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病房裏的李芸已醒,看到陌生的羅紜出現有些訝然。“你是誰?”

“羅紜,唐斐華的未婚妻。”羅紜毫不隱瞞自己的身分。

她就是唐斐華要結婚的對象?打量着身高約一六八,體態高挑均勻,面貌精緻秀雅,氣質出眾的羅紜,再想想自己目前鼻青臉腫的狼狽模樣,李芸不禁嫉妒起眼前的幸運女子。

既然她都要嫁給他了,即將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那麼她小小破壞一下,也不算什麼吧!反正她都獲得唐斐華的疼寵專屬了……

李芸望着面無表情的羅紜,神情自愕然轉為困惑再轉為恍然大悟,接着,唇角揚起。

“斐華知道你來嗎?”

“不知道。”

“他告訴你我在這?”

“不是。”

“喔?”李芸很故意的停頓了一會兒方問:“那你來找我幹嘛?”

找她幹嘛?羅紜也說不出個答案來,她只是覺得有必要跟她談談,至於要談些什麼,一時之間她也沒有頭緒。

“你是要來警告我,離你未婚夫遠一點嗎?”

“不。”置於身體兩側的小手悄悄握緊,“他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哇!好大的口氣。“搶不走?那你還來這裏幹嘛?”李芸忍不住掩唇而笑,嘲諷意味十足,“不就是因為沒把握可以抓住他的人、抓牢他的心才來跟我嗆聲威脅?”

“我沒有任何警告你的意思。我是……”羅紜深吸了口氣,“我只是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

羅紜咬着唇,仍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未婚妻找未婚夫女朋友的目的不就是要叫女朋友滾遠一點嗎?”李芸唇線一抿,“我跟斐華大學時期就在一起了。在交往期間,倒追他的女生不是沒有,可是我從來不會心生恐懼,也不會跑去跟追他的女生談判。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羅紜臉色僵凝。

“因為我知道他只愛我一個。”

她怎麼會鬼迷心竅跑來這裏自取其辱,讓對方指着她的鼻子笑她,暗示她她的未婚夫並不愛她?!

不!唐斐華是愛她的,她要有信心。

“我也……我也知道他現在只愛我一個。”沉默了許久,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舌頭,但說出的話卻是毫無說服力。

“可是他一接到我的電話就衝來找我了。”

羅紜的身子微顫了一下。“我想那是因為他知道你受了傷的關係。”

情人眼裏容不下一粒砂,更受不得挑撥離間。李芸自羅紜蒼白的神色曉得她說的話已奏效,接下來就等着她回去和唐斐華大吵一架了。

最好是吵到分手,吵到唐斐華願意回到她身邊!

“他說他每天晚上都會過來看我喔。”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跟他一塊過來看你。”

再逞強嘛!“拜託!我們聊我們之間的過去,你在旁邊不會很無聊啊?”

“我很高興有這個機會了解他過去的故事。”

李芸白了她一眼,“你不覺得你比政客還要虛偽嗎?其實你心裏一定很想罵我,想打我,想叫我滾得遠遠的,最好別在唐斐華眼前出現!”

“為什麼?”

這下換李芸呆住了。

“我並不想打你或罵你,我只想告訴你,”羅紜拉動嘴角,牽出美麗笑靨,“我們六月就要結婚了,歡迎你來喝喜酒。”

討厭的女人!李芸的臉色凝了。她為什麼不潑婦罵街,不說出獨佔意味濃厚的威脅,好讓她有機會借題發揮呢?那沉靜的模樣看了真教人……教人心裏好不甘願。

“新娘真的會是你嗎?”她沒好氣的說。

“是我!”羅紜強調的點頭,“不會換人!”

李芸撇了撇嘴道:“那就……祝你幸福羅!”

“謝謝。對不起,打擾了。”羅紜轉身快速離開。

羅紜一走,李芸的笑臉立刻垮下來。

什麼東西嘛,跑來跟她嗆聲!雖然她嘴上硬得很,但其實心底很忐忑吧,要破壞應該不難,只是那個男主角啊……李芸轉頭望着窗外突然下起的雷陣雨。

她對他真的是余情未了,也只有在遭遇事故的時候才有膽子開口跟他要求複合,只是當初的確是她怕吃苦而先背棄了他,另結新歡,十年後的現在,他對她仍有義理存在,願意無條件幫助她,也許她就該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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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漉漉的腳印自門口一路蜿蜓,繞了一樓一圈,再拾級上了二樓。

站在主卧室門前,望着親手縫製的寢具組,想到他是在這間房間裏承諾要給她他的心與他的一輩子,她就不由得後悔為何要親自去找李芸。

這個丈夫是她倒追來的,她的意志雖然堅定一如往昔,但不代表她就不會有恐懼害怕。

背脊沿着門框緩緩坐下,雙手圈着小腿,下巴置於膝蓋上,雙眼無神的盯着十隻精巧的指頭,她想着,她該怎麼做?

如果唐斐華真的要回到前女友身邊,她該怎麼做?

她絕對不會拱手讓出,但他會願意待在她身邊嗎?他如果執意要走,她也沒有辦法啊……

“紜?”回到家的唐斐華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一團人影,將他嚇了一迅速按開電燈開關,“怎麼不開燈?”

紜。他叫她紜,還是叫她芸?

“你怎麼全身濕淋淋的?”唐斐華隨意撥了撥她的頭髮,還有水珠滴落。“也不吹乾,感冒了怎麼辦?”他二話不說將她抱上床,拿來大毛巾為她擦乾濕發。

她怔怔望着他,有好多問題想問,卻又不敢問。怕問了,人就投了。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她看起來很不對勁,像魂魄自她身體裏頭抽離似的,變成了洋娃娃。

唐斐華摸摸她的額頭,溫度有些高。

“把濕衣服換下,先去看醫生。”他擔心她發燒了。

唐斐華正要走開幫羅紜拿乾爽的衣服,冰涼的小手拉住了他。

“我們……六月會結婚嗎?”

“當然。”

“不會改嗎?”

“我可以接受提早。”他拉長手打開牆上暖氣。“不接受延後。”

他還是會陪在她身邊,這讓她安心了點,放鬆開了手。

換掉她身上的濕衣服,唐斐華邊吹乾她的頭髮,連道:“我明天要過去大陸工廠一趟,下個月才回來。”

“為什麼?”羅紜詫異的問。

“地方政府有事要跟我談,傅董希望我過去一趟,他無法定奪。”

“你要去談公事還是要陪李……”察覺自己險些失言,羅紜連忙咬住唇。

她竟然懷疑唐斐華談公事是借口,實際上是要去陪李芸!她懊惱的低下頭。

她對唐斐華的信任與信心因為李芸的出現已經動搖了。

“陪什麼?”吹頭髮的動作停下。

“沒什麼。”

“紜?”

“你叫的是誰?”再次的衝口而出,使她再也無法漠視心底真實的感受,眼淚蓄勢待發。

他就覺得她今天很奇怪。一身濕淋淋、悶不吭聲的處在黑暗裏,見着他也不似以往露出開心的微笑,整個人傻傻的,像丟了腦子似的。“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好聲好氣的問。

羅紜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提心弔膽地問:“你昨天去見誰?”

該死的,原來是這件事!“前女友。”

“昨天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去探望的是前女友,而只說是朋友?”

“沒必要講這麼清楚。”

“怎麼會沒必要?我是……”

“因為她跟你不會有任何關係!”唐斐華猛地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楚的說,“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她都無法介入我們之間,懂嗎?”“可是她昨晚一通電話,你就跑去找她了。你們是不是……是不是一直有聯絡?”

“誰告訴你我們一直有聯絡?”

“我猜的。”

“那我告訴你,沒有!你信不信?”

羅紜沉默了。“昨天晚上,她打電話來,說她被男友施以暴力,要我去救她。我只負責送她到醫院,後續全交由季焉然。如果你不信,可以打電話問他!”唐斐華將手機交給她。

羅紜握着手機,動也不動,只有淚珠兒一顆一顆掉。

“她曾經是你最愛的一個人啊!所以我好害怕你會回到她身邊。”

“你自己都說是‘曾經’了,代表已經過去了!”他嘆了口氣,蹲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你不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拿到我的心的嗎?為什麼一個過去的女人,也會讓你動搖呢?”

“可是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也沒辦法啊!”她哭得小臉蛋皺成一團,“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把我從你家轟出去,我也不能怎麼樣啊……如果你真的無法愛我,我也不能怎麼樣啊……我只是追着你而已,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抓着你……”

“小傻瓜!”唐斐華又好氣又好笑的將她的手擱在他的頸項,將她的腳圈在他的腰上,“這個人已經被你五花大綁,跑也跑不掉了!”

扁着的嘴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我第一次看你搞笑。”

“以後你還會看到更多不一樣的我。”

“你都會讓我看見?”

“會。”

羅紜總算釋懷的放鬆臉部線條。低頭親吻掉她頰上鹹鹹的淚水,唐斐華微笑道:“昨晚我坐在門口樓梯時,心中百感交集。李芸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離開我,卻在我事業爬到頂峰時要求破鏡重圓,我突然覺得,如果抽走了錢財和事業,我是否一無可取。”羅紜不表贊同的輕喊:“才沒有,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就是個窮小子啊!”見她不悅的嘟着嘴,那模樣真的是讓他疼進了心底。

“我一直想問你,你喜歡我什麼?”

“嗯……我不知道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時就莫名的受到你的吸引,我覺得你很驕傲、自尊心很強,又覺得你很與眾不同……反正……反正就是喜歡啦,要什麼理由!”頓了頓?“那你喜歡我什麼?”

他凝視着她好一會兒,“溫暖。”

“溫暖?”有人喜歡的理由是這樣的嗎?

“昨晚因為李芸的事讓我心情變得沉重時,你突然開門出現在我眼前,臉上掛着燦爛的微笑,在一剎那間,我有一種莫名的、說不出的感動。我覺得我好幸運,因為擁有了你。”鼻尖輕點着鼻尖,“我真的好愛你。”

“我也是。”羅紜側過臉,輕吻着他的唇。兩人緩慢而專註的舔舐對方,舌尖纏綿。情慾的火焰在唇舌之間燃起,他們邊解着衣服,邊上了床,互相渴求着對方充實體內的某種空虛,直到共赴快感的頂峰,方相擁而眠。

在合眼前,唐斐華不忘問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的羅紜,“是誰告訴你李芸的事的?”最好不是季痞子,否則他一定會將他的嘴用三秒膠粘起來。

“青藍啊!”在他結實的胸前找了個舒服的地點,羅紜滿足的彎了唇角,隨即沉沉睡去。

又是保鏢乾的好事!他非找個可憐蟲將她的重心轉走,別一天到晚像個尋不着愛的老處女一樣專門破壞別人的好事。

腦子裏浮現某個玩世不恭的笑臉。就是你了,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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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羅兩家喜宴在五星級飯店席開百桌,宴請兩家的親朋好友,政商界的顯赫人物也名列其中。

一對璧人被十二對伴郎伴娘簇擁而來,一時之間,禮炮聲不絕於耳,如潮水般湧來的掌聲幾乎將台上主席的聲音給淹沒。

伴郎季焉然拐了拐身旁繃著臉的姚青藍,“喜事耶,你幹嘛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姚青藍白了他一眼,懶得回。

唐斐華不知使用了什麼詭計,竟然說服羅老除掉她保鏢的職務,還假裝熱心的為她找了柔道館的教練工作,讓她再也無法堂而皇之的陪伴在羅紜身邊。

瞪着台上那張好像在跟她炫耀的得意俊容,姚青藍咬牙切齒的想,最好他說到做到,疼愛她的小姐一輩子,否則她一定會宰了他泄恨!“小姐換人保護了,心有不甘?”季焉然不怕死的問。

這男的怎麼這麼羅嗦啊!姚青藍還是不搭理他。

“你是不是一定要有個人保護,才會有歸屬感啊?”

煩死了!“我可以委屈一點,接受你的保護。”

“閉嘴!”姚青藍終於忍無可忍的一拳擊中季焉然的臉。

一時之間,全場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婚禮中打架的兩個人身上。

察覺失態,姚青藍紅着臉低下頭。

台上,新郎倌率先爆出了笑聲,接着是一片哄堂大笑。

可惡!季焉然捂着臉狼狽的爬起來。

暴力女,他總有一天會讓她好看,討回這口氣來。

他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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