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只要有家政課,童凈荃總要大包小包的提到學校。

她們這一組的東西每次都要由她帶,老實說,很重,但她卻不以為意。

小阿姨老是說她笨、好利用,但她不覺得,因為其他組員沒時間買嘛,而且又不是不付錢。

蘇瑕一聽到童凈荃說這種話,總有一股想翻白眼直接昏倒的衝動。

“別人沒時間買,你就有時間嗎?下了課又要去籃球隊,忙完之後都快九點了,難道你就不會累嗎?好啦,如果她們有付錢那也就算了,可除了第一次給你一百元,接下來還有哪一次有付錢?”蘇瑕不滿道。

“小阿姨,她們都有在補習啊,還有人補到十點呢。而且她們也不是不付錢,只是忘記了。”童凈荃解釋。

算了算了,小笨蛋一個。蘇瑕真是無能為力。

真不知該說她外甥女是天真還是蠢?奇怪咧,怎麼她這麼聰明,小荃卻沒遺傳到她半分?

小荃也有一半血緣是她家的,怎麼會……啊,一定是姐夫家的基因不好!這是蘇瑕推了半天的結果。

於是這天,童凈荃帶着重且繁多的東西到和田青相約的公園裏。

“OhmyGood!小荃,你這是幹嘛?”田青看着這一堆的東西,眼都直了。

嗯,他看看,有高粉、低粉、奶粉、奶油、餐巾紙、蛋、鮮奶油,還有多種口味的果醬……

天呀,這加起來少說也有四、五公斤耶。

“你該不會要跟福利社搶生意吧?”田青忍不住挪揄她。

“你還說,我快重死了。”童凈荃瞪他一眼。

“好啦,別生氣,我幫你拿。”看到童凈荃生氣,田青趕緊賠不是。

田青提起全部的東西,這些雖然重,但對平常有在做重力訓練的他根本不算什麼。

“今天有家政課,老師要教我們做蛋糕跟麵包,今天別買零食了,我帶東西給你吃。”童凈荃解釋道。

“喔,好。那你什麼時候拿過來?”

“嗯,家政課是三、四節,中午前會做完,可是還要整理家政教室,所以可能會午休的時候吧。”童凈荃又想了一下,補充道:“如果午休我沒來,那就放學練習時再拿給你嘍。”

“OK。”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公車站牌。

“小荃,你組裏該不會只有你一個吧?”田青放下手中的東西,忍不住發問。

“有五個。問這個幹嘛?”

“那你拿這麼多東西,沒有其他人幫忙帶嗎?”田青不爽地問。

一想到小荃每次都得提這麼多東西,他火氣就開始冒上來。

欺負他女朋友就是欺負他耶,這些死八婆!

孰可忍孰不可忍,哪天他得替小荃出口氣。

“她們忙嘛,又不是不願幫忙,你可別衝動亂來啊。”聽出田青口氣有點不平,童凈荃先警告他。

“她們忙,你就不忙啊?別人怎麼說,你就怎麼信。”

總歸一句話,小荃就是太好騙了。

“天啊,你跟我小阿姨說的一樣耶。好啦,我下一次會叫她們也幫忙帶一點的啦。”童凈荃保證。

“會說才怪!”田青咕噥。

童凈荃微微一笑,並不接口。

她相信她同學是太忙了,而不是騙她,小阿姨跟青都不了解這一點。

同學嘛,怎麼會害她?

☆☆☆

童凈荃邊整理教室,邊看着時鐘。

都十二點半了,看來只好放學后再送點心過去。

其實早在十一點多就結束課程,但同學還在這兒吃東酉,鬧了好一會兒才回去,再加上她這組是值日組,但其他組員卻想回去睡覺,所以就只有她留下,才會弄到這麼晚。

嘟……嘟……口袋的手機鈴聲響起。

這支手機是田青辦給她的,她本來不要,但田青說這樣比較好聯絡,而且先前她生日他沒帶她去慶祝,所以算是生日禮物。

不過這支手機號碼也只有青、李奇學長跟教練知道。一是她沒有太多朋友;二是因為小阿姨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去辦手機,她也沒理由搪塞過去,乾脆不說;三是籃球隊有事的話,可打這隻號碼給她。

由於不常使用,所以童凈荃手忙腳亂了一番才接通電話。

“喂?”

“小荃嗎?我教練啦,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教練爽朗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我在忙,教練有事嗎?”

“你等一下可不可以到籃球場等我,我要跟你拿球員資料。”

“喔,好。教練差不多幾點會來?”她問。

“唔……從這兒趕過去要三十分鐘,差不多一點十分吧。”

“好,到時見嘍。”

“OK,bye——”

掛斷了電話,童凈荃加快手邊的工作。

既然教練要她送資料過去,那她也順便把蛋糕送過去好了,而且這時籃球隊其他隊員應該也在午休,比較不會讓人說閑話。童凈荃在心中盤算着……

☆☆☆

吃完飯後,田青、李奇跟着其他隊友照慣例去籃球場午休。

“田學長、李學長,請等一下。”背後傳來細嫩的女聲。

“有什麼事嗎?”田青問。

“我們想跟你們照相。”小女生們怯怯地說。

“好啊。”

其他隊友看見是找田李二人,就先上去籃球場。

照完相、簽完名后,二人才爬上樓梯。

“阿青,昨天跟小荃談得如何?”李奇邊爬邊問。

“很不錯啊。”田青提起這件事,不由得滿面春風。

哈,他現在情場得意極了!

“嘆,小心樂極生悲。”看着好友的得意樣,李奇不由得虧他一句。

“少咒我。對了,倒是你跟解昂呢?”

“別提了,為了上次球迷送花的事,我們還吵架呢。”李奇無奈地表示。

面對好友情場得意,自己卻情路坎坷,唉……這是什麼世界啊?

解昂有心耍脾氣,自己卻無意賠罪,那就……那就這樣吧。既然兩人都對這件事不想讓一步,那就這樣,自己也累了。

想這種事無義也無趣,還是打球的好。

“解昂怎麼這樣不講理啊?”田青厭惡地說。

老實說,他對解昂這女人很反感,驕縱不說,又愛發脾氣、又要別人讓她。

嘖……還是他的小荃比較好。

“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我也不想多說什麼,既然先前分開冷靜的事還不能讓她珍惜,那……這段感情也沒什麼好說的。”

看着好友如此落寞的樣子,田青後悔起自己幹嘛提這個問題。

爬到了位於三樓的籃球場,田青不進去,反而在階梯上坐了下來。

“幹嘛不進去休息室,轉性啦?”李奇道。

“去你的,開口沒句好話。”田青捶了李奇一拳。

“唔。”李奇悶哼一聲。“拜託,是誰開口沒一句好話,還出口成‘臟’咧。”

“我還有更‘臟’的,要不要聽?”

“多謝好意,你罵你的,可別把我這純情少年郎帶壞。”

“少來,你純情?”田青搖頭。

“好啦,別再管我純不純情了,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坐在這兒呀,是因為小學妹嗎?”最後四個字還壓低聲音。

“對呀,她今天家政課做蛋糕跟麵包,說要送來給‘我’哈俄!”說起重凈荃,他就得意。

“咕,瞧你這個樣兒。”李奇毫不留情地往田青臉上揮去。

哼,每次都被他打,再不補幾拳回來,是很虧的。

“你這傢伙,討皮痛是吧?”田青往拳頭呵氣,也作勢要打。

“別鬧啦,有件事我想問你。”李奇作着停戰的手勢。“你那天到底有沒有把那件事告訴小學妹呀?”

“哪件事啊?”李奇突然這樣問,讓田青完全摸不着頭緒。

“打賭那件事啊。”李奇低聲問。

雖已是午休時間,但籃球場上還是有人在,這等“丑”事,也不用為田青多作宣傳啦。

“嗄?”田青張大嘴,愣了一下。“沒有。”

“什麼,沒有?!”這次換李奇張大嘴看着田青。

“抱歉啦,那天氣氛太好,結果……結果就忘了。”田青不好意思地說。

“忘了?噢,老兄,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李奇一副完全被打敗的樣子。

“呵……呵……”完全想用傻笑矇混過去。

“你哦……更不知怎麼說你。”李奇沒轍啦。

其實這件事有沒有說倒無妨,反正小學妹只有跟阿青和自己比較熟,也不會有人問她!倒是對打賭的人比較棘手。

說了,怕小學妹不高興;不說嘛,他又會沒面子,吞不下這口氣……

唉,難為啊!

“阿青。”

回頭一看,赫然就是跟田青打賭的那幫人。

說曹操曹操到,簽六合彩也不會那麼准。

“阿青,你到底把上手了沒呀?”其中一人開口問。

“對啊,好久都沒消息了。”

“不會不成功吧?”

七、八個人坐了下來,樓梯口本來就小,又擠那麼多人,更顯擁擠;人一多,嘴就雜,誰也沒聽到有人爬上樓梯的聲音……

李奇早知他們會問,連忙Pass眼色給田青,想叫他先別亂說話。

“早就追上了,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女朋友嘍!”

抱歉,電報沒收到,話倒是講了一堆。

“真的假的?”

“幹嘛那麼會隱瞞啊,現在才說。”

“不會是你沒追上,卻說謊來騙我們吧?”

“喔,對喔,有可能。”

“不會吧?”

此言一出,大家又更吵了。

“拜託,我田青是什麼人,還會騙你們哦?”田青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

“阿青……”李奇試着叫他,看看會不會有人理他這小配角。

“阿青,說說看是怎麼得手的?”

“對啊,我好想聽耶。”

很顯然地,沒人在意他。

“少來。先前說好的,我如果追到她,每個人都要給我一百的,不能賴唷。”田青興奮過了頭。

“不算啦,你說我們就信喔。”

“對嘛,無憑無據的,想敲竹杠啊?”

李奇插不上嘴,心想算了,田青愛怎麼說就隨他去啦。

“啪喀”一聲,吸引了李奇的注意。

他霍然起身,走到樓梯轉角處卻發現一個紙盒,打開一看,裏面是摔爛的蛋糕。

李奇完全呆住了,剛才小學妹不會就站在這兒,且好死不死地把田青說的話完全聽到了吧?

李奇一言不發地把紙盒拿給田青。

“我剛才聽到聲音,下樓一看,發現了這個。”李奇而無表情地說。

田青看了之後,頓時變成一尊化石。

☆☆☆

從籃球場衝下來的童凈荃,腦筋一片空白,只能漫無目的地遊走。

直到視線一片模糊,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

摸着自己的淚,訝異着自己雖然沒感覺,但淚還是止不住。

走到地下停車場,她終於忍不住蹲下來嚎陶大哭。

這……算什麼?沒想到自己只是人家打賭的東西,而且只值區區的幾百塊?!

之前在樓下就碰到教練的她,將資料交給教練后匆忙地爬上樓梯,想趕緊送東西給田青吃;接近三樓時,聽到他們在聊天,就有些怯步。

見到面會尷尬,但她想遲早是要面對的,還是早一點公開吧,可她聽到了什麼?!

難堪呵……

她覺得大家都好假,不論是田青還是李奇……她真的很想衝上去給田青幾巴掌!

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和田青的相處、說過的話,就讓她的眼淚再次泛濫。

好恨好恨好恨……她想報復!

當……當……午休結束的鐘聲響起。

不行,她得堅強,不能被別人看不起。一想到這兒,童凈荃顫巍地站起身。

還是先上完課再說吧。她想。

儘管心已千瘡百孔,但再怎麼痛,童凈荃還是撐完下面三節課。

那在平時就沒什麼朋友的她,也不會有人來煩。

現在才體會到沒有朋友的好處,真諷刺。她苦笑。

放學了,想起以前放學就往籃球場,現在……

現在不去了吧?有好多令她心痛的人……

算了,現在去也只是成為大家的笑柄,還是回家好了。

打定主意,背起書包,她默默地往教室後門走去。

嘟……嘟……

刺耳的電話聲,在無人的教室中更顯突兀。

童凈荃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打來的,可打來又怎樣?是要感謝她嗎,或是要分紅給她?

童凈荃打開垃圾桶,把還在響的手機丟進去,無言地走出教室。

一路上,她只是默默地走,什麼也不想,眼睛注意不到任何焦點,只是靠身體本能來認路。

回到家中,小阿姨還沒回來,望着無人的家,她只覺得好累、好累。

該是想想要怎麼做了吧……她望着天花板。

從小,她就是一個安靜的女生,但安靜不代表她是沒有主見的,她還是有思想、有自尊。

大人看到她總是誇她乖巧,但小孩子卻會欺負她或占她便宜,但她一直覺得沒什麼,關心她的長輩總是會替她抱不平,也因如此更疼她,而其他的小孩子就更討厭她、排擠她,還說她很會裝。

面對這樣的狀況,她只覺無所謂,她只是不想說什麼,在這世界上,就因說話才產生紛爭,所以她選擇安靜、不多話。

這樣的性格卻讓同年的孩子們認為她好欺負,就因為她不會跟長輩告狀嗎?

那麼,田青也是這麼想的?覺得她好欺負、不會生氣,所以才選她開這個玩笑?

不,她不會讓田青稱心如意的,她要報復,她要他後悔!慢慢地,童凈荃心中充滿了這個想法。

站起身來,童凈荃把家裏的急救箱拿出來,挑走了其中的安眠藥。

這是蘇瑕的,每當她因出考題或改考卷睡不着時,總會吃顆安眠藥來幫助入睡。

童凈荃打開安眠藥的蓋子,仔細數着裏面的顆數。

一顆、兩顆、三顆……一共有二十四顆。

夠了吧。她想。

起身為自己倒一大杯溫開水,再回到桌前。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葯隨着開水,通行無阻地直到胃中。

嗯……好睏喔……過了一會兒,藥效發作,她眼皮直往下掉。

本來想回到自己的房間的,但現在那麼困,恐怕也走不回去了,反正死在哪兒也無所謂。

她緩緩地躺回沙發上,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

蘇瑕的眼皮猛跳了起來,讓她覺得不安。

她看着手錶,才四點半剛放學,不過她也坐在會議室半個小時了。

今天是每周例行的導師會議,最近就屬籃球隊打進HBL冠軍賽的事最要緊,上至校長、下至工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這是學校的大事。

但對她來說,她本是不會去關心這種事啦,但心愛的外甥女在裏面當籃球經理,她也不能對這件事太一無所知,所以今天才沒有蹺掉這次會議。

望着在報告的教練,蘇瑕心中盤算着待會兒去問問小荃的近況。

好不容易挨了十五分鐘后,校長終於宣佈散會。

“教練,小荃最近在球隊表現如何?”趁着大夥都在收拾東西,蘇瑕趕緊挨到教練身旁打探消息。

“蘇老師啊,小荃她做得很好,這次上台北的大小事宜多虧有她,才進行得如此順利。”

教練跟蘇瑕相識是近一年的事。

想當初,蘇瑕要把童凈荃引進籃球隊,着實把教練嚇了一跳。

別說籃球隊從無女學生當經理了,自己跟她非親非故,可說彼此互不認識,但蘇瑕卻來拜託他。

在他眼中,蘇瑕是個奇女子,頗有巾幗不讓鬚眉之氣勢。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蘇瑕有些心不焉地說。

不知如何,她今天總覺得很怪、很不安。

“蘇老師沒事了吧?我要趕去看着那班兔鬼子有沒有好好練球,光小荃一個是壓不住他們的。”

“喔,好。我們家小荃這次去台北就多承蒙您照顧了。”蘇瑕客氣地說。

“好說、好說。蘇老師再見。”

“再見。”

跟教練談完話,蘇瑕在心中盤算着要去哪打牙祭。

一個人在家開伙太麻煩了,通常只有假日小荃在家時廚房才會有用處。

不過今天情緒極度不寧的她,怎麼也想不出去哪兒吃飯。

算了,先回家洗個澡吧。她想。

二十分鐘后回到家的蘇瑕,扭開了燈,想為自己倒杯果汁來喝,卻發現有些奇怪。

“咦,安眠藥怎麼在這裏?我最近有吃嗎,怎麼想不起來?”她愈想愈怪。

狂想了半天卻徒勞無功的她,決定先把葯收起來再說。

走過去拿起藥瓶,才赫然發現瓶子已空了,一轉身,發現了躺在沙發上的童凈荃。

“小荃?”蘇瑕用手推推她。

一動也不動。

“小荃?!”聲音提高,只伯童凈荃是沒聽到。

還是沒回應。

“小荃——”蘇瑕尖叫起來。

十分鐘后,救護車把昏迷不醒的童凈荃和已完全歇斯底理的蘇瑕送至醫院。

☆☆☆

嘟……嘟……

田青打了第一百零八次的電話,還是沒人接。

他頹然地放下電話,心中的不安也愈來愈大。

“怎麼,還是沒人接?”李奇臉色凝重。

“嗯。”田青點頭,不想多說。

從一放學,田青就開始撥童凈荃的手機,但卻一直沒有人接。

沒人接他的電話導致他心神不寧,已在練習中出錯了好幾次。

今天教練心情不好,原因是童凈荃沒來,在很多事都未完成的情況下,田青又不知吃錯什麼葯老是出錯,讓教練的火氣一再飆高。

田青沒法子靜下心來,為了今天中午發生的事……

他,後悔斃了!本想要追上前去解釋,但童凈荃早已跑得不見人影。

“阿奇,我想現在去她家找她。”田青緩緩開口。

“現在?”李奇吃驚地問。“教練快火山爆發了,別再惹他生氣,不然他一怒之下我們也不用去比了,直接棄權算了。”

“我知道,但我坐不住。”

“誰教你亂說話?你更是他媽的混蛋耶,明知道小學妹不喜歡讓人知道你們的關係,還那麼愛說話,想讓大家知道你嘴巴大喔!”李奇氣呼呼地說。

“我已經很後悔了。”田青懊惱地耙着頭髮。“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去找他。”

李奇眼明手快地拉住他。“他沒看到教練嗎,他正看着我們哪!這樣好了,我們等到練習完再去找她。我想現在她一定在氣頭上,你這一去豈不火上加油?還不如讓她先平靜下來再說吧。”

“好吧。”看着教練,再想想眼前的情勢,田青只能答應。

李奇擦掉頭上的冷汗,是先把田青安撫住了,但小學妹呢?

李奇現在才了解什麼叫一個頭二個大。

☆☆☆

好不容易挨到練習完,田青將背包一句,一馬當先地衝出去。

“等等我啦!”可憐的李奇只能上氣不接下氣地狂追着田青。

“快,阿奇,今天有騎車來嗎?”田青邊跑邊回頭問。

“有……有,停在側門口。”李奇趕緊回答,以免田青跑錯方向。

兩個人衝到學校側門,牽了車,以時速近八十公里的車速飆往童凈荃的家。

還好,一路上沒什麼人車也沒警察。

到了目的地,田青下了車,緊張地用指梳頭、拉衣服。

“儀容算好吧?”田青問。

“帥斃啦,還不快去?”

童凈荃的家是一棟三層樓的透天厝,田青知道童凈荃的卧室在二樓,便拾起石子往二樓丟。

“喀”,石頭不偏不已地打中窗檻,兩個人等了半天,沒有回應。

“不會是睡了吧?”田青看着李奇。

“不知道,再丟看看吧。”李奇說。

田青又試了差不多十幾顆石子,但屋內都沒反應。

“我想她會不會不想見你啊?”

“我不管,不管她想不想見我,我都要見到她!”田青霸氣地說。

哇哩咧,這小子,做錯事還那麼狂傲。李奇只能搖頭。

由於附近的小石子都被撿光了,田青選了一塊較大的石子,瞄準窗戶一丟——

匡螂——整片玻璃被打破!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點被嚇到。

“阿青,你……你打破玻璃了耶。”好半晌,李奇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打、打破就算了,這樣小荃才不會繼續裝睡。”有點死鴨子嘴硬。

“你不怕傷害到她哦?”

“不……不會吧……”超沒說服力。

本以為一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二人,等了老半天,卻還是沒動靜。

“沒人在家嗎?”

“摁門鈴好了。”

田青上前死命摁着門鈴。

還是沒動靜。

“看來是沒人在家……”李奇喃喃地說。

“唉。”田青頹然地往地下一坐。

“嗯,沒關係啦。就算今天沒人在家,小學妹明天應該會去上課,我們明天去堵她就好啦。”李奇安慰着田青。

“……”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

“這樣好了,我們先回家吧。”

“你回去好了,我想在這兒等她。”田青悶悶地說。

“你在這兒有什麼用?反正我看她今天不會回來了,還不如先回家補個眠。”李奇勸他。

“我睡不着。”

“就算是休息一下也好啊,你要是一夜沒睡,明天遇到小學妹時兩眼無神兼血絲,小學妹一定會被嚇到。況且,你一夜不回家,伯父伯母會擔心的。”

田青想想也有道理,嘆了一口氣,說:

“好吧,就聽你的。”

李奇鬆了一口氣,還好勸得動這條蠻牛。

只是小學妹會在哪呢?

無語問蒼天。

☆☆☆

一夜無眠的蘇瑕,滿眼血絲地坐在童凈荃床前發獃。

打完電話后,她整個人呈虛脫狀態,但救護人員到時,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直叫着要救小荃,情緒非常激動;到了醫院,醫師幫她打了一針鎮定劑,她才平靜下來……睡了不到兩小時她又被惡夢驚醒,之後就一夜無眠……

蘇瑕托着腮,說什麼也不相信童凈荃會自殺。

醫生說還好及時送來,洗了胃后就沒什麼大礙,但會昏睡一陣子。

還好人救回來了,不然她怎麼對得起姐姐跟姐夫呢?蘇瑕心有餘悸地想。

已經七點了,蘇瑕看着手中的表,心想該為自己和小荃請假,礙於醫院不能用手機,她到走廊上打公用電話。

打完后,蘇瑕到浴室沖沖臉,心想小荃還沒醒來,先去買點東西殿殿肚子。

買了早餐、報紙,在回醫院的途中,蘇瑕仔細地回想童凈荃最近的行為舉止。

這就是她苦惱的地方,小荃最近根本沒什麼不對勁,就連昨天才遇到的教練也是直誇她。

投降啦,居然出這難題給她。

沒辦法,只好等小荃醒來再說了。蘇瑕幽幽地嘆了口氣。

回到小荃的病房,看她還未有轉醒的現象,蘇瑕只好先看報紙。

“呃……”童凈荃發出一絲微聲響。“水……我要水。”

一聽到童凈荃的聲音,蘇瑕趕緊倒了一杯水,扶起她,慢慢地喂她喝。

喝完后,童凈荃睜開眼,看見白牆、白床、白窗帘,就知道自己自殺未遂。

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小阿姨,對不起……”

“沒關係,人沒事就好。”蘇瑕抱着她,緩緩地流下眼淚。

“小阿姨,對、對不起,你別哭了。”童凈荃看她哭了,自己慌了手腳。“小荃,”蘇瑕看着她的眼睛。“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阿姨,我、我不想講。”童凈荃低下頭。

“沒關係,我了解。”蘇瑕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小荃不想說,她不願勉強。

“你現在什麼也別說,好好地睡一覺吧。”蘇瑕扶她躺下,並對她一笑。“謝謝小阿姨。”

過了一會兒,直到童凈荃發出細微的鼾聲,蘇瑕才拉出旁邊的小床,補眠去。

☆☆☆

在童凈荃的堅持下,當天她們就辦理出院回家,蘇瑕還特地下廚。

看着小阿姨為自己忙進忙出,童凈荃的眼眶紅了。

“我想應該可以吃吧,不過飯前先吃健胃散好了。”對於自己的手藝,她倒還有自知之明。“不用了啦,有小阿姨的愛心,我想味道一定很好。”她說完便拿着飯碗,靜靜地吃了起來。“小荃……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請你別再這樣了,好嗎?”

“我不會了,我傷過一次心,再也不會傷第二次了。”童凈荃平靜地說。因為她心裏,已經決定好怎麼做了。

看着童凈荃那麼平靜,蘇瑕不安極了。

一個剛輕生的人,說話該不會這麼平靜,但說好不過問的情況下,蘇瑕只能讓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現在也只能祈求一天別再出什麼亂子,不然她只好求助姐姐、姐夫了。

而這也是她最不願走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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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愛籃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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