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少爺,你就彆氣了,生氣對身體不好喔!」常叔轉動着方向盤,一雙瞇瞇眼從後照鏡偷覷怒氣衝天的主子,一番勸戒本想就此打住,但想想又覺得不放心,便口若懸河地繼續說下去,「要是情緒太激動的話,身體一個吃不消,什麼高血壓、心血管疾病、心律不整的問題,統統會跑出來,實在不可不防!」

「那是老年人才會這樣吧?常叔,我才三十歲。」商冀磊冷冷地提醒永遠搞不清楚狀況的老管家。

哦!是嗎?常叔搔搔斑白的髮絲,「可是少爺……」

「常叔,別吵,讓我靜一靜!」商冀磊沉着一張臉喝止。

「是!」常叔無奈地搖搖頭。為免少爺的怒火轉嫁到他身上來,他還是識相的閉上嘴,明哲保身為妙。

少爺帶着怒焰從豪宅狂奔出來的景象,還真是讓他看傻了眼,在商家做了三代管家,少爺等於是他一手拉拔大的,他從沒看少爺發過那麼大的火,而這都是那個漂亮小不點的傑作。現在他也只能祈禱老天爺保佑她,若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實在太可惜了。

商冀磊的視線直盯着眼前那件刺眼的西裝外套,感覺一股怒潮再度在他心頭激蕩着,照理說,他該將手裏的外套丟了以求眼不見為凈,好讓他不再想起在好友婚宴上受到的屈辱。

除了眾人的訕笑,他還因為這件事,失去了求證夢中人真實存在的機會,只能狼狽地逃離現場,這怎不叫他捶胸頓足,直想把罪魁禍首大卸八塊以解心頭之恨呢?

到底是誰借給那個小不點這麼大的膽子,竟敢這麼捉弄他?哼!有勇氣捉弄他,就要有那個膽量準備承接他的澎湃怒火,這筆帳他絕對要她付出代價。

「少爺,我們快到了。」常叔偷瞄了一臉凝重的商冀磊,小心翼翼地開口。

「嗯!」商冀磊應一聲。

車子轉了個彎,停在一棟豪華別墅前,常叔正想激活遙控器打開鑲花鐵門,卻眼尖地發現鐵門前蜷伏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咦?門口怎麼會有人?」他發出了疑問。

「流浪漢嗎?」商冀磊也傾身湊上前細瞧,果然看到了一個人影。

「應該是吧!」常叔搖了搖頭,「我先下車去叫他離開,萬一鐵門卡到他就不好了。」唉,真是麻煩啊!這年頭經濟不景氣,遊手好閒的人也多了不少,他已經在這附近看過不少像這樣的可憐人。

「不,我下去。」商冀磊早他一步開了車門走出去。

「少爺?」常叔愕然不解,他家少爺啥時變得這樣勤快了?

商冀磊走上前,蹲在那個黑影面前。

他沒看錯,果然是小不點!問題是,她怎麼會睡在他家門口?

湛澤蜷縮着嬌小的身子窩在鐵門前,一臉香甜的睡容,似乎挺滿意她所佔據的一方天地。

商冀磊本想一把將她推醒,斥責她不該睡在他家門口,破壞他精心設計的美麗景觀,可是她的俏臉卻突然綻開一抹甜笑,讓他不禁失神,手上的動作也就這麼停下來。

此時天空飄落絲絲細雨,點點落在湛澤烏黑的短髮上,好象灑落了許多閃亮的小星星,映得她一張麗顏更加晶瑩剔透。

「少爺!」常救他下了車,為商冀磊撐起傘,這時他才看清楚睡在他們大門口的是那個漂亮小不點,「她……」

「噓!」商冀磊比了個手勢叫他噤聲,另一手將傘接過,為湛澤遮去雨滴。

常叔瞠大了一雙眼,實在是搞不懂他家少爺在想什麼,前一秒鐘不是還嚷嚷着要把這個女孩千刀萬剮,怎麼這會兒竟溫柔地替她撐起傘來?

不解啊!少爺最近的行事作風真是讓他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

商冀磊打量起睡得甚熟的湛澤。

兩道秀氣的彎月眉,小巧可人的櫻唇,還有看似吹彈可破的粉腮,組成了絕美的誘惑,他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柔滑的觸感從他指尖處傳來。

淺淺的笑意不由得浮上商冀磊的唇角,姑且不談她清醒時的強悍潑辣,此時此刻酣睡的她,就好象一個柔弱無依的睡美人,等着王子披荊斬棘去解救她。

他會是那個去解救她的王子嗎?

湛澤在此時輕打了個噴嚏,她眨了眨眼,看清近在咫尺的俊逸臉孔,睡意猶濃地打了聲招呼,「哈啰!」

商冀磊卻好象是見了鬼似地迅速退離她三步之遙,心中暗怪自已是不是着了魔才會在那邊胡思亂想,他從來不碰乳臭未乾的小女孩的,何況他跟小不點之間還有一筆帳要算。

想到這,他的眉心彷佛打了個死結,對!他得先跟她算帳才對。

「小姐,妳怎麼會睡在這呢?」常叔問出主僕兩人共同的疑問。

湛澤伸了伸懶腰,極不淑女地張大嘴打了個哈欠,這才站起身來懶懶地回道:「來早了,沒事可做又進不去,除了睡覺我還能做什麼?」

「這倒也是。」常叔點點頭,滿能夠接受這個回答的。

湛澤無意識地踢了下腳旁的小石子,眼眸瞟見一臉冷凝的商冀磊走列車上拿出了西裝外套。

哦喔!她吐了吐粉舌,這麼快就要算帳了嗎?這男人真是小家子氣,一點都不像前世的「他」。為了自身小命着想,她得趕緊想個法子開脫才行。

湛澤親熱地拉住常叔的臂膀,拖着他往宅子裏走去,「老爺子,走吧、走吧!可不可以麻煩你告訴我,這棟宅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這樣一個漂亮小姐主動投懷送抱,常叔樂得哈哈大笑,早把什麼主子、少爺的拋到腦後。

「常叔,你好象忘了什麼喔!」後頭冷冷地傳來一句。

常叔回過頭,看到了被他撇在一邊的車子和商冀磊,心虛地聳了聳肩,對湛澤道:「對不起啦!小姐,我得先把少爺送回主宅里,我們等會兒再說吧。」

湛澤正想說她願意與他同進退,怎料身後又飄來一句話,破壞了她的閃躲計畫。

「不用了,你只要把車子開進車庫就好了,我有一些事要跟……嗯!這位小姐討論一下。」商冀磊的眸中閃過一絲深沉。

湛澤看到了,心中暗暗叫苦,這擺明就是要把老爺子支開嘛!唉,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湛澤怕過什麼人來着,還是靜觀其變等着接招吧!

常叔不是沒發現兩人之間有股暗潮正洶湧,可少爺命令都下來了,他也只能乖乖地將車駛離現場。

看着車子的燈光消逝在另一頭,湛澤撢撢迷你裙上的灰塵,漫不經心地開口,「有何指教啊!商大少?」

商冀磊沒那個心情跟她玩拐彎抹角的遊戲,他眼一瞪,開門見山地問:這是什麼意思?說!」

「哎呀,別那麼凶嘛!我會怕怕說。」她先指控他的兇惡語氣,轉而無辜地道:「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還想狡賴,妳該不會是想跟我說這不是妳的傑作吧?」商冀磊把西裝外套遞向前,上頭四腳朝天的大烏龜無所遁形地在風中招搖着,看在商冀磊眼中,感覺自己的男性自尊又被戕害了一次。

湛澤差點爆出笑聲,趕忙把它吞下肚去。

噢!不行,不能笑,一笑不就承認是自己做的了嗎?

她緊捂着嘴,咳了一聲后正經八百地道:「這不是你的西裝外套嗎?哇!亞曼尼的耶!一定很貴吧?」她頓了一頓,故作受寵若驚地道:「咦?你說這是我的傑作,太抬舉我嘍,小女子不善針黹也不是什麼服裝設計師,所以,這件西裝外套不可能是我做的啦!」她拿一種「別傻了啦」的眼光睇着他。

商冀磊氣煞,這小不點是故意的還是眼睛有問題?

「我說的不是西裝外套,而是它背後的塗鴉,妳敢跟我說這種幼稚的惡作劇不是妳做的嗎?」他說得振振有辭,那怒髮衝冠的模樣好象要把她碎屍萬段似的,「要不是因為妳,我也不會……」

他霍地打住,只因看到湛澤那饒富興味的晶亮眸光,他才不想淪為她的笑柄。

「塗鴉?哪兒啊?」哎呀呀!瞧他這樣憤慨,這隻大烏龜的效果鐵定一級棒,只可惜她無緣得見,唉!可嘆哪。

見他的殺人目光又投射過來,她連忙安撫,「好了啦,別對着我吹鬍子瞪眼睛的,人家的眼睛不太好嘛!可以借我看看嗎?」

「拿去!」商冀磊把西裝外套丟過去。

「謝啦!」湛澤笑容可掬地接過,仔細端詳起來,「沒有啊!哪裏有什麼奇怪的塗鴉?商少爺,你老眼昏花了也不要把這個罪過推到我頭上來。」她嘴裏涼涼地諷道,右手一伸,不着痕迹她在外套上抹了一下,「瞧!塗鴉在哪兒?」

咦?商冀磊的眼睛簡直要凸出來,他不信眼前所見的無塵潔白,「那上面明明就有……」怎麼可能?他眼花了嗎?

「改天該去檢查檢查視力了喔!商少爺。」湛澤的唇角掩不住揚起。

商冀磊沒時間去理會她的揶揄,他反覆地檢視着外套。

沒有!什麼都沒有!連一點小污點都沒有!「妳做了什麼?」他抬頭質問,深信一定又是她動了什麼手腳。

「我做了什麼?」湛澤看他的眼充滿同情與憐憫,「你問我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

她帶笑地凝睇他的瞠目結舌,忽然間鼻頭一癢,就這麼地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完蛋了!她在心中哀鳴。依稀記得剛剛睡覺時也打了個噴嚏,一、二、三,她暗數,一個噴嚏是有人罵,兩個噴嚏是有人想,三個噴嚏別懷疑,鐵定感冒了。

難怪她現在渾身發冷、發昏,這會又在冷風中與一個無聊男子大眼瞪小眼,不行!她得先找件東西來禦寒,等會還要抓鬼哩,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那不是平白落了個口實給商冀磊嗎?

一雙大眼賊溜溜地直往商冀磊手上的外套瞟去,她心中思索着該以何種巧計拐到手,怎知她尚未付諸行動,一層溫暖已覆上她的肩頭。

她愕然地仰起頭,看到的就是他那一雙心不甘情不願的星眸。

一雙手就這麼自動地將外套送了過去,商冀磊氣悶着。

他好恨啊!真是恨死了!

湛澤凝睇着他眼眸中的陰鬱,心中升起許久未見的柔情與憐惜。縱使轉世重生,軀體不再、容貌不再、記憶不再,但他體內的那縷魂魄,仍是她曾深愛過的那個「季耒」。

她唯一的愛啊!她這樣做是不是錯了?或許該將他的封印解除才是。

不、不行!她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鑄成大錯,只要他不恢復記憶,就不會再墮入因果輪迴中,這才是她轉生為靈使的目的,守護他而不讓悲劇重演--頸間陡地傳入的燥熱,硬生生地抑住了她的胡思亂想。

她不由自主地探出手,貼向那股熱源的中心點,她閉上眼,手與肩頸的貼合處舒緩了那股悶痛,也讓她在同時恢復了理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得快點將他的事情解決才對,這樣,她才能毫無牽挂地離開他,離開他的生命……

「嘻嘻!」輕快的語調再度自湛澤口中揚起,「好吧,商少爺,看在你這麼大方的份上,我說不定可以考慮給你打個折扣喔!」

她衝著商冀磊一笑,率先領頭往大宅子蹦跳而去。

而商冀磊只能獃獃地跟上她的腳步,一邊死命地勸服自己,他沒有迷失在那抹動人心魄的笑容中。

*******

不同於陽明山上一般的建築,商冀磊的居所典雅中又充滿十九世紀末的新藝術風格。

從大門口到主宅,走路尚需約三分鐘的路程,一路上樹影搖曳、暗香浮動。

當商冀磊領着湛澤走來,常叔已站立在玄關處等着迎接兩人。

「傭人們都已經去睡了,所以找沒吵醒他們,自個來迎接少爺。」他解釋道。

「沒關係。」商冀磊點點頭,語氣不善地對湛澤說:「進來吧!」

湛澤吐吐粉舌,偕同常叔跟在他後頭進入屋中。

踩上了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她不由得一怔。

屋內的裝潢擺設並非如她以為的富麗堂皇,她本來以為像商冀磊這種公子哥兒所住的地方應該會極盡奢華之能事,可是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完全推翻了她的想像。

一樓的空間可分為三大部份,中間是信道,右邊以泛着冷光的特製金屬為隔間,沿着窗戶兩旁設計成兩個獨立相對的弧狀吧枱,吧枱中央則放置了一套以鑄鐵為材料所設計的茶几與躺椅,正對着窗外庭園的迷人景緻,想來是待客之處。

左手邊則設計成舞台形狀,上頭散佈各式各樣的西洋樂器,而其中最顯眼的是散發著夢幻光芒的雪白鋼琴,讓人不禁幻想着正有美妙動人的樂音流泄而出。

最讓湛澤感到新奇的,還是頭頂上那一片盡情伸展的綠色藤蔓,雖然說這種植物常被用來作觀賞用,但她還沒看過有哪個人那麼大膽,讓藤蔓進駐整個居所。

她更訝異地發現,屋內所有的光源竟是來自於那一片翠綠當中,這棟建築物的設計者巧妙地將燈光鋪設於藤蔓之中,淡淡的澄黃光華灑滿整個空間,與閃着冷冷瑩光的金屬相互輝映,不但讓金屬的清冷之氣消於無形,還營造出一股靜謐恬然的氣息。

「哇!好棒喔!」她不自覺張大嘴,看呆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風格特異的設計,是出自於她身邊這位商某人的手。

「這可是我們少爺最引以為傲的設計喔!」常叔一副驕傲的模樣。

「的確值得驕傲。」能想出這種設計,的確有才華,湛澤毫不吝惜她的讚美。

商冀磊的心總算稍微舒服些,他正色道:「如何?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什麼?」她傻愣愣地間。

他嘆了一聲,「妳該不會忘了我請你來的目的吧?」

「哦!對。」湛澤傻傻一笑,她是真的忘了。

「這間房子有發生什麼怪事嗎?」她提出疑問。

常叔立刻道來,「屋子裏的東西常會不見,不該有人在的房間卻傳出說話的聲音,還有幾個傭人說曾看過一些白色影子在屋子裏飄來盪去。

「本來我們以為是有人在惡作劇,可是傭人們都睡在傭人房裏,沒經過允許是不能隨便進主屋來的。而且,我們少爺自從搬進這間屋子后,就一直睡不好,還頻頻作惡夢。」

湛澤好笑地睨看向商冀磊,「你作惡夢?」

「怎麼?不行嗎?」商冀磊回瞪她,卻看到笑容從她嬌顏上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肅冷之氣。

「那麼我知道了。」她淡淡地道,閉上眼,試着調整自己身上的靈波頻率與這個屋子相融。

「小不點,妳在幹麼?」他有些無法習慣她的突然轉變。

「你沒看到我要抓鬼了嗎?哈啾!」糟糕,看來真的是感冒了。

「喂!妳還好吧?」他的語氣中不自覺透露出關懷。

「沒事、沒事。」湛澤皺皺鼻,決定先把身體的不適擺在一邊,她拉着過長的西裝衣袖對着他和常叔揮了揮,「好啦,可不可以麻煩你們迴避一下?」

商冀磊挑起眉,「為什麼要迴避?妳有什麼東西是見不得人的嗎?」他還是不相信一個小女孩有什麼能力,而且問題是,他的屋子裏真的有「那個」嗎?還是這又是她的另一個把戲?

「隨便你們。」要看隨他們去看,只要不嚇到、不妨礙她便成了。

她觀察了一下,決定將房子裏不尋常的靈波彙集到大廳,這樣才好辦事。緩步走到大廳中央,她雙手高舉過肩,士指交握,口中開始喃喃念咒。

大廳里,原本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燈光開始急遽閃爍,就好象是被一股怪異的劇風吹拂過一般,跟着飄來一縷縷白影。

「少、少……爺,真的有……鬼!」上下兩排牙齒不停地打顫,常叔驚慌又恐懼,骨瘦如柴的雙腿也不停抖動着。

商冀磊則是震驚多過於害怕。

他沒想到她真有兩把刷子,可就算如此,難道她要以一己之力去對付這麼多的鬼東西?想到這,他的臉色倏地刷白。

不行!即使她再怎麼惹他生氣,他也不希望她有什麼萬一,他得趕緊去幫她。

湛澤像是察覺了他心裏所想,轉過頭對他嫣然一笑,道:「拜託你別過來,你過來了我還得分神照顧你,若是你出了什麼意外,那我豈不是還要負責?我可不想擔那個風險哪。」

「妳!」商冀磊移動的身形陡然僵直。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他過去的確對她沒什麼幫助,甚至還會妨礙她。

他在心中掙扎了許久,末了,只能擔憂地叮囑,「小心點!」

「別皺着一張臉嘛,不然我會以為你在擔心我喔!」湛澤對眼前那一堆白影視而不見,彷佛逗弄他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誰……誰在擔心妳!」商冀磊嘴硬的撇過頭。

「呵呵,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商少爺嘛!」他表裏不一的反應着實讓她覺得有趣。

突然,一旁眾多的白影不斷飛竄,似在抗議什麼,湛澤再度念起咒安撫他們,與他們溝通,好半晌后,她狀似瞭然的點點頭。

「這地方二十年前是所孤兒院,因為遭人惡意縱火,使得至院幾十條人命葬身於火海之中,而這其中大部份都是一些孤苦無依的孤兒,他們找不到人幫他們超渡,就只能在這裏徘徊不去,試着藉一些小動作引起人們的注意,發現到他們的存在。」她轉述剛才所得知的。

「原來是這樣,挺可憐的!」常叔顯然還是有點怕,可牙齒已不再打顫,腿也不抖了。

商冀磊心有同感的點點頭,想了下后,抓到了重點間:「那妳決定怎麼處理?要不要超渡他們?」

「我剛才問過他們,他們說已經習慣生活在這裏,能不能投胎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那麼的重要了,他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活,所以我想跟你打個商量……」

「不行!」商冀磊回答得斬釘截鐵。

湛澤瞪大眼,「我都還沒說什麼,你幹麼回答得這麼快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喜歡有這種東西在我房子裏晃來晃去。」她的意圖很明顯,他一看就知道了。

她吐吐粉舌,早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反應,看來硬的不成,那來點軟的好了,「別這樣嘛!他們剛剛已經答應我以後不會再調皮搗蛋了,你放心他們在這裏不會給你惹什麼麻煩的。」她愛嬌地攀着他的臂膀,對他眨了眨那一雙澄澈明眸。

「妳別這樣!」商冀磊毫不留情地把她推開。他會不知道她心中打的是什麼鬼主意?他才不會笨到掉入她的陷阱哩!

湛澤見他軟硬皆不吃,便忙對那群白影們擠眉弄眼,要他們全上了。她就不信商冀磊能躲得過「鬼海戰術」。

「少爺!」常叔開口了,白影們已輕輕地向他飄過來。

「別……別過來!」看到那麼一大群白影蜂擁而上,商冀磊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他最討厭那勞什子鬼東西了。

「好不好嘛?」湛澤軟聲哀求。

她是故意的!他非常確定,偏又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阻止她,躊躇了半晌,他只得撇過頭,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隨便妳!」

「隨便我?那就是表示你答應嘍!謝謝啦。」她開心地轉頭大叫,「小朋友們,這位大哥哥已經答應你們可以留下了,以後可要好好過日子啊,不然我會隨時過來打你們屁股喔!」

所有白影們皆鬆了一口氣,感激的眸光緊緊盯着湛澤和商冀磊,然後深深地鞠個躬,緩緩飄離,大廳霎時再度大放光明。

湛澤帶笑地拍拍呆若木雞的商冀磊,「你這個人心地不壞嘛!」

他只能報以苦笑,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種局面,他不是請她來抓鬼的嗎?如今卻讓一群孤魂野鬼大剌剌地進駐,他實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哈啾!」湛澤擤擤鼻子,「那麼我也該走了。」有他在的地方還是早早脫身為妙,愈早離開就愈能毫無留戀。

「這麼快就要走啦!我想妳一定很累了,乾脆留下來休息一晚再走嘛。」常叔挽留道。

湛澤笑看一眼商冀磊稱不上好看的臉色,「好象有人不怎麼歡迎我,所以老爺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將西裝外套脫下,遞給商冀磊。

「感謝你的外套,很溫暖,本小姐也不是那種不懂得感恩圖報的人,這次的交易我看就打你個八折好了,一隻鬼十萬塊,我剛算了算,總共是二十五隻,打個折下來嘛,總共是兩百萬!付現、給支票還是刷卡都可以。」

「兩百萬?」一聲怒吼自商冀磊口中迸出,「妳坑人啊!哪有這麼貴的?還說什麼打折,妳給我有『斬節』一點!」

「耶!你別忘了,我記得我有說過要把所受的侮辱加倍討回來,不是嗎?難不成你得了少年痴呆症?該去醫院檢查檢查了,可憐哪!」湛澤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限憐憫。

「妳說什麼?有膽再給我說一遍試試!」他的威脅從齒縫中迸出。

「再說一遍你的病症就會好嗎?唉,別傻了你!」她搖搖頭,挺享受地睨看他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

商冀磊已經氣得顧不得什麼風度不風度了,他一把揪起她的衣領,正想好好教訓她,她的身子卻猛然癱軟在他懷中。

「小姐!」常叔驚叫。

這是幹什麼?小不點的另一個把戲嗎?「喂!妳別裝了妳……」他的聲音突地凍住,因為他發現倒在他懷中的她臉上泛着不尋常的潮紅,他伸手觸她額頭,指尖傳來的熱度嚇了他好大一跳。

「常叔,叫田醫師,動作快!」商冀磊抱起湛澤往樓上奔去。

「少爺!」常叔被他臉上的駭然震住了。

「別跟我說了,快一點!」商冀磊不想去探究心中生起的那股慌亂是什麼,他只知道,小不點絕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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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愛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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