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輪明月高掛天邊,現下已是子夜時分,皇城內一片寂靜,眾人都已棲息,除了巡守的御林軍偶而行走而過,再無其它聲音了。有條人影俐落的躍上城牆,往裏頭探望了下,然後一個翻身跳入皇城,跟着便失去蹤影了。
雖是萬物皆休之際,亦有睡不着的人兒清醒着。寒玉宮內燭火早熄,就連隨侍太監都打起盹來,可卻有盞小火燭亮着。
一簇小小的燭火搖搖晃晃着,燈下趴了一條人影正在看書,略顯單薄的身子披着一件狐裘,兩眼目不轉睛的看着小本。
這人不是別人,就是當今皇上最小的弟弟——羽燁,他是先帝六十歲時才出生的兒子,十五歲那年先帝駕崩,皇太子鴻燁即位,跟着便冊封諸兄弟為王,當時年僅十五歲的羽燁便成了羽王爺。
被冊封已經三年了,但羽燁實際也不過才十八歲而已,自然還是好玩不務正業的心性,像此刻,他拽着看的便是侍從替他從集上找來的小本。
小本這種渾書是尋常人家在閑暇時調劑生活看的,可堂堂十四王爺也看着小本那就真是有失大體了,所以羽燁即便是再喜愛,也只敢偷偷窩着看,不能明目張胆的看。
像這一類的小本寫的多是些江湖中的瑣事,還有一些行走江湖的把戲等等,內容是飛天遁地、高來飛去的,看的羽燁是恨不得投身綠林,也能噹噹那大俠。
可惜羽燁身子骨差,未能像其它皇兄、皇姐一樣習武強身,每一回人家在練功,他都只能幹瞪眼瞧着。他心裏有所不甘是自然的,總巴巴想着要偷溜出宮去行走江湖當大俠,心想那不知有多棒。
四周圍靜悄悄的,羽燁看得正起勁,突然,一片靜謐中出現一個突兀的聲音,刷刷地好似有人踩過枯葉的樣子。
啪啦!聽起來像是樹枝給踩斷了。羽燁一驚,直覺地感到似乎有些不平常,他放下小本,赤着腳走出寢宮。踩着濕土,牆邊果然有一條身影站着,羽燁心裏頭一方面感覺吃驚,另一方面又感覺有些刺激。
可那人影好象沒發現他,羽燁揚起笑,稟住呼吸放輕腳步,慢慢走得更近,然後出聲:「你是誰?」來這一下子果然嚇到那個人了,他夾在腋下的卷子也不小心掉了下來,人停在屋檐上看着羽燁。
羽燁彎下身把卷子撿起來看,原來是人家進呈給皇上的名畫啊,那這東西該收在庫子裏,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喂,把東西還我!」這傢伙準是那些王爺養在皇宮裏的小官。夏炎瞧着底下這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孩子想。
「這不是你的吧,憑什麼要我還給你?」羽燁把卷子往身後藏,一副『偏不給你拿我怎樣』的表情。
夏炎嘖一聲,從檐上跳下來站在羽燁身前,低頭看着這比自己矮上一顆頭的男生,「把東西還我,我不會傷害你!」朝着羽燁伸出手。
「不、給!」羽燁『慢慢』的拒絕了對面這高大男人的要求。這男人整整比他高上一顆頭有餘,身材也是他的兩倍,而且還會武功,應該是個江湖中人,可羽燁偏就是不怕他,他朝思暮想的機會終於到眼前了。
「啐!」夏炎朝地上吐口口水,這小官還真不怕死,他用一隻手就可以把他捏死,而他竟然還敢不知死活的跟他對着!抽出腰間的刀子對着他,再次威脅:「把卷子給我,我答應不傷害你!」
看到亮晃晃的刀子,羽燁睜大眼睛,真的是江湖中人的刀子耶,差點他就忍不住撲上前摸摸看那刀身,還想聞聞看上頭是不是有血的味道!
「你是江湖人?」確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個江湖中人,羽燁感覺自己身體裏面的血開始興奮起來。
想不透為何在他亮出刀子之後這小官反倒好似很興奮高興的模樣,夏炎對羽燁的反應很是錯愕不已,「是又怎樣?」
羽燁的眼珠子轉了轉,他把卷子從身後拿出來,搖了搖:「你想要這個對吧!」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夏炎點點頭,「你要給我了?」這小官還真奇怪,剛剛怎麼要他都不給,現在又要給他了?
「嗯!」羽燁點頭,「給你沒問題——」反正這種東西大哥很有多,這一卷也沒特漂亮,少了也不會死。「不過我有條件……」朝着夏炎露出一個意義深遠的笑容。
羽燁的笑容很好看,可是夏炎隱隱覺得這個笑容後面的條件並不簡單,他需要那捲子來完成工作,可也不想再惹其它有的沒的事情,「什麼條件?」他可以一刀殺了這小官把東西搶過來,可那要見紅,能不殺人就不殺人是最好的!
「很簡單……你會武功吧!」羽燁一雙眼睛直瞅着夏炎,黑色眼珠子映出夏炎的臉。
「當然!」那又怎麼樣?夏炎也開始毫不客氣的打量起眼前這個小官,一雙眼睛好比銅鈴大,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轉,挺直的鼻樑,如畫的墨眉,紅潤的嘴唇,也難怪有人會迷戀小官,如果是眼前這傢伙,論姿色也不輸第一花魁啊!
「那……我長得很嬌小吧!」羽燁這下子笑得更加燦爛了。
「是啊……」忍不住皺起濃眉,這小官不會是要他跟他做一次吧?!他夏炎是上過花樓找女人,可還真沒玩過小官這東西,要是這小官真讓他幹什麼,他不知道自己做不做的下去了。
羽燁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更是開心了,「那你帶我出宮,我就把卷子給你!」他在心裏佩服自己腦筋還真不錯,這樣他就可以出宮去闖蕩江湖了啊!
「什麼!?」不是讓他抱他嗎?夏炎心裏想的跟聽到的不一樣,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帶我出宮,你不會聽不懂我講的吧!」羽燁撇撇嘴,沒想到江湖中人有點笨,原來他們沒念過書啊!
「我知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要出宮幹嘛?」夏炎想不通眼前的人出宮能幹嘛,在南院當花魁會比住在皇宮好嗎?果然這些小官的心思不容易懂的。
「出宮……闖蕩江湖啊!」不然還能幹嘛,羽燁眼神像是在責備夏炎問的笨問題。
什麼!瞧他回答的理所當然,眼神又那麼不屑,夏炎倒真的懷疑起是自己問的不對了!
「闖蕩江湖?」他有種想笑的衝動,可現在如果大笑一定會被發現的。所以拚命的忍住不要笑出來,可是他真的很想笑。
「沒錯!不然你以為我出宮幹嘛?」羽燁噘起嘴巴。
當花魁啊!夏炎在心裏頭暗暗給他接上了回答,可他還算懂點禮儀,沒真的說出來,否則眼前的人准不會放過他的。
「這……」遠方傳來腳步聲,有幾個御林軍正守夜到這裏來了,夏炎神情一凜,羽燁也聽到腳步聲音,咬着嘴唇等着夏炎動作。
「有人來了!」羽燁壓低聲音,「帶我出去,東西我就給你,快點啊!」
夏炎看看羽燁手上的卷子,腳步聲已經不遠了,頭一點,抱起羽燁的身體扛在肩上,足下一蹬躍上數丈之高的宮牆,然後一個翻身便出了宮。
給抱着的羽燁心裏說有多興奮就有多興奮,要不是剛剛出聲音會被發現,他早就大呼過癮了,原來這就是有功夫的感覺,還真不錯!
出了宮,夏炎施展輕功跑了好一段路,在已歇息的小茶棚邊他的紅日正走來走去,夏炎停在紅日前面,把肩頭上的羽燁放下來。
「好了,東西給我!」夏炎朝着羽燁伸出手。
當真已經出了宮,羽燁也很乾脆的把卷子給了夏炎,心裏頭正感到興奮不已,他終於可以去闖蕩江湖了。
「多謝你,大俠如何稱呼?」羽燁操着小本裏頭看來的稱謂說話,模仿着所謂的『江湖人』。
一句大俠又讓夏炎睜大眼睛,這個皇宮裏的小官還真有趣,不但想要『闖蕩江湖』,現在還有那麼一回事的叫他大俠,真的好玩,小官都這麼好玩嗎?
「夏炎,你呢?」索性在小茶棚翻下一條凳子坐下,事情忙完了,偷點空聊天應該不要緊。
「我叫羽燁,」吃力的搬下另一條凳子,當他終於坐上凳子的時候已經臉紅氣喘,可他還是覺得很快樂,非常新奇有趣,「多謝你,我想出宮想很久了!」
「雨夜?你的名字還真奇怪,你是下雨天出生的嗎?」夏炎聽到這名字直覺的反應,可惜他是聽懂讀音,但卻把字給搞錯了。
「我不知道,就是個名字,叫人不會叫錯就成了。」羽燁搖頭晃腦的說,這凳子太高,他坐在上頭兩條腿都溝不着地了,只好騰空擺啊擺的。
夏炎點頭,他這才發現羽燁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單衣,剛剛他抱起他就跑出來,忘了給他回去拿衣服了。「你不冷嗎?剛剛忘了給你回去拿衣服了!」夏炎起身走到紅日旁邊,從掛在上頭的包包里拿出一件外褂,扔給羽燁。「穿上!」
一件很大的衣服迎面撲上羽燁的臉,把他給蓋住了,把衣服拉下之後攤開來看着,「這外褂好大!」抬頭看看夏炎,又看看自己,衣服是該這麼大的,小的是他不是衣服大。
「快點穿上吧,你才穿一件單衣,等等受寒就不用去闖蕩江湖了!」夏炎笑笑的用羽燁的話堵他的嘴,闖蕩江湖,江湖好玩嗎?很是狐疑,但他想不通,也不打算花時間去想,要闖蕩就去闖蕩吧!
「好!」羽燁把外褂穿上,果不其然,這外褂太大,足足比他大了一號,衣襬都拖在地上了。把袖子翻了好幾折,他總算找到自己的手了。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夏炎又拿來水袋,打開喝了一口,跟着把水袋丟給羽燁。
抓着水袋,羽燁看來笨拙的打開,然後灌了一口,可卻給嗆到了,「咳咳……咳咳‥打、大蒜……」
「大蒜?」夏炎重複了他的話,但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忍俊不住笑了,他走了過去拍拍他的背,「慢慢喝,嗆到不好受的。」
「咳……打算……咳……我不知道,你覺得呢?」羽燁咳得臉都脹紅,他抹抹嘴邊的水,轉頭看着夏炎。
「你不知道!」夏炎有點不敢相信,那闖蕩江湖就是在江湖裏面亂走,羽燁不會就是這樣認為的吧!
羽燁點頭。
「你說要闖蕩江湖?」
「對啊!」
「那你想去哪裏?」夏炎嘗試着再問清楚一點。
「我不知道,江湖不就是一個地方嗎?」小本子上都只寫了江湖,再不就是寫武林了,不然呢?羽燁不懂為什麼夏炎好象很驚訝的樣子。
乎地夏炎感到一陣暈眩,他有股衝動想把眼前這小子給送回皇宮去,這樣子叫做闖蕩江湖,沒三天他就橫屍野外了吧!
「江湖不是一個地方,武林也不是。」夏炎拿出耐心來對眼前的人說明。
「那江湖有哪些地方?」羽燁眨眨眼睛,然後問了個問題。
嘆口大氣,「很多地方,皇宮之外、不會武功的人住的地方之外,只要有會武功的人出入的地方都叫做江湖!」夏炎抓過水袋喝了口,他還真是第一回跟人解釋什麼是江湖呢!
羽燁恍然大悟般開口:「那江湖還真大!」那麼大,去哪裏好呢?羽燁側着頭想。
「我看我還是送你回皇宮好了,否則不出十天你就變成屍體了。」夏炎雙手放在桌子上,悠悠的開口道。
「不要!」羽燁拒絕挺快的。
「你又不知道要去哪裏!」夏炎也非常迅速的響應。
羽燁噘着嘴,他是不知道要去哪裏,可他絕對不回皇宮,「那你要去哪裏?」突然想到,夏炎去哪他也跟着去不就成了嘛!
「我?我要去辦事,你問這幹嘛?」明明是在問他,怎麼他又問起自己來了,可夏炎還是回答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羽燁笑笑的說,這樣他就有地方去了。
「跟我去,你幹嘛跟我去?」他是去工作的,帶個人豈不是礙手礙腳的。「你不能跟我去,要就自己找地方去,要不我送你回皇宮!」
「我不要回皇宮,江湖那麼大我哪知道去哪兒,讓我跟你去又會怎麼樣,幹嘛不讓我跟!」羽燁大叫,怎麼江湖人還是小氣的嗎?
「我要去工作,不是去玩,你跟着我幹嘛!」夏炎還是搖搖頭。
「你不是會武功嗎?」羽燁噘着嘴巴問。
「會又怎樣?」夏炎斜眼看着羽燁。
「既然是大俠那一定很厲害,讓我跟又不會怎麼樣,而且你武功高強,也會保護我吧!」羽燁拍下手,將他要說服夏炎的理由說出來。
「我會武功,可是我不是大俠,所以我不需要幫你,再說你也沒給我銀兩,我幹嘛保護你?」夏炎的指頭在桌子上敲敲,輕鬆的就把羽燁拿來說服他的理由全給反駁了。
「這……」羽燁被他說的回不出話,一張小臉看東看西腦子理想着說服夏炎的方法。「這、我請你嘛!我請你保護我去闖蕩江湖,這樣總成了吧!」
夏炎瞥了他一眼,「你有銀子嗎?」一個小官可已有多少銀子呢,擺明瞧不起眼前的小官可以請他。
講到銀子,羽燁的表情比什麼都開心,他拍拍胸脯,「我家就銀子最多,要多少有多少!」皇帝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要多少銀子就有多少!滿心歡喜等着夏炎應下這一筆交易。
「還是不成!」羽燁倏地睜大眼睛,長睫眨了眨,不敢相信自己明明都說要用銀子請他保護他,怎麼這大個兒還是拒絕他呢!
「為什麼?!」扁嘴,「我都說要給你銀子了,怎麼你還是不成!」他可是捧在手心養着的王爺哪,幾時受過這種窩囊氣,羽燁不自主的想跺腳,他真有點氣急敗壞了。
「你有再多銀子也沒用,我師父不接你的生意就是金山銀山擺在他眼前他也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夏炎喝夠水,便倒了些水在手上給紅日,紅日舔喝了些便停下來,跟着夏炎就把水袋放回馬背上。
「你還是回宮吧,江湖不是好玩的地方!」夏炎走到羽燁面前看着他說話。
「不要!」垂着頭,羽燁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在生悶氣。
「那你自己想吧,我得走了,好自為之!」揚揚眉,把卷子也塞進袋子,夏炎翻身上馬。「你自己小心,江湖可是很險惡的。」
羽燁猛地抬起頭,一雙大眼睛瞧着夏炎,嘴巴扁着,他想說話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夏炎跟他揮揮手,踢了下紅日的腹部,馬蹄揚起,沒一下子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了。
看着馬上的身影消失,羽燁又垂下頭,他哪知道去那邊好,書上也沒寫江湖有哪裏可以去啊,這傢伙幫他出宮也不會幫到底,多帶他一個會怎樣嗎?就這樣狠心的把他丟下,連方向也不跟他說一下,這真讓他橫屍野地嗎?!
身上的衣服過大,弄得他行動不便,乎地想到這衣服還是剛剛他給的,羽燁就覺得生氣,給他衣服幹嘛,還這麼大一件,他要怎麼穿啊!忿忿的把身上這大的不象話的衣服脫下,然後把衣服往地上一丟,便趴在桌面繼續生氣。
※※※※
夏炎騎着紅日跑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雖然已經把剛剛的小官扔在茶棚,可他腦袋還是忍不住去想到他。
那種單薄的身體該是養在豪門大院裏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想要出來闖蕩江湖,哪顆腦袋是裝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進去,要不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闖蕩江湖,哈哈,十五年來他就是在江湖長大的,他從未想過要闖蕩江湖,可他就生在江湖活在江湖,這算是老天爺的弄人嗎?
「紅日,你覺得我該不該帶着那個小官哪?」降低速度,夏炎摸着紅日的頸子問。
紅日點了下頭,也不知道是真聽懂夏炎的問題,還是牠剛好想點頭罷了。
「可是帶着他挺麻煩的,長那一副樣子,也不比女人強到哪裏去,一路上肯定是要我幫東幫西的,還不知道他究竟要去哪裏闖蕩江湖,我怎麼能夠帶他一起走啊,帶着他肯定是自找麻煩!」夏炎自顧自的說,像是說給紅日聽,又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可是--那張臉卻一直擾亂着他啊!
猛地一拉,把紅日掉頭往反方向跑,剛剛已經有跑一段距離了,必須加緊腳步回去,要不天都要亮了。踢踢紅日讓牠跑快一點,雖然明知道帶着那個腳做『雨夜』的傢伙肯定是自找麻煩,但夏炎沒辦法就當作沒遇到那個小傢伙,明知道放着他會害死他,這種事兒他夏炎更是做不出來!
快馬加鞭,東方已經出現魚肚白,再過不久太陽就要升起了,他得趕快找到那個小傢伙了!
一陣狂奔,終於看見小茶棚了,夏炎從紅日背上跳下來,跑進茶棚時該在的人卻不見人影,只見他的外褂給丟在地上。
心裏一驚,彎腰撿起弄髒的衣服,不會那麼快就被殺了吧!壞念頭爬上心頭,夏炎開始揣測『雨夜』將會遇到的凄慘遭遇了。
「……雨夜?」沒人應聲,可地上也不見打鬥的痕迹啊!
「雨夜!」比剛剛放大點音量,又得小心不被發現,又得找人,這還真是個不好乾的活。
「雨夜!雨夜!」四周圍察看,轉頭天已經開始亮了,這該死的傢伙,說要闖蕩江湖的不是他自己嘛,這會兒是給抓到哪裏去了啊!
「雨夜!」發出如雷的吼聲,看來這小茶棚主人不給他吵醒也難,但他可不想再耗時間在找人上了!
終於有個小小細細的嚶嚀出現,跟着那聲音,終於找到那傢伙了,那傢伙竟然比自己藏在一堆稻草裏頭睡著了。看着他蜷着身體睡着的樣子,夏炎有股衝動想把他給丟回皇宮,這算哪門子的闖蕩江湖,可天已經亮了,就是要丟也來不及了。
無奈的嘆氣,把剛剛撿來的外褂包裹住他,然後抱着這細小的身體放上紅日的背部,跟着自己也跨上馬背,重新朝着自己該往的方向而去。
靠在夏炎胸膛上的身體因為不舒服而扭動了下,找了個他感覺比較好的位置又繼續睡下去,夏炎感覺有些無奈,他自己惹來的麻煩,唉……
「紅日,我是不是又幹了蠢事?」
紅日仰首嘶叫。
「呿,你這傢伙,跑快一點!」往馬腹一踢,紅日邁開步伐開始奔馳起來,只見淡黃色陽光下,一條赤色身影飛奔而過。
※※※※
羽燁渾然不知自己現在的處境,只曉得剛剛還有點冷的,現下溫暖多了,不過怎麼好象有點不怎麼舒服,扭了扭身體,換個舒服點的姿勢。
闖蕩江湖還真不容易的感覺!這是他闔眼時的想法。
夏炎丟下他離開之後,他就一個人生氣,跟着又趴在桌子哭起來,哭了好一下子也哭累了,想就着睡,但吹過來的風很冷,他不想穿夏炎給他的外褂,所以才跑到稻草堆裏面窩着睡。
睡在稻草堆果然比趴在桌子上睡好多了,可跟他在皇宮的錦被軟褥根本就不能比,這可是天差地別的兩樣東西,可待在皇宮他永遠就是牢籠里的金絲雀,他想做遨翔天際的飛鷹,他不要當金絲雀!
硬硬的稻草扎着他的身體很難過,讓他怎麼睡都睡不熟,迷迷糊糊的好象有人在叫他的樣子,好不容易才要睡着,他不要就這樣被吵醒,唔唔的隨便應了兩句果然就沒人叫他了,不自覺地嘴角揚起一抹笑。
有股溫暖抵着他,稻草睡久了就會溫暖嗎?哪倒也不錯啊!
嗯……羽燁又動動身體,張臂抱住給他溫暖的東西,心裏感覺極度溫馨。
闖蕩江湖……呵呵……他還真的是作夢也會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