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大哥,你早該這麼做了。”
聽不見陳世品的苦苦呼喚聲后,江陵愉快的大笑。
江陵明白大哥的行事手腕高明,處事嚴謹不二,考慮周詳,與自己作風明快,絕不拖泥帶水的個性完全不一樣,但是今夜他卻見識到了大哥難得一見的快刀斬亂麻的魄力,欣賞得很。
只是有一點他感到困惑的是,陳世品並沒有做了值得大哥震怒的事來,就算為了走私或吃貨的事而翻臉,大哥也不應有這麼大的火氣。
“大哥,你的功力又大增了。”江陵話中指的是江洛完全不受名妓花茉莉的勾引,其定力已達登峰造極之地步,換成是成親前的自己,或許會把持不住。
他十分好奇大哥是如何做到老僧入定的修為。
“別耍嘴皮子。”江洛習慣了弟弟的挪揄,依舊沉着臉向前奔馳。
其實他並不是完全不心動,而是當花茉莉的手摸上他的腿時,他居然希望那手的主人是杜惜安……這個想法一起他的身體立刻有了反應,所以他不得不快快結束與陳世品的談話,藉著騎馬來遮避下腹的興奮。
他是男人,當然會有生理上的需求,成年後他曾和朋友到妓院尋歡過,也享受過主動獻身的小家碧玉,但她們都只有兩個目的,一是錢,二是貪戀他的人,醜惡的企圖昭然若揭,於是他不願意再隨便與女人發生關係。然而多年沒有性事,倒教他一見杜惜安便起了慾火,想與她有更深一層的接觸,下腹的火愈加竄升……
不能再想了,不然他真要慾火焚身了。
一段時間后,回到江府,江洛總算息了全身火熱,大步向自己的寢室走去。
“有事?”他見江水生跟着自己,臉上有一絲異樣。
與他保持一大步距離的江水生回答,“白雲健希望求見大少爺,今天已經上門兩次了。”
“不用理他。”江洛的臉乍時冷了幾分。
白雲健有膽在江府出言不敬,用眼神調戲他的人……不,是江府的人,就要有本事承擔後果,別想東山再起,因為他剛才把白雲健可能求助的後路陳世品剷除了。
除了給白雲健警告,也順便給其他人瞧瞧,誰要敢欺負他的人,不,江府的人他怎麼老弄錯?別怪他翻臉不認人,畫清界線!
“還有事?”江洛隨口問。
“小事。”江水生本不欲提,但事關二夫人,他說說也無妨。“杜惜安因女兒生病而趕回家去,二夫人關心之餘本要一同前去,但經副總管阻止,便留在府內等消息。”
“好,你下去吧!”江洛的腳步沒有停頓,直到杜惜安三個字真正入了他的腦中!
女兒生病了,她一定很着急。
“慢着,她自己一個人回去?什麼時候的事?”江洛轉身面對江水生,盡量口氣平穩的開口問。
“就在大少爺回來前不久,她一聽到消息便向二夫人告假,一個人……”江水生還想再說,江洛卻轉了個彎,朝江陵的廂房行去。
江洛還沒進入江陵的房間,便聽到鄭海心着急的嚷着,“陵,我們去看看惜安的女兒嘛!或許她病得很重,我們可以帶着大夫去醫治她啊!”
早知道她在惜安離開時,便要惜安找大夫一起回去。
都怪她來不及叫住惜安。本來她要副總管備好馬車追上去,可是惜安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見了,幸好陵這時回來了。
“不行,現在天色漸漸暗了,路不好走,你有孕不適合。你若擔心,我派副總管去看看好了。”江陵妥協道。
“可是……好吧,你快叫副總管帶大夫去杜家。”鄭海心推着江陵走出房間。
“副總管知道杜家在哪裏嗎?”江洛站在房外問道,而他異常的關心引起江陵的注意。
這一問,在場的人都停止說話,連這時跑到江陵面前的江明生也搖搖頭表示不知。
“大概在南郊地帶。”
那怎麼辦?鄭海心曾聽惜安說過月兒的身體很容易生病,一旦生病便來勢洶洶,不易康復,偏偏這次病情好像滿嚴重的。
“陵,你陪弟妹,水生,跟我來。”江洛匆匆轉身就走。
來到大廳時他要江水生先去找大夫,讓大夫到南城門與他們會合,並吩咐一名僕人跟着自己。
“大哥、大哥……”江陵沒想到江洛會插手處理這件事。
大哥今天真的很不對勁,除了娘、心兒之外,他從不關心任何女子,然今日他卻主動幫忙,這其中的原由值得推敲……
江陵望着走遠的大哥。
☆☆☆
“拜託你,我有錢,有銀子,請您幫幫忙。”惜安頻頻朝車夫請求着。
從鄭海心房裏出來,她便從江明生口中得知家人託人送來一個意外消息,月兒病得很嚴重,可能捱不過這次。
怎麼會、怎麼會呢?前些天她回家時月兒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生病了呢?
月兒生病了,病得嚴不嚴重、要不要緊?
她滿腦子裏都是月兒蒼白小臉難過的樣子……
以往月兒生病,一定要她在身旁看着,這會兒月兒大概在叫娘了……
惜安的眼淚一下子衝上眼眶,身子不禁晃了一下。
月兒,娘就來看你了,你再等會兒。
於是她馬上轉身跑向大廳,直往江府大門口衝去,等她喘着氣來到南城門,才想起應該租馬車回去比較快,可是車夫推託天晚了,不想做生意,令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方面
催動着胯下的馬兒,江洛一馬當先的朝南城門奔馳,與僕人隔了一段距離。
杜惜安是一介女子,腳步慢,再怎麼趕,現在應當仍沒出城,而出了城門,她一名弱女子必然不敢獨自在天晴後上路,應會租車回家,所以他們先趕到南城門,再向租馬車店家詢問即可。
果然一到南城門,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城門旁和人說話,只瞧那人搖搖手又搖搖頭。
為什麼不等他回來?
見着她淚流滿面,一股悶氣竄向江洛的心頭。
毫不遲疑的,他自後方接近惜安,大手一撈,將她抱上馬,放置在自己座前。
“放開我!”一心趕回家的惜安忽覺身子一輕,害怕的放聲大叫。
她以為自己遇上了壞人。
“是我。”江洛在她耳邊小聲說。
“你!大少爺!怎麼會……”惜安猛回頭,發現自己正側坐在一匹馬上,而捉她的人竟然就是大少爺,她不想見到的男人,但她的思緒隨即馬上被月兒的臉完全佔滿,她想拜託他,可是不知怎麼開口。
“可不可以請你……”先前她說過不想見他,現在卻有求於他,他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個言行不一的女人,不會幫她的……淚,再度無聲無息落下。
該死,別哭了,他不是在這裏了嗎?
她難道看不出他是來幫她的?
江洛為之氣悶,臉上的表情難看極了,但是手指的動作卻十分輕柔,拂去了惜安臉頰上的大顆淚滴。
“你家在哪裏?”江洛要她將杜家位置告訴隨後而來的僕人。
大少爺肯幫她!
惜安的眼睛重新注回了希望,沒有注意他剛才的舉動過於親密。
“聽清楚了嗎?等大夫來,你領着他去杜家。”江洛話說完兩腿一動,讓馬兒出了南城門,直直朝杜家方向而去。
“啊!”甫一震動,惜安的身形立即不穩,快要滑下馬去。
“小心!”江洛一手環住她的腰。
他的馬除了他,從來沒有載過其他人,如今有第二個人和他同騎,感覺真是新奇,不過滿好的。江洛的手攬得更緊了。
而從未坐在馬上的惜安也不自覺反抱着他不放,小臉整個埋在他的胸膛里。
她很害怕,因為馬好高,可是有大少爺在,他身上的味道好清爽,跟月兒的乳香味完全不同……月兒!
惜安的眼眶又濕了。
月兒很好動,常常和犁田的老牛說話,捉弄鄰居養的老馬,嚷着要騎馬,還說有一天要買一匹黑色駿馬到處遊玩,那時沒有人說好,因為月兒的身體三天兩頭生病,連出家門都不能,何況四處遊歷了。
這幾年來,她盡心儘力保護月兒,好不容易月兒一天一天的長大了,看到這世上的小動物,美麗的山水,然而她卻擔憂着月兒隨時會離開這世界,離開她。果然,沒有她在身邊,月兒就要離開她了嗎?
不,她還想聽到月兒叫娘,貪心的想要看到月兒披上嫁衣。
“別擔心,她會沒事的。”感覺到衣服的濕潤,江洛輕聲安慰她,並加快了馬駒速度。
“不,月兒的身體我知道……”惜安喃喃說著,彷彿吹過臉上的寒風可以帶走積壓在她心裏五年的苦。
月兒可能離開人世的猜測,令她整個人快崩潰了,她忘了訴說的對象是自己討厭的大少爺。
“剛懷了月兒的時候,我們真的好幸福喔……可是後來潮哥出事走了,而月兒也差點生不出來,還好娘保住她了,可是現在月兒也要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嗚嗚嗚……”
你不會孤單的,你還有我啊!江洛在心底說。
望着惜安哭得一聳一聳的小肩,他很想碰觸安撫,可是她會讓他安慰嗎?
她會不會又當他是色狼般防着?
江洛生平第一次遲疑了。
當年他接下家裏的事業,並沒有像今日這般舉棋不定;這六年來決策過多少次生意,也從無像今天這樣顧慮東、顧慮西的,就怕懷中的人兒錯當他是個乘人之危的傢伙。
為什麼他會如此在意她對他的看法呢?
咬着牙,江洛挪開了視線專心駕馬,經過一處又一處的農田,在晚霞照映的餘暉下他見到一座房舍。那房舍門前種了兩棵大樹,兩側皆是農田……這應該就是杜惜安的家了。
“前面就是你家嗎?”他平淡的問,忍着不去看她啜泣的小臉。
猛一抬頭,惜安看到自己從小到大居住的房子。
“月兒……”在江洛的扶持下,腳一碰地,她馬上推開木造大門進入室內,來到自己的房間。
感覺身後有人進來,杜泉回頭望去。
“惜安,你回來了,月兒一直在喊着你呢!”小孫女低泣不止的哭聲使他亂了手腳。
月兒不知何時染上了病,自早上起就發燒,全身冒汗,請大夫來看吃了葯,還是沒多大效用,可把他這個外公急死了,只好叫在田裏幫忙的阿立去城裏江府通知一聲,讓惜安快點趕回來。
他想或許惜安一回來,月兒見到她病會好起來,要不然到時候恐怕惜安是回來見月兒最後一面的。
“月兒,娘在這裏,娘在這裏。”惜安俯視着床上的月兒,不住叫喚。
月兒真的病得很重,不停出汗,衣服都濕了,而且好像聽不見自己在叫她。
“月兒,娘回來了,你看看娘好不好?”她好希望月兒睜開眼。
然而昏睡的月兒沒有聽見惜安的叫喚,呼吸聲依然沉重,睡得極不安穩。
“爹、娘……月兒的情況如何?”惜安握緊月兒的小手,轉頭問站在一旁關心的爹娘。
這……杜泉和毛甘妹雙雙愁着臉。
難道月兒真應了大夫的那句話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喂月兒吃了葯,但是一點起色也沒有。”杜泉嘆氣道。
不,月兒不能有事!她已經失去了姊姊,不能再失去姊姊的女兒。
惜安拿起放在水盆邊緣的毛巾,幫月兒拭去身上的汗水。
過去只要有她在,月兒一定會好起來的,這次也不例外,月兒會康復的。
惜安小心、仔細的反覆擦拭着。
“唉,我們出去吧!”杜泉拉着毛甘妹退出了房間,讓她們母女單獨在一起。
剛跨出房門,一名陌生男子竟堵在房間門口,看他的衣着高貴,眼神清冷,應無惡意,可是他是誰?有何目的?
杜泉的警戒心大起。
“伯父,我姓江,送惜安回來探視家人的。”江洛表明身份,只不過隱瞞了自己是大少爺的事實,畢竟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惜安的女兒。
原來是江府的人,難怪衣服就是跟他們穿的不一樣。
杜泉的敵意退去,好感頻生。
瞧他氣宇軒昂,在江府的地位恐怕不低,不過江府應該不會派一個地位高的人送惜安才是,他想太多了。
“請坐,你辛苦了,喝口茶。”杜泉倒杯茶給江洛,並請他坐下。
“謝謝!”
“對了,你用過膳沒有?你們匆匆趕來,一定還沒吃飯,不如和我們一道用。老伴啊,你去弄晚膳,讓這位江小哥填填肚子,順便端碗粥讓月兒和惜安吃,她們倆最愛吃粥了。”
杜泉吩咐毛甘妹,雖然他擔心小孫女的身體,但是可不能怠慢了江府來的人。
“不必麻煩了。”江洛婉拒。
“你別客氣,應該的,除非你吃不慣我們這裏的粗食?”
“不,怎麼會?”
“那就好。”杜泉滿意的看着他。
等了沒多久,毛甘妹端來了三菜一湯,讓來客享用。
“打擾你們了。”江洛有禮的表示,欲先請杜家兩老用食時——
“大少爺,大夫到了。”遵照江洛命令的男僕在門外大喊,並拉着大夫跑進屋內。
聽到屋外的呼喊與喘着大氣出現的兩人,杜泉把視線移回“江小哥”身上,非常驚訝。
“你是大少爺?”
☆☆☆
星空燦爛,蛙鳴四起,正是夜靜人息之際——
獨自一人站在大樹下,江洛聆聽自田野傳來的大小蛙聲……還有腳步聲。
“大少爺,小女孩已經不礙事了。”男僕向江洛稟告月兒目前的情況。
剛才他請來的大夫親口表示小女娃平安無事了,只要多休息即可,三天後應可下床。
“好,你先送大夫回去。”
江洛交代着,現在他想一個人靜靜,以理清自己近來紛擾的心。
“是。”領命的男僕離開。
四處無人,該是坦然面對自己的時候了,江洛回想自己對惜安的種種……
初次見面他將她誤認為青樓女子,第二次見面因她的清美而忘神,第三次則為了白雲健的一番話而怒火狂生,現在更為了她斷絕白雲健與陳世品的生意往來。
本來他以為自己之所以會與白雲健和陳世品斷了生意,主因源於他們商譽差,杜惜安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但如今追根究底而出的答案卻是為了她,杜惜安。
因為她,他首次在僕人面前失了冷靜。
見到她,他多年未起的慾望熊熊燃起。
為了她,他不顧經商法則,只想替她出一口氣。
而點醒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杜泉。
當杜泉得知他就是江洛大少爺時,驚異不在話下——
“大少爺,謝謝您送小女回來,又請大夫看診,您的恩德杜家人必當回報!”杜泉和毛甘妹一同向他道謝,視他為救世大菩薩。
他不要回報,只要他女兒接受他的……好意,別再避他三丈之遠。
這些話他當然沒對杜泉說出口,他知道杜泉一定會答應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而自那一刻起,他才知道自己已受傷累累,因杜惜安的拒絕傷害了他,送她回家、請大夫等等為她所做的一切,只為了換得她的接受,接受他的幫助,不要再度拒他於千里之外。
他想成為她傾吐心事的朋友,像剛才在路上她對他訴說的一樣,他想進入她的心底世界,了解她所想的、要的,做她的朋友……
此時,又有腳步聲傳出。
“還有事嗎?”江洛以為是僕人折回,口氣有一絲不耐。
“我……謝謝大少爺!”
那聲進了他的耳里,正是他等待已久的聲音。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他說話。
不能否認的,江洛有點欣喜,也緩緩轉身,卻發覺惜安低頭看着他身邊的大樹。
她還是不肯正眼瞧他!他的心像被針刺了一下。
“月兒沒事了吧?”他再度背對着她。
“嗯,月兒好多了,多虧大少爺請來的大夫,救了月兒一命。”惜安真心感激江洛。
適才大夫讓月兒服下一顆丹藥后,月兒的臉色立刻好了許多,不安的囈語沒有了,靜靜睡去!接着大夫表示只要讓病人多休息,按時服藥,三天後即可康復,那時候她才真正放下心,頻頻向大夫道謝。
“謝謝、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要謝的人是大少爺才對。”大夫收抬好藥箱便跟着江府僕人離去。
謝謝大少爺?原來大夫替月兒看病是大少爺授意的。
沒再想太多,惜安急着找尋江洛的身影,欲向他表明內心的感激,可是一見到他漠然的身影,她突然沒有勇氣看他,只好低頭瞧着一旁的大樹,不知她的舉動已傷了他。
“那就好,你……早點休息吧!”江洛不想見到她眼裏的防備。
“大少爺,那你要回府了嗎?”惜安以為江洛不待在屋裏是因為杜家的簡陋,不願意再待在這兒;莫名的,她好自卑,發現自己和他的身份竟是這麼遙遠。
她趕他回去!心中被針刺的洞口大了些,看來她仍與他畫清界線。
“也好,主人開口了,我也不好賴着。”江洛朝馬兒的方向走去。
驀然——
“不,惜安不是這個意思。”惜安跟在他身後,想請他在家中度一夜。
於情,因為他的幫忙讓月兒化險為夷,她應當報答;於理,現在天黑了,行路困難,她應該留他一宿,就怕他不肯屈就,嫌房子過於簡樸,所以她開不了口,眼睜睜看着他愈走愈遠。
不行,她一定要留他下來,再怎麼說,他是月兒的救命恩人,如果他回去時出了事,那她怎麼對得起江府呢?
不假思索,她衝上前拉住江洛的衣袖說:“你一定要留下來。”
她的語氣堅定得令他回頭,兩人雙目相交……
他當然願意待一晚,但是他不想讓兩人之間愈形交惡。
“我以為你不想見到我。”江洛話中摻雜了無奈。
“不,不是這樣的。”惜安想要解釋。
那時候她的確是不想再見到他,可是她沒料到他當真了,原本她認為他不會理會自己的要求,不料後來好幾次在花園、大廳碰到他,他都沒有正眼瞧她,她是鬆了口氣,然而她反倒暗地注意起他來,尤其是在白雲健來訪之後,她常常不由自主的尋找他的身影。
再說,當她急着回家時,是他送她回來的,也是他請大夫看視月兒的,這份恩情她得還他……說吧!惜安,別怕。
“大少爺,你是月兒的恩人,就是惜安的恩人,惜安……”
她快速說著,直到江洛打斷了她。
“我可以叫你惜安嗎?”他明白自己可以利用她報恩的心理,提出要她原諒他的等等要求,但是他不要這樣,他想要她真心接受他,而第一步便是叫她的名字。
“嗯……”她發現他注視自己的眼睛好亮,比天邊的星星還亮。
“那好,我餓了,我們進屋用膳。”江洛主動朝房子走去。
他得慢慢來,總有一天惜安會改變對他的態度。
遲疑的惜安則不敢相信地問道:“大少爺,你不嫌棄我……家?”
她以為他會很想早點離開這兒的,免得辱沒了他的身份。
沒想到她得到的答案竟是
“不,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歡。”
☆☆☆
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歡、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歡、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歡……這一句話不斷在惜安的腦海里起伏不定。
大少爺說這話代表什麼?
她不敢深想,也不敢妄想,拚命告訴自己那只是大少爺瞧她為了月兒的事憂心,隨口安慰的話。
對,一定是這樣,大少爺沒有別的意思了。
想着想着,她的手不禁使力一握……
“娘,痛痛。”微張眼的月兒喊痛,原來惜安的雙手握着月兒的手,而她一使力便使逐漸清醒的月兒更快醒過來。
“對不起,娘弄痛你了。”惜安把月兒的手放回床上,再伸手探測她額上的溫度。
嗯,燒退了,月兒也不再冒汗,太好了。
對了,月兒應該餓了。
惜安連忙端來放在一旁的白粥,一口一口喂月兒吃下。
“娘,這是你煮的嗎?好好吃噢!”月兒蒼白的臉露出可愛的笑容。
想不到她一病,娘就回來了,她這場病總算沒有白生。
“娘,你不會離開月兒,不再去那個什麼江府吧?”月兒邊吃邊問,她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沒有娘在。
“傻瓜,娘當然不會離開月兒,不過娘還是要去江府,因為那裏有小寶寶要出世哦!”
惜安明白月兒相當依戀自己,可是她答應了二夫人的事就要做到。
“小寶寶?月兒也想看小寶寶。”月兒羨慕的說。
但是外婆說她是屬虎的,很不吉利,隔壁大姊姊、大哥哥嫁娶的時候皆不准她在旁邊看,都要她躲起來,因此她大概也不能看小寶寶了,碰一下都不行。月兒想着想着,不知不覺嘟起嘴巴來。
“怎麼啦?為什麼嘟着嘴?月兒嘟嘴好醜呢!”惜安以為月兒在耍小孩子脾氣。
其實她何嘗想離開月兒!
自月兒生病後已過兩天,今天是第三天,月兒的身體果真如大大所說完全康復。如今月兒好了,她也應該回江府,不能再拖下去,況且大少爺已給了她照顧月兒的時間,她是該滿足了。
“娘,我想看小寶寶。”月兒向她撒嬌着。
“好,只要你不再生病,乖乖在家,娘就讓你看小寶寶,不過要等半年才看得到哦!”惜安和月兒訂下約定。
半年,那是多久?
月兒用手指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