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進人虎京后,完顏烈帶着左緋璃和小依兩人回到位於虎宮旁的定王府。

三人一入府中,一斯文男子立時前來迎接。

「王爺,您終於回來了。」

完顏烈微一點頭,「這些日子有勞你了。」

「能為王爺效力,是徐齊的榮幸。敢問這兩位姑娘是?」他這時才注意到跟在完顏烈身後的左緋璃和小依。從她倆身上的衣裳看來,應是來自龍國。

「徐大人稱呼我方姑娘即可,這位是我的婢女小依。」左緋璃簡單回答。因為她不能在外人面前用左緋璃這個名字,所以就先借大嫂的姓氏一用,省得麻煩。

「兩位姑娘旅途勞頓,想必也累了,請先隨僕人進內院歇息可好?」

完顏烈想也不想便囑咐道:「讓她們住在本王的通天樓,多派幾個靈巧的侍女伺候。」

徐齊微楞,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卻也不敢多問,「是。」

完顏烈轉向左徘璃,柔聲開口:「你先好好休息,待我將事務處理完畢,立刻回通天樓陪你。」

「好。」她笑着點點頭,和小依一同隨僕人往內院走去。

待兩人離開后,完顏烈神色轉為嚴肅,「本王不在的這些日子,朝中可有何變動?」

「沒有,雖然齊王一直要求皇上降罪於您,但皇上始終不為所動,似乎另有打算。」

他冷笑,「父皇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依本王猜想,父皇應當已經知道本王此次突襲失敗,是有人泄密。你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是齊王。屬下派人潛人齊兒喀族,搜到了這封齊王親筆所寫的密函。」徐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雙手奉上。

他展信一瞧,隨即放聲大笑,「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好,明日本王便進宮面聖,將這封密函交予父皇,如此一來,用不着本王動手,我那愚蠢的大哥便會被冠上叛國通敵的死罪。」

徐齊想了一下,忍不住問道:「王爺,那位方姑娘……可是焦統領口中那位救了王爺一命的恩人?」

想起和左統璃初遇時的種種,他目光轉柔,面上不禁浮起淡淡笑意。「沒錯。若非得她相助,本王今日怕是已死在沙漠中。」

徐齊又問:「王爺將方姑娘帶回府中,是想納方姑娘為妾嗎?」

「不,本王要立她為妃,從此專寵她一人。」他說得甚為篤定。

「王爺難道忘了,本國律法明訂不得立他國女子為太子妃嗎?若是日後皇上立王爺為太子,方姑娘的身分恐怕會是個問題。」徐齊一驚,出言提醒,「而且,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府中的侍妾和那些子女?」

完顏烈一怔,這才想起自已之前那數不清的風流帳,低咒道:「該死!本王竟忘了這事!」之前他身負重傷,想的只有如何報仇,後來一顆心又全懸在緋兒身上,根本無暇顧及其它,再加上他對那些侍妾並無深厚的感情,所以根本不曾想起她們。

徐齊釋懷一笑,以為他將自己的勸告聽了進去。「希望王爺能再多加考慮。」

沒理會他說了些什麼,完顏烈神色焦急,「快,徐齊,你立刻將本王那些侍妾和孩子遷出府中,千萬別讓方姑娘瞧見!」

若是讓緋兒發現他放浪的過往,只怕烈性子的她會氣得喪失理智,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徐齊應了一聲,正欲轉身去執行命令,卻已來不及了。

「完顏烈!」左緋璃怒氣衝天地闖進廳中,一張如花俏臉漲得通紅。「那些女人和孩子是怎麼回事?」

方才她隨着僕人踏人內院,發現有不少女子和小孩偷觀着她,神色不善,妒恨交加,一問之下,才知道那些人居然全都是他的侍妾和子女!

她心痛欲裂,幾乎無法承受。為了他,她離開家人,隱姓埋名地跟他到這全然陌生的地方,本以為兩人能過着幸福的日子,沒想到迎接她的卻是這麼醜惡不堪的事實。

完顏烈急着想安撫她:「你先聽我解釋--」

話沒說完,她啪啪兩掌甩來,他端正的俊臉瞬間浮現兩個五指印,痛是很痛,丟臉也很丟臉,但他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乖乖地任由妒火攻心的她發泄怒氣。

一旁的徐齊忍不住倒抽了口氣,為顧全王爺的顏面,他急忙示意廳中的僕人一同退了下去。

見到他狼狽的模樣,左緋璃這才稍稍消了氣,咬牙道:「好,現在你可以好好解釋了。」

他苦笑,「我承認,我的確納了不少侍妾,可那都是過去的事--」

「你給我住口!原來你妻妾成群、孩子也有了,你還要我做什麼?!你這個沒良心的混帳!我恨死你了!」她氣得渾身發抖。

「不,那些女人和你不一樣,她們大多是父皇賜給我的,我對她們並沒有感情。緋兒,我只認定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只愛你啊!」他急急解釋,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她看個明白。

「我才不相信你!」她目光充滿不信。

黑眸轉為冷酷,他沒有絲毫遲疑地道:「你若是不相信我,我可以馬上下令將他們趕出府外,永遠不准他們再踏人府中一步。」

啪的又是火辣辣的一掌打來,現下他的臉不只是紅,還微微腫脹。

左緋璃怒斥:「你給我住口!他們都是你的侍妾和子女,你怎能棄他們於不顧?!」

她怎會忘了他那冷酷的本性?本以為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已稍稍改善,如今看來,他根本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完顏烈搗着臉嘆道:「好好好,你別生氣,我會照顧他們的,你怎麼說怎麼好。」只有她敢這樣打他、罵他,若是換成旁人,他早毫不留情地將其斬殺於刀下,但是,她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此生唯一的妻子,更是他永遠捨不得傷害的人。

「我怎麼說怎麼好是嗎?」左緋璃指向廳門,厲聲一喝,「好,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憤怒太過強烈,她已無法冷靜思考,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不想再看見他的臉,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

她想離開他!

顧不得王爺的威嚴,他軟聲央求着:「緋兒,你別生氣……是我不好,無論你要打要罵還是要怎樣都好,就是別生我的氣啊!」

他生平從未如此恐懼過,他怕她恨他,更怕她不再愛他。他完全無法想像,若是失去她,將會是何種滋味,他不能沒有她啊-.

「你出不出去?」她怒視着他,臉色陰鬱,瞧得出耐心已到了極限。

見她這般神色,由兀顏烈只得妥協道:「好好好,我出去,你冷靜一下。」

她轉過頭去,不再言語,秀眉深鎖,紅唇緊抿,連看都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他又嘆了口氣,這才無可奈何地離開。他知道他傷了她,但是……那些女人對他真的毫無意義。

他愛的,只有她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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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完顏烈離去后,左緋璃頹然坐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她眼兒微紅,波然欲泣,在狂熾的怒意漸漸褪去后,充滿心頭的是無可言喻的酸澀苦楚。

她恨他!她恨他!她恨死他了!無恥下流的花心大渾帳!可是……她偏偏愛上了他……這麼強烈的愛與恨,全只因為他……

廳外突地傳來腳步聲,左緋璃抬頭怒喝:「誰都不許進來!」

徐齊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方姑娘……在下徐齊,有些話想同方姑娘談談,不知方姑娘願不願意聽在下說幾句話。」

她冷哼:「你是來為你家王爺說情的嗎?」

「不,在下只是想告訴方姑娘一些宥虎國的風俗民情,好讓方姑娘對王爺的生長環境多些了解,進而明白王爺的難處。」

左緋璃此時怒氣攻心,根本毫不理會,「他會有什麼難處?!」

徐齊下放棄地再次請求:「請方姑娘讓在下進去,由在下慢慢告訴方姑娘,方姑娘自會明白。」

她沉思片刻,才低聲道.「你進來吧!」

徐齊推開廳門,步入廳中,面上的神情微凝,聲音卻十分柔和,「其實方姑娘不該怪王爺的。」

她瞪着他,質問道:「為什麼不該怪他?」

「在下明白方姑娘心中的氣惱,但也請您替王爺想一想,其實,這種事不只發生在王爺身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解地挑眉。

「屬下知道方姑娘對本國的風俗一定不甚了解,所以特來向您解釋,免得您冤枉了王爺。」

她握緊雙拳,「我冤枉他?開什麼玩笑!他明明就是個花心風流的渾帳!」

「看來方姑娘對王爺誤會頗深,請您先靜下心來,聽在下慢慢解釋。」

她不屑地哼了聲,「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如何替他開脫?」

「方姑娘可知道當今虎皇,也就是王爺的父親,生育了多少皇子嗎?」

「不知。」她搖搖頭。

「皇上寵幸遇的嬪妃至少五百名,皇子共六十四人。」

她微微一驚。「這麼多?」

「是的,因為完顏皇室以武立國,向來只有強者才能生存,而為了培育身強體壯的子女,唯一的方法便是多生育,好從中挑選最優秀者。」

眼底閃過一抹深思,她冷聲道:「你是想告訴我,他會有那麼多侍妾、子女,全是因為宥虎國的風俗?」

「是的,所以方姑娘大可不必將這兒無謂之事放在心上。」

左緋璃秀眉緊蹙,神色依舊不悅,「可是,侍妾也就罷了,那些孩子可是他親生的,他竟然想將他們趕出府外,這樣難道還不過分嗎?」

徐齊一嘆:「方姑娘所言也是有理,但王爺有王爺的考量。姑娘可記得在下方才曾提起,當今皇上生育了六十四名皇子嗎?」

「記得,這跟他又有何關係?」

「這六十四名皇子中,至今連王爺在內只剩七人,除了六名皇子不幸早夭之外,其餘的皇子皆死於爭鬥之下。」

「是為了爭奪太子之位嗎?」

「大部分是如此,但有數名卻是由皇上下令誅殺。」

左緋璃一凜,急急問道:「為什麼?那不都是他的親生兒子嗎?」

「完顏皇室自建國以來,皇族間的血腥鬥爭不斷,為的全是奪權,兄弟、父子相殘,早已司空見慣。王爺自幼生於此種環境之下,早已明白一個道理--除非比他人更冷酷、更無情,不然,死的便會是自己,心存善念,是無法在宮中生存的。」徐齊語氣中隱着淡淡感傷。

她靜默不語,心中萬般思緒翻轉,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

自幼生長在兄長溫暖的羽翼下,她從未想過,世上竟有如此冷酷黑暗的環境,而他,卻這樣過了二十餘年。

見她面色轉柔,徐齊知道她態度已有軟化,便再加把勁勸說:「在下瞧王爺對方姑娘甚是珍愛,甚至願意讓您住進從無侍妾踏入的通天樓,由此可知王爺對您的心意。」

她的語氣仍有些許遲疑,「可是,他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他有這麼多的侍妾和子女?他根本就是存心欺騙!」心中又酸又澀,在怒火褪去后,剩下的只有痛和苦。

他若是沒有隱瞞她,若是早些告訴她,那麼,她心中的憤怒雖不會減輕,至少不會有那種被欺騙的失落感……

她……不希望他騙她,在這異鄉之中,除了從龍國跟來的小依,他是她唯一可以信賴的人,因為她愛他,希望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方姑娘又誤會了。依在下對王爺的了解,王爺應當是憂心出兵失利之事,又心繫於姑娘,加上王爺對這些侍妾、子女向來不放在心上,才會忘了告訴您,絕不是蓄意欺瞞。」

左緋璃睨了他一眼,譏道:「徐大人不愧是王爺最親信的謀士,果真是口若懸河、辯才無礙。」他說得可真好聽,輕輕鬆鬆便把完顏烈的錯帶過,甚至還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在下只是陳述事實,絕無半分誇大,望方姑娘明察。」徐齊頓了下,試探地問:「王爺仍在外頭苦苦守候,不知方姑娘是否願意讓王爺進來?」

她面色微紅,聲音細微:「這是他的王府,他愛進來便進來,我可管不着。」

這聲音雖小,在外頭等候的完顏烈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搖頭失笑。這就是他的徘兒,嘴硬心軟,性子雖然倔強,在他看來卻是可愛極了。

他踏進廳內,柔聲道:「你不生我的氣了?」

「氣是不生了,可是那些侍妾和孩子,你打算如何處理?我可不許你遺棄他們,不過……」話聲一頓,她有些悶悶不樂,「我也不想再看到那些女人。」

「這……」完顏烈擰起眉頭,思索着該如何處理此事。

徐齊機靈地建言,「王爺交給屬下處置。既然王爺對那些侍妾不再留戀,不如給她們一些銀兩,願意嫁人的,就挑些兵士讓她們嫁了;若是不願嫁的,便在府外為她們找個落腳處,讓她們自個兒生活;至於王爺的兒女們,就讓他們住在虎京郊外的別莊,由屬下派人教養他們長大。」

完顏烈望向左緋璃,「這樣你可滿意?」

「你真對那些侍妾毫無留戀?」她瞪着他,仍有些懷疑。

她方才見到的那些女子,個個貌美出眾,風情各異,她真有點擔心他舍不下那些美人兒。

他苦惱地輕嘆,「你怎麼還是不相信我?!我愛的只有你啊。」

「你真不害臊!」左緋璃羞紅了雙頰,低聲又道:「我想,那些孩子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讓他們住在府中應當也沒關係。」

他眼中又浮現冷酷光芒,「不!為了你的安危,這些孩子絕不能留在府中。」

她一臉不解,「為什麼?」

遲疑片刻,他才緩緩道:「因為那些孩子就同我和我兄弟一般,為了爭權奪利,不惜互相殘殺。」

「可他們只不過是孩子……」心念一轉,她失聲驚叫,「是你讓他們這樣的!是你要他們自相殘殺,好從中找出最強者,以承繼你的地位是嗎?」

他沒有否認,淡淡道:「這是完顏皇室教導孩子的方式,我沒得選擇。」

心中升起一陣不安,她咬唇道:「我和你的孩子……也會被教養成冷酷之人嗎?」不!她絕不會讓她的孩子過這種生活!

完顏烈瞧見她眼中的驚懼,連忙安慰她,「不會的,緋兒,你聽我說,以前的我只知道這種方式,可是你改變了我,讓我明白何謂愛人。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們的孩子過這種殘酷的生活,所以,我和侍妾生的那些孩子絕不能留在府中,因為他們將是我和你的孩子最大的敵手。」

左徘璃一怔,想起他和兄弟間的血腥鬥爭,忍不住渾身發冷,面色轉為雪白,眼中也蒙上一層黯影。

瞧見她慘白的臉色上顏烈不禁微微心疼,顧不得徐齊在場,長臂一伸,輕輕將她摟人懷中,以自身的溫暖驅走她心中的寒意。

徐齊也開口勸說,「方姑娘寬心,屬下必定派遣通情達理的師傅教養王爺的兒女,讓他們改變過往偏執的觀念上王爺和方姑娘不用擔心。」

「那就麻煩徐大人了。」左緋璃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徐齊彎身行禮,「那屬下立刻去辦主客屬下告退。」

完顏烈一揮手。「你去吧,一切就麻煩你了。」

其實他心中另有主意,不過,他不會讓善良的緋兒知道。為了確保他和她的孩子安全,只要她生下他的子嗣,他會派人將他和侍妾所生的孩子盡數除去。

雖然那些孩子當中,風麒和雲麟的表現相當優秀,但為了她,他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的愛,只給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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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書房中燈火通明,完顏烈正和徐齊密商國事。

「殿下,如今齊王已經伏法,皇上也立您為太子,實在是可喜可賀,不過……殿下,您可記得先前屬下所提之事?」

「你是指……不得立異國女子為太子妃之事?」完顏烈黑眸略黯,冷光閃動。

徐齊為他那冰寒的目光所駭,卻仍硬着頭皮續道:「恕屬下失禮,不知殿下是否當真要立方姑娘為妃?」

他沉聲道:「沒錯,本太子的太子妃只會是她。」

徐齊皺眉相勸:「殿下,屬下十分明白方姑娘對您情深義重,可若是您堅持立方姑娘為太子妃,那您的太子之位可能不保啊!」

完顏烈沉默不語,神色十分複雜。

他辛苦了十多年,才換得今日的太子之位,若是就此放棄,等於否定了他過往的一切努力。而且……他那些兄弟也不會放過他,斬草要除根,為了繼承太子之位,他那些兄弟勢必不會放他一條生路。

除非能保住太子之位,不然,他根本無法生存,更別談要讓緋兒過着幸福的日子。

該死!難道真不能兩全其美嗎?

既然她和太子之位對他都是無比重要,那麼……該改變的便是那無聊至極的律法。

對,只要律法一改,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心意既定,他胸有成竹地笑道:「本太子明日便進宮面聖,請父皇廢除這條迂腐的舊規。」

「殿下!萬萬不可啊,這麼做的風險太大,說不定會影響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認為您重視他國女子更勝於太子之位……」徐齊試圖改變他的心意。

他不為所動,大手一揮,「本太子心意已定,你下去吧!」

「殿下,請您三思啊……」

徐齊見他毫無反應,只得頹然退下。

待他離去后,完顏烈閉上雙目,濃眉緊鎖。他不是不明白此舉的兇險,在父皇心中,耽溺於兒女私情者,便是弱者,而弱者根本不該、也不配生存!

可是,無論多麼危險,他都不得不做,因為,這關係到他和緋兒的未來。

緋兒,他深愛的緋兒……他一定要讓她幸福。

步出書房,完顏烈緩緩往通天樓而去。原本他一向在通天樓的書房議事,可如今緋兒住進了通天樓,為了不讓她為自己的事憂心,他特地到離通天樓有些距離的凌雲院議事。

不是蓄意隱瞞她什麼,只是,他實在不願讓她牽涉太多。這些污穢醜惡的事,他不想讓她知道。

他想看她開懷無慮的明朗笑靨,他想永遠守着她,就這麼愛她一生一世,直到侮枯石爛、天荒地老。

他悠悠長嘆,往日的狂傲神態不再,如今的他多了道沉重的枷鎖,那是名為愛的甜蜜負擔,不管未來遇上多少險阻,他都心甘情願。

望着前方熟悉的院落,薄唇勾起」抹溫柔笑意。那裏,有她等着他。

一踏入房中,左緋璃立時笑盈盈地迎上來。

「你忙完了?」

他微微皺眉,語氣盈滿關懷,「怎麼還沒睡?不是要你早些休息嗎,」

拉着他坐於軟榻上,她撒嬌道:「我想等你進房,同你說說話,這些日子老是見不着你,我……很想你……」

他心中一熱,伸手將她輕輕擁人懷中,柔聲道:「近日我忙於政事,沒什麼時間陪你,成親的事也只能往後挪,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風風光光地迎你進我完顏家門。」

她搖搖頭,鳳眸略黯。「不,成親的事不急,而且我也不希望太過鋪張,畢竟,我不能暴露身分……」為了遠在龍國的大哥和琉姊的安危,她絕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分。

完顏烈眼中滿是愛憐,愧然嘆道:「緋兒……」若不是他,她怎會如此委屈,不僅要隱姓埋名,還得離家遠走他方,飽嘗思鄉之苦。

依偎在他寬厚的胸膛,她釋然一笑,「沒關係的,我早就想通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獲得你全心全意的愛,我已經很滿足了。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答應。」

「你說,我一定答應你。」他毫不猶豫。

鳳眸低斂,她懇求道:「烈,答應我……永遠不要欺騙我。在這兒,除了小依之外,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不管什麼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面對,請你絕對不要背叛我。」

上次兩人之間的衝突雖已解決,但她心中仍隱隱不安。她完全不敢想像,若是再一次被他欺騙,自己還能不能承受……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我答應你。」

她桑笑如花,沉醉在喜悅中,卻沒留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陰鬱。

他是答應了她,卻沒把握能徹底遵守。

因為,在這宮廷之中,有太多他不願她知道的黑暗險惡,為了兩人的幸福,他必須不擇手段,即使必須欺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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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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