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孫少爺回來了。」猶如平地一聲雷,藍斯的出現,在平靜恬淡的佩脫拉亞別墅投下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傭人們乍見離家已久的小主人歸來,莫不歡欣鼓舞地奔相走告,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更是直盯着藍斯手中緊摟的東方女子瞧,偌大的宅邸登時顯得熱鬧非凡。
「看來你這主人挺受歡迎的嘛!」不用說,被藍斯挾持而來的當然是黎大設計師映然小姐,她像是個被五花大綁的麻布袋,毫無反抗之力地被藍斯拖着走,雖然這樣的處境看起來挺不堪的,她倒是頗自得其樂,還有閒情逸緻與一臉肅殺的藍斯瞎拾杠。
「嗯。」他照例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
映然也不以為意,反正藍斯從上飛機開始,不管問他什麼都是這副德行,她算是已經非常習慣在這種苦寒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了。
其實她也不太清楚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在他們開誠佈公后沒幾天,一個叫什麼傑洛?雷特的外國男人突然來訪,傳達伊梵諾?斐迪南要藍斯回國履行婚約的旨意。
藍斯當時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至今還在她耳中嗡嗡作響,接着他們就上了飛機,她是藍斯惟一攜帶的隨身行李。而她自己則是連行李都還來不及收拾,就被丟上飛機了,落得只能在機上無言地大唱,「我歹命矣!」的凄慘下場。
映然十分認命地沒有發出任何正義的怒吼,其實是連抗議聲都不敢屁一句,誰教藍斯那張冷臉着實猙獰扭曲得嚇人,和現在的他比起來,以前那些怒火只能算是小Case,所以炮灰留給伊梵諾去當就好了,她還想長命百歲、禍害千年哩!
不過話說回來,爺爺究竟在搞什麼鬼?不是她自誇,像她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孫媳婦,說什麼也不可能和「下堂婦」這三個字扯上關係,何況他精心布了二十多年的局,怎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映然非常確定,要藍斯回來結婚只是一個藉口,一個要藍斯帶她回來的藉口。伊梵諾的老謀深算讓她不得不相信,他可能已經知道她和藍斯之間的事了,姥姥從旁的推波助瀾不是最好的證明嗎?篤定了這一點,她等會只要在一旁喝茶看好戲就可以了,她要看伊梵諾如何面對像是要將他碎屍萬段的孫子。呵呵!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藍斯現在的心情可不像映然這般輕鬆自得,他胸中澎湃的怒氣是真的有想將伊梵諾碎屍萬段的衝動。
爺爺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他在心中痛苦地吶喊。以往的圈禁捆綁就算了,現在爺爺竟然連他選擇伴侶的權利都要剝奪,蘇菲亞臨去前的威脅,一直在他腦中不停重複播放--斐迪南老爺已經內定我為你的新娘人選,那個女人再怎麼樣也進不了斐迪南家族的大門!
不行!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他可以原諒爺爺過去種種無理的要求,卻怎樣也忍受不了映然離開他的生命。映然是他的,誰也別想把她從他身邊帶走。為此,他不惜打破他的誓言,也要向爺爺討一個公道。
穿過了重重長廊,來到了那扇熟悉的實心木門前,藍斯溫柔地看了映然一眼,似在堅定自己的信念。他執起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正待推開那扇門,不料木門率先開啟,一名紅髮女子掩面而出,看到站在門前的兩人,她充滿怨恨地狠瞪了映然一眼,即頭也不回地狂奔離去。
「蘇菲亞?」兩人面面相覷,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接着又有一人從門後走出,一臉倦容的傑洛禮貌性地說了聲抱歉,就跟着蘇菲亞的腳步而去。
「這在搞什麼?」帶着滿腔疑問,藍斯推門而入,意外地發現,門扉后迎接他們的除了伊梵諾?斐迪南外,還有一對不該存在的中年男女。
男的劍眉星目,雙鬢微白,英挺的身形與外放的氣度是傲視群倫的架勢;女的一襲月白罩衫包裹住-纖合度的體態,巧奪天工的瓜子臉上似笑非笑,明眸中儘是遮掩不了的慧黠,這樣斯文與典雅的絕倫組合,宛如一幅名畫美化了整個空間。藍斯不記得見過這兩個人,但他們身上傳來的熟悉感強得令他心驚。他們是誰?藍斯皺起眉。
映然的驚呼給了他明確的答案,「爹地、媽咪!」
爹地、媽咪!藍斯錯愕地看向身旁也是一臉不信的她。
氣宇軒昂的黎天瀾咧開嘴,對愛女眨眨眼道:「乖囡,看不出來你惦惦吃三碗公哦!竟然把這麼帥的男朋友暗-起來,不讓爹地、媽咪看。」
映然的母親桑珞-則是維持她一貫溫婉賢淑的形象,風姿綽約地偎在丈夫身旁微笑,一句話也沒說,但她臉上清清楚楚地寫滿了對未來女婿的激賞。
映然在心中暗暗叫苦,爺爺招了這兩個人來站台,擺明了就是要逼她上花轎嘛!看來這場戲她不但看不成,可能還得披掛上陣去演個一場。
「你還知道回來!」伊梵諾淡淡地對孫子說道,臉上毫無喜悅之情,似乎藍斯的歸來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藍斯不覺握手成拳,咬牙切齒道:「我不得不。」
「理由?」伊梵諾揚起眉梢。
「你明知故問。」他同樣將眉挑起。
對峙的兩人讓室內空氣突然凝結,七月的天氣卻是冷颼颼的凍人。
察覺到藍斯繃緊的肌肉,映然有些心疼地拍撫他的背。爺爺明明是很想念他的,為什麼要裝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傷他的心?她深深地為他打抱不平。
映然溫柔地撫觸讓藍斯忿恨難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他臉部線條放柔,感激地對她一笑,室內的氣溫這才稍稍回升。
「可是我覺得這個理由不成立。」伊梵諾將兩人的濃情蜜意看在眼裏,暗地裏笑得闔不攏嘴,臉上卻揚起邪笑,故意對躲在藍斯身後,妄想把自己藏起來的映然說道:「然丫頭,不跟爺爺打聲招呼嗎?」
藍斯的眉頭再度擰起。爺爺和映然之間有什麼關係?從沒看過不苟言笑的爺爺,對哪個人如此和顏悅色過,難道映然還隱瞞了他什麼?
映然心不甘情不願地從他背後探出頭來,努力擠出笑容道:「爺爺。」
「看來這場賭注終歸我贏。」伊梵諾洋洋得意地笑道。
映然不依地嘟起嘴,「那是爺爺耍詐,我根本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輸了。」
「是嗎?你可是自己送上門的哦!」伊梵諾依舊是一派的氣定神閑。
「爺爺暗中的漏風點火也是功不可沒吧?」雖不知道伊梵諾到底動了多少手腳,她和藍斯會演變到現在這個地步,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功勞」要算在他頭上。
「貓兒?」
「什麼?」映然只顧着和伊梵諾唇槍舌戰,卻沒注意到她已經被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包圍住,等她發覺時,藍斯的頭上已經在打雷閃電了。
「這是怎麼回事?」藍斯隱忍住咆哮的衝動,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問道。
映然見苗頭不對,忙環住他的腰安撫道:「彆氣呀!我這不是要說給你聽了嗎?」
「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
「那是當然,不過我覺得與其聽我說,你可能會比較想聽這個人的解釋。」
「誰?」
映然神秘兮兮地抿嘴一笑,陡地高聲喊道:「姥姥!別躲了,我知道您在這兒,您就快點出來,別讓您的乖孫女兒在這兒孤軍奮戰了。」
映然的話語剛落,一聲哧笑馬上應和似地從被簾幕遮蓋住的陽台後傳來,「什麼孤軍奮戰?我看你應付得挺好的嘛!」
輕柔的嗓音傳入室內,隨着掀起的綢簾,一個氣質高稚的老婦人款款走出。伊梵諾隨即站起,扶她到椅子上坐定,一點也不介意在人前表示他對老婦人的呵疼。
藍斯不敢置信地看向映然,「你姥姥?」怎麼會?爺爺和應若綾竟是舊識?
「是啊!」映然點頭,燦笑如花。
黎天瀾和桑珞-同樣震驚不已地齊聲問道:「媽,您怎麼會在這裏?」足不出戶的母親會千里迢迢來到義大利,夫妻倆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是否出問題了。
應若綾理都不理他們,她看着映然問道:「你這丫頭,怎麼知道我躲在這兒?」
「嘿嘿!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主犯爺爺選定今天收網撈我和藍斯這兩條大魚,幫凶姥姥怎麼可能不來助陣呢?而且您可能忘了,您身上的玫瑰香,我這『好鼻師』可是一聞就聞出來了。」
「死丫頭片子,倒是給你擺了一道。」應若綾笑罵道。
「承讓,承讓。」映然故作謙虛地拱手行禮。
「媽!」桑珞-不死心地又喚了一聲。
應若綾隨手一揮,不假辭色地道:「珞兒、天瀾,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這兩個小孩兒說。」
「可是……」
應若綾眉一抬,正待發作,映然忙把她不知死活的父母推出門外,她偷眼覷瞧姥姥,輕聲說道:「爹地、媽咪,你們先走,有什麼事我待會再跟你們說。」
「好吧!」縱使對母親的不平等待遇感到不以為然,夫妻倆仍是乖乖退下,發怒的應若綾可是任何人都招架不了的。
兩人一離開,應若綾馬上換了一張臉,她和藹可親地看向藍斯,含笑問道:「你是藍斯?」
「呃?是的。」乍見幼年遙不可及的偶像出現在眼前,藍斯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應若綾一雙晶亮的瞳眸毫不避諱地直探藍斯,好半晌才調開視線,斜睨身旁的男人,「你教出來的好孫子啊!」眉眼間傳達無聲的訊息--還敢說我,這孩子才是跟你當年一模一樣呢!
伊梵諾一笑,「如何?還配得上然丫頭吧?」
「馬馬虎虎啦!」
「爺爺不反對我和貓兒的婚事?」由兩老的對話中,藍斯倏然明了爺爺所謂「理由不成立」是什麼意思,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爺爺要他娶的不是蘇菲亞?
「他哪會反對?這樁婚事還是他一手促成的呢!」映然彷彿洞悉一切地說道。
「什麼?」他不解地望向映然,看來貓兒什麼都知道了,就只有他白痴一般地被蒙在鼓裏。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處心積慮地要逼你離家?」伊梵諾將話頭接過。
「那張設計圖是你放的?不准我碰照相機也是你故意的?」將過往串聯起來,藍斯開始在腦中整理出一點頭緒,「別告訴我傑洛也有一份。」
「我果然沒有白教你。」伊梵諾讚許地點點頭,「傑洛是我放在你身邊的一顆棋,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會住到映藍小築附近,應該也不是碰巧的吧?」藍斯眯起眼,「你還將我的消息透露給蘇菲亞知道?」所以她才能找得到他。
伊梵諾放聲朗笑,為孫子心思之敏捷感到無比驕傲,「沒錯,這些的確都是我安排的,可是我要申明,你和然丫頭的初次會面,我可是一點手腳都沒動。」這是他答應綾兒的。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映然為伊梵諾的費盡心機咋舌不已。
「為什麼?」藍斯問道。爺爺這麼大費周章地將他和映然的紅線綁在一起,究竟是為了什麼?
「至於這個為什麼,就讓我來說吧!」應若綾和伊梵諾相視一笑,娓娓說道:「想聽故事嗎?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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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颯爽的偌大庭園中,藍斯和映然不發一語地攜手漫遊,他們已耗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在消化應若綾所講的故事上。
還是映然先開了口,「沒想到姥姥和爺爺之間還有那麼一段過往。」
「嗯。」藍斯輕應一聲,帶着她在供人休憩的長倚上相擁而坐,一臉若有所思的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映然將螓首枕上他的胸膛,有些遲疑地開口,「還在怪爺爺對你的斯巴達教育?」
藍斯搖頭,「為他將你帶到我身邊,對他的感謝早已超過了過去的怨懟。」畢竟是親爺爺,哪可能怨他一輩子,尤其在知道以前所有不合理的訓練,都是為了與映然見面作準備后。「我只是在想,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不能在一起?」
「世事並不都是盡如人意的。」映然蹭了一下他的下巴,「所以我說,我們兩個是很幸福的。」
藍斯贊同地頷首,忽又想起什麼似地問道:「你很早以前就知道爺爺和姥姥是舊識了嗎?」
「我只知道他們認識,並不知道他們還有這層關係在。」
「為什麼不告訴我?」這句問話稍稍有質問的意味在。
映然柳眉一揚,「當時我自己也還不是那麼確定,況且如果我那時告訴了你,你會信嗎?」
藍斯被問得啞口無言,為扳回顏面,他又問道:「那拿我當賭注,你又作何辯解?」
「這也不能怪我啊!」怎麼這傢伙老是有一堆問不完的問題?「爺爺要把你許配給我的時候,我連你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哪可能答應?這場睹局是爺爺提出來的,根本不關我的事。」映然見招拆招,把所有罪過都推到伊梵諾頭上。
「可是你不能否認,你早知道爺爺要我娶的是你,而不是蘇菲亞。」
該死!又被他揪到小辮子了,映然有些心虛地道:「你要這麼說也沒錯啦!」
「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在那着急得直跳腳,自己置身事外,看我們祖孫大對決?」他當然知道映然知情不報的原因。
看着藍斯又逐漸扭曲的俊臉,映然總算是有些愧疚又不會太愧疚地低下頭囁嚅道:「對不起啦!我很壞對不對?」這件事的確是她的不是,她只顧着自己看戲,倒忽略了藍斯的心情。
藍斯輕輕抬起映然略帶羞愧的嬌顏,忽然出人意表地露齒一笑,燦爛耀眼的笑臉讓映然看呆了。他緩緩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道:「算了,誰教我偏偏愛上的,就是你的壞……」瞬間吞沒映然嬌艷欲滴的紅唇。
在藍斯柔情的進攻下,映然的微笑緩緩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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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禮拜后映藍小築
「是,是!我以後絕對不敢了。」映然抱着話筒,一邊打躬作揖與電話那頭的人賠不是,一邊努力撐大杏眼,死命地狠瞪對面快笑岔了氣的俊俏帥男。
坐在她身旁的藍斯再也忍俊不住,憋笑地揉揉她的檀發安撫道:「別瞪了,再瞪,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
「哼!」她不悅地冷哼一聲,對着話筒說道:「知道了,再見。」總算是結束了這通流彈四射,轟得她滿頭包的電話。
訕笑的男子見她放下話筒,忙正襟危坐,優閑地撫弄身邊愛犬的頸項,彷彿剛才的事就會因此而煙消雲散。
映然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他?只見她展開笑容,彬彬有禮地對男人道:「凌二少主!近來可好?怎麼不過一個月沒見,閣下的鼻子就長長了不少?」
凌-帶笑地摸了摸鼻子,故意裝傻道:「不會啊!我的鼻子依然還是這麼的拔挺有型,哪裏有變長?」
「那可否請教一下,剛那通電話,是另一個聲音很像令嫂的女人打來的嘍?」
聽映然這麼說,凌-露出一副受傷害的表情,「冤枉啊!我是那麼的聽話,怎麼可能忘了你的交代,把你遇襲的事情跟依蝶嫂子說呢?」
她慢條斯理地譏誚道:「是啊,是啊!你沒跟依蝶說,只跟凌昊說而已。」那對夫妻根本就是兩位一體,凌-根本擺明了在整她。
凌-還是無關緊要地嘻笑道:「反正早晚依蝶嫂子都會知道,你該慶幸,要不是她有孕在身被昊哥扣住,這會兒,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可真感謝你的長舌,讓小女子我得以免除一死啊!」映然笑意盈盈地回禮道。
「好說、好說,所謂為善不欲人知,你不用太感謝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映然忽地嘆了一聲,「唉!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厚臉皮比賽,不然冠軍一定非閣下莫屬。」她連連搖頭,狀似惋嘆不已。
這一回合凌-很不幸地落敗,他一臉苦笑,對在一旁隔山觀虎鬥的藍斯說道:「藍斯,這女人如此惡毒,你怎麼受得了?」
藍斯還是不吭一句,不過唇邊若有似無的笑容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凌-,他不但甘之如飴,而且還樂在其中。
倒是映然不甘示弱地發出不平之聲,「喂!你到底是來道賀的,還是來挑撥離間的?」
他識時務地嘻嘻一笑,對映然拱手道:「我當然是來賀喜的,恭喜啦!米蘭時裝大賽的金獎得主。」
映然非常故作謙虛地道:「沒什麼啦!模特兒挑得好嘛。」她伸手拍拍藍斯的胸口,笑得嘴巴都闔不攏了。
這次由於藍斯的鼎力相助,映然不但如期交出了男裝設計圖,還無所不用其極地逼迫藍斯與她一起穿上那一系列命名為「海魅」的服裝上場走秀,兩位金童玉女同台演出,讓台下一干評審與觀眾看直了眼,只差沒流下口水,金獎自然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的手到擒來。
凌-聽映然這麼說,馬上擺出一副涎笑的小人嘴臉,「既然拿到了金獎,那兩位一定不介意打個賞給小人,讓小人沾沾光吧?」
「打什麼賞啊?」她眼珠兒一轉,裝起蒜來。
「過河拆橋可是小人行徑哦!枉費我這麼辛勞地為你奔走,你難道連一點謝意都沒有嗎?」
「你自己從中賺的那一筆就已經很可觀了,還想討賞!你羞不羞啊?」
相較於映然在米蘭時裝大賽的大放異彩,斯托卡的慘敗更是在義大利時尚界引起軒然大波,此次斯托卡所參賽的服裝,簡直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而這其中居功厥偉的,凌-是首推第一號破壞功臣。
他將晶片里的設計圖偷偷動了手腳,再假藉別人的名義轉手賣給斯托卡。斯托卡不明就裏,以為東西失而復得,沒多加檢查就叫裁縫師照本宣科縫製,做出來的成品自然難登大雅之堂,成為眾人訕笑的對象。
凌-此舉不僅為自己大撈了一筆,還扳倒了斯托卡,為映然和普拉達報上一箭之仇。
「那賞我幾件衣服穿穿總可以吧?」
「對不住,本小姐設計的男裝,只有我未來的老公可以穿,你如果一定要的話,我倒是可以施捨幾件女裝給你。」她黎映然一生只為一個男人設計男裝,絕不會讓她設計的衣服在別的男人身上出現。
凌-不服氣地嘟嚷道:「你這女人真摳門!算了,就當我白來一趟。迅雷!咱們也該識相地走人了。」
「這樣就要走啦!」映然故意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想不到堂堂赤煉盟的二少主只有這點度量。」
「本少主的度量大得很,只是不想跟無知女子一般見識。」
「哼!根本就是輸不起。」
「隨你怎麼說!我是真的該走了。」凌-站起來,「再不回去,我的寒月堂什麼時候被拆了都不知道。」
這下映然的好奇心可被勾起了,「是誰那麼大膽子敢拆二少主的窩啊?」她和藍斯也跟着一同站起,這才發現凌-的神色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樣。
「一個跟你一樣的無知女子。」想到那個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小女人,凌-胸中的火氣再度竄升。
「喲!這可奇了,我這種女人,二少主不是一向不屑沾惹的嗎?」映然咄咄逼人,一步也不肯放鬆。呵呵!讓情場浪子出現這種表情,那女人真不筒單,改天可得找個藉口登門拜訪去會她一會。
「哼!」凌-總算髮覺,再和映然閑扯下去只有自取其辱,他決定對她視而不見,轉而對她身旁的男人說道:「藍斯,祝你好運。」末了還拍拍藍斯的肩頭,獻上無限哀悼。
「謝謝。」藍斯溫言一笑,自然了解他的話中之意。
凌-一嘆,「還是你有良心。」一句謝謝包含無限的感激在其中,這是只有男人才能了解的默契。
「嘿,這暗示太明顯了哦!你等我一下。」映然落下一句,就轉身跑進房內,留下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
凌-不勝欷吁地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可真是苦了你了!」要娶黎映然這樣的女子,的確需要莫大的勇氣。
「我想我應該還承受得起。」藍斯對他眨眨眼。
「怎麼?又在說我壞話啦?」映然從房裏走出,手中拿了一包東西丟給凌-,「小小東西不成敬意,還請二少主笑納。」
凌-接過,「這是什麼?」
「剛答應要給你的衣服,你可以送給那個女人,說不定她就不會拆你房子了。」
「那可真謝謝啦!」凌-表面上笑容滿面,心裏卻在想,那女人會喜歡這玩意嗎?
「不,說謝謝的應該是我才對。」映然收起嘲諷,正經地對凌-說道。她的確欠他一個人情。
凌-笑笑地揮了揮手,帶着迅雷走出大門離去。
凌-一離開,映然的身子馬上被騰空抱起,她忙摟緊藍斯的脖頸穩住身子,「藍斯?」
藍斯但笑不語,將映然抱進房內放在床上,半俯下身子,點點的輕吻烙印在她紅撲撲的臉蛋上。
映然一邊享受那撩人的膚觸,一邊掙扎地道:「藍斯,現在是白天。」
藍斯的吻不止歇地撲上,在吻和吻的空隙間問道:「所以?」
「好像,嗯……不太適合做激烈運動……」
藍斯咳笑,依然持續着動作,只是將床頭的窗帘悄悄扯下,不讓滿室春色傾泄於外,「現在變晚上了。」
敗給他了,這男人傻氣得可以,晝夜豈是一方窗帘就可隨意變幻的!「藍斯。」她不死心地道:「你不是也該回佛羅倫斯了嗎?」
「離訓練期結束還有兩年的時間,爺爺讓我放長假……」
「這樣啊!」她怎麼沒聽說?映然腦筋再一轉,再接再厲地道:「藍斯。」
「嗯?」
「你不是說有什麼攝影比實嗎?那你還不趕快拿照片去寄!」
「早就比完了。」他才不想把映然的美麗與別人分享呢!
「喔!」映然沉默了。
藍斯以為她終於放棄掙扎了,怎料她又突然冒出一句,「藍斯!」
他大嘆,停下動作,望着眼前折磨人的小妖精,「又怎麼了?」
映然柔柔地在臉上漾開一抹愛戀,「我只是想,咱們該換一張比較大的床了。」
藍斯一愣,只見笑意緩緩融化了他臉上的冰霜。「我同意。」
他們都沒發覺,從那遙遠的湛藍天際,一個晶亮的小光點乘着清風飄啊飄進這滿室旖旎。小光點的中央是一個好小好小的小天使!
小天使有着微揚的細眉……還有一雙愛笑的貓兒眼。
【全書完】
◎欲知凌昊和柳依蝶這對夫妻的奇遇戀情,請看新月浪漫情懷507《撿一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