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聶文覺得銀知從黎華那裏回來后,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成天在笑,像是在他不知道的世界裏,有着她的幸福在似的。

聶文冷眼瞅着銀知,看她像個幸福的小婦人,一下子嘴裏哼着曲、一下子又跑去陽台看她養的小寵物──三隻螃蟹、兩隻寄居蟹。

那是她那天帶回來的,聶文不懂那有什麼好留戀的,但他愈看銀知就愈覺得不對勁,於是,他對他所不知道、他所沒有參與的那個晚上產生了極大的好奇。

他走到銀知身旁,旁敲側鑿的問:「那天晚上妳去了哪裏?」

銀知不疑有他,連頭都沒回地隨口問道:「哪個晚上?」

「就是妳去陪黎華的那個晚上。」

他一問,銀知整個人都愣住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好奇。」

「你答應過我,我回來之後,就當作沒這一回事,你說過你什麼都不會問的。」她疾言厲色的凶他。

銀知知道她很不應該,但是,當初是聶文要她去的,現在他就該信守承諾,什麼都不問。

「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你是不是覺得我髒了?你要是真這麼覺得,那你就直說,不用顧左右而言他,說一些旁敲側擊的話來套我的話。」

「我只是隨便問問,妳不用反應這麼大吧?」聶文回堵銀知一句。

銀知這才發現自己是作賊心虛。

要是那天她只是單純的陪黎華一晚。而沒有發現,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依舊對黎華念念不忘,那她的反應就不會如此強烈。「好吧!我承認我是反應過度了,我道歉。」銀如表下螃蟹、寄居蟹,跑過來跟聶文求和。

那天晚上,她雖跟黎華睡了一晚,但她不會痴心妄想的以為黎華會重新回到她的身邊。那天,她的確度過了相當美好的一晚,但這對於她來說,只是證明她在聶文心目中還不及幾百萬元重要罷了,為此,她更不可能奢望黎華會回到她身邊。

她現在只想跟聶文相安無事的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她心想,只要她努力,她一定能徹底忘記黎華,也一定會愛上聶文的。

「我們什麼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你公司的事、那天晚上的事,我們從今以後都絕口不提,當作從來都沒有那一回事,讓我們把一切歸零,重新開始好不好?」銀知企盼的看着聶文。

聶文說好。

當天晚上,銀知把螃蟹、寄居蟹全丟了,她要把那天的事全都埋藏在內心深處。

銀知以為這樣,她就能跟聶文重新來過,但是,她想得太單純了。

她跟別的男人上床的陰影其實一直存在於聶文的心中。

聶文雖然不說,但她心裏清楚,因為在那之後,他們每次上床,聶文都特別賣力,像是要跟誰比較似的。

今天他甚至開口問她,「我跟他誰比較行?」

銀知一聽,心當下全都冷了。

她知道,聶文口中的「他」是誰,她這才真的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挽回、都能重頭來過的。

做過的事就像是白紙染上了黑墨,永遠都沒辦法洗掉的。

「我們分手吧!」銀知終於開口。

她一直以為要斬斷兩年的感情很難,但就在她下定決心說出口的當下,她才發現那一點都不難,只是有點傷人罷了。

「我們分手吧!」她又說了一次。

聶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她說分手?!

「為什麼?」

「因為,你已經沒辦法再愛我了。」

「妳說的是什麼傻話?我明明是愛妳的。」聶文極力想挽回這段感情,可當他看到銀知的表情,他的心口當下一窒,明白了自己犯下什麼錯。

他明明承諾過她,會把那天的交易忘掉,但他沒有,反而時時刻刻都想跟黎華做比較,他想知道在銀知的心中,誰長誰短。但他忽略了,只要他一天記得這件事,那就等於他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銀知,她被他當成貨品賣給了別人!

「我錯了,原諒我。」

「我沒有生妳的氣。」

「那就不要說分手。」他要她留下來。

聶文嘴裏雖沒說求,但他的眼睛已然在求銀知了。

銀知也想心軟,但她試了好幾次之後,那句「好,我們再重新來一次」的話語卻遲遲沒辦法說出口。

原來「覆水難收」說的就是這樣的感情,銀知終於懂了,而懂了之愛,也整個人都釋懷了。

她告訴聶文,「我們能做很好的朋友,一輩子都很好的那一種。」他是個好人,但好人未必適合她。

「我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妳。銀知,妳聽懂了嗎?我只要妳,我們重新相戀一次好不好?」

「不好。」銀知斷然的拒絕。

「為什麼?」

「因為我不愛你了。」銀知終於將真相說了出來。

聶文愕然地瞪着她看,像是在看怪物似的,他看了她好半晌,卻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不!這不是真的。」他們有兩年的感情耶!

「這是真的。」銀知斬釘截鐵的點頭。

「不,我不相信,除非……除非妳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他問。

但銀知說不出答案。

她沒有回答,聶文還以為他勝了,以為銀知是在騙他的。

為了不讓聶文以為他還有希望,為了讓聶文徹底的死心,銀知打算說出一半的事實。「是黎華。」

而聶文的笑陡地止住。「不!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現在愛的人就是他,所以,聶文,你醒醒吧!承認我愛的人不是你,你放我走,彆強留一個不愛你的人在你身邊,你這樣不覺得很悲哀嗎?」銀知把話給說絕了,沒留半點情分與顏面給聶文。

聶文抬頭看着她,想在銀知的臉上找到她在與他開玩笑的跡象,但她臉上的表情嚴肅得沒有一絲虛假,他這才相信銀知說的是事實。

她是真的愛上黎華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問。

「就在那一夜。」銀知說謊,她不敢告訴他,她跟黎華本來就是舊情人,她只是對他余情未了──

她怕她要是真把真相說出來,那聶文會承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一直心有所屬的嚴重打擊,所以,她選擇說出一半的真相。

但這樣的答案卻還是讓聶文受傷了。

「一夜,就那麼一夜,妳就愛上別人了!那妳將我們兩年來的感情置於何地?」聶文在盛惱之下,失手打了銀知一巴掌。

銀知怎麼也沒想到那麼樣溫文的人,竟然也會對女人暴力相向!

聶文把她鎖在房間裏軟禁她,哪裏也不讓她去。那樣的男人是偏執狂,銀知只恨自己沒有早點認清聶文的真面目,不過,幸好她沒真嫁給那種人,賠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她現在被他關在這裏,不也等於是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嗎?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逃出去。

銀知在房裏敲敲打打的,但所有的出路都被聶文給釘死、封住了,而且,她房裏也沒有電話能讓她求救。

這樣她怎麼逃啊?

銀知頓時陷入了難題之中。

其實黎華一直暗中在監視銀知的一舉一動。

經過那一夜之後,他以為銀知會明白誰才是她心中的最愛,所以,他一直在等她認清事情的真相;但日子都已經過去一個多禮拜了,她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曾試着想從聶文口中套出他們之間的事,但聶文總是笑着說他跟銀知過得很好、很甜蜜。

哇!他才不信那樣的鬼話。

那天,銀知跟他相處的情形他仍記憶猶新,他在她的眼中明明看出她對他的眷戀,銀知再怎樣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騙自己說她是幸福的。

他不信聶文的鬼話,於是開始監視他們住處的一舉一動。

剛開始的時候,黎華還不覺得奇怪,但日子一久,他便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為什麼好幾天過去了,銀知卻不曾出門半步。

她不用上班嗎?

好,縱使她請假,那她也該出門透透氣吧?為什麼他始終不見銀知踏出屋子一步?

黎華愈想愈不對,於是,他趁聶文不在的時候,偷偷的潛進去想一探究竟。

幸好,他有個算是放蕩的青少年時期,所以,開鎖做壞事一點也難不倒他。黎華挑開了大門的鎖,順利的潛進去。

「銀知、銀知」他一邊叫她,一邊循着路線找上二樓。

「銀知,銀知──」

銀知正在房裏着急,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她屏息注意聽,果然從門外不遠處傳來黎華的聲音。

銀知欣喜若狂的跑去敲門。「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黎華聽到響聲,急忙跑上去找到銀知的房間,那裏被人從外面安了一個大鎖,銀如被人從外頭給鎖住了!

「救我,快救我出去!」銀知不斷的敲打門板。

黎華找到菜刀,不斷的劈門。

他實在不敢相信都這個時代了,竟然還有這種拘禁、妨害人身自由的事!那個聶文鐵定是個瘋子。

黎華把鎖給劈開了。

他才踹開門,正打算給銀知一個英雄式的擁抱時,突然聽到銀知的尖叫!

他都來救她了,她還有什麼好尖叫的刊黎華不懂,但過了一會兒他就懂了,因為聶文也回來了,且正想從後面偷襲他!

「當時我左一拳、右一拳的……」黎華比手畫腳,他都還沒說完他英勇的事迹,銀知就忙着皺鼻子反駁他。

「……可你還是沒撂倒聶文啊!最後你還不是得靠我,要不是我拿了枱燈趁聶文不注意時,往他的後腦勺連敲了好幾十下,你現在人能好好的躺在這裏嗎?」

「我哪有人好好的?我不是帶着傷嗎?」黎華深怕銀知忘了,還刻意舉起他受傷的右手給她看。

銀知真是個沒良心的傢伙,他救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幹嘛老是戳他的牛皮呢?

「妳呀妳,別不知好歹了,要不是我,妳今天還被聶文那個喪心病狂的變態給關在家裏呢!」

「關在家裏有什麼不好?至少我用不着在這裏聽你胡說亂蓋、口沫橫飛,也不見你有一句是真話。」銀知又在糗他了!

「嘿!在外人面前,妳幹嘛這麼不給我台階下?」

「什麼外人、內人的!綺虹是自己人,你懂不懂啊?」

「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眼看他們兩人又要吵起來了,江綺虹連忙站出來勸架。

這兩個人還真奇怪,明明有正經事要解決,卻誰都不提,反倒在這裏吵起架來,真是莫名其妙!

江綺虹拉開他們兩個,要他們別鬧了,但偏偏兩個卻像是小孩子脾氣般,到這個時候還是誰都不讓誰,執意要爭個臉紅脖子粗的。

江綺虹見勸架勸不成,只好宣告放棄。「算了,隨你們吧!總之老闆沒事我就放心了,你們兩個要吵架就去吵吧!我要回家了,再見。」她揮揮手。

正在吵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叫住她。

「喂!綺虹,妳別走啊!」銀知喊着。

「妳走了,誰幫我的忙?我是病人耶……」黎華更是聲嘶力竭的叫她。

江綺虹卻誰都不理。

剛剛她人在那裏,他們誰也不理她,自顧自的吵得開心。怎麼?她才說要走,馬上就變得重要非凡了呀!

哇!真是見鬼了。

江綺虹邁開大步離開醫院,就只剩下黎華跟銀知兩個人大眼瞪大眼,他們兩人不吵了,但氣氛卻變得很尷尬。

這是他們兩人在那一夜之後首次面對面的單獨相處,很多問題都急着要他們說清楚、講明白,但他們卻誰也不開口,好象是誰先開口,誰就輸了;於是,他們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瞪了五分鐘,最後,還是黎華先開的口。

「我想上廁所。」

「啊!」銀知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個,表情因而顯得有些錯愕。

「我說我想上廁所。」他的表情變得有點鬼祟,像是要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那又怎麼樣?」

「我的手跟腳都受傷了。」

「所以呢?」

「妳得幫我。」

「幫你?!」銀如被他的話嚇得訝然尖叫。她試着去想像那個畫面,他要上廁所,而她幫他她的目光陡地轉到他的下半身。

銀知的腦門像是突然被人投了一顆炸彈,轟得她滿臉通紅。

「妳幫我把尿壺給拿來。」

「尿壺?」

「就是有個口的瓶子,塑料做的,有沒有?」

「在哪裏?」銀知紅着臉四處找卻找不到。

「在浴室。」

「哦!」銀知趕緊去拿。

可她拿來了,卻不知要從什麼地方下手。

「幫我脫褲子。」

「脫褲子!」銀知又在驚聲尖叫了。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妳不幫我脫,我怎麼尿?」

「哦!」他說的是有理,但要她拿着他的那個,這樣還真的令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快點。」黎華用叫救命的口氣喊着。

這下子銀知也顧不得其它,眼睛一閉,趕忙幫黎華脫下褲子,把他的那裏往瓶口一塞。

這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摸黎華的那裏

銀知有點害羞、有點興奮,也覺得有點奇怪,怎麼黎華的那裏那麼硬、那麼燙!

她悄悄的睜開眼,看到黎華的那裏粗得嚇人。

她還在驚愕着,黎華卻突然開口叫她,「銀知。」

「啊!」她連忙抬起頭。

他看到她一直盯着他的那裏看!

她一緊張,手一焰,恰好就掐中黎華的要害,突然間,銀知的手握了一把濕──

黎華泄了!

那是尿嗎?她抓在手裏的那一把東西……是尿嗎?!

銀知驚愕地看着那一坨白白的濃稠物,她怎麼覺得那有點像是……津ye!

「你怎麼可以這樣!」銀知紅着臉,拚命的把手往他的身上擦。「你不是說要尿尿嗎?為什麼會she津?」

「我只叫妳拿尿壺,又沒說我要做什麼用的,是妳一廂情願的認為……妳還怪我!」

「你讓我拿手去幫你DIY,這樣還不能怪你嗎?」銀知喋喋不休的又與黎華吵開來。

就在銀知說得口沫橫飛時,黎華從中突然插進一句話,「我們和好吧!」

他說得突然,銀知以為她聽錯了,於是,又繼續臭罵他,當她剛才沒聽見。

「我們從來一次吧!」他說。

這一次,銀知是聽聽一清二楚了,她不禁悶着頭笑開來。

她回答,「好啊!」

「不對啊!那我們兩個在一起,我們的爸媽該怎麼辦?我們這樣不就是亂倫嗎?」才說好不到半分鐘,銀知又想到他們兩人的難題。

黎華不斷的拍她肩膀,要她「安啦、安啦」!「妳不知道嗎?你爸又跟別的女人勾搭上了,他遲早會甩掉我媽的。」

「啊!」

「幹嘛這麼驚訝,你爸是什麼德行,妳還不清楚嗎?」

「我清楚啊!可是,你媽即將要被人拋棄了,我怎麼會覺得你好象還很樂的樣子?」

「他們兩個如果分開,那我們兩人就沒有任何關係,如此一來,我們就能理所當然的在一起,對於這樣的結果,我能不樂嗎?」

黎華咧着齒,笑得痞痞的,還把銀知摟在他懷裏。他不斷的叫銀如放心,說一切有他便可以搞定。

而銀知相信他的話。

就在她受難,他不顧一切的衝進去救她時,銀知不需要黎華親口告訴她他愛她,她便明白,其實在他的心中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而那裏一直都有她的存在,縱使當年他負她時也不例外,而她相信這一點。

有了這一點,她就能心滿意足,覺得這樣就夠了。

所有他曾對她做過的事,她全都原諒他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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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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