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那飄忽不定的雲端上,存在着讓她頻頻留戀的什麼呢?
是的,坐過飛機的人都知道。雲層上頭什麼也沒有;沒有風、沒有雨,沒有鳥兒的存在,更沒有任何人影。
但是,她真的很想念……想念雲端上的某些「什麼」。
所以,她每每仰頭凝望天空,或許是蔚藍的晴朗,也許是烏雲密佈的灰暗,她都愛看。
看着天空,思索着自己心底想念的究竟是什麼?
那個佇立在白雲之上的「什麼」。
就在史琉璨出神的同時,藤井裕彌早已按下快門,捕捉她時而蹙眉凝思、時而思念流露的幽婉神采。
早已忘卻一旁的相機,史琉璨接着轉身,順勢坐倚在石板桌上。她輕輕揚起臉龐,回眸仰望蔚藍晴空中輕飄浮動的雲……
我在這裏,你看得到我嗎?
我就在這兒,你幾時才能找到我?
這兩句話實在毫無意義,但卻是她這二十三年來,始終縈繞在心頭的問句。
自己究竟在等誰?她也不明白,只曉得,雲端之上,有着她思慕的什麼。
「好了,琉璨!你表現得非常好!」藤井裕彌的臉上堆滿笑容,顯然十分滿意方才的拍攝。
坐在石板桌上的史琉璨眨眨眼,回過神。
這才赫然發現自己正在工作中,而且已經結束了!
老天,她暗自吐舌,這一次的錢賺得真僥倖呵!幸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其實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是望着天空在發獃。
史琉璨脫下肩上的綢緞披肩緩緩走開,山本龍一抽空抬起頭朝她喊道:「琉璨,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要跟你談談上次的事情!」
上次的事情?聽在眾人的耳里各有不同的解讀。
事實上是山本龍一打算讓史琉璨成為自己品牌的專屬模特兒,可是在外人的解釋下成了是淫穢不堪的齷齪情事。
她當然能感覺到四周的人都在注視自己,而且是用那種飽含曖昧的眼光。
真煩!
撥弄頭髮,史琉璨垂下雙眸伸手解開手腕上的絲帶。
她自己也知道已經有不少人暗地裏在揣測她和山本龍一的關係,認為模特兒之所以能獲得知名設計師的如此重用,無非是以出賣肉體為籌碼。
這種毫無根據的惡劣公式,她史琉璨不是第一個被套用,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而這聽多了會吐血,不但有礙消化還可能會使皮膚粗糙、血脈不順,聰明的人當然要學會充耳不聞的功夫。不過,那可不表示她不會反擊。
角落幾名模特兒眼神瞥着史琉璨,壓低了音量吱吱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接着便哄然笑了起來。
擺明了就是在編排她的是非!
她瞥了瞥那群金髮軍團,懶得搭理。
「琉璨,今晚要跟山本先生用餐啊?」一名金髮的模特兒隔着幾名工作人員對她喊道。
史琉璨睨了對方一眼,不予理會,逕自對着鏡子拆卸頭上的髮髻。這些髮夾真該死,夾得她頭皮直發疼!
「別這麼冷淡嘛,大家都是Model啊,我還想跟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呢!」
「是呀!或許我們今晚可以來玩數P的遊戲。」
坐在臨時的化妝枱前,史琉璨不發一語,只是拿起梳子默默地梳頭。
「琉璨,你很不夠意思耶!難道你想獨自霸佔山本先生的床嗎?」
「就是嘛!分一點床位給我們不行嗎?」
史琉璨輕輕放下手中的發梳。她大概知道這些金髮軍團的能耐了,現在,換她們見識她的嘴上功夫!
她推開椅子緩緩起身走向對,一邊整整袖子再撫順身上的襯衫。
「別只說我吧,崔西,你上一次落在山本先生床上的內褲還沒拿回去呢!哦,忘了告訴你,山本先生跟我提起過,他覺得你穿內衣的品味有點差,該改進一下了,否則以後恐怕沒辦法再爬上他的床。」
被指名的崔西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清麗純真的臉龐,史琉璨的笑容隱然帶着一抹邪惡,轉向另一人,「不要只會笑別人哦,麗娜,你以為我沒有看到,前天晚上你偷偷摸摸的跑進藤井先生的房間,對了,你後來是幾點離開的?三點?還是四點?記得別玩得太累,我看你那天走出房間的時候,腳步還不穩呢!」
沒兩三下,金髮軍團開始分裂。被點名的人臉上寫滿尷尬,其餘的則是充滿輕蔑與不屑。
史琉璨風姿綽約地撥弄肩上的長發,笑意淺淡。
「我說嘉芙蓮,你前陣子不是跟內衣設計師傳得滿城風雨嗎?我相信你一定從他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吧?就像你們剛才說的,大家同事一場,你也該教教我們呀。」
如果以為這就是她能說出最惡毒的話,呵,那可就小看她史琉璨了!
「至少,別讓你的好朋友崔西被山本先生踢下床吧。」
臉色青白的金髮軍團正式宣告陣亡!
沒有人要講話了嗎?都投降了是吧?史琉璨滿意地噙起嘴角甜美的笑了笑,清純的臉蛋上透着兩個可愛無邪的笑窩。
她甩了甩頸邊的發,款步走開。
說史琉璨是純真動人美如天仙?是,她當然是。
覺得她是惡毒的毒舌女?呵呵,她當仁不讓!
「為什麼我是狗?」
冷風颼颼的巷道里,傳來一記微慍的聲音。
「我沒叫你跟來。」
冷淡沉穩的嗓音輕而易舉地將對方的怒氣推拒回去。
「那也不應該叫我變成狗吧!」
不要懷疑,開口說話的正是一隻沙皮狗。渾身皺巴巴的狗皮一層又一層的包裹它五短肥胖的狗身軀,下垂的耳朵讓它看起來獃獃的,圓滾的狗眼大又亮,塌鼻子、大嘴巴,腦門上都是皺皮,看起來,嗯,有點……
「丑!醜死了,我才不要變成這副模樣!」
軒轅真君低頭看見地上的水窪,忠實地映現出自己此刻的模樣,不悅地皺起狗鼻子冷哼。
一旁,身着時尚男裝的廣澤天王調下視線,難得好心情的淡淡笑睨好友,「我覺得應該可以請二郎神的哮天犬過來跟你交個朋友。」
「哈、哈,很好笑!」
軒轅真君……不,是狗鼻子冷蔑哼氣,五短的狗腿噠噠地往前跑得更快。「我為什麼要受這種屈辱?哼,我是誰呀,我為什麼得變成這個模樣讓你嘲笑我?我要走了,一定要走,別試着留我,我不會給你面子的,再見!」
它的長篇大論只換來廣澤天王語調輕快的兩個字,「不送。」
跑動飛快的四隻狗腿當場頓了頓,矮胖的狗身軀又掉頭跑回來。
「話又說回來,我為什麼要走?你巴不得我趕快離開,我為什麼要稱你的心?我就偏不走,扮狗也可以,就是賴定你了,怎麼樣?」
直到此刻,廣澤天王子緩沉穩的嗓音終於有了波動。
「軒轅!」只聞怒苗淡揚。
「汪!」幹麼?
化身成狗的軒轅真君率性地坐在地土,用后爪摳摳耳朵。怪了,有點癢哩!該不會是跳蚤上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