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先自行清理了一番,他神情慶幸也懊惱地回頭瞪着癱坐在地上的她。

「可惡!」他擰了條毛巾蹲在她面前,先擦了擦她的臉。

看着她呼呼大睡的安適模樣,他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過氣歸氣,他懸了大半天的心在此時終於放下來了。

發現自己竟如此緊張她,他不能說不吃驚。為什麼呢?只因為她是他的秘書?或只因她是父親友人的女兒?

還是……她在他心裏早已佔了個位置?

她是個花瓶,笨手笨腳又一天到晚老是出錯。但她善良、真誠,沒有裝模作樣的壞毛病、沒有嬌生慣養的習性、沒有他所討厭的那些缺點……

除了天真得有點愚蠢,她實在無可挑剔。

就因為這樣,他愛上了她嗎?是的,他相信他是愛上她了,否則他不會這樣緊張她,不會心思浮動、情緒混亂……

凝視着她昏睡的可愛模樣,他笑嘆了一口氣,「我居然被你打敗了!」

將她抱回床上,他為她蓋上了棉被,拉了張椅子在她床邊坐下。

他愛上了她,那麼她呢?她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她為什麼在書上畫他?為什麼羞紅了臉?是不是她對他,也有着什麼樣的情愫?

「嗯……」她發出細碎的呢喃,像果凍般柔軟嬌嫩的唇片輕輕掀動着。

她可人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回憶起上次他幾乎要吻上她的情境,伸出手,他輕輕地觸碰着她玫瑰花瓣般的唇……

身子略傾,他將唇靠近了她,雖然有點乘人之危,但他並沒有猶豫。

當他的唇輕輕的碰到了她的,電殛般的震撼迅速竄遍了他的全身。這種感覺就連初吻時都不曾有過,因為不曾有過,所以他嚇了一跳,倏地抽身。

就在他縮回身子的同時,赫然發覺自己的襯衫不知被什麼扯住,定睛一看,他發現那是她的手——

她扯着他的襯衫不放,嘴巴還念念有詞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天恩?」他試着掰開她的手,她卻抓得更緊。

「不……」她囈語着,「不要討……厭我……我不要當……討厭鬼……」

看她蹙着秀眉,語帶哽咽的呢喃,諒一心生憐惜。他伸手撥開她覆在額頭上的髮絲,溫柔地抹掉她眼角的淚花。

她空降秘書課,外形佔盡了優勢不說,還什麼都不會,這樣的她在競爭激烈的公司里,勢必會成為明顯的箭靶。只是……討厭她?只要更深入的認識她、了解她,大概很難有誰還會覺得她討厭吧!

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唔……」她抬起手揉揉臉,眼皮微微的掀合著。

「天恩?」見她好像醒了,他驚喜地看着她。

天恩眨眨眼睛,疲倦地睇着他,眼底有迷惑、有茫然。「你……」

「你沒事吧?」

她蹙起眉心,搗着臉,「人家頭好疼……」

「沒死算你走運。」他說。

天恩將臉埋在枕頭裏。「幹嘛要咒人家死啦?人家……只是喝酒……」

「只是喝酒?」他有點激動地把她扳過來,抓着她的肩膀,「你還吃藥耶!」

「什麼葯?」她迷濛着雙眼,睇着他問。

「那個玻璃罐里裝什麼?」他一臉嚴肅地問。

她想了想,又閉上眼睛,含含糊糊的說:「玻璃罐?噢……你說黑豆啊?」

「黑豆?」他一怔。

「喝酒當然要……要有下酒菜咩!大驚小怪……」她閉上眼睛,打了個呵欠。

黑豆?下酒菜?搞了半天,他以為她仰藥自殺,結果居然是個大烏龍!我咧……虧他還緊張得差點送她就醫。

「你還好意思睡?」他實在氣不過她還能悠哉悠哉的睡大頭覺,「朱天恩!」他將她扳了過來,搖了搖她。

天恩睜開眼睛,生氣的瞪着他,「我警告你……別吵我喔……不然……」

「不然什麼?」他端住她的臉,用力地揉了揉她柔軟的臉頰,「你咬我?」

她眉心一皺,「你以為我不敢?」說著,她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抱着毫無準備的他就咬。

「喂!」她突然往他肩膀一咬,真教他大吃一驚。

這傢伙真的醉了,不然以她平時的教養,就算再怎麼脫線,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她咬他事小,問題是她幾乎光溜溜的抱着他,這簡直是……老天!她是在考驗他,還是在折磨他?

「朱天恩。」他沉聲一喝,抓住了像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的她。

她穿着白色棉質,有荷葉邊的內衣褲,雖不性感,但穿在她纖細卻又勻稱的胴體上,卻比性感內衣來得教人臉紅心跳。

他試着只把視線放在她脖子以上,卻止不住胸口的狂悸。「我拜託你,你……穿件衣服吧。」

天恩低頭睇着自己,哈哈一笑。「誰說我沒穿?」

他濃眉一叫,哭笑不得。沒錯!她真的是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塗!

「真想不到你醉了以後是這樣的……」他真慶車她是躲在家裏喝酒,要是她在外面喝,不知會演變成什麼不可收拾的結果!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錢包跟鑰匙都丟在公司里,她是怎麼進來、怎麼買酒的?

「你怎麼進來的?」

「這是我家耶。」她整張臉紅通通的,兩隻眼睛也是。

「酒呢?」他皺皺眉頭,「你哪來的錢買酒?」

「我不會跟人家換喔?」她一臉得意。

換?她拿什麼跟人家換?看見她光溜溜的,他心頭一震——

「不是吧?你拿衣服跟人家換酒!?」他急問。

「你嘛幫幫忙,衣服怎麼換酒啦?」她一屁股坐在床上,笑得四腳朝天。

「那你……」

「這個啊。」她指着空空如也的手腕,「我拿勞力士跟街口的酒商換的,他說要讓我喝到飽ㄋㄟ。」

我咧……諒一實在無法相信所有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是真真實實的發生過。

像是笑鬧得累了,也困了,她呈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但她沒有閉上眼睛,反而睜着大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朱天恩,你……」他正準備拿棉被蓋住她引人遐思的身子,她卻突然哭了起來。

「我真的一無是處,對不對?」她自言自語。

「喂喂喂,別哭……」他將棉被往她身上一蓋,輕輕撫摸着她溫熱的額頭,「沒那回事……」

「才不是咧!」她一臉哀怨地瞪着他,「你也說我是蠢蛋啊!」

「我……其實我只是……」他是覺得她很呆,不過他說她是蠢蛋時並沒有惡意,而是……

「只是什麼?」

「其實我是逗你的。」他說。「因為你很可愛,反應也很好玩,所以……」

她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他,「你說我……可愛喔?」

「是……是啊。」迎上她天真又迷惘的眸子,他的心又是一陣狂悸。

「好高興喔!」她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我以為你也討厭我……」

他眉丘微微一蹙,「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因為我是花瓶啊!」提及花瓶,她的神情突然一黯,眼眶又泛着淚光。

諒一心頭一揪,覺得心疼不舍。他輕輕的捏住她的下巴,注視着她,「他們說了什麼?」

她一臉難過的表情,若有所思,卻閉口不談。

「很難聽?」他神情還算平靜。

她搖搖頭。

「是哪些人說的?」他又問。

她看了看他,輕咬着唇,還是搖頭不發一語。

「你不想講?」

「算了……」她幽幽地說,「我想……他們只是還不了解我……」

凝視着她淡淡笑着的臉龐,他有一種衝動想立刻抱緊她。

如果她向他哭訴,然後說出那些人的名字,他頂多是覺得生氣惱火;但就因為她什麼都沒說,默默地承受了一切,反而讓他對她更刮目相看、更憐愛疼惜。

「天恩……」他笑嘆一記,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

她眨了眨眼,困惑的望着他的臉。「我記得你這個表情……上次你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我以為你……你想親我,呵呵……」

「我是啊!」他說。

「ㄟ?」她微怔,一臉迷惘地望着他。

他俯身,溫柔地一笑,「我是真的想親你。」語畢,他的唇立刻熨燙在她柔軟而羞悸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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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柔軟而濕潤,雖然反應有點遲鈍生澀,但就是那份生澀使得他更覺興奮。

他以為他的吻會讓她嚇得跳起來,或者一臉不知所措。但她沒有,她只是睜着大大的雙眼,天真地凝視着他。

驀地,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居然以平時的兩倍速度在跳動着。她甜美的氣息,刺激着他男性的慾望。他以為自己成熟到夠理智,夠自製,但這一刻,他驚覺他錯估了形勢。

他離開了她的唇,「對不起……」趁她酒醉時做出這種事,實在有違他的原則。

雖然只是親吻,並沒有任何實際的逾矩動作,但他的腦袋裏有「不純潔」的想法卻是事實。

她眨眨眼睛,抿抿濕潤的唇片。「很舒服ㄋㄟ。」她笑着。

美麗的臉蛋、甜美的聲音、天真的眼神、誘人的身軀……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情形下,都不可能坐懷不亂,而他也幾乎要把持不住。

「我……該走了。」他濃眉一擰,想趁着還有一絲理智之前抽身。

「ㄟ……」天恩伸手拉住了他,微噘着唇,「可不可以再親親啊?」

看她噘着嘴巴的俏皮模樣,諒一心頭狂震着。「老天,你想害我嗎?」

「再親一個……」她迷濛着雙眼,嬌聲地說。

他知道她是喝醉了,也許明天醒來,她根本不會記得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占她便宜。

天恩大膽地起身,勾住了他的脖子。「你的嘴巴好軟,我要親你啰!」說著,她嘟着嘴,迎上了他的。

她細緻的肌膚輕輕摩挲着他,儘管隔着襯衫,卻帶給他無比的刺激及快感。

他試着不讓自己的手碰到她的身體,但她卻將他抱得越來越緊,用力地吮吻他的唇。

她的吻功實在不怎麼樣,但熱力卻驚人。很快的,他察覺到自己的生理反應,他輕捏住她的下巴,讓她離開他的唇。

「夠了!」他語帶威脅,「你再繼續,小心我侵犯你。」

她仍然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又無知的望着他。

他的視線一度落在她白皙的胸口上,隱約地,他看見她胸罩里粉嫩的頂端——

「該死!」這簡直是酷刑!

忽然,她一臉認真慎重地蹦出一句:「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上你喔!」

聽見她這句話,他喜出望外,但旋即又懷疑起它的真實性。他該相信喝醉了酒會脫光衣服,行為言語都跟平時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她所說的話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輕端着她的臉,凝視着她眼睛深處。

她雖然醉了,但眸光清澄。「我喜歡你啊!」

諒一蹙眉一笑,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他很高興聽她這麼說,但又因為事出突然而感到忐忑。

不顧他的傷腦筋,天恩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有點生氣了,「快跟我親親啊!」

「老天!」他愛憐地笑睇着她,「希望你不是每次喝醉都抓着人要親嘴……」

「嗯……」她閉上眼睛,仰起臉,嘟着小嘴,期待着他的吻。

「要是出事,我可不管了……」語罷,他低下頭,再一次吻上了她。

因為她實在穿得太少,他輕易地就能摸到她的身體。

她年輕的胴體充滿着致命的吸引力,教一向自製的他忍不住將大掌伸向了她的酥胸。

當他以手指逗弄着她的頂端,她呵呵地笑了起來,「嗯……好癢……」

在他指尖的撩撥下,她粉嫩的蓓蕾漸漸綻放;她微微弓起腰肢,貼緊他火熱的軀體。

他覆在她胸口手緩慢的往下移動,滑過她平坦的腹部,撫摸着那微妙的地帶。

「嗯……」她閉着眼睛,輕聲低吟。

看着她唇角漾着的滿足笑意,還有那誘人的姿態……諒一察覺到自己腰下的奔放。

她修長的雙腿不設防地開着,像在邀請着他。他將手伸向她兩腿之間,隔着那一層薄棉愛憐着她。她的肌膚如絲絨般細緻,而那觸感激起了他更多更強烈的慾望。

正當他想更深入的愛撫她時,卻聽見了細微的打呼聲——

「天恩?朱天恩?」他一怔,試着搖搖她,卻發現她根本已經睡著了。

「真是夠了!」他懊惱又無奈地睇着身下熟睡的她,「是你點火的,現在你居然說熄火就熄火?」

「唉……」輕嘆一聲,他將棉被重新蓋住她,翻身坐在床沿。

看着她可愛的臉龐,他溫柔一笑。「好好睡吧,明天要來上班喔!」

他在她額頭上輕吻一記后,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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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天恩翻了個身,睜開惺忪睡眼。

看着天花板,她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她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個夢,很長也很快樂的夢,而夢中有他。

想起他,她不覺臉紅心跳。因為在她快樂的美夢中,她跟他親吻了,明明是夢,卻真實得教她臉紅心跳。

而且在夢裏,她好像還主動爆料說喜歡他!噢,這是她平時絕對說不出口的!

這個旖旎春夢讓她忘卻了昨天的不愉快。不過話說回來,她本來就不是個會記恨的人。雖然櫻井他們在她背後說出那麼難聽又惡毒的話,真的很傷她的心。但被她當場聽見,她想……他們心裏一定也不好受吧!

既然大家都沒好處,那就扯平了。

「嗯!」她伸了個懶腰,打起精神,很快地跳下了床。

她要上班,而且是帶着愉快的心情及和悅的笑容去,她絕不會被那件事影響了心情。

眼睛一瞥,她看見自己的包包跟鑰匙都好端端地躺在床邊。她一怔……

「ㄟ?這個……」她記得她昨天拔腿就跑,根本來不及回辦公室「打包」,怎麼這些東西卻……難道她其實有拿回來,這只是她在「酣眠」?

「不對啊!我記得我還拿勞力士跟賣酒的老闆換了一堆酒ㄋㄟ……」看看空無一物的手腕,她更確定了。

「奇了……」她歪歪腦袋,納悶極了。「算了,只要沒弄丟就好,呵呵……」說著,她走向窗口,拉開窗帘。

「朱天恩!」她抬起雙手,望着窗外,高喊三聲,「加油,加油,加油,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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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等等!」天恩蹬着高跟鞋,飛奔着沖向即將關上的電梯。

當她衝進電梯裏,發現電梯裏全是秘書課的人。峰岸、櫻井、工藤等人一臉錯愕,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複雜。

「ㄜ……」看見她們,天恩怔了一下,但很快地,她綻開笑容,先對着她們一欠,「大家早。」

大伙兒互覷了一眼,有人回應,有人沉默。

天恩沒放在心上,她始終面帶微笑直到走出電梯。

看着她神情輕鬆地走向總裁辦公室,峰岸一行人在後頭狐疑地望着。

「她怎麼好像一點事都沒發生似的?」工藤低聲納悶地問。

「真高招!」櫻井依舊充滿敵意,「她是想讓我們緊張吧?」

「不知道她會不會跟菱川先生打小報告?」

「要是她跟菱川先生哭訴,我們就慘了……」工藤哭喪着臉,「我可是很需要這份工作的耶!」

櫻井明明心裏也擔心,卻還是死鴨子嘴硬,「你怕那個花瓶幹什麼?」說著,她轉頭看着峰岸,「峰岸小姐,菱川先生昨天叫你去,你沒把我們都供出來吧?」

峰岸神情嚴肅,「我什麼都沒說,菱川先生也什麼都沒問。」

工藤推了櫻井一下,「你擔心峰岸小姐幹嘛?你該擔心的是整天對着菱川先生的那個人吧?」櫻井輕哼一聲,率先走進了辦公室;隨後,其他人也魚貫地進入。

峰岸望着長長的、空無一人的走廊,神情凝沉。

「她什麼都不會說的……」在她喃喃自語的同時,臉上浮現着一種歉疚而憂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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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氣花瓶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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