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長安?”早已習慣每工作一段時間,便會從書房探出頭來,瞧一瞧他的小女人在做什麼。沒有了她悅耳的笑語在耳邊回蕩,總不能靜下心來投入工作。

客廳中並沒有長安的身影。唐沂泱瞄一眼牆壁上的大掛鐘,晚上九點一刻。奇怪,以往這個時候長安都會窩在沙發上看那些電視劇呀。

“長安——”加大音量,心裏有些煩躁。“長安——”索性走出書房,開始在各處尋找伊人的芳蹤,“長安!”

“啊,在這裏——”應付差事的一句回聲,讓他鬆開了眉頭,大跨步順着聲音走過去。

推開雜物間的門,他尋了許久的小女人站在一堆舊衣舊衫間沖他一笑。

“這麼晚了,不要再整理雜物了。”他迎過去,不贊同她晚上還在做家事,“都是一些過時的衣服,不用管它們,明日丟掉算了。”他滿不在乎,只想讓他的小女人不用太過操勞。

“丟不得!”長安連忙反對,“我還有用呢。”

“幹嗎?”奇怪地瞅她一眼,不明白長安為何這般焦急。

“你忘了嗎?我正在學做小布偶,正需要很多很多布料來用。”白他一眼,不太高興他又忘記了她這些天來的用功。

從小愛看卡通畫的結果是,她很迷很迷那些卡通中的人物,早就有一個願望,親手將她喜歡的卡通人物製作出來——那該多有成就。只是一直忙於上學,忙於工作,根本沒時間來完成心愿。這下好了,結了婚,專心在家做米蟲,用之不盡的時間終於給了她以償夙願的機會!

“啊,抱歉!”確實給忘了。

“沒關係啦!”她寬宏大量地一笑。

“明日再做好不好?”他將大手纏上她的腰,不太認真地抱怨,“原來我的魅力抵不過那些卡通小子,我認了;可現在,連這些舊衣物也比我好,更能吸引你的視線呀?”簡直有辱他的男子尊嚴。哼了一哼,不由分說,他便摟着她往外走。

“誰說的?”瞪大眼珠,奮力反擊,“唐大哥,我還要問你呢。人家在你書桌前干站了三十分鐘,也沒見你望我一眼呀!”哦,只准他忽略別人呀?

“誰叫你不開口說話的。”捏捏那圓圓的小鼻子,唐沂泱拉長安在廳內沙發上落座,歉意地一笑,“餓了嗎?想吃什麼,我煮給你。”下午下班回來后,他水也沒喝一口便鑽進書房繼續工作,而一工作起來便會心神投入,全神貫注地從不留意身外世事,能讓他分心的,只有那猶如天籟的美麗笑聲。

“我不餓。”指指桌上的零食,長安問他:“你要不要吃?你餓了嗎?”她這個做妻子的太不敬業了,竟然忘記做晚餐了。

“以後不準再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記住了!”輕吻她一口,“不然——”忽憶起一事,“零食昨晚不就吃光了嗎?”最後一袋蝦片是他搶到手的,長安還抱怨了好久。

“沒了可以再買嘛!”長安嘻嘻一笑,“下午我沒事做,去超市逛了一趟。”權當散散心。

“你怎麼沒告訴我?”眉峰漸漸收斂。

“你去公司上班了,我不想打擾你嘛!”扯扯他平直的唇角,將之往上提,“笑一個嘛!年紀輕輕,幹嗎總是繃著臉呀?”他偶爾冷峻的表情,她總覺陌生。

“我笑得出來嗎?”伸手用力扯下在自己臉上造反的毛手握緊,他眉皺得更緊,“早就告訴過你,出門下樓要告訴我一聲,我會陪你一起去的,怎麼總記不住?”她背着他偷偷出門,這已是第幾次了?

“不用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已經很忙了,我才不想給你添麻煩呢。”是不是很體貼。

“這不叫添麻煩!”想也不想地大吼一聲,平地一聲雷,驚得長安瞪大眼,有些手足無措地靠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他懊惱地抓抓黑髮,隨即放鬆眉峰柔聲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吼你,別生氣。”

“不會啦!”努力扯起笑容,長安還是有些心神不定,“唐大哥,你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太累了?”

“沒什麼,是有些累,這一段時間公司要擴充經營領域,工作雜了一點。”他含混其詞,心中有一股酸澀在悄悄釀發,她是長安,是能夠獨立的堅強女子,不是他的梅梅,不是那一朵嬌貴的溫室白蘭,經不得一點點風霜。

“要工作,更要休息啊。”憐惜地替皺緊眉頭的唐沂泱按壓着額頭,長安將剛才的事拋諸腦後,“唐大哥,我明白你是好意,你只是太擔心我的安危而已,可我已經這麼大了,能夠照顧好自己,我出門又不用坐車,從家到超市就這麼幾步路,不會出事,別擔心我,好嗎?”記得劉揚大哥曾偷偷告訴過她,沂泱從不開車更不想坐車,是因為很久以前出過車禍的緣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個她懂。所以,她更明白為什麼她的唐大哥會對她獨自外出大發脾氣。

換成是她,她也會的。

自己曾遇到過的危險,絕對不要自己所愛的人也遭遇上一丁點。

一點點,也不允許。

他無言,只是靜靜地擁住她,擁得緊緊的。

他不要長安有一點點危險,他想擁有她一輩子,想擁有那脆若嬌鸝的聲音一輩子。

“想不想吃我做的清粥?”將臉埋進長安的肩窩,他沙啞低語。

“當然想!”長安馬上興奮回應,唐大哥做的清粥稱得上是人間美味。“一提清粥,我便覺得肚子好餓!”

“小饞鬼!”笑着咬她一口,卻又皺起眉,“天哪!你從哪裏鑽出來的,怎麼沾了這麼多灰塵?”細看,才發覺這小女人渾身上下全裹在了臟污里。

“啊,呵呵,我忘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你呀!”嘆口氣,抱起她直闖浴室,“還說自己是大人,怎麼沒有一點大人樣。”

“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嘛!”忙討好地奉上香吻。

“只會耍嘴皮子。”無奈地一笑,放她在浴室站定,卻又從鏡中發現自己也托福沾上了不少灰土,便挑挑眉,眨眨眼,“一起洗?”

“不要啦!”依舊是不爭氣地羞紅了圓臉,長安立刻往外用力推人,“我餓啦!”沒記性的人,才說要熬清粥給她吃的。

“我也餓,很餓很餓。”賴皮地揚起笑容。高大的身軀牢牢粘在地上一動不動,任憑只到自己肩頭的小女人用力地推呀推,使出所有力氣。

“討厭鬼!出去啦!快出去,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小心我發威哦。出去嘛,求求你了。”身矮力微,威脅絲毫不具說服力。

他還是站着一動不動,閉目讚歎似的細細品味着那嬌脆的笑嗔,仔細體會心中翻滾而來的情潮洶湧。

——***※***——

自梅清過世后,他曾發瘋地尋找梅清的代替品,試圖從各種貌如梅清的女子身上,尋找到他所熟悉的梅清,尋找到他的梅梅的一丁點影子。可是,無論是形似梅清的水汪晶瞳,還是如同梅清一般模樣的菱角紅唇,甚至是容貌幾乎形如梅清的美麗容顏,在他費心地得到后,在他狂喜地凝望過後,等待他的,卻依舊是襲上心頭無法驅除的空虛,是自從梅清失事後,便緊緊纏在他身上的自責。

一次又一次地瘋狂找尋,一次又—次地擒到他以為他想要的,到了最終,卻總是一次又一次地以傷心、絕望來收尾。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多少次整夜整夜地失眠。他明白,梅清,他的新娘,他的梅梅,依舊沒有原諒他,他依舊在贖罪中,依舊陷在那抹殺不去的回憶里。

可就在他以為自己的一生即將這樣過完的時候,就在他絕望到極點的時候,那清靈的天賴,那美麗的笑聲,屬於他的梅梅的笑聲,毫無預料地闖入了他的生命。似甘泉,似清流,一點一滴地開始滋潤已乾涸了八個春秋的荒漠心田。

他愛逾生命的笑聲啊,是這淺笑,將他引出了噩夢的沼澤;是這嬌語,將他送往平靜而溫和的夢鄉;也是這天賴美音,使他的生命重新注入了活力,他又有了生活的動力,又有了生命的意義。

這天籟美音哪!

猛地睜開雙眼,才驚覺那愛如生命的天籟之聲早已不在,那甜甜的嬌嗔已離他遠去,他迅速地環顧四周,他的身邊,沒有了那個俏皮的小女人。

“長安!”他大吼,帶着深深的驚恐,長安呢?她去了哪裏?!沒有了那個聲音在身旁撫慰,他的無力空虛似乎立刻會襲奔回來。“長安!”猛轉身跑出浴室。

卧房內,沒有!

雜物間,沒有!

書房,沒有!

客廳,沒有!

小浴室,沒有!

如風一般,長安失去了蹤影!

“長安——”他奮力嘶吼,心慌得無以復加,沒有了長安,還有誰能用笑聲來安撫他?!

“長安!”她去了哪裏?一顆心急速蹦跳,一如他的靈魂。

“長安——”

“長安!”

“這裏啦!”輕輕的回答從廚房內飄出來,輕輕傳入他的耳,急速滲入他的心。

他深吁一口氣,努力平息狂亂的心律。

長安還在他身旁。

再閉目吸幾口氣,他臉上漾起大大的笑容,大步跨向廚房,移向擾亂他心的小女人。

寬敞的廚房裏,那個令他心慌意亂、驚恐失色的小女人,正懶洋洋地倚着流理台,垂着頭,無聊地數着手指頭。

一旁是快熬好的米粥。

“為什麼不聲不響地溜出來?為什麼不回答我呢?”他邁步上前,努力抑住激動,伸手輕輕將長安擁進懷。契合的身軀,沉靜清新的氣息,讓他幾乎就此睡去,空洞驚恐的心,再次被來知的東西悄悄填滿,撫平。

“長安?”他俯首,將炙唇一次又一次地印上懷中人兒的發梢,“怎麼啦,為什麼不說話?”

懷中的人兒卻只輕輕播了搖頭,伸手推開他,轉過身子,洗起了青青的蔬菜。

“生我氣啦?”大掌如蛇一般,不依不饒地纏上柔腰,他俯低身軀,將燙唇貼在她耳上,低聲求饒:“好啦,你去洗澡,這次我乖乖在這裏煮飯給你吃,絕不再去鬧你,好不好?來,菜換我來洗。”伸手去接長安手中的蔬菜。

懷中的長安卻依舊悶着聲不語,低頭洗着菜,見他來取,便一舉將他伸來的大手拍開。

“長安——”聽不到那清靈靈的淺笑,聽不到那黃鸝鳥似的嬌嗔,他的心再次驚恐起來,“長安,說話啊,和我說話呀,長安!”

懷中的人兒依舊不語,繼續洗菜的動作。

“長安,和我說話呀!”

“說什麼?”嘆一口氣,長安側首掃他一眼,圓臉上神采飛揚的笑容不在,“說我已洗好澡了?”輕輕的話語,卻含了一絲絲的憂傷。

“啊?”聞言,才驚覺懷中小女人的身上有一股浴后的清新氣息,頭髮甚至還是濕濕的。“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歉疚地將吻吮上那柔軟的耳垂,攏緊環抱的雙臂,“我——”卻知自己並設有可以說出的理由。

他究竟發獃了多長時間?

“當然你不會注意到,你能注意到的除了公事,還能有什麼?”不想再這樣兩相無言下去,長安努力撐起笑容,替他找台階下。心裏,則在漸漸變冰變冷,難道,她能被他接受的,能獲得他關懷的,只有她的——聲音?!

“哈,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好不好?”他討饒地輕輕搖晃懷中的嬌軀,唐沂泱微微鬆了一口氣,“我保證,我發誓,以後我唐沂泱唐某人的視線只停在長安的身上,我只看長安一個人。好不好,不要生氣嘛!”

“哼,多謝!”嘆息地放鬆身體,長安任自己靠人背後的溫暖懷抱。其實,她是一個很簡單的人,最容易忘掉不快了。

“還大言不慚說什麼煮飯給我吃。”她睨他。

“好,是我食言了,是我不對,是我不好,行不行?”壞壞地貼在她耳旁,朝她噴出炙熱的氣息。

結婚這麼長時間以來,唐沂泱早已將長安的脾氣摸了個透,知道該如何讓她消氣,明白如何使她奈何不了他,那就是——讓長安意亂情迷。

雙臂一用力,將長安橫抱起來,沖她咧唇一笑。

“不要啦!”不敢望向他飽含情火的炙眸,只輕輕推拒,“飯快做好啦。”

“等一下再吃。”才不理會小女人的推拒,唐沂泱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進卧室,“現在我要吃我的唐太太了。”輕輕將長安放躺在大床上,他俯低身,與她雙額相貼,四眸對視,“可以嗎,長安?”充滿柔情的低啞嘆息,漸漸蠱惑了她的心。

長安沒有回答,只將素手圈向他的頸子,無語地迎上他的燙唇。

他要她的身子,她給;他要她的聲音,她給;他要她的撫慰,她也給。

只要,他的心裏真有她的存在。

“唐大哥。”她愛他啊,所以她給他想要的一切,一切全給她。

“長安。”此刻,他的眼眸中,他的內心裏,浮出的是這位小女人;此時,他被深深吸引住的,不再只是她的聲音……

開始蕩漾的熱情喘息、給這問寂靜的屋子籠上了一層迷樣的旖旎。

夜,正長。夜,更濃。

——***※***——

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跨國型大集團,紅陽的業務量大得驚人,相對的工作量也重了許多。

結婚一個月後,唐沂泱在劉揚的死纏爛打下,只得無奈地踏出家門,幾乎要逼長安與他來個十八相送,差點揮灑下他的男兒淚。

與長安相識之前的那個他相比,他現在不再發獃,不再空虛,少了絕望,多了笑聲,舒展了眉頭,絕對如換了一個人似的,換了一顆心,不再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而是開始像個人,一個真真正正的活着的人。

作為好友,劉揚對此是十分歡喜的,只要沂泱能從八年漫長的贖罪自責中掙脫出來,他多辛苦也值得了。於是,他寬宏大量地睜隻眼,閉隻眼,任唐大總裁將大量額外工作砸到了他身上,每日累得形同一條老狗。

為了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尚不懼之辭之,況且只是一些工作?

不過,他的承受力也是有——限——的!

今日下午四時十分整,他便哭喪着娃娃臉,死死堵住那尾隨時準備逃班龍的外逃之路,決定不再為朋友兩肋插刀,而是要重新開始捍衛自己可憐的權利。

“老大,你也太狠了!”將一大疊的待簽文件丟到那張總裁辦公桌上,劉揚忍不住揮一把熱淚,“這些全是你的職權範圍,屬於你該簽的文件耶!我一個小小的業務部主管沒有這麼天大的權限來越級代理啦。”他老大已經結婚一年了,不是剛滿一個月。就連蜜月也早不知重度多少次了,難道還在如膠似漆的粘度上打滾啊?該降降溫了吧。

“那還不容易?”終於心滿意足地結束與長安的熱線情話,唐沂泱龍心大悅地挑眉一笑,似有數之不盡的輕鬆,“從現在開始,我正式任命你為紅陽集團副總裁,紅陽所有事務山你全權代理。”名正言順,這還不容易?

“你瘋了還是我聽錯了?”瞪大眼,不敢置信,“當初咱們講好的耶,我最多只升級到業務部經理的職位,絕對絕對不要冉加官晉爵的。你這什麼意思?!”做一名小小的主管多逍遙自在,可以有充裕的自由時光來泡泡美眉。對於晉職,哈,他小生怕怕。

“沒什麼意思。”閑閑一笑,唐沂泱單于支頜,揚揚劍眉,“只是眼紅你的逍遙自在而已。”哪像自己,整日忙得要死,公事在上班時間完不成回家還要加班至三更半夜,佔去了他與長安數不勝數的甜蜜時光——他早就不滿了。

“我逍遙自在?”劉揚咬牙狠笑,簡直是六月飛霜。“請您唐大總裁捫心自問一下,這一年來咱們哪一個才逍遙自在呀?是誰將小山一般的公務推給別人自己卻正大光明地逃班的?是誰在開董事會的時候將主持的大任隨手丟給別人,自己卻窩到一角去講熱線電話的?是誰準時下班或半途開溜的?又是哪一個苦命鬼在做牛做馬無時無刻不被操的?!”講起來真是血淚多多哪。可那一個厚臉皮的人,竟還眼紅人家“逍遙自在”。逍遙自在?講得這麼理直氣壯不怕被雷公劈死呀?

“哦,咱們紅陽有苦命鬼嗎?”唐沂泱賴皮地一笑,心知肚明這個“誰”是誰,那位“別人”又是哪一個無辜的替死鬼。“好,我決定了!”用力一拍桌子,氣力萬鈞,聲震山河。

“決定什麼了?”娃娃臉上滿含渴望,雙眼燦晶晶地直視痛下決心的老闆大人,“決定您老人家重返正途,以公司為己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現在還真的是十分、百分地懷念以前那個工作狂人,好渴望他再次現身。

“什麼跟什麼啊?”搖搖頭,甩甩手,唐沂泱面帶微笑,輕輕鬆鬆將劉揚的痴心妄想掃入垃圾筒,“我決定為本公司那位苦命鬼建一座貞節牌坊,以表彰他為公司、為我唐沂泱甘願犧牲的偉大精神!”

那位可憐的苦命鬼聽后惟一的反應是:五體投地地癱在偉大老闆的腳旁邊,垂死的表情,奄奄一息的凄慘模樣絕對比得上被冤斬的竇家姑娘。

“喂,阿揚,不必這麼感動嘛,我只是替公司感謝你的貢獻而已。”望望腕錶,龍心大悅的大爺決定閃人了。

“唐、唐沂泱,唐大少,唐大爺!”顧不得平日好不容易養成的瀟洒氣質,劉揚死死拽住唐大總裁的一條金腿,“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看在咱們從小一起穿開襠褲的分上,看在咱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分上,看在咱們同心協力這麼多年的分上,看在我幫你把到長安的分上——您就可憐可憐兄弟,您就大發慈悲澆兄弟一命,放兄弟一條生路吧。”再這樣下去,甭說瀟洒帥氣,白髮三千丈會早早找上他劉揚的。

“我也求求你,看在咱們同吃一瓶奶的分上,看在咱們從小哥倆好的分上,看在咱們這些年的交情的分上,看在長安是你嫂子的分上——今日無論如何你也要放兄弟一馬,放兄弟一條生路吧?”蹲下身,拍拍那顆可憐的大頭,唐沂泱臉上滿是無奈,“今天我真的有急事。”

“急事?”哼一聲,劉揚才不理他,“屁!什麼急事?是急着回去跟我們長安哈啦《中華上下五千年》吧?”煩不煩啊,就算愛極了長安的聲音,也不必要長安讀這麼兒童的書給他聽吧。

“錯。”笑眯眯地搖搖頭,“今日是回大宅,陪我父母一起吃飯。”行程是半個月前便訂下的,今日此時他便是要回住所接長安來公司,然後一起乘直升機回唐家大宅。

“幾點鐘的飯?”哼哼,絕對有水分。

“晚上八點。”已快四點半,他要走人嘍。

“急什麼啊,早得很呢。”

“今天是周末,怕路上塞車嘛。”

“路上塞車!”差點被口水嗆死,他唐老大乘的是直升飛機。塞車?又不是上太空。塞車?哈,他要暈了。

“是急着趕回去同長安親熱一番吧?”要不是這個理由,他劉揚就從這三十二層跳下去。

“是有怎樣?有什麼不妥嗎?”唐沂泱大大方方地承認。

“不妥?誰敢說唐大總裁也有不妥之處?又不是想打包走人。”他唐大爺一切有理嘛,誰叫人家是公司之主。“不過呢——”眯眯眼抬頭仰望唐大老闆——才發覺難度太大,索性爬站起來,扯住這尊大爺坐入一旁沙發,套套交情,“偶爾少縱慾一回,有益身心健康哦。”又不是一隻發情的公狼,全年無休。

“錯!多一次縱情,生命才會更美好。”少年夫妻嘛,情有可原。

“不理你!”抓出手機,隨便撥幾個號碼,幾秒鐘后電話那一端傳來柔柔的回應,“喂——”

“長安,我是劉揚大哥啦。”拍開欲奪手機的大掌,他快速下達聖旨,“公司還有一些急事,沂泱等一下才能回去,你多等一刻啦。好,拜!”利落地關機,搞定!

“劉——揚!”低吼一聲,挫敗地抓抓發,癱靠在沙發上,知八點鐘以前的甜蜜時光已無望。

“幹什麼,殺我呀?”殺了他最好,一刀斃命多痛快,省得他每時每刻的被操勞。

“有屁快放!”他大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世界上又有哪一個男人被打擾親熱小氣得要命的?

“屁沒有,一些臭話倒想問上一問。”而這些話他已憋了整整一年了。

“想問就問,快一點。”起身從酒櫃揪出一瓶紅酒兩隻杯子,唐沂泱再步回沙發。算了,兩兄弟也很久沒聊過了。

“你到底將長安當做誰了?”直入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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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愛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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