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皇(4)
二、不死之身(上)
帥歌吟和冷美菱親眼看着張明傳的屍體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往前走去。
饒是他們倆見多識廣,遇到過無數詭異恐怖的事件,但是這一次,他們卻真的驚呆了。
他們一時間全身震驚得如遭冰凍,冰凍得腳下根本邁不出一步,他們頭皮麻,麻得頭全都根根截立。
他們面面相覷,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疑問,看出驚恐,也看出那並不是幻覺。
現在已經是中午時分,張明傳是凌晨兩點左右死的,他死了將近十個小時,可是此時,這個死了的人卻從死亡現場站了起來。
難道他復活了?
難道這是屍變?
帥歌吟和冷美菱就像兩個冰雕的塑像,他們無法擺脫心中的恐懼,這世間,怎麼會生如此離奇的事?
他們看到張明傳的屍體像一夢遊的人那樣,走到了實驗室門口,然後就倒了下去,如同斷了電的機械人般,直挺挺的往前一撲,對着地面撲下。
他們沒有想到,屍體正好撲在一個人身上。
當時馬聰探長從樓下剛到門口,就見一人撲向自己,他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太好,憑什麼他這個威震西安的探長要聽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輩的話,他想都不想,一拳就揍到那人的鼻子上。那人由前撲改為後仰,跌倒在地,雙目緊閉,身體機械的展開,一隻手將什麼東西放到**,又平坦了雙臂,兩腳分開,成為一個“大”字。
帥歌吟和冷美菱似乎從夢中驚醒,他們踏上前兩步,見張明傳再次倒下,做了那個奇異姿勢,更是又驚又駭,等了幾秒鐘,屍體完全不動了,他們才長長的呼吸着,像是閉了很長時間的氣。
馬聰探長踏了進來,看着地上的屍體,顫聲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帥歌吟慢慢的說:“你也看到了,他,他復活了。”說這話時,喉嚨乾澀,手足冰涼。他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馬聰瞪了帥歌吟兩眼,又看看屍體,皺眉道:“胡說,我明明驗過他的屍體,他已經死了十小時,我辦案這麼多年,從未看錯過,一定是你們兩個小孩想嚇我,對不對?”他的聲音高起來,憋了半天的火氣從鼻孔里噴着,幾乎吼叫起來,“你們知不知道隨便挪動屍體是會毀滅證據的,你們倆這個常識都不懂,怎麼能辦案,我要給我們處長打電話,停止你們兩個在這胡鬧。”
冷美菱鼻中一哼,冷然道:“隨你的便,這屍體突然爬起來,走出門外,又被你一拳打倒了,這就是我們看到的一切。”
帥歌吟也瞪着馬聰道:“是你打死他的。”
馬聰絲毫不懼,反瞪他倆,眼睛比他們倆加起來還大,怒道:“你們兩人算什麼偵探?不但不會辦案,還誣告他人,別以為你們上頭有人,我才不怕你們這些###呢,我現在就打電話。”說著就掏出手機撥打電話,嘀嘀幾聲,電話撥通了,馬上說:“劉處長,那兩個秘密偵探根本不會辦案,他們居然說屍體復活了……”他還要再叫,但像遭了一個耳光似的,忽而不說話了,臉色沉得如烏雲一般,壓低聲音說:“我知道,明白,是!”恨恨的看了二人一眼,又像是一頭撞了牆的老牛,掉頭就走,腳底用力的踩地,震的地面嘭嘭作響,把上面的氣都轉化到下面了。
冷美菱心裏想笑,翹起小嘴,道:“這探長火氣太大,但並不是壞人。”
帥歌吟看着那具跳起來又倒下去的屍體,神色變得極為凝重,也極為堅決,說道:“我看,這就是局長派我們來辦這個案子的原因,這種現象在生物學和醫學上都沒有生過。”
冷美菱回憶着剛才那驚悚的一幕,道:“看他剛才倒下去時做得動作,像是條件反射,他臨死前做得就是這個動作。”
帥歌吟的目光投向另一具屍體,奇異的笑道:“你說那具屍體會不會突然爬起來?”
兩人安靜的瞧着小軍的那具屍體,心底像給什麼捏緊了,默默的等着,空氣里只有兩人細長的呼吸聲,等了良久,那屍體始終沒有再起來。
帥歌吟又有些害怕的道:“它們莫非變成了殭屍?”
冷美菱覺得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她卻只說了一句話:“送到秘密醫院法醫室進行鑒證。”
帥歌吟拾起地上的木星小球,看了看在黏在血泊中的太陽星系儀,自言自語的道:“為什麼不用別的星球,偏偏要選擇木星呢?”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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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多鐘,調查局西安秘密基地內,屍體送了進去,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檢查,屍檢報告出來,兩名死者都是被人用刀殺死,小軍咽喉被切,張明傳卻被**心臟,體內沒有什麼特別物質,他們的屍體上並沒有其他特別的傷口。這完全是一場突性的謀殺案。再沒有其他線索,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聽完代號444特工法醫專家的報告后,帥歌吟和冷美菱均感意外與失望。
帥歌吟還不死心,追着問道:“444,你有沒有漏掉什麼地方?他血液有沒有異常,還有肌肉啊,神經系統什麼的,你們都檢查了嗎?”
特工444蒼白的臉和殭屍差不多,似乎和屍體呆在一起長久了,人也就僵硬了,他冷冷的說:“o14先生,你的代號不比我高級多少,我檢驗的屍體從來沒有出過錯,你所說的張明傳的屍體在死後十小時有重新復活了大約三十多秒鐘的事情純粹是無稽之談,醫學上根本不可能生這樣的事情,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慧!”
帥歌吟看着這個滿臉不高興的中年白臉胖子,心想,你神氣什麼,不就一跟死人打交道的活人么?口裏倒還很客氣:“444,醫學上的事情有誰說得清楚,你最好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他們的屍體有沒有特殊反應,行嗎?否則我還要繼續侮辱你的智慧。”
特工444傲然道:“我當然會繼續觀察!但我覺得侮辱別人的智慧就是不對。”
帥歌吟笑嘻嘻的說:“那行,我鄭重向你表示道歉,其實我是在激你的想像力。”
特工444這才悻悻的轉身離去。
帥歌吟望着他的背影,說:“這西安分局的特工看起來還挺有自尊心的。”
冷美菱說:“你這種人,到哪都要惹禍,跟你搭檔真是倒霉!”
帥歌吟看看錶,說:“我們去吃飯吧,都兩點了,肚子餓死了,聽說西安的小吃非常不錯。”
冷美菱朝他一努鼻子,沒好氣的說:“就知道吃喝玩樂!”
嘴上說著不去,卻硬是被帥歌吟拉到西安街頭,走入了吃喝的故鄉。
西安的小吃多藏在高樓和古街小巷子之中,各種美味佳肴卧虎藏龍,等着你尋幽踏徑,前來拜訪。
帥歌吟一路打聽,一路用鼻子測試,終於找到一條香氣誘人,各種爽味夾雜,如氣體交響樂盛宴的小吃街。
一走進去,就見街邊擺幾個矮長桌長凳,排着長長一溜,各種小鍋小籠子都在冒着熱氣,各種小湯小碗都在吐着泡泡,熱情的小店主一邊忙裏忙外一邊招呼客人,這邊斥罵著店裏員工,那邊面帶笑容的笑臉迎客。整條街雖看起來很粗糙庸俗,像是市井文化,其實這才是最深邃的飲食藝術。
帥歌吟帶着冷美菱在一家樓口的角落裏坐下,看着這類似大排檔的場面,冷美菱禁不住要問,到底干不幹凈啊,能吃嗎?她平時出入的都是國際高級餐廳,幾乎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哪會受到了這種氣氛,撇嘴就想走。帥歌吟趕快拉住她,好言好語的說,等一會兒你就嘗死了,這裏的好東西多着呢,大酒店裏根本嘗不到。一打響指,便招店小二上菜。
過不了多久,牛羊肉泡饃、肉夾饃、燴麻食、蕎面?、臊子面、灌湯包、鍋盔、葫蘆頭連綿不覺的端上來了,看着這些形狀怪異,色彩鮮艷的美食,帥歌吟可不客氣了,開始張開大嘴,放開肚皮,順次將所有東西都吃了一遍。冷美菱開頭還矜持,只淺淺嘗一口,當覺每樣都各有美味,或香醇甜美,或湯鮮肉嫩,或酥滑爽口只是,便也酣暢淋漓的吃了起來。
兩人吃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帥歌吟拍拍肚皮,伸伸懶腰,掏出香煙,噴雲吐霧,還說飯後一根煙,賽過活神仙。他太累,太倦,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這會兒疲憊終於一掃而空。冷美菱見那二手煙熏了過來,微蹙眉頭,故意咳嗽幾聲。帥歌吟說聲搔瑞,忙將煙頭掐了,在桌上的煙灰缸里一按。煙頭燒得煙灰缸呲呲響,突然之間,那煙灰缸叫了一聲,像是給煙頭燙傷了。
帥歌吟和冷美菱一驚,煙灰缸怎麼會叫?這又不是童話。
卻見那煙灰缸慢慢升起,下面是一個人的腦袋,從桌子底下冒了出來,正色道:“小朋友,玩泥巴,爸爸回來打嘴巴。”
帥歌吟立即正色應道:“媽媽說,不要打,好好教育他。”
暗號正確。
今天的暗號確實是這二哥。
煙灰缸和帥歌吟相互對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志般的友誼。
帥歌吟壓低聲音,道:“oo7,是你,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他眼睛四處亂瞟,生怕被別人看出問題。
oo7的腦袋慢慢往下縮,說:“我有重要任務在身,局長通知你們,別在此處逗留。”
帥歌吟奇問:“為什麼?”
oo7小聲說:“任所為又給放出來了,我在秘密監視他,你們現在不能和他生衝突。”
“什麼?”帥歌吟氣得全身一震,右手往桌上重重拍落,嚇得桌上的碗碟都渾身抖,站不住腳了。帥歌吟心裏一團怒火騰升,化為滿腔的濃煙,從鼻子嘴巴耳朵就冒出來了,搞得冷美菱十分費解,怎麼都掐了煙蒂,還能噴雲吐霧?
帥歌吟絕望的臉上畫滿了一個個問號:為什麼又給任所為放了?難道他們家族的黑勢力就大成這樣?這個世界還有沒有王法?證據確鑿他還能逃得掉?
oo7的聲音平淡如水,希望帥歌吟能降降火,說:“他就在這家餐館的二樓。”
帥歌吟憋着火,不但不怒,反而笑道:“你這麼一說,那我就不好意思不和他生衝突了。”臉上雖笑,可那憤怒轉到了手上,拳頭捏得都抽筋了。
冷美菱纖纖玉手按住他激動的手,眼波一轉,淡然道:“別急,以後再找他算帳!”只這麼一按,然後手又移開了,心想,任家勢力之大,令人難以想像,公檢法他都有人,看來不是抓了他就行的。
帥歌吟被那柔軟滑膩的手一按,再大的火氣都沒了,冷靜的瞧着oo7,他好久不見oo7,現oo7的頭上全是洞,問道:“oo7,你的腦袋怎麼了?”
oo7可憐巴巴的探出腦袋,說:“不知道,每次我偽裝成煙灰缸都有人用煙頭燙我。”
帥歌吟就問:“是誰啊,我幫你k他。”
oo7憤憤的說:“除了你和局長,誰會這麼做。”
帥歌吟笑着說:“嗯,其實你燙這麼一個卷也蠻有個性的。”
冷美菱忽然低聲道:“有人來了。”將oo7的腦袋按了回去。
帥歌吟捏起一個小碗,捏的骨頭格格的響,捏得那碗拚命掙扎。
他知道是誰來了。
“哈哈,哈哈!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兩位,又見面了!”一個臉上掛着新鮮的疤,面目可增,凶神惡煞又故作虛偽瀟洒的男子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跟着五個膘肥體壯黑口黑面的大漢,每個大漢都戴着標準的黑幫墨鏡,握着黑色的拳頭,吃黑糧就得穿黑衣。
早上才將他抓了,中午就給放出來了,黑阿,難道任所為的家族勢力真黑到這種地步。
帥歌吟感到有些失望,他不動聲色,捏得手裏那無辜的碗哭爹喊娘。
任所為故意走到帥歌吟一桌跟前,臉面不屑,目光斜瞥。
那五個大漢很知趣將帥歌吟和冷美菱團團圍住,他們看得出少爺要找這兩人的麻煩。
帥歌吟對任所為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臉,笑道:“所為啊,今天哥哥救了你的命,可你就不用下跪來謝我了,你是怎麼出來的啊?不是都進號子了嗎?”
任所為臉上變色,怒氣轉為一張噁心的笑臉,道:“進號子又怎麼樣,我身受重傷,又被刑訊逼供,現在保外救醫,這不就出來了嗎?哈哈,哈哈,你能拿我怎麼樣啊?”
帥歌吟聽他笑得這麼囂張,立時就想動手,手上勁力加大,那個已經快要變形的小碗支撐不住,“砰!”的一聲,粉身碎骨,自殺身亡。
帥歌吟手上被碎玻璃刮破,滲出點點血跡,辣辣生痛,他卻毫不在乎的用餐巾紙把血跡擦掉,扔到一旁。火氣出來,心裏也就好過了些。
任所為先是一驚,然後嘿嘿奸笑起來,他真希望能氣死帥歌吟。
冷美菱瞪了任所為一眼,心想這下可不能鬧事,便拉着帥歌吟的手,道:“我們走!”站起身來,掉頭就走。
帥歌吟給她涼涼滑滑的小手一抓,心裏暢快多了,哪裏還會理會任所為等人,跟着就走。
任所為卻不想放過他們,挑釁的盯着冷美菱優美的身段,笑道:“冷美人,身材不錯嘛,我好像和你上……”後面那字還沒出口,就見冷美菱左手一揮。
刀光一閃。
哆的一聲,一柄銀色的小刀釘在桌子上,直沒至柄。
任所為還想大笑,忽然感覺下身一松,低頭看去,原來褲子掉了下來,冷美菱的飛刀只一劃他的腰間,就將真皮褲帶割斷。
這一刀可真快,快得他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如果那刀割的不是褲帶,而是別的東西呢?
他想到這一點,不由勃然色變。
小巷上吃東西的人都禁不住轟然大笑起來。原來任所為的褲子掉下后,露出了裏面的內褲,竟然紅色女士內褲,叫人看了真想吐。這個變態還真噁心。
任所為又氣又急,提着褲子罵那些看客:“你***,沒見過嗎?老子喜歡怎麼了?不服啊!”他自小囂張慣了,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即使變態也變得有花有樣,他吼叫的聲音出垃圾堆的氣味,讓整條街的吃客們紛紛嘔吐。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他衝著早已走遠,無法再聽到他叫囂的帥歌吟和冷美菱揮揮拳頭。
也許是因為他們走遠了,他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才敢這麼叫。
他當然沒想到他們居然很快主動找上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