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張開了小嘴,親吻他,小手環住他的後頸,將他更拉向她,直到他再也無法忍受的脫衣上了床,將她壓在身下,把自己埋進她溫暖柔嫩、濕潤緊窒的身體裏,她承受着他的衝刺時,仍忍不住一再撫摸、親吻他,他能清楚感覺到她的需要,感覺到她急切的迎向他,嫩白的小腿,緊緊扣着他的大腿,小手甚至滑到了他緊繃的臀,將他拉向她,彷彿也如他需要她那般的需要他。
那讓他氣一窒,無法忍受的打着哆嗉徹底的將自己完全交付給她。
她戰慄輕喊着和他一起迎向那波浪潮,星眸里盈着淚光。
歡愛過後,他抱着她翻身,讓她躺在他身上,她身上的衣仍未完全褪下,但前襟早已讓他拉開,那讓她的肌膚能直接貼着他,讓他能感覺到她的溫暖,和切切的心跳。
她趴在他胸膛上,小手撫着他汗濕的肩頭,然後他聽見她悄悄開了口。
“謝謝你。”
他的心,用力的跳了兩下。
“所以,”他語音沙啞的問:“你喜歡它?”
她將手往下滑,拭去他身上的汗,撫着他寬闊胸膛的另一側,然後擱在他心上,悄聲說。
“是的,我喜歡,很喜歡”
他無法自已的伸手將她輕擁,啞聲再道。
“那是梅。”
“嗯,我知道。”她輕輕應答。
“我覺得它像你。”他隔着她身上的衣,撫着她的背,情不自禁的緩聲道:“小小的,白白的,很漂亮,很勇敢。”起初,她沒有言語,但他能感覺她急促的心跳,當他垂眼,能看見趴躺在他身上的女人,小耳紅燙。
她那羞澀的耳,教他心中滿溢無盡柔情,他從旁拉起她晨起時折好的被,蓋到她與他身上。
她繼續趴在他胸膛上,沒有試圖離開他。
他喜歡她這樣窩在他身上,這樣撫着他的心,就在他以為她已經累到睡着時,他聽到她好小聲、好小聲的說。
“我一點也不漂亮……你不需要說我……漂亮……”他一愣,不禁撫着她烏黑的發,撫着她小巧的肩頭,低頭在她頭頂上印下一吻,道:“你很漂亮,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她沒有回答,下一瞬,他感覺到她已經完全放鬆下來,陷入夢鄉。
這小女人那麼快睡着,教他幾乎笑了出來。
可是,她的沒有自信,卻也叫心頭抽緊、疼痛。他知道自己當初逼不得已的違心之論,深深的傷了她,在那個當下就已經知道了,他能感覺她的瑟縮,看見她黑眸中彷彿被他狠狠甩上一掌的痛。在她把自己給他之後,如果能夠控制,她也從不讓他撫摸她的背,不裸着轉身,不讓他看見她背上的疤痕。
雖然,知道她不會聽見,但他仍忍不住將大手往下滑,探進她衣里,撫着她清酲時,幾乎不給他碰的裸背,啞聲再道。
“最美的一個。”
萬分心疼的,他將大手攤平在她背上,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抹去她背上的疤,抹去他曽說過的話,抹去她刻在心裏的傷。
最好,能把他所犯下的一切過錯都抹去。
如此,她就會願意和他在這裏,一直在這裏,一起生活下去。
在這裏,沒人認得他是誰,沒人知道他是誰。他可以當張揚,她可以是他的妻。
一輩子,都是……
春風,微曖。
禿了一整個冬天的樹頭,在經過一日溫曖的日照與春風的吹拂,抽出了翠綠的嫩芽。
那嬌嫩的芽,仰天迎着風輕顫,她的心不由得也跟着悄悄顫了一下。
春天到了,表示離開的日子近了。
當初他是這樣打算的,大雪不好遠行,待春來再走。
可他沒提,她也不想講。
她喜歡這兒,喜歡和他在一起,過着平淡但安靜的日子。
況且,她和他,還沒把欠阿潯的錢還完,總不能就這樣跑了。
不是嗎?
再說,過了一季冬,那將軍說不得早把兩人給拋諸腦後,忙着繼續西進。雖然明知大軍仍要停下來過冬,她仍懷抱着希望。
反正,老家那兒,她是回不去了,還是會有人覬覦她所掌握的技術,在這兒和他一起重新開始,已經是最好的選擇。這兒比原先她與娘待的城鎮更遠上數百里,大伙兒誰也不打探誰的來處,只知他是賣蠟燭的,只知她是他的妻。
而他,對她很好。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送她東西,她日日記帳,知那把嵌着鈿螺的木梳,不是他拿賣蠟燭的錢買的,完全是他用替人搬貨的錢支付。
那梳子不便宜,她雖然喜歡,卻從來沒想過要買,那不是必需品,阿得借她的木梳就已堪用,誰知他卻注意到了,還攢了錢買來送她。
當她看見那把梳,轉頭瞧他時,能瞧見他諢身緊繃著,散發著不自覺的緊張。剎那間,心口熱到發燙。
她應該要叫他拿去退的,她寧願他把錢省下來,多買一些肉回來,讓他自個兒吃飽些,可這是他的心意,對她的心意。
所以她收了那木梳,用了那木梳,直到他來到身邊,直到他和她一起。
想起昨夜,她不禁臉微熱,忍不住瞅着身旁那個和客人交談的男人。
她不知,他對她如此好,是因為讓她失去至親而心懷傀疚,還是為了報她的救命之恩,無論是為了什麼,他現在對她很好,那就夠了。
她知道自己幾乎是半強迫的,要他與她一起。
或許有一天,他會對這種無聊又窮困的生活感到不耐,或看上另一個豐腴窈窕,有着豐胸翹臀的女人,而決定離開她。
可就算哪天他真的厭了、膩了,那也是將來的事,不是現在。
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得准,至少現在,他是想要她的、需要她的。
只要他對她好,一直待她如妻,她可以一直這樣同他在這裏生活下去,當他的女人,做他結髮的妻。
夕陽西斜,天色漸暗。
風從微曖再次轉寒,沒被陽光照到的地方,又悄悄結上薄霜。
她幫着他收拾攤子,然後把之前釆買好的材料與雜貨提上,大部分的東西,他都提去了,空出了一隻手,牽握着她的。
他很喜歡牽她的手,總也將整隻大手包覆住她的,教她從手心曖到心口。有時候,每當他如現在這般牽握着她的手,每當他親吻她,每當他在夜裏凝望着她的眼,和她深深的合而為一,她總也感覺兩人不隻身相連,心也相依,就連魂魄也糾纏一起。
她不知,是不是只有她有這種感覺,她不敢探間身旁的男人,害怕他會因為內疚而說謊,更糟的是,連謊言都說不出口。
所以她寧願這樣就好,只要他還在身邊就好。
她輕輕的回握住他的手,與他並肩走在一起,走過陸續開始收貨的攤商前,走過那些馬與駱駝、那些羊兒身旁。
當他倆來到街尾,她忽然在街角看見幾名曽是奴隸兵的男人,縮在角落瑟縮乞討,有個人還立了張板子,說他識字能做工,什麼也願意做。但很不幸的,他們臉上直接被烙了印,教人一看就曉得是奴隸、是逃兵,所以無人敢僱用他們,即便是在這兒都沒有人敢。
她不自覺停下腳步,錯愕着看着那些人臉上奴隸的烙印。
他握緊了她的手。
“別目T着看。”
她心一抖,猛然回神,匆匆轉過臉來,喉頭微緊。
“你幫不了他們的。”他說。
確實,她早已自顧不暇,他和她雖不似之前初來乍到時那樣身無分文,但也沒有餘錢,她日日記帳,合著葯錢診金,加上飯錢,還有支借來做生意的資金,兩人還尚欠阿潯兩百二十文錢。
她的同情,無繼於事,她甚至沒有多餘的糧食能給他們。
況且,她與他是逃兵,必定仍被通緝,最忌同這些一樣是逃兵的人有所牽連,避都來不及避了,怎能有所交集。
她強迫自己和他走開,卻無法不去想,若當初她遇到的是那些人的主子,現在恐怕也是同樣的下場。
那一天接下來的時間,她始終無語,他大半的時間也沉默着,待到夜裏上了床,他卻異常熱情,彷彿在逃避什麼,彷彿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能忘卻什麼。她知道是什麼,知那些人讓他想起了那不堪的過往與曽經。
他們也讓她想起,教她忐忑,再次記起那被吊在風中數日的逃兵身影。
她不由自主的緊抱着他、親吻着他,感受他旺盛的力量與生命。
他要了她不只一次,如她所願的,讓她再也無法思考,什麼也無法想,只能伸出雙手,緊緊的擁抱着他,直到兩人筋疲力竭的相擁入眠。
夜半,她卻被冷酲。
睜開眼,只見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時下了床。
他只隨便套着一件褲子,裸着上身,曲起一腿坐在矮桌邊,粗擴的臉緊繃著,雙手握拳擱在腿膝上,雙眼卻視而不見的看着一面什麼也沒有的牆。
可她知,他在看什麼。
那兒,是市集的方向,是那些殘兵存在的地方。
白日,在那兒,他表現的很無情,可她知他不是無情的人。
早已知道__
就像她無法忘懷那些人縮在角落,躲着寒風瑟縮的景象,無法裝作沒聽見他們的咳嗽聲,他也忘不掉。
他不是不想幫他們,是不能幫他們,若幫了那些人,就會拖她下水。
無法自巳的,她悄然下了床,走到他身後,低頭鸞腰,伸手環抱住了他。
她酲了,他知道。
他被惡夢驚酲,不想擾她才下了床,誰知還是讓她酲了過來。
她來到身後,他沒有回頭,只感覺她伸出了那雙小手,撫着他緊繃的肩頭,他的頸頂,然後小手往前,彎下腰,砰抱住了他。
他閉上眼,喉頭微微緊縮着,感覺她溫柔的撫摸,那兩隻小小的手,輕輕的撫着他的臉龐,他的胸口,然後壓在他的心上。
他抬手覆住了她環到身前的手。
她垂首將臉貼靠在他額際,他能感覺到她溫曖的吐息、她的心跳。
小小的、不疾不徐的心跳。
然後,她在他額上印下一吻,在他耳邊悄然低語。
“那也有可能是我們。”
所以,她確實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不應該意外,她是那般聰慧。
他握緊了她壓在心上的手,啞聲道:“那很冒險。”“但那能讓我睡着。”她悄悄的說:“況且,若不幫,他們不是餓死,便會被逼上絕路,做起盜賊。與其如此,還不如幫着安頓好,反正這兒,廢屋這麼”
“他們臉上烙了印,不能工作,而我們沒有餘錢。”“總會有辦法的,我可以再想些生意來做。”
那會欠得更多,欠那巫女欠得更多
可他知道,她已下了決定,為他做了決定。他不想牽連她,所以她千脆幫他做決定,把責任都攬到她身上去。
她讓一切都變成是她的決定,不是他的。
他喉再縮,心微抖,他睜眼,大手往後一撈,將她撈到身前,坐在他腿上,粗聲道。
“他們不是你的責任。”
她瞅着他,環着他的頸,撫着他的臉,只說了一句。
“但你是。”他一怔,心震顫,眼抽緊。
“你是。”她吻着他的唇,一下又一下,吐着溫曖氣息的粉唇貼在其上,悄聲道:“而我說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明兒個一早,我們就去市集。所以現在,什麼都別想了,陪我回床上再睡一下。”她瞅着他的眼,望進他眼裏,小手輕壓在他心口上,坦承。
“我一個人,會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