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見到來尋人的老管家后,撐着一個失去意識的少年,申敏雲強忍住的淚水就潰堤了。
「杉爺爺,只差一步小百就會掉下去。」
她看着近在腳邊的懸崖,想起他方才不分情況的推她,真的不確定帝百計是在什麼狀態下停住狂奔的腳步,因為放下心來,現在得以發作的不安狠顫,停也停不住。
對於得失之間,細如蛛絲的分隔線,她說不清有多麼的厭惡。
她剛才不是不躲不逃,而是不敢讓開,在發現他悶着頭衝撞的方向之後,她的血液都涼了,徹底的涼了。
輕鬆不若一般上了年紀的老年人,接過了帝百計一口氣上肩,扛着他碩長且結實的身體,北杉伸出一隻手輕輕拍着申敏雲的頭,奉送一個混合著寵愛和心疼,使人不自覺會放鬆的笑。
「小姐,妳做得很好,是妳救了小百,要引以為傲,懂嗎?」
申敏雲沒有點頭。
「敏雲感覺不到杉爺爺說的事情。」
北杉的臉有一些扭曲了。
「害妳難過了,對不起,我的手段太激烈。」
他不對刺激帝百計面對現實感到虧欠,他認為這個少年雖然有逃避回憶的傾向,但又具備足夠的堅強不至於一碰就潰碎,可是他真捨不得申敏雲異樣澎湃的淚水。
申敏雲搖着小腦袋。
「這不是爺爺的錯。」是她哪裏不對勁了,她的心臟像是快要壞掉了。
北杉揉了揉小小人兒的發,然後踏上回程。
「晚了,我們先回去吧,帝百計昏倒了倒沒事要做,妳的手腳都擦傷了,不處理不行。」
顧忌着少年的自尊,所以沒帶醫護人員,但敏雲身上的傷痕。他看着礙眼至極。
緊緊跟着的人兒,露出不甚明白的表情。
「傷?」
北杉聽着那恍然未覺的聲音,照顧了她十九年,突然有了一種出嫁女兒的父親的感觸。
如果可以,就把帝百計丟到山溝里好了……
「看看妳的膝蓋。」
申敏雲低下頭,多水的眼睛看到了刺目的紅。
但是即便看到了,她仍沒有疼痛的感覺,不由得望向搖搖晃晃、垂在北杉背後的少年,看着他的後頸,有了一種想要觸摸他頸部脈搏,確認他還活着的衝動。
以前她看見單雙帶着笑,卻沒有笑意的眼睛時,也想要安慰她,代替她痛苦,幫她哭泣,卻不像現在,她是沒有了自己的感覺……
想到了小雙,她強擠出笑臉,用滿是泥上的小手抹着臉,她不要小雙看見她哭,小雙會更難過的。
「爺爺,我也能殺掉小雙的心魔嗎?」申敏雲抽着鼻子問,童稚天真。
北杉的腳步頓了下。
申敏雲的存在,神凜的無私溫柔,已經是最大的恩典,若非如此,單論她對三小姐的重要性以外,其他的單家人不會被她吸引。
她就像塊柔軟沒有形狀的絨毯,提供了包起心靈的溫暖,有她的十二刻館變成所有單家人的休養生息之處。
「敏雲啊,三小姐和小百不一樣,那不叫心魔。」北杉刻意輕緩地道。
申敏雲沒有再追問。
當北杉不多做解釋的時候,她就知道她不該再追問下去。
長年以來的默契,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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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十二刻館的。
但當帝百計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月光照在床上,循着來源望去,亮白近乎正圓的月懸在一點鐘樓的方向。
中秋節快到了。
沉沉睡着的人兒沐浴在銀白色的光芒之中,真的比起任何的女神都要聖潔,但在傍晚時全身染上火紅的她也絲毫不輸給此刻的強悍,直接擊倒了他的全心全靈。
可戰可愛,就像聖女貞德。
他有一股衝動想伸手觸碰她,念頭動了卻無法付諸行動,只敢用眼光在她的睡臉上徘徊。
好奇妙,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安詳平和的睡臉。
當她睡着的時候,那種年幼的氣息便減低許多,取而代之的甜柔女性味道便增強了一點。
沒有強烈到讓人反感,仍是軟軟地不帶半點威脅。
她微彎的小嘴,她緊閉的眼睛,悠長但淺的呼吸,水氣吹上近在咫尺的他,披散在頸頰的細發,縮着的幼細手指……不帶任何疑惑,使用最巨大的力量將明亮的世界送給了他。
凝視着她,他移不開眼,內心前所未有的寧靜,但下一秒便騷動起來,沒有痛感的心悸怦怦怦跳着。
光是這樣看着她,他居然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在經歷了下午那樣的痛苦之後沒有多久的時間,他又感到了突如其來的幸福。
好幸福,希望此刻停留,就算明天不來也無所謂了的幸福。
如果抱住她,會不會更快樂一點?
他的大腦麻痹了。
雲開見月,才感覺沒有改變是一種救贖,現在卻又變化得理所當然,心情不能不變。
沒有她,他就不會再有這般美好的感受,如果要用東西來交換,他願意奉獻出什麼呢?
或許被束縛住也可以吧,如果是她,他心甘情願放棄他的自由,他的雙手雙腳,連同呼吸、心跳、體溫和血液都可以不要。
很多感覺都有兩個面相,有無痛感,決定了那感覺是甜蜜或苦楚,特別是不自由、屈服或接受這類先天本質就處於弱勢的感覺。
因為不喜歡。不愛,所以無法忍受;但在喜歡、愛了之後就可以主動,可以甘之如飴,這種反差的情感,就是愛情嗎?
在被逼迫時死也不願說出的話語,但在此刻就可以暢所欲言,只恨沒有多幾個腦袋來編織甜言蜜語的情感,就是愛情嗎?
無聲無息的來到,喚醒了他冬眠心靈的是她,而他的愛情以她為名,沒有道理不是,因為他是如此篤定,最真實的心情。
好希望現在她能醒來,對他綻放動人的微笑,能夠甜甜地呼喚他的名宇,好希望、好希望。
但是同時他又好怕打擾她,想讓她睡,渴望她能有一個美夢的心情在心底盤旋着。
擺盪在溫潤微熱的對立心意之間,強烈的睡意又來襲,帝百計不敵,跟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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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月落日升,又是一天過去。
嘩啊!
洗好澡、烤乾頭髮,舒坦到骨頭都軟了的申敏雲準備回房,卻被幽微但雀躍的女性驚呼給吸引了。
被挑起了一窺究竟的好奇心,讓她輕手輕腳的追蹤着聲音來源。
巨大的建築物內部有着非常複雜的架構,那聲音一陣又一陣像潮水來來去去,她也跟着彎來拐去,不久之後,才在一處樓梯的窗邊發現一層又一層迭着,發出既羞又怯的笑聲,穿着小洋裝加圍裙,可愛女僕制服,興奮莫名的女人們。
她們的眸光專註火熱,無法言喻的銳利。
眾人屏息以待的亢奮之情,感染到站在不遠處的她,着了魔一樣不由得靠近,小小手指點了點被什麼勾住全部心神的人們。
而原先還不當一回事輕輕揮開的女人,在回頭警示的一眼之後,迅速地讓開,瞬間掛上嚴肅的臉孔,雙眼不安地動搖,而無言的緊張氣氛接着更加迅速地傳開,所有的人在看到申敏雲后全都肅色,像是要讓摩西過的紅海一樣左右讓開,不明就裏的申敏雲只好想也不想就往窗邊走去。
站在沒啥特別的窗邊,看到十二刻館中庭的大草原,她納悶地回頭。
「妳們在看什麼?」
年輕女人們妳看我,我看妳,咬着嘴唇,默契好到不行的一起搖頭。
欲蓋彌彰。
「妳們怪怪的,有事情瞞我喲!怎麼可以這樣,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好過分喲!」申敏雲嘟着嘴問,原本水汪汪的眼變得更多水,不滿這些平時都會和她分享新奇事物的女人們,居然沒有從實招來。
申敏雲不哭都能讓人斷腸,要是哭了就更讓人不舍,像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
從此以後就等着被罪惡感日夜折磨吧!
有一個看起來比較皮的女人,被左一手、右一腳地硬頂出來負責,她埋怨地回望了將這個苦差事推給她的小人們一眼,然後只好對上申敏雲那天真無邪、哀怨到無人能拒絕的眼,她一心只求被北杉先生髮現后不會被五馬分屍,將手指向窗外。
申敏雲傻傻的將眸光抬高,越過了如甜甜圈中央的綠草,對上了對面的窗戶。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接着,連呼吸都急促。
經過昨天的情感大爆發,今天醒來之後,似乎揮除了憂鬱和憤恨,一整天都笑得十分坦率的少年,漂亮端正的臉浮着紅雲,長長手腳不知該往哪裏擺地躁動着,不安的爬梳已經有點長的頭髮坐着,被穿着白袍白衣、好整以暇的醫師和護士包圍着。
羞紅着臉的帝百計,令人措手不及地散發出特殊的風情,感覺到一股……嗯,該怎麼形容才是剛剛好呢……啊啊啊,就是萬分的「妖艷」,不復平時的青澀清爽。
介於成年和童稚中間的過渡臉龐,時不時會露出成熟的神韻,但又充滿着令人愛憐的無邪,有着所向披靡的獨特魅力,使人神魂顛倒,頭重腳輕,血液逆流。
他低垂着微長的眸子,閃爍着水亮光芒,筆挺的鼻子之下,豐潤的唇被他有一下、沒一下的咬出了勾人的紅腫,讓人好想也跟着咬一口,含在嘴裏嘗嘗是有多甜。
當他若隱若現的紅艷舌尖掃舔過能滴出血的嘴唇的時候,看起來更是無比的美味。
明明不餓,但餓了起來的申敏雲出現了想獨佔美食的衝動。
「妳們……」
「哇哇哇,脫了,在脫衣服了!」
搶在她羞赧的趕人之前,眾人把她拋在腦後的尖叫着,她調回了視線。
被震懾着,臉色爆紅的帝百計,優美的眉心緊皺,似不甘心又似不願意,但不得不的將圓貝形的手指放在衣扣上,慢慢的解開。
他偏斯文的外表,令人難以聯想到襯衫底下呈現淡淡蜜色的胸膛,不過分肌肉糾結卻像是柔韌的皮革,肌理分明,綳得極緊。
經過若水的挑釁后,她知道他會劍擊,卻沒想到他的身體這麼的結實、這麼的壯,看起來也剛洗好澡的皮膚有一種特別的濕潤光澤。
剛到十二刻館時因為虐待而略顯單薄的胸膛,在好生將養着的情況下,又豐實了。
「哇,太養眼了,我可以不要今年的年終獎金!」
「臉紅之後的他比糖還甜啊!」
「未成年的身體真是罪惡啊!」
「能來十二刻館真是太棒了!」
申敏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和餓很像的感覺讓她喉頭乾澀地吞咽着,雙眼像被吸住了連移開半分也難,明明有一種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的違和感,但聽着耳邊難懂的句子,她只覺得手心好癢,那種有蟲在里側爬加上亂咬的毒癢。
突地,帝百計硬抓着大腿的雙手僵硬地抬了起來,把原先就敞開到不能再開的衣襟又拉開了些固定在那裏,紅着臉撇開的可愛模樣,加上不自覺顫動退縮的身體,沒有功能的乳頭可憐地站着,每一個部分拆開都足以使人心跳失控,全加在一起直讓她的腦子咕嘟咕嘟地沸騰了。
美麗的少年,青春的胴體,有着妖艷的神態,不自覺的含羞帶怯,令人光是看幾乎就要瘋狂。
「哇,不要放聽診器上去啊!」
「天啊,不要發抖啊!」
「她太過分了,居然可以名正言順地碰他!」
「死妖婦,不要玩弄他的身體!」
「醫療團是存心的,她們太過分了,看到美少年就結夥出動,以前也沒看她們這麼積極過!」
應該阻止的,應該叫所有的人都不準看的,但也看迷了眼的申敏雲只能傻傻跟着看完全程,直到讀出他迷人的嘴唇說了謝謝之類的字句,才像大夢初醒地加快腳步,跑回房。
而另一方面,被偷窺了一個月,還在不知不覺間任人玩弄,可憐的帝百計,當然不知道以女性為主的十二刻館,上上下下居然如此膽大包天,所以非常乖巧的聽從背後搖着惡魔尾巴的醫師的指示,做出許多羞恥但是大飽眾人眼福的動作,並且最後還會紅着臉道謝。
誰教他忘記了十二刻館是單家的所有物。
而單家嚴格來說,除了申敏雲一個人是例外,其餘只要能吸入氧氣吐出二氧化碳的,泰半隻能用魔物來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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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鐘樓。
「謝謝醫師。」
帝百計在禮貌的謝過為他看診的醫生后,像魔咒解除,手指以最快的速度扣上衣扣。
雖然他不明白胸口自己抓出來的傷,在不需換藥之後,為什麼還要天天檢查,但打從他來到這裏,就全力醫治他因為胰島素而半殘破的身體,穿着神聖白袍的醫護人員面前,他吐訴不出心底的困惑。
盡心儘力的她們是來醫治他的,只是日漸加深的羞恥感讓他對脫衣服聽診這件事,非常非常的難為情。
帶頭的醫師點點頭,臉色未改,輕柔的微笑。
「你知道今天不用服藥了嗎?」
原本充血的俊美臉蛋瞬間恢復自然,點了點頭。
他可一點都沒忘記今天下午北杉先生告訴了他什麼。
醫護人員魚貫離開之後沒多久,帝百計聽到了腳步聲,一揚首,果不其然,是他可愛的女神。
但奇怪的是她白凈的小臉有一抹紅痕,好比白裏透紅的水蜜桃一樣嬌嫩欲滴。
眼迷心迷,他不由得走上前,捧着她小小螓首,手指穿過她被壁爐烤乾、蓬鬆的細發,吸了一口氣。
「頭髮好香。」一直到後來,才發現這兒居然單為了烘乾她的頭髮而生爐火,但這股乾燥的香味真的很好聞。
向來都是特別主動,像幼犬親昵的小小人兒,卻僵着身子。
帝百計有一點疑惑,但還沒能來得及問,才拉開了一點點距離,申敏雲已經脫離了他觸手可及的範圍,跳上了床,將自己塞進被裏。
「晚安,我好睏,好想睡!」
聽見這話,他也是不久前才發現,申敏雲之所以會陪着他睡,最主要的原因是擔心他被惡夢糾纏。
被她的善意席捲,帝百計沒有多問,也跟着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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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習慣。
十二刻館入夜後,在油燈搖晃的璀璨光芒下非常的柔美,令此刻沐浴在人造光線中的帝百計感到炫目。
很自然,因為這裏不是十二刻館,而是十二刻館外不遠處,所有工作人員的宿舍,充滿着文明世界的產物。
在等到申敏雲翻了不知道多少圈才睡着之後,裝睡的他溜下了床,被走廊上久候的女僕領來此處。
對面的老人家對這種冷調的白色燈光沒有意見,反而似乎相當的放鬆。
「陪我喝一杯?」北杉搖着酒杯,輕聲地問。
帝百計不假思考地搖頭。
「不用了,我有事情想問,」他有一股被蒙在鼓裏的不悅油然而生,「我每天晚上服用的藥物是什麼?」
他想到了下午北杉要他在敏雲睡着之後來找他,然後別吃藥就不會睡得人事不知才發現,他在昨夜之前從未見過敏雲的睡臉是因為他常一沾到床就已經舉昏迷了。
早睡晚起,他每天都重複着這樣的情況,卻混然不覺?
北杉咋了下舌。
「保衛敏雲小姐是我的最高指令,為了尊重她的意願,無法阻止她陪伴畢竟也是個男性的你,那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讓你失去行動能力。」他的確將此舉視為理所當然,「雖然醫不了你的心病,但是為了調整受創后的生理失衡反應,給你一點抗憂鬱藥物加安眠藥,在身心受創的病人身上,也是相當正統的療法。」
但比例是安眠藥愈來愈高吧。
不被信任的感覺真差,而被設計的感覺更是顯得他羽翼未豐。帝百計無法不這麼想,落坐。
「那今晚你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談?」提高警戒值,他挑明了說。
北杉老神在在,輕笑。
很好,夠識相,沒有那種小鬼哭着吵糖吃的蠢樣。
「如果,」他頓了下,目光轉為兇狠,「你自覺你愛上敏雲小姐,我勸你要三思而後行。」
強烈的威壓感,向來慈祥的老人此刻並不是草食性動物,看起來就像冷酷的肉食性動物。
但是帝百計不再像輕易受驚的小獸,覺得不愉快,卻不害怕。
「三思而後行?我還以為你會下逐客令。」
愛情是他個人的事,但他並不笨,在能夠冷靜思考之後,更是能察覺細微線索所露出的真實意義,北杉並不打算對他來陰的,光憑這一點,他就應該追問下去。
北杉聳聳肩膀,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敏雲小姐不要你走,十二刻館就沒人能夠要你離開,即使我還滿想這麼做的。」
「我有什麼地方惹北先生不快了嗎?」
北杉晶亮的眼睛一轉。
「說沒有也沒錯,但若硬要說有的話,」他又是一頓,若有所思地瞧着,「你要是只看到敏雲小姐的神性和聖性,然後將她當成一個方便的心靈穩定劑,而並非一個有血有淚會哭會傷心的女孩的話,你不但惹到我,還惹到整個單家。」
人都喜歡被溫柔對待,但是對申敏雲這種不求回報的人來說,若是遇上一個不肯付出、一味要他人溫柔的傢伙,肯定是最大的悲哀。
她不是為了自我滿足而溫柔,她值得被愛被疼被寵,特別是因為她不懂得去爭取。
北杉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帝百計沒有任何被宣戰應該產生的斗心。
北杉在乎他也在乎的人兒,這並不是件應該發火的事情。
「我並不是把她當成心靈穩定……」
「那你又懂得敏雲小姐多少?」
帝百計無言。
「才剛擺脫心頭夢魘,意識到外界的傢伙,不懂她單純表相下的複雜是很自然的,但既然不懂就不要隨便裝懂,你愛上她的神聖並不令人意外,但是光是這樣就說你愛得要死要活,誇大現實情況,以為能夠為她義無反顧還嫌太早了。」北杉一派洞悉甚深地說。
帝百計這下子可有一點動火了。
他憑什麼評價自己的心情?!
「這是我和她的事情。」
北杉挑起了眉。
才在內心誇獎他還滿老成,沒幾分鐘內斂,就露出了年輕氣盛不懂事的一面了。
「不,這永遠不會是你們的事情而已。」
「為什麼?」帝百計瞇細了眼睛,問得咬牙切齒,打內心不相信。
北杉冷笑了一聲,慢慢的品起酒來。
半晌——
「小弟弟,你對人這麼沒禮貌,又這麼衝動,我有必要要教你嗎?」他鬆了松領結,「你剛才不是說這是你和她的事嗎?怎麼現在又要人幫忙呢?去好好了解她不為人知的一面,還有她和單家的種種關聯,你說都是你的事不是嗎?已經不是幼稚園要人哄着睡午覺的年紀,就別像是個只會坐着等答案的沒用傢伙。」
帝百計不是沒聽懂他的弦外之音,但是被輕視的憤怒還是令人無法平靜以對。
「選擇可以依賴的人也是一門學問,我可不想靠你。」他冷冷緩緩地道。
北杉聞言,連眉梢都笑了。
「希望你的骨氣能夠讓你繼續逞強下去啊!」
帝百計霍地起身。
「不用送了。」
語畢,他邁步就走,頭也不回,還滿瀟洒的。
北杉一個勁的笑,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小弟弟,別怨我,這可是幫你預防接種,是面對以後強大敵人的預防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