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裹着毯子躺在背風處,黎恩不知怎地竟睡不着。

她望着天上的星星,腦子裏流竄着各種複雜的思緒。

翻過身,她發現身邊的薩達姆也未合眼。

他那兩隻幽深的眸子正鎖着她,深深的,像要看穿她股的凝視着她。

她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亂了。

「睡不着?」薩達姆的聲音低沉而迷人。

「有一點……」

「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說著,她迎上了他深邃的眸光。「你看什麼?」

「我在看妳。」

「有什麼好看的?」她微微嘟起唇片,「風吹日晒的,我的皮膚變黑也變粗了……」

「還是很美。」他說。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這麼說,黎恩還是因此而紅了臉。

薩達姆伸出手來,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真的,妳還是很美。」

黎恩的胸口暖暖的,身體裏有一股熱流,很舒服、很溫暖……

她沒拒絕他的輕撫,反而順着他大大的掌心,摩蹭着自己的臉。

她這如小貓撒嬌般的動作,令薩達姆有點吃驚,心情也跟若浮動起來。

「黎恩……」他低聲地道,「妳喜歡我嗎?」

她靜靜地望着他,好一會兒。「不討厭。」

他一笑,「不討厭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她微微蹙起秀眉,「薩達姆,你讓我很迷惑……」

「聽見這樣的回答,我該擔心,還是該高興?」他笑嘆一記。

黎恩沒有回答他,只是注視着她。

「妳曾經有過喜歡的男人嗎?」他又問。

「沒有。」她回答得很快。

「噢。」她的答案讓他有點悵然。

她真的不記得他?那個不顧一切救她一命的大男生,她忘了?

「那……有沒有什麼男人讓妳印象深刻?」

黎恩怔了一下。「印象深刻……我……我記不起他的模樣了。」

他微愣。「誰?」是誰讓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好臭屁。」她用辭直接地道。

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件事,她淡淡一笑,神情像是跌進了遙遠的回憶河流中。

「我很好強,不管做什麼事都想比別人出色,無論是功課還是工作,甚至是運動休閑都不想輸人。

十五歲那年,我跟爸爸一起回摩洛哥媽媽的娘家,應邀參加了馬術協會年會的表演,當時爸爸剛買了一匹馬給我,我很得意,急着想展現自己的騎術。

然後,我不顧危險,硬要跳過從沒練習過的柵欄,結果就墜馬了……」

說著,她輕笑起來,「你知道嗎?我被馬拖着跑,差點兒小命小保,接着,他……他就出現了。」

聽她說到這兒,他的心情沉靜了下來。剛才他還在吃那個讓她印象深刻的男子的醋,沒想到……她說的竟是他。

不過既然他教她印象深刻,她怎麼會沒認出他來?

「他騎着一匹黑色的歐洲馬,英姿煥發,像王子一樣的出現在我眼前,然後他救了我……」她的眼中閃着光芒,唇邊懸着微笑,「他真的很帥、很迷人,當時的我正值作夢的年齡,一顆心還因此撲通撲通地跳呢。」

聽見她如此形容當時的自己,他臉上浮現了得意自滿的笑。

但突然,笑容從她臉上消失,「不過接下來,我卻好生氣……」

他一怔,「為什麼?」

「因為他好驕傲。」她說。

「驕傲?」他不記得自己曾做了什麼驕傲的事呀!

「嗯。」她用力點點頭,望着他,「當我正要感謝他的時候,他居然笑我沒有自知之明,嚴重地打擊了我的自尊。」

看她說得忿忿不平的模樣,他真覺哭笑不得。

他只不過要她在技巧還沒純熟之前,不要做高難度的動作罷了,這麼出自真心的建議,居然被她視為驕傲、嘲笑?

真是冤枉!

「後來妳有見過他嗎?」在這個時候,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就是她口中那個驕傲的傢伙。

她搖搖頭,「我應該記得他的,可是我居然想不起他的樣子,只記得……」

「記得什麼?」他睜大眼睛看着她,期待她對他至少還有一丁點的印象。

「記得他有一雙深邃的、桀騖的、自負的、促狹的,難以捉摸又高傲的眼睛……」說著,她睇着他,「其實第一次見到你時,讓我想起了他。」

「真的?」廢話,他就是她口中那個討厭鬼啊!

她點頭,「你們的笑容很像,連那種很了不起的調調都很像。」

他皺皺眉頭,不知該說什麼。她記得的事情,怎麼都是對他不利的?

「除了這些,妳還記得他什麼?」他不想自爆內幕,說自己就是那個討厭鬼。

他要她自己想起他,記起他的一切。

黎恩忖了一下,「他的臉……受傷了。」說著,她伸出手,以指尖輕觸他臉頰上的疤痕。

「為了救我,他的臉頰上都是血,也許是因為那些血攫住了我的目光,讓我來不及記住他的模樣吧。」

薩達姆眉心一叫,沉默地凝望着她。

黎恩眨眨眼,疑惑地注視着他的褐色眼睛。

須臾,她的視線移到他臉頰上的疤痕,再回到他那雙深沉的眼睛。

驀地,她心裏有一種奇怪的念頭──

「薩達姆……」她怔怔地問,「你臉頰上的疤痕是……是怎麼來的?」

「為了一個倔強要強的女孩。」他說。

「咦?」她一怔。

薩達姆溫柔地凝視着她,淡淡一笑。「那女孩有一頭漂亮的黑髮,令人難以忘懷的臉龐,雖然只有十五歲,卻已經攫住了我的心神……」

她陡地一震,臉上寫着「不可能吧」。

「當我一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我夢想中的女孩。」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龐,「然後我等,等命運再一次將我們聯繫在一起……」

「老天!」黎恩像是被電到了似的爬了起來。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薩達姆,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來。

薩達姆坐起,微笑地看着她。「感謝真主,祂在十二年後,再次把那個女孩帶到我面前來。」

黎恩的眼睛越瞪越大,她的眼底盛滿懷疑、驚訝,還有隱約的驚喜。「你是……」

「黎恩?李小姐,令尊克里夫?李先生還好嗎?」他一笑。

聽見他輕易地就說出她父親的名字,她驚愕得搗住了差點發出驚呼的嘴巴。

薩達姆拿開她搗着嘴巴的手,「我還是那個討厭鬼嗎?」

「薩……」黎恩說個出話來,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突然,她想起了他曾說過的那些話,那些教她覺得奇怪、疑惑、不合理的話。

不管妳在哪裏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丟下妳。

相信我,我已經愛妳很久很久了……

妳果然值得我等待。

這些話,曾經讓她感到納悶,但如今想起來,原來打從她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誰了。

他愛她很久了?這是說……他對她一見鍾情,然後等了她整整十二年?

「噢,不……」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薩達姆粗厚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臉頰,「我愛妳。」

「薩達姆,這……」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心好亂,好亂。

她是喜歡他的,但她不曉得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感情。

「我要妳嫁給我。」他說。

「薩達姆……」

「妳說妳不討厭我。」他將臉欺近了她,深深地注視着她,「那表示什麼?」

她羞紅着臉,心慌意亂,「那……那表示……」表示她可以接受他,但她說個出來。

他在她唇上飛快地輕啄一記,「這是非常認真的求婚,可不是妳說的酒吧里的搭訕示愛。」

「薩……」她還想說些什麼,但她的唇已經被他熱情的吻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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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吻住她,擁抱着她的時候,她本能地想推拒。但……她並沒有真的拒絕他。

他溫暖又寬闊的胸膛包覆著她,給了她熟悉的安全感,也讓她憶及他們之間所有的溫存及接觸。

他溫柔的撫觸曾軟她猶如置身天堂,而當下,他挑起了她似曾相識的慾望。

不自覺地,她勾住了他的頸項──

她從不排斥跟他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在綠洲的那一次,她其實已經幾乎要給了他。

要不是她心心念念着那份合約,而倔強的她義堅持要得之無愧的話,他們早已經……

也許是因為身在沙漠裏吧。

在這種安靜寂寞得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很難讓人去考慮太多的事情。

什麼都沒有,只剩下最真的感覺。一切都順着人最原本,最純粹的慾望及感覺在走,而此刻……她渴望更深的擁抱及佔有。

「薩達姆……」她按着他的頭,讓他親吻她敏感的頸子,享受他溫潤的唇辦在肌膚上滑動的快感。

「黎恩,」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終於等到妳了……」

再沒有任何言語比這個還要動人,一個男人,一個只見一面,卻等妳十二年的男人,有誰能拒絕這樣的男人?

她閉上眼睛,沉醉在他溫柔的親吻及低啞的聲線中。

黎恩那眼眸迷離的迷人模樣,盡入薩達姆的眼底。

今晚的她像只柔順的小貓,而他喜歡這樣的她。

袍子下,她只穿了件薄薄的小褲子,再無其它。

手指所及,他已經能感覺到她衣下的嬌挺。

「黎恩……」他的指尖隔着袍子,輕輕地逗開着她衣下的挺立。

她傭懶地扭動着,像條靈活的水蛇般在他身下蠕動。

他想起那天在水池邊的她,想起她那動人的胴體及姿態。光是想像,他覺得自己已經興奮起來。

他熱切地吮吻着她的頸項,手沿着她的身側往下滑移,纖細的腰肢、圓翹的臀,然後是曲線優美的腿。

撩起她的袍子,他的大手順着她修長的腿再往上移動。

在衣下,他的手已經攫住了她豐滿的胸脯。她那可人的蓓蕾在他指尖下綻放,刺激着他指尖的神經。

「嗯……」她不安地發出低吟,微微地睜開眼睛。

薩達姆凝視着她,低聲地問:「不要嗎?」

她搖搖頭,羞怯地又閉上眼睛。

他揉弄着她的豐盈,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她嬌怯地張開了唇片,迎接他探索。於是,他采入舌尖,與她糾纏。

當深吻越來越激情,他揉弄着她渾圓雙峰的手也越來越狂肆。

她沒有拒絕,只是不斷地在他身上扭動着、低吟着。

低下頭,熱燙的吻烙印在她頸子上,而貪婪的手掌繼續狂野的揉撫着她起伏的胸口。

「薩達姆……啊……」她的一隻腿忍不住抬起,輕輕地靠住了他的腰。

「黎恩……」他胸口一陣激動,單手扶住了她裸裎的腿。

他感覺到自己腰下腫脹的慾望,因她的迎合而那麼地貼緊靠近着她。

他微微沉腰,輕輕地頂了她幾下。

黎恩睜開眼睛,美麗的臉已經漲紅,卻沒有抗拒。

當她再次閉上眼睛,薩達姆知道她是完全無異議的。

他將手探進她兩腿之間,伸入她唯一的阻礙之中。

當他的指尖劃過她的柔軟,她弓起腰肢,緊緊地圈抱住他的脖子。「嗯……」

很快地,他感覺到她的溫熱、濡濕及顫抖。在他的指尖撩撥下,她那未經人事的花瓣正微微綻放……

「黎恩……」她的反應激起他更澎湃的慾望。

他輕緩地撥弄着她的柔辦,牽引出她最深處的情潮。

「薩達姆……」她難耐地抓住他的胳膊,忍不住地擺動着腰肢。

順着那片濕熱,他的手指不知不覺地滑進了那溫暖的熱源。

「啊……」感覺到他的進入,她羞悸地低呼。

「黎恩……」他親吻着她的臉頰,聲音低啞地問:「不要嗎?」

她說不出話,只是輕輕喘息。

在她沒有拒絕的情況下,他依舊輕緩地愛撫着她。

當她的神志越來越恍惚,眼神越來越迷離,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突然冷靜了下來。

不該在這裏,她的第一次不該在這種情況下失去。

忖着,他突然放開了她,並將手撤離她的兩腿之間。

「薩達姆?」

「黎恩,」他輕撫着她的臉頰,「妳值得更好的。」

「咦?」她一怔。

「相信我,我急切地想擁抱妳,但我希望給妳一次美好的回憶……」他躺在她身邊,將她攬進懷裏,「我們……回家吧。」這一句,他說得很輕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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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哈拉比

遠遠地看見前方有座圍着高牆的城市,黎恩興奮地問:「那裏就是哈拉比?」

「沒錯,我們已經到了。」薩達姆說?

那是一座彷如天方夜譚書中所描述的異國城市,美輪美奐且豪華壯觀。

城門外有婦女帶着小孩正在放牧羊群,一見到薩達姆,孩子們興奮地沖了過來。「薩達姆少爺!」

孩子們圍着他,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個停。

「薩達姆少爺,她是……」有孩子問道。

「她是倫敦來的黎恩?李。」

孩子們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黎恩,對她的來歷及長相都十分好奇。

「薩達姆少爺……」此時,一名婦女趨前向薩達姆請安,「路上還平安吧?」

「托福。」他說。

「這位小姐一定是奧姆先生所說的那位李小姐吧?」婦女笑睇着黎恩。

「妳好。」黎恩向她點頭致意。

「妳好,路上辛苦了。」婦女笑說。

「我們先回去了,奧姆還在等着我們。」薩達姆說道。

「噢。」黎恩點頭,並向婦女及孩子們揮手道別。

「薩達姆,他們……」黎恩疑惑地問:「他們都會說英語?」

「是啊,我請了老師教導婦女及孩子們英語。」他說。

黎恩一怔,「咦?你……為什麼呢?」

「因為語文是幫助他們走進世界的唯一管道。」他笑睇着她,「有一天他們會有機會從這裏走出去。」

「哇……」黎恩覺得自己好像又認識了一個新的他。

回到城中他的住所,奧姆已經等在門口。

薩達姆暫時將她交給兩名女僕,便先行離開,跟奧姆商討事情去了。

洗完澡,黎恩決定到附近逛逛,而此時,方才在城外牧羊的婦女跟孩子回來了。」

「李小姐……」看見她,婦女笑問:「妳想去哪裏?」

「到處逛逛,妳呢?」

「我要把羊趕回西哈拉比。」

「妳住那裏?」她問。

婦女一笑,「我不住那裏。」

「咦?那麼那裏是……」黎恩好奇地問。

「那裏是薩達姆少爺的…」不,應該說妳看見的這整座城都是他的,而我們都住在他家裏。」她說。

黎恩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這整座城都是他的?老天!她知道他富有,但這種富有的方還真是從沒看過。

「李小姐?」見她出神,婦女疑惑地喚道。

她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事做,可以幫妳把羊趕回西哈拉比嗎?」

「這怎麼好意思?妳是客人……」

「沒關係,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

「黎恩。」突然,她身後傳來薩達姆的聲音。

轉過頭,她發現薩達姆跟奧姆正站在門口。

「妳去哪裏?」

「我想幫忙把羊趕去西哈拉比,待會兒順便擠一些羊奶回來。」她說。

薩達姆一笑,「快去快回。」

「知道了。」她向他揮揮手,轉身便跟着婦女走了。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奧姆一臉震驚,他存疑地問:「這怎麼可能?她……她會趕羊、擠羊奶?」

「她會的可不只這些。」薩達姆一臉得意地睇着奧姆,「她已經熬過了沙漠的嚴苛考驗,成了一個適合我的女人。」

「阿拉,這真是奇迹。」奧姆驚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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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羊趕到西哈拉比后,黎恩跟婦女要了一個盛裝器具。

「我可以擠點羊奶回去嗎?」

「當然!」婦女一笑,「羊是薩達姆少爺的啊。」

「什麼……」她一怔,「這裏有什麼東西不是他的?」

婦女想了想,「想得到的好像都是他的……」

黎恩像是聽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眨了眨眼。「老天……」

「要不要我幫忙?」婦女問。

「不用,謝謝妳,我自己來就行了。」

「奧姆先生說妳是倫敦來的都市小姐,我想妳在沙漠裏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婦女問。

她一笑,淡淡地說:「還好。」這一趟下來,其實她記得的都是美好的,至於那些辛苦的、可怕的,她都不記得了。

婦女有點同情地看着她,「說起來,妳真是太無辜了。」

「咦?」她微怔。

「根本不關妳的事,都是庫塞?齊歐那個大壞蛋抓錯了人。」

黎恩微愣。抓錯人?薩達姆不是說齊歐以為她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才抓她來威脅他的嗎?

婦女一點都沒察覺到她臉上的奇怪表情,繼續說道:「奧姆說齊歐僱用的人以為,妳就是薩達姆的未婚妻拉瑪?朱拉尼小姐,所以才把妳擄進沙漠裏……」

拉瑪?朱拉尼?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而最令她震驚的是……薩達姆有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

「是啊,朱拉尼家是柴帝家是多年好友。」

黎恩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那在沙漠裏的纏綿、愛的誓言,還有那些什麼等了她十二年的情話,難道都是假的?

他騙了她?他……他明明有未婚妻,卻對她做出那樣的事,還向她求婚?

老天,他想重婚嗎?!

噢,不,他沒有重婚,在這裏,這是常態,是合法的。

「李小姐?」見她發怔,表情又變得那麼難看,婦女疑惑地喚道。

黎恩猛地回神,將盛裝器具塞回婦女的手上。

「咦?」婦女不解地問:「妳不擠了?」

「其實我不喜歡暍羊奶。」她說。

太可惡了,她絕不會讓薩達姆這傢伙如願的。她要給他一個教訓,她要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她一開始就是為了合約而來,而今不論如何,她也一定要把合約帶回倫敦去。

她霍地站起,「再見,我先走了。」話罷,她旋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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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薩達姆住所的途中,黎恩不斷地思索着一件事,那就是──她要合約。

一見到他,她就要他簽下合約。

雖然她比較想做的是一見到他,就先甩他一耳光,然後告訴他,女人不是弱者。但為了未到手的合約,她必須忍、忍、忍!

她胸口竄燒着一把火,怒火、惱火、恨火……但除了氣憤,侵襲着她的其實是傷心。

是的,她覺得好傷心,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卸下了所有防備去愛一個男人。

他是唯一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但他卻狠狠的踐踏了她的感情。

想着,她忍不住鼻酸落淚。

不行,黎恩?李,妳不能被打倒!她心裏有個聲音在對她咆哮着、吶喊着,妳是最強的,妳不會被一個虛情假意的男人傷害!

「對,我不會……」她擦去眼角的淚,自言自語地抬起頭。

此時,薩達姆已經在門口等着她。見她空手而返,他疑惑地問:「羊奶呢?」

「沒東西裝。」她說。

他不以為意,也沒有懷疑。「沒關係,其實我也不想暍。」說著,他拉着她往裏面走。

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長廊,他們來到位於最深處的一扇房門前。

「我的房間裏有張軟軟的大床,還有可供妳我兩人洗鴛鴦浴的大澡堂,黎恩……」他推開房門,他將她拉進屋裏,低頭就在她唇上一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

「薩達姆……」她抬手擋住了他還想再欺近的唇。

他瞭然的一笑,「我明白。」說罷,他轉身從桌上拿來一份合約書。

「我已經簽好名,該妳了。」他將筆遞給她,翻開了合約書。「來,在這裏簽下妳的名字。」

「我應該看看……」她說。

「不必了,」他催促着她,「我不會讓妳吃虧的。」說著,他以手指指着簽名處。

黎恩沒多想,迅速地在上面簽了名。對啊,有什麼好看的?她現在只想拿了合約就遠遠的離開他。

她一簽完名,薩達姆快速地將合約最上面的一頁交給了她。「五億的合約是妳的了。」說完,他收下了底下的那一份。

黎恩望着手中的一張紙,有點茫然。「這就是合約?」開什麼玩笑?五億的合約就只是一張紙?

「我已經在上面簽名,它已經生效了,妳不必擔心。」他撇唇一笑,轉身將他的那一份收好。

黎恩納悶地看着手中的合約,半信半疑地。人家的合約都是一大迭,怎麼他的卻……

「黎恩,」他走過來,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我們……」

「薩達姆,」她扳開他的手,一臉嚴肅地問:「這合約是真的吧?」

他挑挑眉,「當然是真的。」

「你發誓?」

他皺起?頭,「我可以對着真主發誓。」

看他神情認真,又對着他信仰的阿拉發誓,她好像沒什麼理由不相信。

好啦,既然合約到手,也該是她跟他攤牌的時候了。

「薩達姆,從這裏回開羅要多久?」她問。

「大約十五分鐘。」他說,「妳要做什麼?」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十五分鐘就到了?這麼快?」

「走路當然沒那麼快,要搭直升機。」他說。

「你有直升機?」她一怔。

他蹙眉一笑,「當然有,不然我怎麼上下班?」

黎恩像個洋娃娃似的睜大了眼睛,然後眨了眨。直升機?這傢伙住在城堡里,然後搭直升機上下班?果然是有錢人。

「送我回去。」黎恩淡淡地道。

他一怔,一時回不過神。

「請你送我回開羅。」她將合約緊握在手,直視着他,「我要立刻搭機回倫敦。」

「妳在說什麼?」他一臉「妳在開玩笑」的表情。

「我不是開玩笑。」她說。

看着她堅定的眼神及表情,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但……為什麼?

他以為她已經接受了他,也願意接受這一片土地。他……他以為他等了十二年的新娘終於屬於他了呀!

「黎恩,」他趨前,攫住了她的肩膀,「妳在說什麼?」

「柴帝先生,請你尊重我。」她撥開他的手,冷冷地凝視着他。

「妳究竟在搞什……」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會前後判若兩人。

忽地,一根敏感警覺的神經扯回了他──

他神情丕變,眼睛倏然像要噴火般的盯着她。「難道都是假的?」

「什麼?」她一怔。

「妳是為了合約才跟我……」

「我才不是那種人!」她生氣地打斷了他,「玩下流把戲的人是你!」

他愣住,「我玩下流把戲?我做了什麼?」

「你心知肚明。」她說。

「我什麼都不知道,妳到底在說什麼?」他慍惱地瞪着她看。

迎上他銳利而強悍的眼睛,她不知怎地竟有點膽怯。但是,她不能閃躲,不能退縮。

「少裝蒜,小人!」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跑出去。

「黎恩!」他衝上前,擋住了她,「我不準妳離開我。」

「不準?」她氣惱地瞪着他,「你憑什麼?」

「憑我愛妳,」他說。

此時此刻,他的「我愛妳」聽起來是那麼的諷刺。

她心頭一酸,眼眶一熱,「騙子。」

發現她眼底閃着淚光,他一震,伸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淚。「黎恩?」

黎恩趁他鬆手,轉身打開了門,沒命地往外跑。

「黎恩!」薩達姆追了出來,將她攔腰抱住。

「放開我!讓我走!」她瘋了似的又踢又跳,「我要離開你!」

「黎恩……」他緊緊抱住她,不管她是如何的掙扎抵抗,「我不會也不準妳離開。」

十二年前,他放手了。十二年後的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她的。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在一起!」黎恩猶如發狂的母獅子般咆哮着,「你怎麼可以那麼對我?怎麼可以?!」

一轉身,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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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達姆陡地一震。

從沒有人敢掌摑他,他究竟做錯了什麼?她為什麼要像瘋子一樣對他咆哮?甚至還給他一巴掌?!

「黎恩?李!」他沉暍一聲,猛地捧住了她的臉。

他那兩隻眼睛像生氣的野獸般直視若她,像要吞噬她、撕開她。

她驚愕、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要是換了別人敢打他,他一定讓他好看,可是偏偏是她……他無法對她動手,對她發狠,因為她是他心愛的女人。

他的神情冷肅而凝沉,就那麼一語不發地看着她。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見了深沉而壓抑的慍怒。

「妳是哪條筋不對了?」他攫着她的肩頭問道。

迎上他憤怒的眼睛,她心頭一揪,眼淚又掉了下來。

「黎恩?」見她流淚,他濃眉一叫。

「我恨你……」她低着頭,可憐地道,「我恨我愛你。」

他一怔,「妳愛我?」既然她愛他,為什麼要……

「對!」她猛抬起頭,傷心的瞪着他,「我愛你,但是你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樣。」

他一臉迷惑,「黎恩?」

「說什麼你等了我十二年,說什麼愛我,都是謊話。」

「我沒有說謊。」他說。

「我都知道了!」她幾乎是尖叫着。

他微愕,「知道?什麼?」

看他還死不認帳,她越是傷心失望。「你……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你明明有未婚妻,為什麼還要……」說著,她哽咽了。

他陡地一頓,「未……未婚妻?」

「我聽說了,」她聲線嘶啞,「庫塞?齊歐的手下錯以為我是你的未婚妻而擄了我,你……你一直在騙我。」

原來如此!原來她是誤會他跟拉瑪?朱拉尼有婚約。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他說。

「如果她不是,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

「那是因為朱拉尼家自己放出消息。」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她冷然一笑,「假如不是真有其事,你跟你的家族為何要默認?」

「我沒有默認。」他語氣篤定地道,「我也是在妳被綁架之後才知道的。」

「薩達姆?柴帝,我看起來很笨嗎?」也許是氣過了頭,她竟笑着。

知道她根本是因為天大的誤會而吃醋發火,薩達姆不覺寬心一笑。

「妳不笨,只是……」他突然地捏住她的臉頰,「有點豬頭。」

聽見他罵自己豬頭,黎恩惱得大叫:「你才是色狼!」

「是啊,我是色狼。」他一笑,冷不防地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他深深的、火熱的吮吻着她、囓咬着她,給了她一記香噴噴、火辣辣的激吻。

「唔……」黎恩氣得想踩他的腳,可惜不但沒踩到,還不小心絆了一下。「哎唷。」

薩達姆攬住她的腰,失聲而笑。「我的小美人,小寶貝……」

「你少肉麻,放開我!」她羞紅着臉,惱火地推打着他。

「黎恩。」他端着她的臉,深情地直視着她,「聽我說……」

她惡狠狠地瞪着他,「有什麼好說?」

「至少給我機會解釋。」

「有必要嗎?」

「妳不是從大都市來的文明人嗎?」他挑挑眉,再施激將法。「文明人都是如此武斷的嗎?」

黎恩眉心一擰,咬了咬唇。「好,你說,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首先,」他笑容一斂,嚴肅而正經地道,「拉瑪,朱拉尼確實不是我的未婚妻。朱拉尼家是柴帝家的舊識,拉瑪是我父親原本屬意的媳婦人選,但我拒絕了。」

她睨着他,一臉存疑。

「拒絕之後,我因為工作的關係飛到美國去,而朱拉尼家因為面子問題而放出假消息,說我跟拉瑪已經訂婚……」他一嘆。

「我父親礙於交情,沒有阻止這個謠傳,也因此庫塞?齊歐才會以為我有未婚妻。

後來妳被綁架,齊歐打電話來威脅我,我才知道在我出國的期間,莫名其妙多了一個未婚妻。」他溫柔地凝視着她,「接下來的事,妳應該都知道了。」

聽他說得若有其事,她還真有點動搖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的……」她語帶嬌嗔地道。

薩達姆忖了一下,忽地拉着她回到房間裏。抓起電話,他撥了一通電話。

「父親嗎?」他一手抓着電話,一手拉着黎恩以防她逃掉。「是我,薩達姆。」

「是的,我已經回到哈拉比了。」他覷了黎恩一記,笑着:「父親,我要結婚了,她是一個倫敦來的小姐。」

電話那頭,老柴帝驚訝地大吼:「什麼?倫敦?異教徒?」

那聲音大到連黎恩都聽得一清二楚。

「您不能阻止我,曾祖母也是個從英國來的異敦徒,柴帝家早有先例。」他堅決地道。

「薩達姆,你……」

「不管您答不答應,我都會娶她為妻,您最好接受這個事實。」他霸道地宣示。

「你……既然你已經決定,幹嘛要打電話徵求我的同意?」老柴帝問。

薩達姆哈哈大笑,「我不是來徵求您的同意,只是要您解釋一件事情。」

「什麼?」

「拉瑪?朱拉尼不是我的未婚妻。」說著,他將電話切換至免持聽筒功能。

電話中傳來老柴帝清楚而有力的聲音,「解釋?你不是早就拒絕了嗎?還要解釋什麼?」

「謝謝您的解釋,再見。」薩達姆笑睇着一臉茫然又震驚的黎恩,跟父親道了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黎恩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驚覺到自己好像幹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她吃醋,她生氣,她誤會了他,她甚至還動手打了他?老天!

「薩達姆,我……」她唇片歙動着。

「我不想聽妳的道歉。」他打斷了她,輕輕地攬住了她的纖腰。

這次她沒有拒絕,只是羞紅着臉,怯怯地望着他。

「我只想聽妳說……」他深情地道,「我願意。」

「薩達姆……」從剛才的電話中,她可以聽出他父親對她的身分頗有意見。「我是你父親口中所說的異教徒……」

「我曾祖母就是英國人,她隨着雙親到埃及考古而認識並嫁給我曾祖父,所以在柴帝家,我不是第一個。」他低頭在她額前一吻,「再說,妳是非嫁我不可了。」

她羞怯地睇着他,「為什麼?」

「因為妳剛才已經簽了名。」他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我簽的是合約。」她蹙起眉頭,連忙拿出自己手上的合約。

他一笑,「是呀,妳簽的是合約,但在我手裏的可是結婚證書。」

「ㄟ?!」她大吃一驚。

薩達姆從抽屜里拿出他剛才收好的合約,攤在她眼前。「瞧,我的名字跟妳的名字都在上面。」

黎恩定睛一看,發現那真的是一張結婚證書,而她真的在上面簽了名。

「你……」此時她才驚覺到自己被擺了一道,「你在下面放複寫紙?」

「嗯哼。」他得意地點點下巴。

她嬌嗔着,「那根本不算數,還我!」她伸手想搶。

他手一抬高,「既然不算數,妳幹嘛搶?」

「我……」她心慌意亂,美麗的臉龐早被羞色淹沒。

「在英國或許是不算,但是在這裏……」他揚揚手中的證書,「它已徑生效了。」

「你耍賴!」

「我只是腦袋比較靈光罷了。」說著,他將證書收進抽屜里。

轉身,他將毫無防備的黎恩攔腰抱起,她不由得逸出一聲嬌呼。

「妳賴不掉的。」他得意地笑睇着她,「從妳再一次出現在我眼前,我就有計劃地要把妳變成我薩達姆?柴帝的妻子。」

「什……」她漲紅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等了妳十二年,妳認為我會放開妳嗎?」邊說著的同時,他已經往內室走去。

「薩達姆,你……」她驚羞地道,「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洗個泡泡浴,睡軟軟的大床,然後……」他霸氣一笑,「做我們在沙漠裏沒做完的事。」

「薩達姆!」她虛張聲勢地抗議着:「你不能這樣……」

「相信我,我能。」他撇唇一笑后,吻住了她不斷嚷嚷的小嘴。

黎恩還想抗議,但她知道,她是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懷抱的。

因為,這個霸道、強勢、粗獷、像是沙漠強盜般的男人,早已經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天,擄獲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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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計師成小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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