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孟莎的希望沒有實現。
很不幸地，她從拍攝的第一天被罵到最後一天，不管是電視廣告或是平面攝影。
不過還好，忍一忍就過去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今天所要拍攝的是最後一輯的電視廣告，內容是關宇拿着最新款的求婚系列金飾向孟莎求婚。
因為這個場景要配上黃昏時那種令人迷醉的感覺，所以絕對不能出差錯，如果時間點沒有抓好，太陽西落卻還沒有拍好，那就麻煩大了。
在太陽還沒有落下前，孟莎和關宇就已經開始演練，因為如果依照前幾天拍攝的情況看來，要一次OK是不可能的。
孟莎和關宇坐在沙灘上，看着遠方的雲，事實上應該是要看夕陽，但因為還不不到日落的時候，所以就先看雲，然後孟莎要倚在關宇的胸膛前，露出幸福的表情，接着……
“卡、卡、卡！”熟悉的火爆聲音又響起，然後又是摔腳本的聲音：
孟莎把頭轉向喬理斯，等待他一連串罵她的話。
“關宇，你今天是怎麼？眼神不對！小心一點，不要找我麻煩？”
孟莎訝然地挑起眉。
咦？不是要罵她嗎？真難得！
不過她也鬆了一口氣．因為有時候她真的無法招架他罵人的態度，每次被他罵時，她都會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人：還好不是罵她。
在幾次演練之後，太陽開始往下落，黃昏一下子到來。
“大家準備好，要一氣呵成。”喬理斯對着工作人員喊道。
“是的，喬先生。”工作人員充滿幹勁地回答。
接着開拍，一切都很順利，關宇把金飾遞到盂莎面前，就在她要愣住幾秒，併流出眼淚時——
“卡卡卡！”
對孟莎來說，猶如惡魔般的聲音又響起。
孟莎轉頭看向喬理斯，他正惡狠狠地看着她，接着就開罵了。
“醜女，你到底要找我幾次麻煩？沒談過戀愛是不是？戀愛時露出的幸福笑容是這樣子嗎？我從來沒看過像你這麼笨的演員！罵也也不會，比朽木還朽木！”
喬理斯這次罵得得比往常更凶、更難聽，孟莎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喬理斯這次罵得比往常更凶、更難聽，孟莎愛息瓢贊天面不。。
“繼續！”喬理斯氣惱地說。
由於時間緊迫，沒辦法讓孟莎紆解情緒，她只得努力地忍住淚水，繼續拍攝。
可是沒拍多久，又……
“卡、卡、卡！”
這次喬理斯還衝到孟莎面前，一副想揍人的樣子。
“你這個豬頭，為什麼不能笑得自然一點，你到底在緊張什麼？”
“對不起！”孟莎低下頭。
喬理斯大嘆一口氣，又回到他的位子上，因為時間真的很緊迫，“繼續！”
拍攝進度就這樣拍拍停停，不過最後仍在太陽完全落下之前拍攝完成。
一拍完，全部的工作人員都跳起來歡呼，連一直板著臉的喬理斯也露出久違的笑容，因為工作終於告一個段落了。
只有孟莎是面無表情的，她不曉得是不是終於鬆了一口氣的關係，前幾天一宜忍住的淚水開始往上冒，爬上她的眼眶。
不行！她快忍不住了，淚水快要決堤，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孟莎捂着臉，脫離拍攝小組，往別的地方跑去。
她要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地大哭一場。
她的舉動全落在喬理斯的眼裏，他的臉上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懊惱。
“皮諾。”他叫住正背着器材、打算和隊伍一起離開的皮諾。
“怎麼了？”皮諾放下器材，走到喬理斯面前。
“那個醜女往那邊跑去了，不曉得怎麼樣了，你去看看她。”喬理斯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喔……好吧，我去看看。”皮諾原本還想再講些什麼，但又怕惹得喬理斯不快，所以作罷。
他真的很懷疑，喬理斯對孟莎似乎有點奇怪，但他也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算了，別想太多。
皮諾往喬理斯所說的方向走過去。
“等一下！”喬理斯又叫住皮諾。
皮諾回過頭，一臉疑惑地看着喬理斯。
“順便告訴她，等一下的慶祝晚會要來。”喬理斯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急躁。
皮諾會心一笑，對喬理斯比了個OK的手勢，就往孟莎離去的方向走去。
◎◎◎
皮諾並沒有走很遠，就在一棵棕櫚樹下發現孟莎。
她正坐在樹下哭得一場糊塗。
皮諾蹬在孟莎的面前，“你還好吧？”
孟莎搖搖頭，沒有回話。
“其實，喬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壞……”
孟莎打斷皮諾的話，“你是他朋友當然這樣說，不要再跟我提起他！”反正廣告已經拍完了，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最好不要再有交集。
皮諾靜默一下，又開口：“我為喬這幾天的態度向你道歉。”
孟莎抬起頭，臉上的妝因為流淚而全糊掉了，看來很是可憐，“你為什麼要這樣？他是他、你是你，道歉這檔事怎麼可以找人代替呢？”
而且，要那個自大的男人跟她道歉，她恐怕會等到發瘋，或許等到她發瘋那天，那個男人還不知道自己有做錯事、說錯話，所以她才不敢奢望他道歉！
“是沒錯啦，只不過我猜他應該很想跟你道歉，只是……他從來沒跟女人低聲下氣過，所以……”皮諾欲言又止。
“好了，我了解了，你不用再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皮諾說得再多也沒有用，因為他不是他。
皮諾彷彿沒有聽懂孟莎的話，又繼續說著：“其實不只是你，每個和他合作過的女星都一樣。”
什麼東西一樣？
皮諾的話終於引起孟莎的好奇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皮諾微微一笑，心裏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話題能夠引起孟莎的興趣，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完成喬理斯的託付。
“每個和喬合作過的女星都會被他罵哭，你算是很不錯了。”
孟莎一邊抽噎，一邊問：“我哪裏不錯？每天都被罵，而且我也哭了啊！”
皮諾點頭，“對，可是其他女星是從拍攝的第一天開始，每次被罵每次哭，而你到今天拍攝結束后才哭，算是很了不起了。”
孟莎搖搖頭，不相信皮諾的話，“我告訴你，你不用說謊來安慰我。”
“這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皮諾信誓旦旦地說。
真的嗎？孟莎很懷疑，但是皮諾的表情看起來不像騙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的表現真有那麼差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凶？”原來不只有她，其他和他合作過的女星也都有被罵到哭……她的心情終於有比較好了。
皮諾回答孟莎：“因為家庭因素還有個性問題，讓喬對女人的要求特別嚴格，你的表現不會差，喬應該是覺得你可以更好，所以才會罵你。
你有沒有注意到，工作人員都是和喬配合過的，這些人都是喬指定的，他們也幾乎都被喬罵過，所以他們對喬的脾氣習以為常，除此之外，喬的責罵也讓他們進步，所以不管是現在或以後，他們都樂意和喬再度配合。”
是這樣嗎？孟莎發現自己竟然相信皮諾所說的話，可是她又下意識地排斥，因為她怎麼樣都認為喬理斯是個自大無禮、脾氣又差的沙文豬，她不想把任何優點套在他身上。
看到孟莎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而且對喬理斯的偏見有動搖的傾向，皮諾趕緊把另一個目的達成。
“慶祝晚會你會來吧？”
盂莎搖搖頭，“我不太想去。”好不容易拍完廣告，終於可以遠離那個惡魔了，她才不想跳進火坑。
“來玩玩嘛，放鬆一下心情，我保證一定會很好玩的。”皮諾勸着孟莎。
孟莎沒有說話，她還要考慮一下。
皮諾知道一時間無法得到孟莎首肯，況且這種事情是不能強求的，反正他有達成喬理斯的託付，把話帶到就已經很不錯了。
“好吧，不然你考慮一下，不過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夠來，畢竟大家過了今晚就要各奔東西，忙自己的事了，這幾天大家能聚在一起工作，也算是有緣，應該要好好珍惜這難得的緣分才對。”
講完這段話，皮諾就走了，留下孟莎坐在樹下發獃。
她在不知不覺中停止了哭泣，一直想着剛剛皮諾所講的話。
如果說她和他們是有緣分的話，那麼她和喬理斯一定是屬於孽緣。
在樹下又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完全變黑，她才離開。
◎◎◎
慶祝晚會有點像是營火晚會，成人的營火晚會。
因為除了有一堆待烤的美食之外，還有十多箱的啤酒和數十罐的香檳在一旁等待被品嘗。
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穿得很休間，一臉愉悅地來參加晚會。
大家全部圍在一起，面前是一長排烤肉架，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的面前烤自己想要吃的東西？
大伙兒喧嘩嬉鬧，好不快樂。
因為這個晚會是喬理斯辦的，所以他早早就到了，坐在大家特地留給他的位子上，他率先打開第一瓶香檳。
“大家辛苦了，今晚請大家盡情享受。”
工作人員立即發出歡呼，氣氛更加熱絡了。
喬理斯問身旁的皮諾：“那個醜女不來嗎？”
皮諾聳聳肩，“不曉得耶。”不過在看到喬理斯變差的臉色后，立刻又加了一句：“我有要她來喔！”
好可怕的表情喔！還好他早就看習慣了，不然一般人看到喬理斯這樣的表情，肯定早就嚇壞了。
真是的！明明就是個好人，為什麼老是要擺出嚇人的表情？
皮諾的話使喬理斯的臉色稍微緩和，“那她怎麼說？”他一副隨口問間的模樣。
可是皮諾感到很奇怪。“喬，你好像特別在意孟小姐。”
兇狠的目光立即瞪向皮諾，反駁的話語也跟着出口，“皮諾，你最好別亂講話，我怎麼可能會在意那個醜女！”
他怎麼可能會在意那個沒有頭腦、以為自己很漂亮的自戀女？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好吧，你說不在意就不在意，不過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又何必關心她到底會不會來？以往合作過的女星，你從來沒有這麼關心過。”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奇怪呀。
皮諾的話使喬理斯不曉得該如何回答，皮諾這還是第一次讓他答不出來。
“少羅唆！”對皮諾丟出這麼一句，喬理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喝着啤酒。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子就過了一個半小時。
這時，大家幾乎都已經填飽肚子，拿起啤酒在玩着小遊戲，甚至划起拳，也有幾個不愛喝酒的人，他們在一旁隨着音樂跳熱舞。
這個時候，孟莎才姍姍來遲：
其實她已經來很久了，只是躲在不遠處觀察，心裏一直掙扎着到底要不要過來，因為高理斯在這裏。
不過看大家都玩得那麼高興，她在不知不覺中移動腳步走了過來，總之當她恢復意識時，她已經走到大家身邊。
“孟莎！怎麼現在才來？”馬上就有人發現她，和她比較熟的工作人員立即嚷嚷。
孟莎隨便找個借口，“剛剛不小心睡著了。”
工作人員把她拉了過去，“晚到的要罰酒。”
“啊？”孟莎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一杯酒就立即送到她面前。
“遲到的人沒有任何理由，要先喝三大杯。”有人興奮地提議。
不好意思掃大家的興緻，孟莎乖乖地喝完三大杯啤酒。
孟莎的阿沙力讓大家鼓掌叫好。
有人又提議：“孟莎，你是這部廣告的女主角，竟然沒有喝到慶祝香檳，這怎麼可以呢？”
話一說完，不曉得誰的手腳這麼快，一瓶香檳立即送到了孟莎面前。
“啊！我……”孟莎想要拒絕，因為她的酒量不太好。
可是大家沒讓孟莎有拒絕的機會，立刻把香檳倒得好好的。
“孟莎，一定要喝喔！今晚來這裏就是要喝得盡興，不醉不歸，何況剛剛關宇也喝了一整瓶。”
聞言，孟莎將視線轉向坐在她對面的關宇，他拿起手上的酒，對她微笑示意。
連一直不給她好臉色看的關宇都對她示意了，她能不喝嗎？她可以，但是她不想……
算了！今晚大家都要玩得痛快，不要壞了大家的興緻。
心一橫，孟莎豁出去了，喝就喝！
她一杯又一杯地喝完大家倒給她的香檳，不知不覺就喝完一整瓶。
接着。大家就玩起數字拳的遊戲，幾次下來，孟莎也忘了自己到底輸了幾次，只記得喝了好多、好多的酒。
然後她覺得頭很重，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孟莎不行了，她醉了。”有人這樣喊着。
“我沒醉！”孟莎撐開重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地反駁別人的話。
她才沒有醉呢！她還要繼續喝……
◎◎◎
“真是個麻煩！”背着孟莎的喬理斯邊走漫罵。
從孟莎一到慶祝晚會的地點時，他就已經看到她了，也看到她拚命地喝酒。
笨女人！酒是這樣喝的嗎？不過他只在心裏罵，始終沒有走過去阻止她拚命灌酒，因為他知道她討厭他，不想過去壞了她的興緻。
誰知道她會喝醉，而大家竟然拜託最清醒的他送她回房間。
如果當她起床時，知道是自己送她回房的，一定會很懊惱吧？
腦海中頓時浮現孟莎懊惱的表情，讓喬理斯忍不住笑了兩聲。
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見，因為……
“惡……”
背上的孟莎突然發出嘔吐聲，接着喬理斯就聞到臭臭的味道，以及感受到背上粘粘濕濕的噁心感覺。
“你這個天殺的醜女！”喬理斯真想狠狠揍孟莎一頓，管她是不是女人，重點是她竟敢吐在他身上。
不過．揍一個沒知覺的女人有什麼意思？她醒來后可能還不曉得
於是喬理斯打消揍人的念頭，決定先把背上的麻煩送回飯店安置好，再來想想怎麼懲罰她。
他把孟莎帶回自己的房間，因為他不曉得她是住哪一間房間，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自己，先讓她到他的房間休息。
進了房間，他把背上的孟莎毫不溫柔地丟到床上，反正床很軟，摔不死人。
“好痛。”被摔到床上的孟莎竟然還能夠抗議。
“痛死活該！”喬理斯一邊喃喃咒罵，一邊脫下身上的衣服。
噁心死了！衣服被孟莎吐得慘不忍睹。
才脫下身上的衣服，喬理斯就看到床上的孟莎突然坐起身。
酒醒了？這麼快？
不過喬理斯想錯了，也證實女人真是天大的麻煩。
“我想吐……”孟莎喃喃說道，並作勢要吐。
怎麼可以？他肯讓滿身酒味的她睡在他床上就已經不錯了，現在她竟然還想吐在他的床上，門兒都沒有！
喬理斯趕緊衝過去，把她抱往廁所。
孟莎目光迷濛的看着喬理斯，“咦！你是誰？怎麼跟那個自大男長得這麼像？”
喬理斯沒有回答她，因為酒醉的人講話都是瘋言瘋語，沒必要理會。
他很快地將孟莎抱進廁所，把她丟在馬桶前。
“要吐趕快吐！”他對她吼道。
結果剛剛說要吐的她現在卻搖搖頭，無辜地看着喬理斯，“我不想吐……為什麼你要逼我吐？嗚……你好壞！跟那個臭男人一樣壞。講着講着，孟莎就哭了起來。
喬理斯忍住想將她打昏的衝動，並懷疑自己的修養何時變得這麼好了？
她口中的臭男人，指的一定是他，而他竟然還容許她在面前批評自己，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對她這麼容忍。
孟莎把頭靠在馬桶坐墊上一動也不動，幾乎讓站在一旁的喬理斯以為她睡著了。
突然，她又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然後一邊喊着：“我不是醜女、我不是豬頭！”喊完之後，一陣嘔吐聲響起，她終於吐出來了。
可是吐出來固然是好事，卻讓喬理斯很想殺人。
馬桶明明就在她面前，她為何不對準馬桶好好地吐，竟然吐得滿身滿地都是，簡直是故意找他麻煩。
孟莎像沒事的人一樣，繼續瘋言瘋語：“我是美女、我是孟莎。”看來，她真的很在意喬理斯對她的稱呼。
喬理斯低咒一聲，拿起一旁的蓮蓬頭，測了一下水溫之後就往孟莎的身上淋。
真是夠了！他喬理斯居然淪落到替女人洗澡！
水淋在頭上、身上，孟莎露出傻笑，“耶！怎麼下雨了？”
還下雨咧！
看來，孟莎要清醒還需要好長一段時間。
喬理斯把孟莎臉上、身上的嘔吐物全部衝掉，清洗乾淨。
完成之後他關掉蓮蓬頭，突然愣在一旁。
接着呢？他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