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域”酒吧，座落在這個不夜城裏，最熱鬧繁華的街道上，在每個墮落的夜晚、對每個尋歡作樂的人敞開了雙臂，提供他們一個忘掉所有煩惱的虛幻天堂。
今晚。“夜域”依然高朋滿座，穿着筆挺制服的服務生穿梭其間，若是細看便不難發覺，“夜域”所挑選的，幾乎都是容貌在水準以上的俊男美女。
這是葉天翔在二個多禮拜前找到的工作，過去，他從未想到在這種地方打工，只是，因為這裏的待遇高，又可以讓他預先支領薪水，再加上葉天翔打算只做一個學期就好，所以，就待下來了。
“翔，怎麼又在發獃了？”
叫住他的人是和他同批一起進來的服務生唐仲威，今年才二十歲，由於他總是一臉笑容，所以進來沒多久，就和每個人都混得很熟。
“我沒事。”葉天翔回過神。
“怎麼，和女朋友吵架了？”他笑問著，就像兩人已是認識很久的朋友般，唐仲威就是有這種本事，能和任何人在一分鐘內，熟絡得像是老交情的好朋友。
“我沒有女朋友。”葉天翔失笑。
“沒有嗎？別騙我了，剛才你的表情明明就是在想女朋友嘛。”唐仲威笑着以手肘撞了他一下，表情曖昧。
“想女朋友？”葉天翔搖頭，他有沒有女朋友自己還不清楚嗎？何況，他剛剛並不是在想女朋友，而是……江慕予。那個人最近明顯的逃避着他，為什麼呢？
他本以為兩個人的關係至少己經接近些了，可是自從那個禮拜日後，兩個人的狀況簡直比剛認識時還糟糕，常常一個禮拜下來，兩人交談的話甚至不超過十句！
怪了，他是有哪裏做錯了嗎？
“看，我就說你在想女朋友嘛，還不承認。”唐仲威又撞了發獃的他一下。
“才不是，只是一個朋友……”唉，他們的關係，搞不好連朋友都稱不上吧。
“那你一定是愛上她啦，瞧你這麼煩惱的，只差沒哀聲嘆氣了。”
“愛上他？”葉天翔差點沒被這句話嗆到，開什麼玩笑啊，江慕予是男的啊，他怎麼可能會愛上他！
“沒錯啦，你要是還沒愛上她，只怕也快了，我看過很多快墜入愛河的人，就是你這個樣子。相信我啦，我是鐵口直斷的。”唐仲威拍著胸口笑說。
“你說我墜入愛河？”不可能！活了二十二年了，雖說沒談過幾次轟轟烈烈的戀愛，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性向是絕對正常的！他……只不過是最近因為江慕予態度上的丕變，所以，才會老想着他的事而已──只是，這樣……真的正常嗎？
只為了看江慕予吃飯時驚訝的表情──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他可以挖空心思的去想為他作什麼晚餐；光是看着他一口、一口吃着他作的菜，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湧上一股滿足的感覺；當他因胃痛暈厥時，自己的擔心，看他椅子上摔下來時，自己嚇得心跳險些停了……這些，真的都正常嗎？
“我說對了吧。”看着怔仲的葉天翔，唐仲威呵呵笑着。“趕快接受你戀愛的事實，把那個女孩子給追回家吧。”
什麼女孩子啊！對方可是個比他大三歲的男人啊！
不，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真的如唐仲威所說的，愛上江慕予了嗎？
應該……不會吧？
※※※
江慕予吞著烤焦的麵包及炒得太老的蛋，眉心不覺緊蹙。和過去一個月來吃到的美食相較，今天的早餐，讓胃口已經被養刁的江慕予有點食不下咽。
那個傢伙在想什麼啊？江慕予終於忍不住瞥了葉天翔一眼。
只見葉天翔兩眼無神的盯着前方，一手拿着吐司，一隻手拿着湯匙挖著奶油，挖了半天，也不見他塗在吐司上。
葉天翔從昨夜開始，整個腦海中就只回蕩著一件事：他有可能會愛上他嗎？愛上這個除了長相還可取外，個性一點都不可愛，冷漠兼沒什麼人性的江慕予嗎？
怎麼想都不可能嘛。他沒道理喜歡他啊！江慕予有哪一點合他的胃口？就算掐指細數，他都數不出他有什麼喜歡江慕予的理由啊，所以，是他想太多了吧。
“你沒事吧？”見葉天翔整個人像傻住了般，江慕予終於主動開口問道。
“我沒事。”葉天翔表情古怪的望着他，然後又很快的移開了視線。
“是嗎？”算了，反正也不關他的事。吃着不太好吃的早餐，江慕予眉心蹙了起來。
葉天翔趁他不注意時，偷偷的瞄著江慕予──沒事嘛，看着江慕予的臉，他一點都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所以，他一定是想太多了。
得到結論后，葉天翔總算安下心來，今天晚上非送唐仲威一拳不可，什麼鐵口直斷，根本就是胡言亂語，還害他煩惱了一個晚上。問題解決后，笑容爬上了嘴角，葉天翔開始塗著奶油，將蛋夾進吐司里，張口正要享受他的第一口早餐時，他看見坐在對面的江慕予，伸舌舔去殘留在唇上的奶油。
像是突然忘了他正在做什麼般，葉天翔的動作就這麼停格，只能愣愣的看着江慕予緩緩伸出粉紅色的舌頭，靈巧的舔去殘留在淡玫瑰色唇瓣上的奶油。
這個再普通不過的舉動，卻如同電流般，瞬間貫通葉天翔全身，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僵硬起來，血液全集中到了身體的某個地方──自己竟然……對江慕予有了反應！
怎麼可能，江慕予是個男人啊，然而，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卻有種衝動，想代他吻去他唇上的奶油！他真的不正常了嗎？
沒理會呆若木雞的葉天翔，江慕予勉強咽下最後一口早餐，起身離開。
“……便當。”葉天翔反射的拿起事先準備好的午餐，精神還處於恍惚的狀依然陷在適才的衝擊里，無法恢復。
不願和金子有任何的接觸，他輕巧的繞過金子，消失在葉天翔的視線中。
“謝謝。”江慕予接過便當，便離開了餐廳，途中遇上了跑進來的金子，金子挨近葉天翔，親熱的磨蹭著，過了許久，才得到主人的回應。
葉天翔早巳喪失胃口，放下早餐，他俯身匏起小貓，撫摸着它柔軟的毛皮，金子舒服的眯起了眼。
葉天翔停下了撫摸小貓的動作，小貓不解的睜著琥珀色的眼眸抬頭望着主人。
一個帶著些許茫然和無措的聲音在寂靜的廚房裏響起。
“怎麼辦……金子……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
※※※
“又帶便當來啦。”喬翊笑着，一屁股坐在江慕予旁邊。
自從三個禮拜前的某天，江慕予好心分了一些食物給他后，他就愛上了葉天翔的手藝，從那天開始，除非他不在，否則，一定會來員工餐廳和江慕予搶奪午餐。
“和我搶東西吃那麼好玩嗎？”江慕予笑嘆。
“不是好玩，誰教你的便當那麼好吃。”喬翊一臉嘴饞相。
他也和江慕予一樣，一個人獨居，雖然他偶爾心血來潮還會煮個一、兩樣東西，味道也還算不差，但和江慕予的便當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壤。
“你不是說要交個會煮飯的女友嗎？”江慕予挑眉。
“別提了，那些女人一看到廚房，就逃得比我還遠，想叫她們下廚，門都沒有。”反正，她們只要負責餵飽他的另一種“食慾”就好了。
想想也是，喬翊交往的對象，多是名模、交際花或富家千金，要叫她們下廚，確實是不太可能。
“小心別玩火自焚，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江慕予習慣性的勸道。
“放心吧，有哪個女人遇到我不是服服貼貼的。”喬翊聳了聳肩，對江慕予的杞人憂天置之一笑。
這輩子他還沒遇過他搞不定的女人，如果真有的話，他倒還真想見識見識。
江慕予笑着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再說也沒用，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打開了便當，喬翊一臉興奮的湊了過來，然後，下一瞬間，他的臉就整個垮了。“喂，你是故意帶這個便當來整我的嗎？”
江慕予也是一臉錯愕的看着只能用“可怕”來形容的便當，炒得太黃的青菜、焦了的雞肉、還有一看就知道沒熟的飯……
他是知道葉天翔從今早開始就不對勁，卻沒想到遭殃的人竟是自己。
“你們兩個吵架了啊？”喬翊一臉失望的坐回位置。
“沒有。”他們根本就很少講話，怎麼可能吵架。
“是嗎？要不他幹嘛這樣整你？”頭枕着雙手，喬翊推測。“別吃了，我去幫你弄一份午餐來吧。”
葉天翔想整他嗎？應該不至於吧……
江慕予吃了一口菜，還不至於無法下咽，所以他婉拒了喬翊的提議。
看着喬翊的離開，江慕予正要開始吃他的午餐時，他聽到有人叫他。
“江主任，一樓有你的訪客。”
禮貌的道謝后，江慕予心中湧起無數的疑問。什麼人會用餐的時候來找他？
搭著電梯直下一樓時，他還反覆的忖度著，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當電梯的門一開，江慕予便看到一個站在服務台邊，身材高大，穿着一身Ｔ恤、牛仔褲，顯得瀟洒隨性的男子。
站在一群全是西裝革履的上班族之中，格格不入的他無異顯眼極了。
是葉天翔！他怎麼會來他上班的地方？
葉天翔也在同時看到了他，他揚起唇角，大步的朝他走來。
“你怎麼會來這裏？”江慕予皺著眉，語氣不悅。
“幫你送便當。”對着他的冷臉，葉天翔還是笑着，將手中的袋子給他看。
“便當？”
“早上的那個便當你別吃了，這個給你。”
江慕予疑惑的望着他，看樣子，葉天翔似乎莫名其妙的恢復正常了。
“你怎麼知道我公司在哪裏？”他記得自己明明沒告訴過他。
“透過查號台問的，不過，我不曉得你在哪個單位，所以，只好麻煩服務台那裏的小姐了。幸好，你們公司的小姐很親切。”
葉天翔沒注意到服務台的小姐之所以那麼么熱心，主要還是因為他那張帥氣又滿是笑意的瞼。
江慕予記得葉天翔沒機車，所以，他是搭公車來的吧，最近的公車站牌離這裏也有二十來分鐘的距離啊！
他……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只為了替他送一個便當嗎？“你──不用特地送來。”心沒來由的抽了一下，江慕予的語氣失去了平日的淡漠。
那個假日後，他對葉天翔的態度，回復到了過往的冷淡。他害怕葉天翔的接近，所以，他只能以他平日對待其他人的態度來疏遠葉天翊──然而……當從他手中接過那熱騰騰的便當時，心裏所築的城牆，慢慢出現了裂縫，流入了葉天翔所帶來的溫暖。
“我說過要照顧你的胃啊，要是你吃了那個便當，胃更糟糕的話，那我可會更加愧疚……那我先走了。”反正便當已經送到他手中了，他也實在沒什麼理由再留下來。
“……謝謝。”
只是簡單兩個宇而已，卻讓葉天翔覺得自己忙了一個早上的辛苦，全都不算什麼了。自己，真的是被他套牢了，不是嗎？
唇上勾起一抹笑容，葉天翔自從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便不再迷惑，就算江慕予是男人、年紀比他大，又如何？愛就是愛了，他不想否認這點讓自己變成悲劇的男主角，此時此刻，唯一的問題只是在於，江慕予接不接受他而已。
雖然沒有任何的把握，但他向來就不是個容易死心的男人，所以，就算明知道這也許是－場希望渺茫的戰役，他也絕不輕言放棄！
※※※
“夜域”酒吧里依然熱鬧喧騰，每位衣冠楚楚的男女，在數杯黃湯下肚后，舉止均失去了白日的謹慎和禮教。
送完了飲料，葉天翔坐在休息室里忍不住嘆了口氣，要不是這裏的待遇高，他還真的不想在這種地方待下去。
“你累了嗎？要不要來瓶蠻牛？”唐仲威看到他，笑着學起電視廣告上的台詞，問著看起來一臉疲累的葉天翔。
“不用了。”葉天翔扯動著嘴角。上個禮拜開學了，白天要上課，晚上還得來這裏上班，課多的時候，還真有點不好挨。
而且，能見到江慕予的時間，變得更少了。這才是他真的覺得累的原因吧，明明就在同一個屋檐下，有時，卻連面也無法見到。
早上，他去上課時，他還沒起來，有時候，他下課的時間超過七點，兩人連晚餐時也碰不到面，而每次等他一回到公寓時，江慕予早就已經睡了……
唉……在這樣的情形下，他要怎麼讓江慕予喜歡上他呢？
“怎麼，追女朋友的事不順利嗎？”唐仲威還真的是一語中的。
“有那麼明顯嗎？”葉天翔一陣愕然。
“還真被我給猜對了。”唐仲威看來也挺驚訝的。“快告訴我，你們之間怎麼啦？”他心急的催促着，倒像是比自己的事還關心。
“也沒什麼，事實上，我跟他，連見面的機會都不多。”葉天翔嘆了口氣。
“是嗎？你有約她出來過嗎？”唐仲威一點都沒發覺，葉天翔口中的“他”是個男人。
“沒有，我們住在一起，沒必要特地約出來見面。”
“都住在一起了，怎麼可能見面的機會不多？”唐仲威抓出了他話中的矛盾。
“而且，她要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會讓你跟她住在一起呢？”
“他上班、我上課而且還要忙打工，所以兩個人的時間根本碰不到一塊。我會跟他住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他和我打賭，賭輸了而已。”
“這樣礙…看來你還得多多努力了。”唐仲威鼓勵的拍著葉天翔的肩。“反正都已經住在一起了，怎麼說，你都很有機會埃”
“也只到我畢業啊，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他已經浪費了快一個月，兩個人之間連一點進展都沒有，剩下的三個月，他能做什麼？
“別把時間浪費在沮喪上頭，就因為只剩三個月，所以你才更該好好把握啊，加油吧。”唐仲威樂觀的說。
外頭傳來呼叫，葉天翔起身，雖然沒實質上的建議，但和唐仲威說過話后的心情確實好多了。“謝謝你。”
“等你追上她再來謝我吧。”唐仲威朝他眨了眨眼。
※※※
江慕予不擅長喝酒，也討厭人多吵雜的地方，所以，對酒吧這種地方，向來是能避就避。然而，職場上總是少不了交際應酬，真的無法推辭時，江慕予還是免不了得來這種場所。
就像今天一樣，在場的都是職級比他大的高階主管，所以，他想拒絕也不行。
已經幾點了呢？該有十二點了吧，忍住想去看手錶的衝動，江慕予竭力維持着臉上已經僵化的笑容，將無趣和不耐隱藏在虛偽的笑容下。
“江主任，你不喝嗎？”開口的是管理部的經理陳箕倫，雖已年近四十，但歲月的痕迹未曾減損他的俊挺，反而令他散發出令女人難以抗拒的成熟男人味。
“不，我不太會喝酒。”江慕予解釋著。
“江主任太謙虛了吧，來，這杯先幹了再說。”有人跟着起鬨。
“這次的ＣＡＳＥ還真辛苦了江主任，你要不多暍一點，怎麼成呢？”
“就是說埃江主任，你就喝吧，不喝就是看小起我們了。”
就這樣，在眾人的勸說下，江慕予被半強迫的灌了好幾杯酒。
江慕予原本就是不勝酒力，再加上這次叫的都是烈酒，很快的便有了醉意。
在眾人的談笑間，先前叫的幾瓶酒早已喝完了，於是又有人叫了酒，
似乎沒注意到江慕予臉上異樣的紅暈，和失去焦距的矇矓雙眼。
服務生很快送來了他們叫的酒，然而，那名服務生卻沒有很快就離去，反而佇足看着江慕予。江慕予察覺到那人的視線，抬起頭，勉強辨視着眼前的人，那名服務生，看起來……好像葉天翔？
怎麼會呢？他記得葉天翔說過他是在餐廳上班的吧，所以，那個服務生應該不是他……也許，他只是長得像葉天翔而已……
被醉意侵蝕的腦袋，漸漸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他甚至沒注意到那雙凝視着他的眼是什麼時候離去的。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陳箕倫說：“看樣子江主任好像是醉了，我送他回去吧。”
“不……我可以……自己……”江慕予搖著頭拒絕，要自己站起身。
然而，腳一軟，江慕予又跌回沙發里。
“陳經理，你送江主任回去吧。看樣子他連站起來都沒辦法。”
江慕予感覺著一個人搭着他的肩膀，自沙發扶起了他。“走吧，我送你。”
“抱歉……”江慕予此時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酒吧的吵雜已離他們遠去。
拂面的夜風，讓江慕予略微回過神，他看着四周發覺兩人正處在僻靜的巷子裏。
“陳經理，我可以……自己走……”不習慣和其他人如此靠近，更不
喜歡被人攙扶的感覺，江慕予深吸了口氣，試圖找迴流失的力氣，獨自站立。
“沒關係，你瞧你，都醉成這樣子了……”
也許是聽出了陳箕倫話中的異樣，江慕子極力的凝聚僅存的心神，轉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陳經理。
“你知道你喝醉的樣子有多美嗎？”陳箕倫的臉上泛著與醉意無關的興奮紅暈，空着的左手逐漸伸向江慕予。
江慕予側頭，避開隨着他的話撲面而來的酒氣，也避開了那隻似要撫上他的臉的手。
“陳經理，你也醉了吧。”
“是啊，我是醉了，因你的美貌而醉。”陳箕倫嘆息著，反身將江慕予壓制在身後的牆上，一手則制住了他的雙手，將他困在牆壁與他之問的狹小空隙。
陳箕倫突然的舉動，讓江慕予一驚，酒意已醒了大半。
“陳經理！”江慕予扭著雙手，不解的望着眼前的陳箕倫。
“你知道嗎？自從見你后，我就開始渴望你，渴望了好久……”陳箕倫動情的凝視着他，江慕予那因酒意而泛著動人嫣紅的瞼龐，美麗得幾要誘人犯罪。
他是在一年前被挖角到這間公司，而從第一次的見面起，陳箕倫就對江慕予懷有一份異樣的感情，也直到那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個同性戀者。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世俗對同性戀的歧視，所以，他一直壓抑著自己、壓抑著這份不正常的感情，直到……今晚酒精解放他的所有顧忌。
“渴望？”像是不明白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江慕予重複著，然後，他不敢置信的搖頭，不，不會是那個意思的……
在酒精的作祟下，陳箕倫忘了所有的世俗規範、忘了他的妻兒，忘情的吻上那對朝思暮想的唇瓣，恣意品嘗著江慕予的甜蜜柔軟。
一股作惡的感覺上涌，江慕予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男人強吻！
江慕予抬起未受制的腿攻擊著陳箕倫，陳箕倫及時回神避過了要害，卻也放鬆了對江慕予的鉗制，江慕予藉機逃開。
然而，雙腳像是灌了水泥般沉重，江慕予才跑沒幾步，陳箕倫便很快的追上他，將他撲倒在地上。
“想逃？你曉得我夢想這一刻有多久了嗎？”
多時的想望，在酒意的催化下，慾望已使陳箕倫成為一頭野獸，此刻除了佔有身下的人，滿足自己的慾望外，什麼都無法思考。
“陳經理，你是喝醉了，快放開我……”儘管明知陳箕倫的行為不是單單喝醉就可以解釋得過去，但江慕予仍不願去深思他駭人的行徑下，隱藏的事實。
“喝醉？或許吧，就是喝醉了，我才有這膽量碰你。”在隱晦的路燈下，陳箕倫的笑顯得更加猙獰。
他動手撥開江慕予的外套，將江慕予的手拉高，以衣服纏住，確認他掙脫不了，陳箕倫拉開他頸上的領帶，猴急的解開江慕予襯衫上的鈕扣。
陳箕倫在發覺自己的手由於太過興奮而顫抖時，他索性一把撕裂江慕予的襯衫，露出底下白皙而平滑的肌膚。
“啊！”身體接觸到微涼的夜風，江慕予倒抽了一口涼氣，直到此時，他才體認到陳箕倫是真的想──強暴他！
江慕予驚慌的拱起身子，試圖甩掉壓制在身上的他，但由於力氣不足，他的掙扎，只是更助長了陳箕倫的興奮。
江慕予幾乎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陳箕倫股間的硬塊正抵着他的小腹，他幾乎忍不住要乾嘔起來。
陳箕倫吻著江慕予的臉，沿着他美麗的輪廓舔舐，留下一道道濕熱的痕迹。灼熱的喘息，重重的噴在江慕予的臉上。
“放開我……”江慕予用力的別過臉，在怒意褪去的同時，突來的懼意洶湧得幾乎要將他滅頂，此刻為酒精所侵蝕的身體，根本沒力氣抵抗陳箕倫加諸在他身上的種種暴行……被強暴的可能，讓他的腦子一陣暈眩。
沉迷在手底下平滑如絲的觸感，那回異於女人的結實和彈性，陳箕倫耽溺在第一次與男人的肌膚相親里無法自拔，他的目光滑落到江慕予雪白平坦的胸膛上，明顯的粉紅色孔首，伸手攫住突起的頂端恣意揉弄，雖然沒有女人般碩大的胸脯，但只是這樣捏揉着他的尖端，陳箕倫就已經興奮到無法自己。
江慕予驚恐的弓起身子，逃避他的手，他是個男人，此刻卻只能無助的任另一個男人恣意的撫弄，這個事實，已將向來自傲冷靜的他徹底擊潰。
沒察覺無聲滑落的淚，空洞的眼只是茫然的看着夜空，江慕予的靈魂彷彿已自身體抽離，再也感覺不到陳箕倫的任何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