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他來了,他終於站到這片土地上了。

立足在陽台上,仰首望着暗夜的星空,廉邦彥心裏有着萬般的激動,卻也有着莫名的無奈及惆悵。

“首領。”

“嗯?”沒回頭,因為他早已聽見對方的敲門聲及走路聲。

“是否要動手了?”島崎俊恭敬的佇立於他身後十步之遠。

“他現在人在哪裏?”沒做回答,廉邦彥反倒提出了問題。

“歐洲。確切地點不清楚,聽說是一個月內都不會回來。”

“歐洲?一個月?可真是個無所事事的大少爺,竟滿腦子都只想着玩樂。”冷笑傳出,廉邦彥笑得嘲諷。

“他一向如此。”至少,他聽到的報告全是如此。

“很好,就讓他好好的再玩這一回吧!等他回來時,他就後悔莫及了。”

黑眸進出一記冷光,直射向遠方的天邊。

眼下,是動手的時機,已沒什麼好猶疑的了。

“去吧!”手一擺,廉邦彥已作出了決定。

“是!”躬身退出,島崎俊旋即指派人手行動去。

“呵——哈——”下了工,來到了車上,霍巧女累得直伸懶腰兼打呵欠。

真夠累的!忙到了半夜才下班,她真是快要累趴了。發動車子,繫上安全帶,她往後躺靠在椅背上,探手捏了捏發酸的頸子,過了好一會兒后才坐直身。

嗯,精神好些了。放下手煞車,打檔讓車身往前駛去,霍巧女打算直奔回家休息去。

“呼——呵哈——”又是個大大的呵欠,大到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以食指揩去眼角的淚水,她仍是一心專註在眼前的路況上。安穩的駛出了停車場,車身滑向了大馬路,霍巧女往返家的路上直駛而去,夜深人也靜,返家路自然也是冷清,路上沒多少輛車在跑,她也就放大膽的加速往前駛。

突地,一輛車影自她左側閃過,霍巧女本是不以為意的,但當那輛車打橫的攔阻在前方時,她就是想不以為意也不成了。

歧——急忙踩下煞車,刺耳的煞車聲驚擾了夜的寧靜。

“有沒搞錯,哪有人這樣停車的?”瞪着前頭的深色車,霍巧女猶是驚魂未定。

然而,狂跳的心還沒來得及安穩住,車尾卻又教人給撞了上來,然後她就這麼一路被往前給推着走。

這、這是怎麼回事?瞪大了眼,霍巧女害怕的看前又看后,終於發現事情很大條了。不會吧!她平常也沒做什麼虧心事,怎麼會給她遇上這種……

這種事?

天吶,她是遇上了什麼人?而且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啊?是要劫財?還是要劫色?或者……人財都要劫?

愈想就愈害怕!霍巧女很想跑,但卻也很明白自己根本跑不掉。

一來,前後都讓車給堵着,她如何跑?二來,要她開車門跑,那是打死也不可能的事,因為那會死得更快!

可,那她現在到底要怎麼辦?抓緊了方向盤,霍巧女已經怕到臉色發白、額心手心也都冒出了冷汗。

啪——一隻大掌用力拍上她這方的車窗,霍巧女被嚇得直往另一頭縮去。

他想幹什麼!?驚慌的眼晃了外頭一圈后,這才發現有很多男人圍在自己車旁,霍巧女就算膽子再大也還是會怕啊!

不會這麼衰吧,竟讓她遇上深夜打劫這等倒霉事?又驚又怕,霍巧女早已滿心恐懼,偏又瞧見有人拿出了大榔頭。

“啊——”眼看榔頭就要往車窗敲下,她害怕的驚聲尖叫了起來。

閉上跟,緊搗住耳,霍巧女心想只能等死了,可等了好久卻……沒事?

悄悄睜開一隻眼,本是想看看外頭的情況,然卻在看清外頭景況后便錯愕的目瞪口呆。

砰——車窗忽地映上一張臉,而後緩緩的往下滑去,獨留一攤血跡在車窗上。瞪着那血跡,再看向外頭的混戰,霍巧女整個人都傻住了,而且是傻到了最高極致。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外頭那以一比多的英雄是誰?而且,天吶,那人是打哪來的,竟然身手好到幾秒就能撂倒一個。

接着,她看見堵她的人跑了,然後也看見英雄往她這方走來……呃?等等,那人不是英雄,而是……英雌!?

叩、叩——英雄,哦,不,是英雌以食指敲着車窗,示意她將車窗搖下。

“沒事吧?”車窗一搖下,姬立即俯身探看及詢問。

“……”仍處於極度愕然中,霍巧女一時發不了聲。

“喂!你還好吧?”見她沒回應,姬可擔心了。

“你……你是誰?”終於,找回了舌頭,霍巧女怔然的盯望着她。

天吶,真讓人難以想像,她是這麼美、這麼纖瘦,怎麼也能有着那樣好的身手?一敵多,非但不遜色於人,甚而還能將對方打得落花流水,她實在……實在是太神了!

“這你不需要知道。怎樣?沒什麼事吧?沒什麼事的話,趕緊回家去。”

丟下話,姬便轉身走開。

“喂,你……”想喚住人,但那人卻不理她,最後她只得抱着滿腹疑惑離去。

只是,這回去的路上卻不再寂寞,因為剛才那人正驅車尾隨着她。

而,為什麼她這麼肯定是剛才那個人在跟她?很簡單,她就看着她上了那台車,然後那台車現在就跟着她後頭,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是誰在跟她?

然而,那不是重點了,重點是她為什麼要跟着自己?想着早前的危急狀況,再看着後視鏡中的車身,霍巧女真的愈想愈不明白,因為她不懂的事有太多了。

那人是誰?為什麼會出手救她?又為什麼要跟在她後頭,像是要護送她回家一般?

還有,她很清楚也很確定自己不認識她,那為什麼她看起來卻好像是識得自己的?

她,真的被搞迷糊了!

俄羅斯莫斯科

“哦?終於動手了?”挑了挑眉,廉沐風沒啥多大反應。

老實講,等了這麼久才有點風吹草動,他老兄其實已經是非常的不耐煩了。等了三年多,就算興緻再高也會被磨失殆盡。

所以,即便現下有了動靜,他也提不起勁,因為早失了狩獵的

“是的。”姬在遠端恭敬應聲。

“那她呢?”說到心上人,他可就多了分心思。

“霍小姐沒事。不過,可能有些嚇着吧?”姬將所見情形——據實相告。

“嚇着她了?”聽見這消息,廉沐風心頭一抽。

“顯然是。”

“那,現在還好吧?”噯,終究是沒見過這陣仗,也難怪她會被驚嚇到。

可惡!這筆帳,他就先記着,日後定要好好清算!眸中進射出冷光,廉沐風為此而怒上心頭。

“應該吧。”

“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什麼叫應該吧?”語氣里添滿了不悅,廉沐風對姬的含糊回答相當不滿意。

“少主。”姬在那頭無力的低聲喚着。

“怎樣?”廉沐風在這頭惱火的低吼。

“我,並不是霍小姐。”淡淡一句話,當下便澆熄了廉沐風的火。

“呃?”尷尬!清清喉嚨,他連忙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問她就是了。”

“那好,不打擾您了。”姬很識相的自己切斷通訊,讓主子能趕緊跟心上人噓寒問暖去。

洗好了澡,套上輕薄睡衣,霍巧女坐在床沿擦拭着濕發,腦里想的全是前不久發生的事。

怪!真是太怪了!她怎麼想也想不通,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因為那事真的是太奇怪也太詭異了!

擰眉思忖着,她腦子裏裝着滿滿的困惑,在成團的迷霧中鑽來鑽去,卻是怎麼也鑽不出個頭緒。

突地,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只好擱下那一長串的疑雲,趕忙接過還在唱着歌的手機。

“幹嘛?”響的是廉沐風給她的那隻機子,所以她很確定打來的人就是他。

“你沒事吧?”

“啊?”沒頭沒腦的問話,教霍巧女登時傻住,好一會兒后才回過了神。

“喂!還在不在啊你?在的話就應一聲啊!”沒得到迴音,廉沐風在那頭着急了。

不對勁!這事太不對勁!半眯着眼,霍巧女開始想通了些事,迷霧跟着漸漸的散了開來。

“你怎麼會知道……”語句頓了下,而後才又接道:“我出了事?”

“呃?”糟糕!太心急了,所以忘了要拐彎抹角的問。“感應!對,我感應到的!”

“感——應?”挑了下眉,霍巧女笑得很冷。“敢情您還有神通呢!”

“沒!我沒什麼神通,只是對你的事特別有感應而已。”眼下,他也只能卯起來唬了。“你要知道,你可是我心頭上的一塊肉,所以我自然對你的事會特別有所感……”

“感你個頭!”還愈唬愈思咧!真是夠了他!“敢再唬我,你就給我試試!”

“噯,親愛的,你別這麼凶嘛,人家會害怕耶!”廉沐風在那頭扮起小可憐,希冀能就此避掉她的迫問。

“廉、沐風!”咬着牙,她怒聲警告。“信不信我掛你電話?信不信我把手機給扔進抽水馬桶里?”

“呃?小親親你……”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嘛就說實話,要嘛就什麼都不用說了。不過,現在要不說,你以後也沒機會說了,因為我不會再理你,也不會再見你!”

撂下了狠話,霍巧女涼涼笑着,很有耐心的等他回應。

“不能有第三種選擇嗎?”廉沐風在那頭緊擰着眉。

“抱歉,沒第三種方案,你只有“說”跟“不說”兩個選擇。怎樣?決定好了沒?說,還不說?”

“唉——”一聲長嘆傳出,但也就這樣了,廉沐風最終還是沒給下文。

“這什麼意思?”沒事吐這麼長一口氣,幹嘛啊?顯示他有多無奈嗎?

“很多事,一時半刻也說不清,你可不可以給我點時間?”終究,還是沒打算要坦白,因為覺得時機並不恰當。

頓時,一股火竄上心頭、街上腦門,因為她很明白他的決定是——不說!

“給你時間是吧?”聲音,很冷很冷。“那有什麼問題?你就下輩子再來找我說吧!”

說完之後,啪一聲合上手機蓋,霍巧女這回是真的氣到了最高點。

可惡!該死的臭痞子!說什麼有多愛她,說什麼很愛很愛她,根本全都是騙人的謊話!倘若他真的愛她,倘若他真的很愛很愛她,那有什麼事是不能夠對她說的?

“騙子!大騙子!廉沐風你混蛋!你該死……”心,好痛!就像是被針刺着般好疼好疼,疼得她好難受、好想哭。

她不懂!不懂他為什麼不跟她說實話,也不懂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更不懂他說的那份情是否真實而不假……不懂他,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懂過他。

一直以來,她都不清楚他,除了他的名、除了他是哥哥的朋友之外,她對他所有的一切全都不清楚也不了解。

他的坦然愛意,他的百般糾纏,總是惹得她煩也教她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她從沒想過要懂他、要知道他,那……為什麼現在卻要這般氣憤難過?

既然不要他的愛,她又何必在意他是誰?可,那難過的心情好真,真的教她無法忽視也無法置之不理,天,她究竟怎麼了?

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她找不到答案也沒辦法去想答案,她只知道……她的心,好沉、好悶、好難受!

為什麼會這樣?不是說好了不再愛了,那又為什麼還要這般的在意他?

究竟,她是怎麼了?有人……能給她答案嗎?

“啊——”發出爆無奈的叫聲,廉沐風很鬱卒的瞪着話筒。

這下慘了!她真的火大了,雖然她本來就很常對他發火,但卻從沒用過那麼冷的聲音說話,所以,他知道她是真的氣瘋了。

可他能怎麼辦?說了,怕嚇壞她,也怕她從此要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不說,還真怕她撂下的狠話,擔心她真的從此就不理他……噯,真麻煩,真是兩難啊!

“幹嘛發出那種怪叫聲?”出聲的是影凜,不過看人發神經的卻不只有他,還有立在他身旁的仇昊。

“關你什麼事?我高興這樣叫,不行嗎?”眼一橫,廉沐風把悶氣出到影凜身上。

“行!怎麼不行?您大少爺開心就好,小的怎麼敢有意見?”撇撇唇,影凜皮笑肉不笑的回應着。

“聽起來,你不像沒意見,倒像是非常有意見。”他現在正煩着,剛巧需要有人來讓他解解悶;所以影凜若是真想來送死,他自然是百分百的真心“歡迎”。

喲。心情不好就找他開火?哈,哈哈,他影凜要是會乖乖任人宰割,那他的名字就可以丟到臭水溝里去等着發臭了!

“噯,真是天大的誤會,小的哪敢對您有意見?少主大人,請您切莫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小的對您絕對是抱持着十二萬分的敬意及崇仰,您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全都是珍言,小的……”影凜故作崇拜的看着廉沐風,但廉沐風卻只覺得噁心到想吐。

“夠了!你可以閉嘴了。”他只想找人宣洩鬱悶,可不想聽他說那一長串的噁心話!

“可我還沒發表完耶!”不讓他說啦?真可惜,後頭還有好長一串說,主子竟然不讓他說完!

“不用了,再讓你講下去,我怕我就要吐了。”唇一撇,冷眼橫了影凜一記,心裏的鬱悶始終沒散。

“沒錯,我附議。”終於,仇昊出聲了。

“好,那就不說了。”哈!吐?那本來就是他的用意啊!誰讓主子把炮火對着他開?他要不回敬才有鬼咧!

這年頭吶,“以暴制暴”不流行了,他現在比較喜歡凌虐對方的心靈!

哇哈哈哈——爽快!

“有消息了嗎?”輕嘆口氣,廉沐風最終只能把心思給放回正事上。

至於她嘛,唉,日後再說吧!反正已經這樣了,他又還能怎樣?罷了,等一切都完結后,他再登霍家門去解釋吧!

“就是要來說這件事,不過剛才被您給……”影凜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廉沐風給卡掉了。

“說重點。”嘖,到底誰才是“小人”啊?記仇記得深的可不是他廉沐風,而是那小家子氣到不行的影凜。

“可以開始捕蛇了。”要重點?那就直接跳到結論好了。

“哦?那,內憂呢?”挑了不屑,廉沐風終於不再覺得鬱悶。

“闖入者的身分已經比對出來,確定是幫中長老丁南盜走了碟片。”影凜據實以告。

“原來真的是他。”搖頭嘆息,廉沐風有絲感嘆。

丁南稱得上是幫中長老級的人物,自然被允許在廉幫各個地方出沒,卻沒想到他真會也真敢做出叛幫之舉。

“那麼,少主的決定?”仇昊詢問着。

“還用說嗎?”廉沐風笑了,笑得陰森且冷沉。

就算是幫中長老,就算曾對幫中有所建設,可一旦犯了判幫之罪,就什麼都不用說了,一律都是——殺、無、赦!

當下,仇昊跟影凜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捕蛇活動”即將展開。

“失敗了?”聽見這消息,廉邦彥先是一怔,而後卻是笑了。

“抱歉,是屬下安排失當。”瞧見主子的笑容,島崎俊不禁寒毛四起。

“不!與你無關。”深黑眸子映透出些許趣味,開始覺得這場遊戲有些好玩了。“眼下看來,是我們低估了。”

“首領?”島崎俊也有這種感覺,但卻沒敢先說出口。

“懂得布暗棋,代表他不笨,若不是低估還會是什麼?”一個旋身,他往落地窗走去,再度佇立在陽台上。

“那,接下來該怎麼做?”

“丁南呢?”仰首,他看向無邊無際的暗夜星空,眸底有着很深很沉的計量。

“還在弄那塊盜回來的碟片,說什麼裏頭有價值連城的設計,可我卻瞧不出有什麼特別……”話說到一半便教廉邦彥給打斷。

“殺了他。”聲調沉穩平淡,說出的卻是嗜血殘忍的話。

“首領?”瞠大眼,島崎俊不懂緣由何在。丁南是他們這方的人,首領怎麼會下達這種指令?

“聽不懂我的命令?”側過身,他笑睨着佇在自己後方的島崎俊。

“不,屬不聽得懂;只是不明白……”

“一個蠢到被人當成餌的傢伙,留他何用?”

“什麼?首領的意思是……”

“那碟片,肯定有問題。”如果對手真的不笨,那就不可能會讓重要東西被輕易盜走。“殺了他之後,把他盜來的東西跟他一塊扔回廉幫總部前。”

有沒有丁南,他從來不在意,一個能為自身利益而叛幫的人,身上會流有多少“忠誠”的血?不,能有一次的背叛,就絕對會有下一回,而他可不會給人這種機會。

“是!”終於知道事態嚴重,島崎俊自然不敢再有所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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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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