冷着聲音問着：「不能配合你的意願，就連朋友也沒得做了？如果必須事事配合你、聽你的話，才是你的朋友，那我寧願不當你的朋友。」
「你以前做得很好的。」未央火上加油道。
什麼嘛！用得着為那女人和他生氣嗎？
少允身子一僵。
「只要不跟小琳交往就成了嗎？」少允低着聲音問，不讓未央看見他的表情，「跟其它人交往呢？或許你該一次說個清楚，是不準跟所有女性交往，或是只限定小琳一個？那男人呢？我可以和男人交往吧？」
聽不出少允話中的諷刺意味，未央還當真仔細考了起來。
跟男人交往？未央試着想像少允和某個男人摟摟抱抱的畫面……不不不，他無法想像，那寬闊的胸膛除了偶爾借他用之外，絕不能容許第二個人進駐。
那跟其它女人呢？或許行得通，其它女人一定不像巫乃琳那麼惹人厭。
「想交女朋友，我並不反對。」未央大方地說。
「哼！哈……」少允突地笑了出來，「未央，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名符其實的同性戀，只對男人感興趣，你要怎麼辦？」
「沒……沒人那麼快就認定的啦！」未央有絲着慌，「不能因為你喜歡上了我，又想上我，就認定你只喜歡男人。何況，如果你是同性戀，怎麼會和那女人上床，還為了她和我吵？」
「告訴你，我沒有和小琳上過床，甚至連衝動都不曾有過。」少允冷笑道：「我不止喜歡你、想上你，我也喜歡曉冬，不知有多少次，我都幻想抱着他的情景，還有其它好可愛的學弟，都讓人愛不釋手。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下手了，你說，我是不是同性戀？」
「胡……胡說！」未央大受打擊，「你的性幻想對象明明只有我，你只喜歡我！」
比起沒和巫乃琳上床這件小事，未央更在乎其它事。
「我知道的，每回你在浴室里自我安慰，喊的都是我的名字，才沒有別人。」
「那是以前！」少允撇撇嘴，「自從我認識曉冬后……我才知道，原來可愛漂亮的男生不止你一個。」他聳聳肩，「唉，世界多美好呀！」
「騙人！」未央咬着唇，「你是愛我的。」
「爭執這些有何意義？」少允抬起頭凝視他，「愛你又如何，不愛又如何？你不是拒絕我了嗎？」
「但……」未央終於由少允冷凝的眼知道他的怒火狂熾，「可是……」未央試着說些什麼，但偏偏此刻腦海一片空白。
「曾經，為了搏你一笑，無論多麼辛苦的事，我都願意去做。所以，為了你，我可以苦練籃球，可以研究指壓，也可以下廚做飯。」少允慘淡一笑，「本來，我就不想求回報，做這一切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只要你開心，我就滿足了！」
「可是我沒想到，這一切你竟是知情的。」少允的聲音冷硬起來，「我只求待在你身邊的，未央……」
「我同意了呀！」未央心急道，他不懂少允這番話的重點是什麼，但他有種不妙的預感。
「我還能待下去嗎？」
一想起所有掏心挖肺的對待，只是被視為理所當然，辛苦維持朋友的界線，卻早被一目了然地看穿，或許還在私下被當成笑話一則，少允不能忍受這個。
「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讓你留在身邊？」未央急了，「否則我何必辛苦念書陪你去考都大，何必辛苦假裝不知道你喜歡我？」
「夠了！」少允怒喝道：「夠了！別再說了！」
「你凶我？」未央睜大眼睛，眼珠子轉了轉，眼眶開始泛紅。
又來這招？他的絕招也只有這個了，真當永不失效嗎？少允定定凝望着他，心中又愛又痛。這輩子，他再也不要這麼愛人了，絕不！
猛一伸手，他將故作委屈地未央拉至身前，低下頭印上了夢寐以求的唇，狂亂地需索着。
未央睜大了眼，全身血液直往腦門衝去，動彈不得。少允在做什麼？少允怎能……
怎能不經他允許就吻他呢？還……還吻得他這麼痛，只感覺到怒氣，一點也察覺不到平日的溫柔，少允怎能這樣？
他丁未央可是少允心中的寶，豈能被這麼粗暴地對待，尤其那個粗暴的人就是少允。未央抗議地握拳，準備往少允胸膛輕捶幾下。
末等他動手，少允已經一把扯下他的上衣，將未央壓在床上。
「你……要做什麼？」央有絲着慌了。
「為你做牛做馬那麼久，要一點福利不算過分吧！」少允撫上那渴望已久的柔嫩肌膚，「未央，別生氣，這樣會糟蹋你那美麗的臉蛋的。」
突然這樣對他，還叫他別生氣？未央氣得想大吼，但不知怎地，他只能顫抖地躺在床上，任少允為所欲為。不知不覺中，他身上衣衫已經被扒得乾乾淨淨。
「別怕，未央。我這麼愛你，又怎麼會傷你呢？」少允毫無暖意地說：「你放心，為了這一天，我準備了很久，而且雷聿也說當受的人其實也很舒服的。」
死雷聿居然這樣教壞少允，他鐵定要宰了雷聿，未央憤憤地想！
「未央，你緊張嗎？臉色有點難看呢！」少允憐惜地撫着他的唇，「別擔心，很快就不會難受了，我會讓你舒服的，比和女人上床還舒服。」
未央有些害怕地看着少允，這是他不認識的少允，如此強勢，如此……冷酷。
「少允？」未央怯怯地喚道。
雖然對被欺騙的事實深惡痛絕，少允也沒打算真要佔有未央，但一看到染成粉紅色的身體，鮮艷欲滴的模樣，熱情一涌而上，想佔有他的慾望凌駕了一切。
大掌輕撫着雖平坦但柔軟而有彈性的紅櫻，因恐懼而略為昂揚的分身，令同為男人的他不由得一笑，真是可愛極了！而未央的頭髮更是柔順的驚人，全身上下都顯得那麼纖細嬌柔。
美中不足的是，未央身上永遠有着女人淡淡的甜香，一再昭告着他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性向。
「噁心嗎？齷齪嗎？」少允自虐地問。
說吧！再說些殘忍的話，狠狠打破他殘存的奢望、唯有如此，他才能完全的死心。
在付出那麼多，愛的那麼深后，完全得不到響應也罷了，但未央竟然什麼都知道！
這算什麼？他究竟是未央的什麼？更叫少允生氣的是，其實還是他自己。在清楚了解未央的想法后，他竟然還不死心，還想佔有眼前這副美麗的身軀，他怎麼會這麼沒出息？
「……」未央咬着唇不答話，不想再更刺激少允。
害怕是有，噁心倒是不曾，這是少允呀！他熟悉的人，最要好的朋友，怎麼會感到噁心！
「不說話，那就是不會羅！那好，」少允把未央的雙腿舉高，壓着他的膝蓋……
少允吁了一口氣，將分身自未央的體內抽離。
「唔……」未央發出了小小的呻吟聲。
看來未央還處于敏感狀態，這一瞬間，少允突然覺得他好可愛……好想溫柔地疼惜他、保護他，一直把他留在身邊、緊緊摟住他，水遠也不放手。
聽說第一次會很痛苦，男女皆然，下次，他一定會更溫柔一些，不會再弄痛未央，耍讓未央享受全身融化那般美妙的滋味。是的，下次一定會的。
正當少允想抱起那癱在床上的纖細身體，好好疼愛時，突然回過神來。
他在想些什麼？未央抱起來的感覺再怎麼好，還是個欺騙過他的人，也是毫不客氣拒絕他的人，他憑什麼永遠留在未央身邊？
就算他用蠻力強佔了未央，未央還是不愛他的。
「未央……」少允艱難地開口，「我們……真的毫無可能嗎？」他厚着臉皮問道。
最後一次了！這是他最後一次問了，如果還是不行，那他就……放棄。
「少允……」未央的聲音滿是為難，「我們……為什麼不能只是朋友，只有朋友，才能長長久久在一起啊！」
「不能既是朋友，也是情人嗎？」
「不可能的……情人分手，哪還會是朋友？」未央低低的道：「何況……你又是男生……兩個男人有可能長久在一起嗎？」
「知道我是男生，為什麼還讓我抱？」
「為了讓你好過些，什麼事我都願意做。我沒辦法成為你心中的情人，但你知道你在我的心中是很重要的……少允……對不起！」
感受到未央再一次的拒絕，少允忽然站了起來，穿好衣服，回頭深深看了未央一眼，眼中充滿了眷戀和不舍，待閉上眼再張開后，眼中已經什麼都不剩。
「不必道歉，你根本就沒有錯，是我自私，付出多少，就希望有多少回報，這只是我任性的想法罷了。再見了，未央。」丟下這句話，少允轉身離去。
「你給我回來！」若不是下身太痛，未央便會追出寢室去，但身子的不適，讓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少允走掉。
「向少允，你這大白痴！」未央對着消失的空氣怒吼着。居然丟下這種情況的他走掉？太過分了吧？
再見？那是什麼意思？誰要說再見呀？撫着方才被肆虐過的紅唇，一陣熱潮上涌，未央不知不覺紅了臉。
那個大笨蛋！不，或許笨蛋的人是自己，不應該讓少允抱他的，弄成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都已經這樣了，他們以後該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