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鈺凌的愛恨情仇(4)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被投入到這陰森寒冷的地牢之中的了。看着谷鏡放到我面前的短刀,毒藥和白綾,我由衷的笑了。穆襲水,你終究還是為了你愛的那個女人――要。我。死!
摸着那如同他最愛的白衣一般純潔無暇的白綾,我笑的燦若桃李。
手指顫抖的拿起那把冷光四射的短刀,我一筆一劃在牆上刻下那讓我心甘情願走向滅亡的詩:
眉目流沔,使人冥迷。
一顧傾水,再顧傾世。
我要讓這十六個字陪我走,我要這讓我反覆咀嚼了四年的十六個字,給了我十六秒的幸福,卻讓我賠上了十六個月的日思夜想凝淚成血的十六個字陪我走!
襲水,我常常想,如果當時你沒有揮筆寫下這俘虜我心的十六字,或許我們就不會有今天的相互折磨。
襲水,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折磨你,折磨她,折磨我自己了。我要帶着我四年的愛恨情仇離開這個世界,我要用這如你一般清雅脫俗的白色結束我這愛你成魔的生命。
揮手將白若凈雪的三尺白綾掛在牢房腐朽的橫樑之上后,我用那雙為他拂了四年相思弦的手指在末端打了一個死結。
襲水,我對你的愛像是這個死結一般,糾纏交織成團,解不開,理更亂。
雙腳站在殘破的矮凳之上,我將短刀舉止眼前,鋥亮的刀面里映出我細長的黛眉和柔媚的鳳目。
襲水,我跟着你的這四年沒有得到你一絲一毫的愛,卻讓天下的女人對我恨之入骨。她們都說,我是憑着一對像極了你母親的眉眼贏得了你的青睞。
襲水,除了這眉這眼,我身上真的沒有別的東西能讓你的目光為之流連了嗎?既然這眉這眼讓你迷戀,我將它們留給你好了。
鋒利的刀鋒輕輕的拂過我的眉骨,細絨的眉毛紛紛揚揚的從我眼前飄過,襲水,我要走了,我將這為你緊蹙過,為你上揚過,為你舒展過的雙黛留給你,可好?
手指慢慢的插進眼窩,眼前被妖嬈的紅色浸染,指尖處傳來細膩而奇妙的觸感,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在瞬間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讓我痛不欲生。
我左手死死的抓住懸在空中的白綾,不讓自己從凳子上墜落,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彎曲,用力一掏,兩隻柔軟的球體帶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破繭而出。
我用手指輕觸着掌中柔軟的球體,嘴角處溢出一抹嘲諷的笑:“襲水,原來這讓你迷戀的雙眸軟的就像我愛你的那顆心一般,不過,我想此刻它們應該也醜陋的就像我恨她的那顆心吧?”
手掌慢慢翻轉,掌中之物滑落在地,出輕微的滾動聲。襲水,我要走了,我將這雙四年來為你望斷秋水的眼睛留給你,你開心嗎?
空洞的眼窩裏有血腥溫熱的熱流不斷流出,給這灰暗陰冷的牢獄平添了一抹血色和熱氣。
我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握緊白綾,憑着感覺將它套在下巴之下,雙腳輕輕一蹬,伴隨着矮凳倒地出的轟響,我的身體若羽毛一般懸在了半空中,蔓延全身的痛楚隨着漸漸急促的呼吸而慢慢消逝殆盡,襲水,愛你的那個我將隨着這痛一起消融在這死氣沉沉的監牢之中。
穆襲水,你知道嗎?挖去雙眼的這痛比起我對你的相思之痛並不算什麼呢!我走了,留下我那唯一讓你留戀的眉和眼,去一個不用等着你,不用獨自苦苦愛着你的世界。
我咽氣的最後一刻,眼前出現的是你安靜的坐在文案后看着我撫琴的畫面,那時,你如詩似畫的眉宇間漫不經心的流淌出的暗雅如蘭的憂思深深的烙在了我心底,是我願意一生沉醉其中的夢靨。
這一生,我聽過最美的天籟便是你坐在文案前漫不經心的問我的那一句:“不知姑娘可否願意以後只為水一人撫琴奏曲?”。
那時我答:“我願意”。
現在我仍然答:“我願意”。
穆襲水,鈺凌永遠願意只為你一個人撫琴。
終於,我用我全部的生命來愛你了。
風瑜,最後一刻,我想我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