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羅宛齡駕着嚴孟寒的車進入嚴氏大樓地下停車場,怎知她才剛出車外便出其不意地被人從後面以黑色大布袋套住。

“救命啊!”羅宛齡奮力扯開喉嚨呼救:“救命啊!孟寒——孟寒——”明知道嚴孟寒根本聽不見,她仍忍不住大聲叫喚。

羅宛齡被人分別從手、腳抬起,迅速丟入車中。

“救命——救命啊!”雖然車子已經在行駛中,羅宛齡仍不放棄希望,被迫縮在大布袋中掙扎、吶喊:“放我出去!聽見沒有!放我出去!”

“閉嘴!”一個粗獷的男性低音操着一口台灣國語怒喝:“你叫也沒有用,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經粗獷男子這麼一喝,羅宛齡才停止無謂的掙扎。“如果你們綁架我是為了錢,我可以給你們,只要你們放了我,我保證不會報警。”

“只要我們把你帶到目的地,錢,自然有人會給我們。”另一個男音傳入她耳中。

“誰?”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誰。“那個人是誰?”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粗獷男子回答。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車子終於停止前進。羅宛齡再度被抬動,這回她安靜多了,她任由他們抬着自己到他們所謂的目的地——她一定要知道花錢請人綁架她的人是誰!

好不容易她回到了地面,他們解開綁住袋口的繩索,讓羅宛齡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氣。

“是你?”羅宛齡定睛仰望眼前的身影。她記得她!是前天突然出現在自己和孟寒餐桌旁,又匆匆離去的賀小姐。

“你好。”賀玉雯親切地扶她站起來:“很抱歉,冒昧地以這種方式請你來。坐。”自己則與羅宛齡對面而坐。

“哪裏,我只是嚇了一大跳而已。”羅宛齡誠實地回答,好奇地環顧室內凌亂、簡陋的擺設。“這是什麼地方?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真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選在這種破舊的地方談事情,賀小姐這個人還真特別。

賀玉雯溫和地笑着:”這是他們兄弟倆住的地方。”

羅宛齡注視站在賀玉雯後面的兩位彪形大漢——還好嘛,看起來沒她想像中的恐怖。

“我注意你很久了。”賀玉雯再道。“看得出來孟寒很在乎你——”她霍然起身,立在羅宛齡眼前。“我追了他半年,他從不曾以正眼看過我——”她忽地用力扣住羅宛齡的下巴,笑容更為溫和:“如果我在你這張漂亮的臉蛋上劃上一兩刀,不曉得孟寒是不是還會用那種淡漠疏遠的態度對我?”

“你……你別亂來哦,孟寒會生氣的。”她顫着音給賀玉雯忠告:“孟寒生氣起來很可怕的,就好像要吃人一樣。”

是真的,每次自己一惹孟寒生氣,她都有這種感覺。

現在孟寒一定已經火冒三丈了,不過,不是因為賀玉雯,而是她;早就過了和他約定的時間,他肯定是等得不耐煩了。

“是嗎?”她毫不以為意。“陳大、陳二把她的手腳綁起來。

“你們要做什麼?”看着兩個大漢拿起地上的繩索朝自己走來,羅宛齡起身就要逃,卻被賀玉雯抓住。“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救命啊!”

“就算你扯破喉嚨也沒有人會聽見的。綁緊一點。”賀玉雯在一旁指揮着他們的動作。“帶她到後面的房間關起來。”

賀玉雯冷眼看着羅宛齡被抬進後面暗不見天日的隔間。

“我這麼做,看你還會對我不屑一顧嗎?哼!從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那樣子無視於我的存在——”

☆☆☆

“爸,齡兒失蹤了!”嚴孟寒拿着行動電話,爆炸性地開口。

羅雨岳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不知道。”他完全沒了主張。“我在辦公室一直等不到齡兒上來,便叫管理員到停車場等她,結果,管理員一到停車場,我的車早停在那兒了,可是我問過了全公司的人,都沒有人看見她……我好擔心——-”一個不祥預感壓在他心頭:“齡兒會不會被綁架了?”

“孟寒,你先冷靜點。”他這女婿每次只要碰上和女兒有關的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或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我們再等一下看看情況再說。”

“可是我……”桌上的電話在這時候響起:“什麼事?”

“總經理,賀玉雯小姐來電話說她有宛齡兒的消息。”翁慧珊不疑有它地道。打從宣告宛齡失蹤的這一兩個鐘頭內,全公司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現在她終於可以安心了。

嚴孟寒心中警鈴大作。

“接進來。”他接起電話,劈頭第一句話便問:“你想怎樣?”

賀玉雯在那頭揚起嘴角:“擔心嗎?”

“你到底想怎樣?”嚴孟寒焦急地吼。

“就是這樣。我要你後悔沒有愛上我。”

嚴孟寒愈緊張,她愈是開心。

“我勸你最好趕快把齡兒放了,如果你敢動齡兒分毫的話,我絕不會放過你!”嚴孟寒寒着聲音警告:“聽見沒有?”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賀玉雯仍覺得有股凍人的寒氣隨着電話線向自己襲來。

她強鼓起勇氣道:“恐怕你要失望了,暫時我還不打算讓她回去。”

他的牙齒嘎嘎作響:“很好!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我好好躲着,千萬別被我找到,否則,我會讓你絕望,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嚴孟寒的聲音冷得像地獄來的使者,賀玉雯嚇得連忙甩下電話。

嚴孟寒堅定地放下電話,拿起另一隻手上的行動電話。

“爸,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齡兒的。”

“嗯。”嚴孟寒給對方的威脅話語,他全聽見了,雖然他不知道綁架宛齡的人是誰?目的是什麼?但他願意相信嚴孟寒。“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老爸,儘管開口。”

“我會的。別擔心,爸。再見。”

“嗯”

嚴孟寒關了行動電話,目光森冷得可怕。“賀玉雯——你把我給惹火了!”

嚴孟寒按了室內分機鍵:“翁秘書,進來。”

翁意珊聽見他的傳喚,快速出現在他面前:“總經理。”

“找人跟蹤賀玉雯的家人、親朋好友,只要一有風吹草動馬上跟我報告。”嚴孟寒面無表情地下達命令,完全看不出他心底真正的想法。“還有,在半個小時之內拿到賀玉雯的資料,包括相片,將它傳真到嚴氏在台的各相關企業及各大報章雜誌、電腦網路——只要有人發現她,賞金一千萬”

“總經理?”翁慧珊聽得莫名其妙。

“她綁架了齡兒。”嚴孟寒平靜地解釋。

什麼?!那個臭三八竟敢綁架宛齡!

“是。”翁慧珊退了出去,着手進行她的工作。

嚴孟寒掏出羅宛齡在回來后,和他見面第一天便還給自己的特製名片,細細撫摸着。

“還你。”羅宛齡揮動着那張代表嚴孟寒本人的名片。

“留着吧!”反正他也很難有機會用到。

“不用了。”羅宛齡帶着天使般的笑容說道:“當初你硬要我帶着它,那是因為要代替你守護我,而我一次也沒用到;現在我回來了,有你在身邊,我就更不需要它了。”仰望着他:“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嚴孟寒動容地將她納入懷中。“對。”

凝視手中的名片,齡兒就在身邊,而自己卻沒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

賀玉雯猛然推開隔開的帘子,原本黑暗、潮濕、髒亂的小空間因此有了一絲光亮,她急怒地走到羅宛齡所躺的角落,一把揪住羅宛齡的頭髮。

“啊!”羅宛齡痛得驚呼。

“你都已經在我手上了,他竟然還敢威脅我——”她不甘心的腦子裏浮現一個好點子:“陳大!拿剪刀和刮鬍刀來!”

一會,陳大便將她要的東西拿進來。

賀玉雯陰冷地笑着:“你的頭髮很漂亮,要是我把你這頭漂亮的長發給測掉,讓你成了光頭,嚴孟寒還會愛你嗎!”

羅宛齡被綁住手腳的身子,拚命扭動掙扎。“不要……不要……”

賀玉雯手上的剪刀仍是不留情地落下……

“不——”羅宛齡凄厲的哀號,不斷在小隔間內迴響。

“閉嘴”

賀玉雯一個巴掌無情地甩在羅宛齡的俏臉上,因用力過猛,羅宛齡的額頭也難逃一劫,撞上身邊的熱燙鐵皮牆壁;賀玉雯滿意地看着羅宛齡光潔的腦袋瓜子。

“別恨我,要怪就怪嚴孟寒!我只是將他所帶給我的恥辱加諸在你身上而已。”她走出去,室內再度全然漆黑。

羅宛齡失神地盯着眼前漆黑的鐵壁——好痛……、手腕和腳踝一定都流血了……嘴巴也流血了?為什麼會有血腥味?頭髮……沒了……辛苦留了四年的長發……全沒了……她無聲地落着淚。

孟寒知道了一定又要打她了……孟寒……他知道她在這裏嗎……還有老爸……佩青……

好痛,是什麼東西在咬她?她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

☆☆☆

到底是過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每隔一段時間賀玉雯就會進來,以各種理由欺凌她,似乎也有東西不斷在咬她的身體;而斷斷續續地,好像有人一直在喂她喝水……怎麼都無所謂,她已經無法反應了。

☆☆☆

“都四天了,怎麼可能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嚴孟寒焦急不安地在家裏大廳來回踱步,不但他撒出去的網沒有消息,就連他這幾天不停的奔波,幾乎都要把台北市給翻過來了,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孟寒,冷靜點。”嚴柏儒愁着臉道。

“您教我怎麼冷靜?都四天了,齡兒仍然沒有消息。”他都快急死了!

“可是現在我們除了冷靜地等消息以外,又能做什麼?”嚴柏儒心痛地說出事實。

羅宛齡出事後,嚴、羅兩家的人無一不放下手邊的事情,全員出動去尋找,可是四天下來還是沒有消息。

“孟寒。”羅雨岳安慰地拍着嚴孟寒的肩膀。女兒的失蹤讓他一下子老了不少。“親家公說得對,身為宛齡的家人,我們必須對她有信心,她有我們這麼多人愛着,絕對不會有事的,絕不會……”說到傷心處,羅雨岳位老淚縱橫:“絕……不能有事……”

“老爸。”羅佩青上前抱住他。“你才說對宛齡要有信心,怎麼哭了呢?”她還不是一樣哭得聲音都啞了。

“老公——”沈佩蓉也擔心得偎在嚴柏儒懷中落淚。

門鈴在這時響起,嚴書豪開門后,訝異里地看着來者。

“翁秘書?”

“好消息!”她開心地連聲音聽起來都像上了雲端似的。

翁意珊這句話使得屋內的眾人全沖了出來,一個個載滿希望的眼神全凝注在她身上。

“有齡兒的消息了嗎?”

“有宛齡的消息了嗎?”

“是的。”翁慧珊開心地宣佈,指着自己身旁的陌生男子。“這位黃先生有賀玉雯的消息。”她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羅宛齡的消息,才直接帶着黃如睿到這兒來的。

“不久前我在某座橋上,看見兩個男人偷偷摸摸地從河岸邊一個廢棄的貨櫃屋出來,裏頭似乎還有一個女人——可是我不確定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因為距離有點遠,而且她是站在漆黑的貨櫃屋內。”黃召睿中肯地道。

是啊!他們的焦點全在賀玉雯身上,忘了她還有同夥的可能。

“只要有一絲的希望,我們都不放棄。”嚴孟寒充滿希望地道:“你說的那座橋在哪?我跟你去。”

“我也去。”一大伙兒異口同聲。

“書豪陪我去就行了,其他人在家等消息。”看着大伙兒即將開口的抗議,他只得又補充:“如果那人真是賀玉雯,而她還有同夥,我們人多反而會誤事。”

有道理。他們紛紛點頭,目送嚴孟寒駕着嚴書豪的VOLVO離開

他們偷偷從貨櫃後面靠近,一鼓作氣地衝進去——原本正坐在裏頭吃便當的兩男一女,全因他們的突然出現而驚愣不已。

嚴孟寒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賀玉雯面前。

“遊戲結束了。”嚴孟寒眼尖地看出他們想逃的意圖。“你們誰要是敢逃,就別後悔。”以他冷眼一掃視,沒人再敢動一下。“齡兒在哪裏?”

“在……在裏面。”陳二抖着音道。

嚴孟寒快步進到貨櫃屋後頭,推開帘子——他的心結實地被桶了一刀,發出錐心的怒吼。

“天殺的!”他以驚人的速度沖回前面,以殺人的目光用力捏住賀玉雯的脖子:“你對齡兒做了什麼?你到底對齡兒做了什麼?”

賀玉雯痛苦地在他掌握中掙扎,嚴孟寒毫不憐惜地就這麼拖着她進入後面的小隔間,使勁將她丟在全無意識的羅宛齡身旁,這一丟,賀玉雯一個失去平衡踉蹌倒地,頭部正面迎擊撞上鐵皮地,“碰”地一聲甚至連在前頭的四人都可以清楚地聽見。

嚴孟寒踢開倒地的賀玉雯,自己蹲在羅宛齡身旁為她解開手腳的繩子,輕喚:

“齡兒……”才一觸到羅宛齡的身體便倉惶地攔腰將她抱起。

嚴孟寒抱着昏迷的羅宛齡來到外頭,與嚴孟寒隨行而來的兩人皆目瞪口呆地注視他懷中的人兒。

“小嫂子?”嚴書豪簡直不敢相信哥哥懷中光發、骨瘦如柴,全身可見之處佈滿各種大大小小傷——有些甚至都已經開始潰爛了的人,會是他那位美麗、開朗的可愛小嫂子?

難怪哥哥會氣成那樣!連他看了都心疼不已,更何況是深愛小嫂子的哥哥。

“書豪,到裏面拖賀玉斐出來。”嚴孟寒溫柔地撫着羅宛齡因高燒而通紅的面容,冰冷地道。

“嗯。”

嚴書豪毫不憐惜地揪着虛軟的賀玉雯出來。

雖然不知道剛才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全從賀玉雯脖子上清晰的五指印,以及她紅腫帶血的額頭和鼻子不斷流出的鮮血看來,黃召睿可以肯定她絕對是受到了應得的征罰。

嚴書豪不客氣地將她推到同伴身邊。

“今天你們對齡兒所造成的傷害,我一定會加倍奉還。而你——”嚴孟寒冰冷無情的目光鎖住賀玉雯:“你們全家就乖乖待在家裏等着我的報復。”

賀玉雯冷不防一陣瑟縮。

“書豪,你先回車上打電話回家,請爸媽去找醫生到家裏等我們。”他知道羅宛齡不喜歡醫院,所以只好這樣做。

“好。”嚴書豪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跑開。

嚴孟寒也抱着昏迷的羅宛齡快步走出貨櫃屋,黃召睿則跟在他身旁。

“謝謝你,你是我們兩家的大恩人。”嚴孟寒衷心感激。

“哪裏,只是碰巧,因為我的車子剛好壞在這座橋上,所以才會讓我給遇見。”

“這也算是一種機緣。”他們來到了車旁。“不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你。書豪,你開車。”

嚴孟寒對着一旁的弟弟說著,自己則抱着羅宛齡坐在後座,黃召睿則坐進副駕駛座。☆☆☆

車子才進嚴宅,大伙兒便已在大廳門口守候。

嚴孟寒一抱羅宛齡下車,眾人驚愕不已,萬萬沒想到被帶回來的羅宛齡會是這等模樣,包括翁慧珊在內的三名女性看得當場落淚,男人們也看得為之心酸。

“宛齡!”羅佩青迅速來到嚴孟寒跟前,心疼地捧着羅宛齡凹陷的面容。“他們怎麼忍心這樣對待她……”她泣不成聲地撫着羅宛齡光禿禿的小腦袋:“怎麼捨得……”

才四天而已啊!想想看在短短的四天裏,竟然能夠讓一個好端端人變成成這樣!

“佩青,有什麼事我們待會再說,現在救齡兒要緊!”嚴孟寒平和地提醒。“醫生呢?”

“在裏面。”她哽咽道。

一群人跟着嚴孟寒進入他房裏又出來。在醫生為羅宛齡診斷的期間,他們全聚在大廳中。

“兒子,現在你打算怎麼做?”嚴柏儒以一家之主的身份首先開口。

“我一定會讓那個女人,為傷害齡兒而付出代價的。”嚴孟寒恨得咬牙切齒。

他繼而從皮夾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千萬元即期支票,遞給黃召睿。

“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所以,請你將支票收回去。”

嚴孟寒讚賞地將支票收回,另外掏出名片,遞給他。

“不收錢,收名片總行吧?”

“行。”黃召睿爽快地將名片收下。“這名片很特別。”

“只要你帶着那張名片,以後如果你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嚴氏絕對會為你達成。”嚴孟寒簡單地解釋。

黃召睿將名片放進自己的皮夾內。“不管有沒有機會用到,我都收下了。”

不錯!這個朋友值得交!

房間在多方的期盼下終於開了,醫生一出來便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怎麼樣?醫生?”

“我都處理好了,只要等她醒來就沒事了。”醫生含笑道。

“謝謝。”

“我們可以上去看她了嗎?”

“可以。”

大伙兒一溜煙地全上了樓,嚴孟寒則和醫生聊了幾句,送走了醫生才尾隨上樓。☆☆☆

一雙沉睡的眼皮微微抖動。

“醒了!”眾人忍不住歡呼。

羅宛齡緩緩睜開沉重的雙眸,眼前的朦朧身影,讓她恐懼得尖聲驚叫。

“啊——”她整個人縮成一團,雙手緊抱住自己的頭部。“不要……不要……”連聲音也如抖落的秋葉般,破碎不全。

大伙兒對羅宛齡的反應,全然不知所措。“怎麼了?”

嚴孟寒坐在床沿試探性地撫觸她的手。“齡兒?”

“不要!”羅宛齡嚇得一把揮開他的手,全身抖動得更為厲害:“爸……孟寒……救我……救我……孟寒……”

羅宛齡這一聲聲破碎的吶喊,直教在場所有人紅了眼眶。

嚴孟寒的心全揪成了一團,他傾身覆在她身上,緊緊緊緊地摟着她,柔聲安撫:

“齡兒,沒事了,我是孟寒,你看看我,我是孟寒。”

這四天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又是帶着多大的恐懼,在向自己求救?

他不斷在她身上可及之處碎吻着。“你回家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沒事了,齡兒,沒事了……”他再三保證。“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大家好不好?”

羅宛齡漸漸放鬆緊繃的神經,在嚴孟寒懷中不確定地輕喚:“孟寒?”

他鬆了力道,直視她。“我在這兒。”

“真的是你?”真不敢相信,她一覺醒來就已經在家了!“不是我在作夢?”

“吻我,你就會知道,我是多麼真實地在你面前。”嚴孟寒柔聲建議。

羅宛齡接受他的提議,送上自己乾燥的雙唇,嚴孟寒則不客氣地給她一記結實的熱吻。

透過嚴孟寒的肩膀,羅宛齡終於看清了周遭親人寬心的笑容;她輕推開他,在嚴孟寒的撐扶下靠坐着床頭。

“對不起,讓大家這麼為我擔心。”羅宛齡虛弱地道。

“傻瓜。”

“說什麼傻話。”

“這麼多天沒吃東西。肚子一定餓了吧?”嚴孟寒端起桌上早已半涼的米粥。“吃點粥,這可是李嬸特地為你熬的呢!”

“那位是……”羅宛齡吃着嚴孟寒喂的粥,目光落在站在門口的陌生男子問着。

嚴孟寒又餵了她一口,道:“他是我們的大恩人。”實在不願提起被綁的事。

“謝謝。”她衷心道。

“不客氣。”

不知不覺羅宛齡已經吃完了整碗粥。

“你燒還沒全退,再睡一會兒。”

嚴孟寒扶着她再度躺下,或許是歷劫歸來、親人的陪伴,讓她安了心吧!很快地,她又進人夢鄉了。

“先生,賀須一家三口說要見您和大少爺,我讓他們在大廳等。”李伯站在房門外稟報。

“叫他們滾!”嚴孟寒低着嗓門吼。

“這樣不好吧!孟寒。”嚴柏儒理智地說:”我們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再作打算。”他注視李伯:“老李,麻煩你下去請他們上來。”

“是。

“我們都到走廊上去吧!免得待會把宛齡給吵醒了。”一家之主發號施令,看着嚴孟寒沒動靜,他又道:“孟寒,你也出來。”

嚴孟寒心不甘情不願地尾隨出去,順手關上房門。

“對不起。”一上了樓,賀須劈頭第一句話便是道歉。“今天會發生這種事情,都怪我教導無方。”

“宛齡受了這麼多的苦,你們以為一句道歉就算了嗎?”羅佩青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真的很抱歉,都怪我們夫妻倆把女兒給寵壞了,才會導致她養成驕縱、任性、不服輸的個性,其實她並沒有惡意……”說著,說著,賀須忍不住為女兒辯護起來。

“如果你女兒沒有錯,那麼誰才有錯?”嚴孟寒氣忿難平。“你告訴我!我未婚妻有錯嗎?我未婚妻遭受你女兒的凌虐、折磨,是她活該受罪嗎?”他猛然拖着賀須來到羅宛齡休息的房間,打開房門,壓低嗓門,喝:“你給我睜大眼睛,仔細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孩!”

賀須瞪眼一瞧,禁不住驚呼。

嚴孟寒對他的驚呼聽而未聞。

“她原本有一頭烏黑又漂亮的長發,現在呢?她原本自晰豐潤的面容,現在呢?干瘡枯瘦活像個木乃尹!再看看她身上可見之處的傷口——想知道有什麼傷嗎?有被打、被抓,甚至被老鼠咬的,其中有些傷口都已經發炎開始潰爛了!”他狠抓住賀須的領口:“你告訴我,這是誰的錯?”

“這……”他為之話結。

嚴孟寒輕輕關上房門,推着賀須回到大伙兒面前。

“我不相信在賀玉雯綁架我未婚妻之前,你們當父母的會完全不知情,竟然由着她任意妄為。所以,就算今後我有任何的報復行動,也是你們咎由自取!”

“說得好!姐夫。”真是大快人心。

既然他們仍不知悔改,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請回吧!”嚴柏儒板著臉下逐客令。

“可是我們……”賀須仍不放棄地作最後的掙扎。

“老李,送客。”沈佩蓉也加入他們的陣容。

“是。”

一群人看着他們消失在大廳。

“爸。”嚴孟寒直視嚴柏儒。“我希望明天就把‘祥和’結束掉。”

何必這麼麻煩,把賀須換掉不就得了。”畢竟結束掉子公司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不,祥和是賀須一手創立的,雖然已經被我們併購,但只要和賀家有關,我都要除掉。”

“隨你吧!”宛齡的事對孟寒打擊太大了。

他微笑以示道謝。“我要他們身敗名裂、傾家蕩產。”繼而注視着翁慧珊:“翁秘書,把消息發佈出去——誰敢幫助賀家父女,就是和嚴氏作對。”

“好的。”

“孟寒,這麼做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沈佩蓉不忍地問。

“不會。當初我就警告過賀玉雯,她偏偏不聽,這是她罪有應得!”凡是傷了齡兒的人都不可原諒。

☆☆☆

羅宛齡醒來已是半夜,看着和衣側躺在身旁,專註凝視自己的嚴孟寒。

“幾點了?”

他看錶。“兩點半。”

“大家都睡了嗎?”

“嗯。”

“你怎麼還不睡?”不困嗎?可是他那明顯的眼袋和黑眼圈又該怎麼解釋?

他溫柔地笑着:“我想多看看你。”

“現在這樣有什麼好看的。”羅宛齡哀凄地道。

“齡兒……”她這麼說,教他好是心疼啊!”

她強裝起笑容,自我安慰。“不過,滿性格的,我嘗試過各種髮型,倒還沒試過這種,挺新鮮的;而且也省了不少整理頭髮的麻煩。”

嚴孟寒一個勁兒地納她入懷,片刻,道:

“大家研究的結果,決定婚禮照常在一個月後舉行。”

“不要。”羅宛齡掙扎出他的懷抱直視他:“我這樣子醜死了,我不要。”

撫着她削瘦的面容。“胡說,你是最漂亮的,誰敢說你丑?”

“光禿禿的,我不要。”她又不是“尼姑新娘”。

“你可以戴假髮嘛。”他早就想好了。

羅宛齡一臉嫌惡。“不要,那種東西戴起來不舒服,又噁心。孟寒——”她摟着他的頸項撒嬌:“結婚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耶,你要我當個世界上最丑的新娘嗎?”

嚴孟寒驕傲地輕啄她的唇。“你喲——總有一堆歪理!延期可以,不過,頂多只延到你頭髮和我們第一天見面時一樣的長度。”

她含笑應允。“嗯。”撫着他眼下的黑眼圈。“睡覺吧!”

他輕笑起來,羅宛齡狐疑地注視他。

“你去哪?”

“關燈。”

“不要!”羅宛齡恐慌地抓住他。

嚴孟寒這才察覺不對。“怎麼了?宛齡兒。”

她白着臉,若笑:“別關燈,我……我……至少,我醒着的時候,別把燈關掉。”她無助地凝視嚴孟寒。

嚴孟寒了解地重新躺回床上,摟着她。

“好,好,不關燈,不關燈。”他安撫地輕拍着她的背:“睡吧,沒事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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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沒有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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