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當沈家情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雅緻的房間裏。頭依舊很痛,可是已不復剛才那般難受了,摀着頭,沈家情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低下頭看看自己。她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裏,從不曾感覺到像現在如此空洞,如此的空虛。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動,腦袋也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夢遊者,處於無意識的狀態,頭腦和身體都不受控制。她想躺下去睡,可是卻又強迫自己要下床離開這裏。她不能讓媽媽知道她曾經到過金家並且昏倒在街上,這一定會讓媽媽心痛不已的。而且住一晚這種病房一定貴得要命,這個月她常請假,工資已經所剩無幾了。

沈家倩很艱難地下了床,扶着牆走到門口的時候,一位護士開門進來,露出笑容對她說:「小姐妳醒了,是不是想去洗手間?我扶妳去好嗎?」她走過來扶着沈家情,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不用啦!謝謝。」沈家情婉拒道:「請問怎樣去辦理出院手續呢?我明天一早要上班,今晚一定要走。」

那護士很愕然地看着她,這個女人的臉色那麼蒼白,就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最起碼也要休息一兩天才能恢復。「小姐,醫生說妳是極度缺少睡眠,而且現在很虛弱。」護士一邊說一邊摸摸沈家情的額頭,「妳還沒退燒,醫生說妳營養不良,身體很差。妳怎麼能現在就出院呢?還是聽醫生的話,在這裏休息一個星期,這樣對妳的身體比較好些。」

「一個星期?」沈家情瞪大眼睛看着那個護士,「我很好,身體沒有什麼問題,而且別說一個星期,就連一晚的費用我也付不起。」沈家情準備離開。

「小姐,妳不用擔心費用。送你進醫院的那位先生,已經替妳付了兩個星期的費用,妳可以放心地在這裏休息。」護士攔住她,「而且我已經通知妳的家人,他們說天一亮就來看妳。妳快上床躺一躺,現在已經早上五點多了,等一會兒妳家人就來了。」

「不會吧!兩個星期的貴用,至少要兩萬多。」沈家情不敢置信地看着護士,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人呢?

護士見沈家情要走的決心已經下那麼堅決,便馬上扶着沈家情。「小姐,妳不要辜負了那位先生的一片好意,還是早點休息吧。」護士扶沈家情上床,替她蓋好被子。

也好,在這裏起碼可以靜靜地想一想最近發生的事情。事實很明顯,自己被人騙了心,而現在人家已經將玩弄得七零八碎的心扔回給她,只能自己躲在角落裏舔傷口。就當作是一次教訓吧!以後不能輕易交心給男人,不要忘記這一次的傷痕,這是一道心靈上難以復元的傷痕。

醒醒吧!沈家情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她的舉動嚇到正在倒水的護士,她手一滑把杯子摔在地上,發出杯子破碎的聲響。她看着那一地破碎的玻璃,不正是她此時的心境嗎?不能再想過去了,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沈家情,妳要忘記那一切。即使現在不能,也不可以再因為那一場鬧劇而影響妳,妳可是要養家的,家旭今年升大四了、又要準備留學的錢;媽媽頭痛病又發作,那可是要看醫生的。交房租、交學費、交水電雜費,一個家庭的開支費用是很龐大的。

沈家情,妳要堅強一點,以前父親去世的時候,不也是咬緊牙關就撐過這麼多年,就當作是做了一場很美但結果卻很恐怖的夢吧。想到此,沈家情躺下床,剛想閉上眼睛,護士突然走過來遞給她一個袖扣。

「差點忘了,這個袖扣是妳從那位先生的袖子扯下來的。小姐,妳不知道妳抓那位先生抓得多緊,推妳進急診室時,妳還不肯放開他。我們本來都以為他是妳的男朋友,可是他說只是在路上見到妳暈倒在地,然後送妳進醫院的陌生人而已,他後來付了醫藥費后就離開了。」

沈家情納悶了一會兒,然後叫住護士,「請問那位先生有沒有留下姓名地址?」

「他什麼資料都沒有留,現在已經很少有這麼好的人了。小姐,妳真夠好運。」說完她就離開病房。

拿着袖扣,沈家情想仔細看個清楚然後再想該如何找到那位好心人,人家救了自己一命,總該說聲謝謝才行。不過再見到他時,她還能認出他嗎?應該會認出的,他的眼眸她沒有忘記。

這個袖扣是銀色的,上面的雕飾很精緻,應該不是便宜貨。噢!不要再想了,她的頭又開始痛了,握住袖扣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手裏的袖扣被緊緊地握着,似乎那就是她的心,必須緊緊地守護着。再受一次傷,她可承受不起。

到了早上,沈母和沈家旭都來到醫院。他們似乎很有默契什麼都沒有問,不過眼神充滿疑惑,沈家情看得出來。她知道家人對她的關懷,她對他們保證似地說:「我沒有事,從今以後她都不會再有事了。」希望他們能相信,也更希望自己真的能做到。

凌葦也來探望沈家情,她一進門就嚷道:「沈家情,妳知道妳做錯什麼嗎?」一屁股坐到沈家情的病床上,話題一轉,「妳呀!真拿妳沒有辦法,上次把我扔下不管,害得我整晚對着那個不知道叫John還是David的人,把我都給悶壞了。」

「對不起。」她羨慕地看着凌葦,真希望自己能有她那樣的洒脫及活力。她一進來,沈家情就覺得本來很寂靜沉悶的病房變得活潑許多。

「算了啦!不跟妳計較,誰教我們是好朋友。」凌葦突然傾身向前,神秘兮兮地笑着低聲道:「喂,聽外面的護士說有個很帥、很性格的男人送妳進醫院。從實招來,怎麼認識的?家世好嗎?做什麼的?幾歲?」

沈家情被凌葦給逗笑了,這是她連日來難得出現的笑容。她按着凌葦的肩,「妳當我是妳呀?我當時昏昏沉沉的,只知道他是一個男人,應該是有錢人吧?他好像是有司機替他開車,而且還替我付了醫藥費,我就只知道這些了。」沈家情保留她最難忘的部分--他的眼神。要是讓凌葦知道,肯定又要笑她了。

「真沒用。」凌葦白了她一眼,就繼續講別的事。可是,沈家情什麼也沒有聽進去,她的心思飄向另外一個世界……

心是一個容器,總是不停地在累積;日子則是一個沙漏,每日不停地在流逝,然後又倒轉過來。可能苦悶,可能單調乏味,但是起碼不會刺激。沈家情不再希冀日子會有什麼奇迹出現,只想安靜地過日子。休息近兩個星期,沈家情再回到公司時,發現她的位置已經有別人代替了。

老闆向著沈家情走過來,「沈小姐,妳已經被辭退了。我們公司不需要金枝玉葉,這是妳的遣散費,拿去。」

不會吧!她家可是靠她這份薪水維生的。「老闆,我有請病假,而且我替你工作了那麼多年,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以後我再也不會請假了,我家可是全靠我一個人在養。」

沈家情的苦苦哀求最終也得不到老闆的回心轉意,只能垂下頭轉身離開。她想要再找另一份工作,可是現在失業率那麼高。別人都是大學畢業,什麼碩士、博士生也有很多找不到工作。自己學歷就只是商專畢業,經驗也只有在這間公司做了六年。拿什麼跟別人去搶工作呢?唉!千錯萬錯就是自己不應該貪小便宜,就算真的不用錢,也不該在醫院住那麼久嘛!

真是禍不單行呀!沈家情呀沈家情,妳做人怎麼如此失敗?一想到此,沈家情真想跳海自殺。可是,她又不禁想起父親臨終前,將母親和弟弟的手交到她的手上,沈家情明白父親的意思:從此她要接過父親的重擔,照顧多病體弱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

不知道為什麼,昔日辛酸勞碌的生活一下子浮現在腦海。她和母親弟弟相依為命,互相扶持走了過來。多少年了?整整八年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應該是從來不敢去想,多年來一直很羨慕能盡情享受青春;春,就好像從來不曾靠近過她。當同伴們正在為初嘗戀愛及初入社會而感到興奮新奇時,她就好像已經淌過泥沼的人,對未來的路既害怕、但又得硬着頭皮走下去;當同齡的友人正享受着明媚春光時,她卻只能像個老婦人匆匆步入凋零的冬天。

迎面吹來一陣冷風,沈家情不禁搖搖頭,扶正眼鏡,心中嚴厲地告訴自己:不可以對肩負的責任有半點的鬆懈,更不可以埋怨。在這世上,她就只剩下弟弟和媽媽,他們對她是真的好。做人是不能忘本的,這好像是父親說過的話。

現在沈家情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工作,除了違法的,她覺得什麼都可以做。本着這個信念,在失業后的兩個月,沈家情打的求職信少說也有五百封,寄出去的也有四百多封,可是每封都如石沉大海沒有消息。看着存摺上的數字一天一天地減少,看着家中飯桌上的菜一天比一天精簡,沈家情的心中是又急又無奈和內疚。她知道媽媽的頭痛葯吃完也沒有再買,弟弟一晚兼三個家教,凌葦也曾存過錢到她的戶頭。唉!天啊,可憐可憐我吧!

要是老天爺可憐她,就不會讓她又失戀又失業。想到失戀,心中的痛楚又增加了幾分。金駿笙和程寶儀的婚禮很轟動,連電視台也有新聞報導。雖然家人刻意避開電視節目,也把報紙雜誌收起來,可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沈家情會在早上去買報紙,把所有有關報導看過一遍。避免讓他們擔心,沈家情躲在房裏哭了整晚,第二天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天啊!就可憐可憐我吧!我要工作,要很忙很忙的工作!沈家情在心中不斷地祈禱與吶喊。

或許老天真的被沈家情的真誠打動,有一家公司給了沈家情迴音,說沈家情到他們公司應徵秘書一職,要她前去面試。這個消息在沈家猶如春雷第一響,全家都為沈家情高興。沈家旭不斷地替她惡補英語,沈媽媽開心得頭也不痛了,滿心歡喜地替沈家情熨衣服。沈家情自己也很高興,她未來的「錢」途終於有一線光明。要去應徵的公司是一間證券投資公司--創世代。

第二天,沈家情早早便起床梳洗,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沈母才剛買完早餐回來。看見沈家情起得那麼早,她面試的時間應該是十點,可是現在才只有七點多,她女兒總是太小心了。

「家情,妳為什麼不睡晚一點?時間還很充裕的。」

「才不。」沈家情從母親的食物袋裏拿出一根油條,邊吃邊說:「那一區可是全市的工作中心,況且我不是很熟悉那邊的車流人潮。早點去比較妥當,免得面試遲到,那樣可就慘了。媽媽,我走了。」說著,沈家情就開門離開。

當沈家情搭上巴士,再轉地鐵來到這被譽為白領之區、同時也被稱為金錢眾集的中心地區時,沈家情知道自己今早的決定沒有錯,因為人潮跟車流實在是太繁忙了。驟然來到這一區時,她不禁明白為什麼這裏會有那麼多的美譽,走在路上的人,每個都穿着體面的衣服,男的西裝革履、女的亮麗套裝,而且四周全是高樓大廈。在這裏集中本地的世界級大企業,也彙集來自世界各地的跨國公司,這可是一個金錢與權力的中心。

面對匆忙的行人、整齊乾淨的街道、奔流不息的車流、設計新穎的建築物,沈家情只能吞吞口水,強挺起胸大踏步向她今天面試的地點走去。心中卻想着要是得到了這一份工作,要買一套象樣的衣服和一雙鞋。

創世代公司的總部設在市中心,有一座巨型的噴水池正對着的中銀大廈,公司位在四十八層到五十層。這是全區最高、最輝煌的建築物,它是由世界數一數二的建築師貝聿銘先生設計的,大師的設計的確是不同凡響。看着看着,沈家情的腳不禁開始發抖,就連走路也開始不穩。看來自己真的走了百年難得的狗屎運。四百多封求職信居然是這間如此具有規模的國際性企業通知她來面試。怎麼辦?人家一見到自己這副尊容,再看一下自己的學歷,怎麼可能會錄取自己呢?還是趕快逃走吧,免得待會兒出醜。才剛轉過身,看見噴水池噴得高高的水柱,沈家情愣住了。水往低處流這是恆久的規律,可是現在連水也能向高空發展,我又為什麼連嘗試也不敢呢?最壞的狀況已經歷過了,還怕出什麼丑?更何況有幾個人像我這樣的學歷能夠去中銀大廈面試的,至少也要試試那部速度超快的電梯吧。

打定主意,沈家情回過身面對着中銀大樓的落地大玻璃門,整理一下衣領,她刻意忽略自己那發抖的雙腳與不斷冒汗的額頭,進入這個全城最多銀行總部與金融業聚集的大廈。在這裏,首先得出示公司證明和身分證,接着登記進入時間,還要接受紅外線檢查,這裏的保全工作確實做得很嚴密。一切的入門手續結束后,有一位電梯小姐走過來領着沈家情來到電梯間,由另外一位電梯小姐負責送上去。

電梯上四十八層樓只需要三十秒,這裏的確不愧是投資者的天堂,連電梯的速度也符合他們每分鐘都在賺錢的速度。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是最重要的,因為金融股票市場是全世界最瞬息萬變的報幕板,它會每秒每分告知世人,有哪些人剛登龍門成為富翁,又有哪些人在一瞬間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小姐,請問需要什麼幫忙嗎?」在創世代公司的服務台前,有一位長相很甜美的小姐禮貌地詢問沈家情。

「我是來面試的,請問方小姐的辦公室在哪裏?」

「你往這裏走進去然後一直走,在妳右手邊數來的第三問,就是方小姐的辦公室。」

沈家情對她致謝后繞過屏風,看到眼前景象頓時忍不住低聲驚呼。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充滿工作幹勁的地方,彷佛在工作的這些人都被人注滿了電力,他們很認真、很熱情地在工作,這感覺沈家情馬上就可以感受得到。是誰讓這些人都如此幹勁充足、如此奮發工作呢?這間公司的凝聚力真的不容小覷。

鎮定心神,沈家情繼續往前走,當她數到第三間辦公室時,已經走到整個樓層的中央。拉正一下自己的衣服,沈家情輕輕地敲了門。

「Comein!」裏面的人招呼她進去。

「方小姐,妳好。l一進門,沈家情邊打量着辦公室邊跟正在忙於工作的女人打招呼。

「你就是沈家情小姐?」這個女人應該有四十歲了,頭髮剪得很短,顯示出她是一個非常幹練的職業女性。而且她看上去並不會擺什麼架子,毫不吝嗇向沈家情展現笑容。「我叫方文華,是創世代證券投資公司的內務部主管,負責公司的人事調動與內務管理。」接着,她向沈家情伸手拿履歷,說真的,沈家情是千百個不願意交給她,心想這下可慘了!

「沈小姐,我不妨直說,妳的工作經歷並不豐富,而且來應徵我們秘書一職的,學歷比妳高的很多,請問妳有什麼理由說服我錄用妳呢?

沈家情早就料到這種狀況,只好硬着頭皮上。於是她清清喉嚨,托正眼鏡認真地說:「方小姐,我知道我的履歷是很難和其他人競爭。但可能是我太愛家庭的緣故,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我很熱愛我的工作,就算不如意我也會安靜地處理。我不會是那些做這家想那家的人,我可能不夠聰明,但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去完成你們交給我的工作。你請我做秘書也行,讓我做清潔阿姨的工作也行。我什麼困難都能克服的,而且妳可以放心,我沒有感情問題的煩擾,可以完完全全地投入工作,方小姐,我只能用這些來說服妳。」

聽完沈家情的話,方文華先是打量一下沈家情,只見她一臉的坦然。然後方文華再看看沈家情的履歷,最後很出人意料地將它們撕掉。正當沈家情驚訝不已的時候,方文華對沈家情展露出親切的笑容。「沈小姐,妳把我說服了。我們公司正需要像妳這種真誠的職員,若不把妳的履歷撕掉,我怕商業間諜會把妳的資料泄露出去。」

不敢置信地,沈家情驚訝地站起來。幾近想哭地露出笑容,有點神經質地握着方文華的雙手不斷地說:「謝謝妳!太感謝妳了!我真的不能相信……」不斷地道謝是沈家情此時能做的事情。

方文華安慰地拍拍沈家情的手,告訴她:「妳未來的工作是我的秘書,不過因為最近公司很缺秘書,所以妳可能就要多兼顧一些工作。妳可以在下個星期一來報到--」突然,方文華被桌上刺耳的電話聲打斷,她只好停下先接電話。

但是她卻很大反應地對着電話嚷了起來:「你怎麼搞的嘛!Mork,我跟你說,孟先生這個月就已經Fire掉七個秘書。我登這廣告也登到爛了。七個耶!一個月七個!他當我是專門生產秘書的嗎?」頓了頓,方文華繼續聽着電話,然後她突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家情,她眼睛轉了轉才又開口道:「剛剛錄取了一個秘書,本來是想要來幫我的。但是現在沒辦法了,只好叫她先去幫忙孟先生,等一下我就和她一起上去。」

放下電話,方文華看着有如待宰羔羊的沈家情,很無奈地說:「沈小姐,我想妳的工作可能要改了。妳不是要做我的秘書,而是要暫代我們老闆孟傲賢先生的秘書,而且我想妳可能立刻就要上班。」方文華拿起外套,邊穿邊說道:「我們現在就上第五十層樓,帶妳認識一下妳的工作。」

不會吧!怎麼可能這樣呢?她的老闆可是一個月炒掉七個秘書的人耶!忽然,沈家情覺得自己害怕不已,可是在害怕的心情中又夾雜着興奮與期待,能夠替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工作,即便只有一分鐘也足夠引以為豪。

「我們公司在中銀大廈總共租了三層,從第四十八到第五十層。其中第四十八層是公司內務部、會計部和統計部門:而第四十九層是公司招待客人開會用的地方;第五十層就是股票經紀和我們老闆辦公的地方,可以說是我們公司的心臟地帶,也是地雷陣地。」說著,方文華也不禁笑了。「坦白講,孟先生絕對不是一個好服侍的老闆,但只要妳夠勤奮、打字夠快,而且不隨便請假,隨時可以配合他,再來能夠忍耐他的壞脾氣,其實條件也不會太嚴格吧!」這些等於白說,方文華也覺得自己正在「欺騙」一個無知的女孩。

正如方文華所說,第五十層的辦公廳確實與第四十八層的不同,這裏的氣氛顯得更為匆忙和快速,而且也更為氣派。沈家情悄悄地注意到,這裏辦公桌上每人有二台電腦,這就嚇死人了。沈家情知道家旭一直很希望能有一台私人電腦,可惜家境並不允許。於是沈家情暗暗地下了決心,就算多難應付的人,只要人家不開口要解僱自己,自己絕不能輕易放棄!

「我都記住了,方小姐,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做好這份工作的。」方文華繼續領着沈家情繞着,然後來到全層最裏面的位置。這裏肯定是大老闆的辦公室了,沈家情看得出來在這一扇寬大的桃木門後面,一定就是這問公司靈魂人物所在地。而方文華指出她的工作地方就在桃木門的右邊,一個很大的辦公室。裏面放着一張實心木做的辦公桌,還有電腦、打字機、傳真機等等的辦公設備,沿着牆有一排資料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在一個像在拍電影的地方工作,看樣子她開始走運了。

「其實,這很難為妳,公司僅有的幾個秘書和文書小姐寧願辭職也不願意做孟先生的秘書。只有讓妳先啃這個硬骨頭了,要是他真的太過分記着來找我。」方文華對於把沈家情「推進火坑」感到很內疚。接着,她就開始介紹沈家情將要做的工作。

正當她講完話,剛好桃木雕花的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三個男人,他們持續在討論着。

「就照你的想法去執行,我明天一定要看到恆福美基金的投資計畫書。」說話的那個男人是當中最高大的。他吩咐完后,就轉過身對另一個人發號施令:「Mark,Kelly已離職了,你幫我找到新的秘書了嗎?」

噢!原來說話的那個男人就是她的未來上司--孟傲賢。

「已經找到了,剛剛通過面試的,就在這裏。」Mark走到方文華身旁,禮貌地詢問沈家情:「妳就是沈小姐,對嗎?」

沈家情緊張地點點頭,好像在選美一樣。

「希望妳不會是那些為了什麼貓貓狗狗就辭職的秘書。」那個男人,沈家情的上司孟傲賢直直地看着她大聲說:「現在就跟我進來,有很多文件需要妳來幫忙處理。」說完,他就轉身進辦公室。而沈家情趕緊從桌上抓起一把白紙快步跟上他。

見到沈家情--離開,方文華就對着Mark嘆氣道:「Mark,看來我又要開始登廣告徵人才行了。」

「賭五千塊,她做不到一個星期。」Mark咧着嘴笑着對方文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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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愛情不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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