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走山門,楚人在原處怔愣了好一會兒。
待他的身影已經走遠,她才恍然地回過神來。
轉身開門,她感覺有些疲憊。
“風間楚人。”突然,她身後傳來一記冷冷的女人聲音。
她回過頭,竟是鈴木響子。怪了,清次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到,這兩個人也太有默契了吧?
其實鈴木響子是跟蹤着山門來的,她知道他還眷戀着楚人,她知道不管她再怎麼死心塌地的愛他,他心裏還是有楚人的影子。
她好恨!好恨這樣付出的她,卻還是得不到他絲毫的回應及感情。
不過她最恨的就是楚人,她恨她明明已經跟他分手,卻還是經常跟他見面。她恨她給山門機會、恨她還不放手!
“有什麼事嗎?”她累得講起話來有氣無力地。
“離開他。”鈴木響子冷冷地說。
楚人一時沒搞懂,怔愕地望着她,“什麼?”
“我要你離開清次!”她大叫着:“把他還給我!”
“鈴木,”她皺皺眉頭,“你冷靜點。”
她跟清次早就已經沒了關係,鈴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鈴木響子眼底透露着隱隱的殺機,但她卻沒發現。
“要不是你還跟他見面,他會對我好一點。”她恨恨地說。
“我沒跟他見面,”她一嘆,“是清次來找我。”
鈴木響子眉心一挑,憎恨地瞪着她,“是你引誘他!”
她引誘他?鈴木響子是不是失憶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引誘清次的應該是她吧?
姑且不管是誰引誘誰,反正她現在跟清次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實在不需要再跟鈴木響子爭論這些。
“我再說一次,”她捺着性子,“我跟清次已經分手了,以後你們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你們的造化了,好嗎?”
說罷,她轉身就要回到屋裏——
“風間楚人!”鈴木響子突然大喝一聲。
楚人回頭,神情無奈而疲倦地望着她。
鈴木響子忽地從皮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指着楚人,“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說罷,她拿着刀子沖向楚人,一副要跟她同歸於盡的模樣。
“啊!”楚人驚叫一聲,眼明手快地躲開。
鈴木響子撲了空,像是喪失理智地再次沖向她。
見她已經失去理性,楚人決定想辦法奪下她手裏的刀,因為只要刀子在鈴木響子手上,她就可能被殺身亡。
她抓住鈴木響子拿刀的手,使儘力氣地抓住她,“鈴木,別做傻事!”
鈴木響子殺紅了眼!哪聽得進她的話,“我要殺了你,只要你死了,清次就是我的了!”
“別衝動啊!”她牢牢地抓住鈴木響子的手,驚訝於愛情竟能讓一個平時看來柔柔弱弱的女人變得如此瘋狂。
“不要說了!”鈴木響子一個發狠,猛地將她推倒在地。
她揮着水果刀,瘋了似的向楚人刺去。
楚人為求保命,決定奮力一搏。她攫住鈴木響子的手腕,眼睜睜看着那柄刀子在自己眼前閃晃。
“鈴木……不要衝動。”她把握機會地對她曉以大義,“如果你犯罪,就真的永遠得不到清次了。”
“你閉嘴!”鈴木響子對着她大喝。
正當危急之際,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你們……”
聽見有人來,她們兩人都猛地回神;楚人趁機推開鈴木響子,而鈴木響子則是眼神獃滯地跌坐在地上。
“你們在做什麼?”在危急時刻出現的是楚人的房東,他是來收房租的。
“我們……”楚人乾笑兩聲,將掉在地上的刀子隨手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我們在玩……”
她不能說鈴木響子準備拿刀殺她,因為這麼一來,房東一定會去報警處理。
“玩?”房東當然是不信,不過她既然都這麼說,他還能講什麼?
“你是來收租的吧?”她急忙站起,並從皮包里拿出預備交租的鈔票,“喏,你點點。”
房東拿過錢,“不用點了,我……我走了。”看情形詭異,他也不想在這兒久留。
楚人朝他乾笑兩聲,“喔,慢走。”
房東一離開,楚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往地上一癱。
轉頭一瞥,鈴木響子已經坐在地上掩面低泣。
也許受到驚嚇的不只是她吧?因為一時衝動而拿刀要殺人的鈴木響子所受到的震驚,應該不少於差點兒被殺的她。
“鈴木?”見她在一旁可憐兮兮地哭,楚人打從心底同情起她來。
一個平時如此內向安靜的女孩,居然可以為了一個男人,做出這麼瘋狂且不理智的事,說起來,這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啊!
想起剛才那驚險的一幕,她突然想笑。老天!那真像是九點檔的荒唐劇情。
想着,她忍不住地笑了起來;見她笑,鈴木響子也忘記要哭。
“你……你笑什麼?”鈴木響子瞪着她問。
“我笑你……”她臉着鈴木響子,笑說:“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天呀!她怎麼有勇氣拿着刀要去殺另一個女人呢?而且……只為了一個男人?
“我愛他。”鈴木響子毅然地說。
聽到她如此堅定的一句,楚人就像是突然被雷打中似的開竅。
因為愛他?鈴木響子可以因為愛山門,而不顧一切地到這兒來找她拚命,但是她呢?
當她發現直史即將跟另一個女人結婚時,她竟是什麼都不做地選擇退出?
跟鈴木響子比起來,她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就算是沒有結果,她至少都該將自己真正的心情告訴直史,而不是躲起來哭。對,她該去找直史,她要他親口告訴她一切,不管他的決定是什麼。
“鈴木,”她突然站了起來,“我跟清次真的已經結束了,我覺得你比我還愛他,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知道你的心情的。”
鈴木響子一怔,“風間……”她眼眶中飽蓄着淚水,久久說不出話來。
“請你要幸福。”她說。穿起剛剛打鬥時掉落的鞋,她像一陣風似的往外跑。
“風間!”鈴木響子急忙叫住她,“你……你去哪兒?”
她回過頭,“我要去把我喜歡的男人搶回來。”
楚人老早就知道直史家的地址,只是她一次都沒來過,今天是她第一次登門造訪。
按下電鈴,她耐心地在門外等候。
在這段短暫的時間裏,她反覆練習着想對他說的話。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應門的就是直史本人。
“楚人?”見她突然出現在門外,他一臉訝異。
今天她才在公司里跟他搞得不歡而散,這會兒卻忽然出現在他面前,該不是要來打他、罵他的吧?
其實他本來是打算在下班後到她家去看看她的,卻又怕她在氣頭上,什麼都不跟他講;再說,現在早知子賴在他家裏不走,他哪裏都去不了。
說到早知子,他不禁有點發愁,因為……她現在就在屋裏。
“楚人,你……”
“我愛你!”未待他開口,楚人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他大叫。
他震驚地望着她,“你……”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白天罵他一頓,晚上又忽然跑來對他示愛?他真是有些糊塗了。
“風間小姐,”他訥訥地問:“可不可以告訴我,你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
楚人噙着淚,“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我不想把你讓給任何女人!”
他微怔,“讓給誰?”她在胡扯些什麼?他什麼時候有其他女人啦?
他是一次只養一條魚的人,絕不三心兩意。
“我不管你以前有過多少女人,也不管現在你身邊有什麼女人,我愛你,我不想跟你分開!”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講了,但事實上,她是說了。
他蹙眉一笑,“我從來沒想過跟你分開。”
她一怔。如果他並沒有跟她分手的意思,那他結婚後又怎麼處置她呢?要她當地下夫人、當情婦?
不,除非他親口說他決定娶那位早知子小姐,不然她就絕不放棄。
“你是真心的嗎?”她激動地抓着他的手臂,“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當然。”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他還是認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就別跟她結婚!”她說。
他眨眨眼,一臉困惑,“跟誰結婚?”
楚人正想說,直史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高瘦纖細的女性身影——
因為聽見門口的說話聲,早知子好奇地出來一探究竟。
“咦?”早知子訝異地望着神情激動的楚人,“風間小姐?”
她覷了直史一記,唇邊是一記促狹的笑。
還說什麼是普通關係,看他們那種樣子絕對不會普通。
“怎麼不進來裏面坐?”她問。
直史瞥她一眼,“沒你的事,進去吧!”
“不,”楚人突然出聲,一臉堅定地望着早知子,“早知子小姐,請你留下來。”
早知子一愣,和直史互觀了一眼,兩人的臉上有着相同的疑惑。
“我知道你是個絕對配得上直史的人,可是……我不想輸給你,我愛直史的心不會輸給任何人!”楚人聲線堅毅卻有點沙啞地說。
早知子眨眨她那明媚的大眼,唇角是一記興味的笑。
直史完全被她搞糊塗了,他愣愣地望着她,“楚人,你……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要跟她結婚,我知道那套禮服是為她準備的,可是……可是我不想就這樣放手,我喜歡你!”她拋掉所有矜持及自尊向他告白。
直史糾着濃眉,“你愛我,我當然是很高興,可是……”他怎麼跟早知子結婚啊?又不是兄妹亂倫?
再說,就算早知子不是他親妹妹,他也不會自討苦吃地娶個麻煩回家。
這時,早知子已經捧着肚子在一旁笑到不行,“Oh,MyGod!”
直史在她頭上狠扁一記,“你笑什麼?別笑!”
見早知子猛笑,而直史又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楚人也傻眼了。
“楚人,”直史力持聲線平穩,因為他幾乎快笑出來了,“我沒有要跟早知子結婚。”
“可……可是……”楚人疑惑地不知該說什麼。
她明明聽到他們兩人在大廳的對話,為什麼他卻否認他要跟早知子結婚的事實呢?
“沒錯,那件禮服是為了早知子準備的,不過新郎並不是我。”他說。
早知子凝睨着一臉錯愕的楚人,“風間小姐,我跟我哥哥是不能結婚的。”說完,她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哥哥?”楚人陡地一震。
她有沒有聽錯?早知子是直史的妹妹?這……是真的嗎?
直史似乎覷出她眼底的疑惑,“早知子是我的妹妹,這次她是回國來準備結婚的。”
經他一再重申之後,楚人真的相信早知子是他的妹妹了,只是……這個玩笑真是開大了。
老天,她居然跑來這兒做這種愛的告白!喔,她一世英名全毀了啦!
她覺得好糗,好想找個地洞將自己埋進去,或是用火箭將自己射到外太空。
“風間小姐,”早知子睇着她,一臉狡黠地笑笑,“我看你跟我哥哥應該不是什麼普通的關係吧?”
楚人蹙起眉頭,既羞赧又尷尬。
“早知子。”怕早知子又嚇跑了他身邊的女人,直史連忙打斷了她。
“放心啦哥。”早知子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會壞你的事的,我不是說過了嗎?風間小姐跟我還挺投緣的。”
她聳聳肩,閑閑地說:“唉,看來今天晚上我是不能留在這兒了。”
聽她這麼一說,楚人更是羞怯得抬不起頭來。
“我去住飯店,再見。”話罷,她一溜煙就走了。
見她離去,直史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注視着低頭不語的楚人。
“這就是你今天跟我鬧彆扭的原因?”他笑笑地問。
她將頭壓低,就是不敢抬頭正視他。
真是羞死人了,把他妹妹當他的結婚對象也就罷了,她居然還在他妹妹面前對他大膽示愛。噢,她怎麼會做這種蠢事呢?
“楚人……”他端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如果不是早知子的出現,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對我說這些話吧?”
“別說了,”她別過頭,嬌怯地道,“丟臉丟到家了。”
“有什麼關係?”他一笑,“反正都是自己人。”
聽見他說自己人,她不禁瞪大了眼睛看他。“自……自己人?”
他促狹一笑,帶點戲弄意味,“你要是嫁給我,早知子就成了自己人啦!”
她羞紅了臉,噴着:“誰要嫁給你?”
“剛才不知道是誰說她愛我,不想把我讓給任何人?”他願着她,閑閑地說。
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楚人知道她這一輩子都會因為這件大烏龍而蒙羞了。
她低下臉,索性不說話了。
睇着她嬌羞的模樣,直史心裏泛起一陣甜蜜。
“楚人,”他再一次端起她的臉,溫柔地道:“嫁給我吧!”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現在就點頭,只知道此刻……她心裏其實是想嫁他的。
等不及她回答,他已經將她撈進懷中,並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
半個月後,在國外養病的豐川芳伸在夫人悅子的陪伴下回到了國內;當然這一趟,他們是為了小女兒的婚事而回來的。
婚禮上,楚人已因身份特殊而被安排跟豐川一家同坐,不過就因為這件事,她也被設計室的那些人騷擾了好幾天。
看平時活蹦亂跳的早知子,穿上她所設計的禮服后那端莊嫻雅的模樣,楚人真是覺得自豪且驕傲。
婚禮中途,難以免俗的要將雙方家長及新人請上台去接受祝福及發表感言。當早知子在台上哽咽着聲線感謝父母親的教養之時,悅子夫人已經拿着手絹頻頻拭淚,而豐川芳伸也紅了眼眶。
雖說女大不中留,但一想到在家裏倍受疼愛的女兒就要嫁到別人家去,做父母的還是滿懷不舍。
克里斯多夫的父母親是相當客氣和藹的人,參加這種日本婚禮也是頭一遭,雖然覺得新鮮,但看見如此感人的場面,眼眶也都是紅通通的。
看見這種情景,和直史坐在位置上的楚人也忍不住眼眶泛淚。
怕眼淚弄花了妝,她趕忙用面紙細細地擦拭着眼尾。
緊鄰着她而坐的直史什麼都沒說,只是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與他相互交換了個眼色,彼此心靈相通地一笑。
不一會兒,雙方家長先行下台,留下一對新人繼續在台上接受“磨練”。
“風間小姐,”豐川芳伸見她紅着眼眶,“你怎麼了?”
“沒事。”她有點羞窘地搖搖頭。
悅子夫人一笑,“老公,你怎麼還叫她風間小姐?該改改口了。”
“對對,該改口了。”豐川芳伸朗朗而笑,看來他這一趟養病之行還挺有效果的。
楚人羞赧地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瞥了直史一記,卻發現他倒是氣定神閑,自若得很。
“豐川先生,”克里斯多夫的父親笑望着豐川夫婦倆,“我看你們很快就又要辦喜事了。”
“希望如此。”豐川芳伸一臉興奮。
悅子夫人睇着楚人,“不過那得看楚人的意思了,是不?”
在他們的夾擊下,楚人越覺得雙頰發燙,不知所措。
“直史,”豐川芳伸望着一副沒事人模樣的直史,“你難道沒有什麼打算?”
“我有打算有什麼用?”他一笑,“你得問她啊!”
將問題丟給她,他倒是落得輕鬆自在。不過話說回來,是得問問她本人的意見。
楚人不經意地抬起眼,卻發現四雙眼睛正定定地注視着她。
豐川夫婦倆盯着她也就罷了,居然連克里斯多夫的父母親也瞅着她瞧?
天呀!外國人果然是熱情多了。
她趕緊低下頭,當下決定趕快落跑。她不是不想結婚,也不是不想嫁給直史,只是她希望是在很自然的情況下發生,而不是這樣被逼着回答。
“我……”她訥訥地道:“抱歉,我先失陪一下。”她決定借尿遁,先避避風頭。抓起珠包,她像是逃難似的倉皇離開。
看她跑掉,悅子夫人連忙低聲對着直史問:“你還不去追?”
“都怪你們,”他攢眉一笑,有點幸災樂禍,“沒事就不要逼她嘛!”說完,他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不會被我們嚇跑吧?”豐川芳伸憂心地問。
都怪他們太心急,居然在女兒的婚禮上向她逼婚。
不過也難怪他們焦急,剛嫁掉了一個,總得趕快把貨補回來嘛!
再說,把公司的首席設計師娶回家當媳婦,他就不怕其他公司挖角了。
簡直是一舉兩得!
“放心,”直史老神在在地抿唇一笑,眼底充滿了自信的風采,“她逃不掉的。”話罷,他旋身跟了出去。
楚人站在宴客廳外,總算能稍稍喘口氣。
原來被逼婚是這麼恐怖的事情,她喜歡自己作決定,喜歡一切自然而然地發展,當旁人給了她某種壓力時,她不自覺地就想逃開。
其實嫁給直史也沒什麼不好,事實上,她還真想嫁給他。何況上次他向她求婚時,她不也默默地答應了。
“楚人。”直史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頭,有點發窘。“唔……社長他們沒生氣吧?”
“生什麼氣?”直史一笑,“他們怕死了。”說著,他攬住了她的肩。
楚人自然地將頭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怕死了?為什麼?”
“怕你被他們嚇跑了,然後永遠都不回來。”
她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的話,所以……”
“所以只好跑了?”他促狹地一笑。
楚人斜睨了他一記,嘀咕着:“都怪你,也不幫我解圍。”
這下可好,她就這麼跑了,會不會讓人家覺得她很不識大體?
她睇着他,“社長跟夫人會不會認為我很不識大體?”說真的,她還真是有點擔心。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眼底有幾分興味,“你還知道要擔心呀?”
“什麼呀?”她嬌瞠道。
他將她扳向自己,溫柔而深情地凝睇着她,“放心吧!他們對你滿意極了。”
她當然知道社長對她很滿意,從她每年的加薪及特殊待遇,就可看出社長對她有多器重。
可是現在情形不同,以前她是社長眼中最優的設計師,而現在……她是他兒子的女朋友耶!
“可是我……”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無意識地喟嘆一記。
他淡淡一笑,端起她的臉,“喂,你呀……”
“嗯?”她望着他,一臉天真。
“你到底想不想嫁給我?”他笑問。
她蹙起眉頭,碎碎念:“你很沒誠意耶!”
“怎樣才算有誠意呢?”他問。
楚人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自言自語地喃道:“至少……至少……”誠意這東西很抽象,她怎麼形容得出來?
直史一臉嚴肅,“需要……下跪?還是登報求婚?”
她噗哧一笑,“你少土了,現在還流行那個嗎?”說真的,他要是用那種求婚法,她才真的會逃跑呢!
“那要怎樣?”他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她若有所思,“那是一種感覺吧?感覺對了就對了。”
“感覺?”他很認真地思忖起來,“不然在床上求婚,你覺得怎樣?”
她耳根一熱,呻着:“你很那個耶?”她在他胸膛上輕捶一記。
他抓住她的手,笑容一斂,“我是說真的,嫁給我。”
迎上他溫柔深情而又透露着積極熱情的眸子,她的心不覺一震。
她相信他是認真的,在他的眼底,她看見了他想給她幸福的誠意及決心。
“你會愛我一輩子嗎?”她嬌羞地問。
“只要我的心還在跳、還有呼吸、還活着,我就能愛着你。”這番話雖然有點教人起雞皮疙瘩,但不諱言地,還真是受用。
楚人含羞帶怯地點點頭,“Ido!”這一刻,她除了這兩個字,還能說什麼呢?
宴會結束后,年輕人聚集在中庭等待着下一場重頭戲——接捧花。
早知子在克里斯多夫的陪伴下來到中庭,而大伙兒已經在那兒等候着。
換上楚人為她設計的另一套禮服,她美麗的臉龐上露出了溫柔又幸福的笑容。
“今天我非常感謝一個人……”早知子對着所有人說:“那就是替我設計禮服的風間楚人小姐。”
說完,她望着站在直史身邊的楚人;楚人回應她一記柔美的微笑。
“所以今天我要將這份幸福與她分享,”她並沒有將手中的捧花拋出,而是直接地走向楚人,“未來嫂嫂,請多指教。”她將捧花交到楚人手中,調皮地一笑。
楚人怔愣地接着捧花,卻不知說什麼好。
這時,大伙兒不管認不認識,都興高采烈地鼓起掌來。
“哥,你怎麼跟木頭一樣,表示一下呀!”早知子低聲說道。
直史笑望着那古靈精怪的妹妹,倏地將身邊的楚人攬進臂彎里,旁若無人地擄去她害羞的唇——
在大家面前接吻讓楚人覺得有些發窘,不過……感覺倒是挺好的。
再說,這應該算是一種預習吧?天知道在婚禮上,他們會被“恐怖分子”早知子小姐怎麼惡整……
不過接下來她要擔心的,不是遠在福岡的父母會不會因為她的突然退婚,又突然決定跟另一個男人結婚而感到震驚,畢竟知道已過適婚年齡的女兒要結婚,他們只會放煙火慶祝,絕不會舉旗子抗議。
她比較煩惱的是……她的“完美禮服”已經給早知子穿了,那她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