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監獄內,漆黑如常。
陳嵩心裏念着凌美萱,縮在牆角,情不自禁地把臉埋在手掌里,汩汩的淚水由指縫裏一顆顆地迸落。
他忘不了她臨別時那雙幽怨的眸子,那一巴掌帶給他的痛楚,直到現在臉還在隱隱發燒。
忽然,他覺得一隻溫軟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上。
他抬頭一看,竟是小三子!
陳嵩大吃一驚,「你……你怎麼能夠進來?」是他太專註於自責,以至於有人來到他身邊也沒有察覺嗎?
「公子,這次多虧有凌老爺出錢收買獄卒,我才得以安全進入牢裏。」小三子一面說,另一隻手已抖開一條絹帕,輕輕為陳嵩拭去臉上的淚痕。
陳嵩先是一陣驚愕,繼而注目對方,心裏激蕩着猛烈的浪潮,「小三子,這世界上,就只有你和我最親近。」
「是嗎?」小三子收回手絹,被他看得有點發窘。
陳嵩深深嘆了一口氣,「可是,你來這裏又有什麼用?俗話說,一旦入公門,九牛拉不出。」
小三子笑嘻嘻,「公子,這回你可錯了,咱們今兒個是碰上活神仙了!」
陳嵩搖搖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三子便一五一十的將凌平章的計策道出。
陳嵩連稱好計,「難得凌老爺如此見義勇為!」
小三子笑道:「什麼見義勇為,凌老爺還不都是為了凌小姐。」
陳嵩感到納悶,「什麼,為了美萱?」
小三子見他愣頭愣腦的,模樣好有趣,笑得更開心。「這是當然了,凌小姐打你的那一巴掌是裝給別人看的,她一直惦記着你呢!」
「什麼?」
這番話好似撥雲見日般,陳嵩心中好像升起一道彩虹,登時五彩繽紛,口中念着凌美萱的名字,眼角已聚積濕潤的淚水。
「公子,要感動,等出去了再說吧。」小三子將寫好的狀紙和紅泥交給陳嵩,「你按一下手印,這樣就大功告成了。」
陳嵩點點頭,以大拇指沾了沾紅泥,然後在狀紙下印下手印,接着讓小三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牢獄。
陳嵩一個勁兒的鞭策自己,不能認輸。
他還要接受對方更艱巨的挑戰,他是一個絕對不向命運以及惡勢力低頭的男人。
尤其是眼前這一仗,他絕不能輕言撤退!
為了美萱,他確是盡到所能忍受的極限,並且了解到娶了她,正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除此以外,再也沒有使他活得更有意義的事情了!
三日後,江灘上圍了數十名秀才,正期待的看着上游的江面。
這時,紅日偏西,水天一色,鶴汀殼渚,江風習習,一列歸雁緩緩由眾人的頭頂飛過。
眾人的額頭部等得生了不少汗滴。
有人懷疑地問:「這消息究竟是不是可靠的?怎麼巡撫大人還沒有來呀?」
話聲方歇,小三子便嚷嚷:「咦?來了,來了,有船來了!」
眾人聞言,紛紛遙遙望向江面--
只見一艘氣派畫舫,正自遠方緩緩地向這邊駛來。
船上操舟的是兩名中年大漢,一路上運施槳法,像是別有一手,雖然怒波翻湧,卻將那艘畫舫駕馭得極為平穩;不到一炷香的時刻,畫舫便已靠岸。
兩名中年大漢一直把畫舫駛上沙灘,才收住手裏的木槳。
這時,前艙垂簾倏地被撩起來,兩名丫頭出現,緊接着,裏面慢慢地走出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紫色的緞質長衣,加上一領猩紅的披風,顯示出此人除了威嚴之外,別有風流豪放的一面。
眾人的數十道目光一起集中在岸邊的那艘畫舫上,當然更不會放過這名氣質高貴的中年人。
-那間,江灘上靜悄悄的,再沒有一點人聲,只聞得水花拍打着岸邊,一次又一次的響聲。
小三子率先跪下,叫道:「草民叩見巡撫大人!」
所有的秀才不敢遲疑,緊接着齊齊地跪倒參拜。
中年人一驚,「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微服出巡?」
小三子一聽,斷定此人必是巡撫大人無疑,便手呈狀紙。「本地知府陸福軍勾結主考官,循私舞弊,逼迫良民,我等今日特來告冤!」
巡撫大人眉頭一蹙,下了船,親手接過狀紙。只見上面數十人聯名相告,也頗感吃驚,想到此案關係重大,不可等閑視之。
其他的秀才們紛紛叫嚷:「請青天大老爺為我們做主!還我們一個公道!」
巡撫大人將狀紙收在袖中,點點頭。
「好,我一定會據實查辦,你們都起來吧!」
凌美萱由於吃了定心丸,便與陸川幫周旋起來,假意轉變態度,曲意逢迎。
陸川幫大喜,還以為凌美萱真的愛上了自己,樂得暈陶陶的,放鬆警惕。
此時,陳嵩的罪名已定,在十月初一發配滄州。
陸川幫已決定在十月初一那天迎娶凌美萱,藉此羞辱陳嵩。
他想着到了那天,陳嵩披頭亂髮、頭戴木枷、腳套鐵鏡,看着自己娶到美嬌娘時,那小子一定會氣得吐血!
大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知府大人陸福軍親自為兒子張羅這場婚事,場面極盡盛大奢華。
今日風光明媚,雲淡風輕,難得的好天氣。
八大轎前去凌府迎接新娘子,隊伍前頭樂鼓震天,一路燃放鞭炮以示慶賀。
陸川幫已祭拜祖先,這時騎着高大駿馬,身穿大紅衣裳,一路上趾高氣昂,囂張得不得了!
新郎倌的迎娶隊伍行至凌府時,陸川幫跳下馬,便直接進入凌府。
這時,平兒等一干婢女急忙攔住他,不准他見到新娘子。
陸川幫着急,「到底要怎麼樣嘛?」
平兒笑道:「先叫一聲姐姐!」
陸川幫無奈地叫了一聲:「姐姐!」
平兒搖頭,「不行!心不甘情不願的,要叫得甜一點!」
陸川幫心想自己堂堂一個大公子,竟然被一個丫鬟耍弄,心裏不免生氣。
但今天的日子不同,不叫就不能進門。他只得捺着性子,笑着叫了一聲:「好姐姐。」
平兒笑得花枝亂顫,指着身邊五六個婢女,「那她們呢?」
陸川幫一聽,頓時黑了臉,不過一-那,又變成一副笑臉,依依作禮,「好姐姐們,放過我吧。」這才得以進入。
凌美萱已上香祭祖,叩拜爹爹道別,腦中想起爹爹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喉頭倏地一緊,鼻問也泛起酸楚。
凌平章心中又何嘗不心酸,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動搖,便將背挺直,雙手交迭地坐在位子上。
凌美萱哽咽道:「爹,以後女兒和你見面的日子就少了,你要自個兒多保重啊!我……」不禁紅了眼眶。
凌平章點頭,眼圈泛紅,「我的好孩子,有空多回來看看爹。」話落,他親手替女兒蓋上紅頭巾。
陽光映襯之下,凌美萱面帶紅頭巾,帶着一陣飄香衣袂走出內屋,眾人只覺得眼前霍然為之一亮!
那副嬌俏可人的身段,已不啻是活生生的美人胚子!
陸川幫瞪着一雙蝦蟆眼,久久未能出聲。
要是在平常,他目睹美人當前,說不定上來就亂了規矩,什麼下流的舉動都幹得出來。
但今日是自己的大喜日子,總不能自己壞事吧!
陸川幫一雙色眼直盯着凌美萱的大紅喜服。
凌美萱輕聲道:「你在做什麼?」
陸川幫嘆道:「只是看看-是不是真人,-實在是美得讓我快停止了呼吸!總覺得是在作夢,輕飄飄的。」
眾人一聽新郎倌說出如此美妙的情話,一時間無不動容!
凌美萱卻一句話也不答,那雙掩飾在濃密睫毛下的美麗眸子,略一轉動,凈是不屑之意。
陸川幫見凌美萱沒有回話,頓覺很沒有面子。
這時,凌平章走了出來,「出嫁之時,男方不要和新娘子講話。」
「是,岳父說得是。」陸川幫忙向凌平章鞠躬行禮,心中暗暗較勁:哼,敢頂撞我,看我今晚上不教訓得-服服帖帖的!
這時,劈哩啪啦的鞭炮再次一路燃放,鼓樂喧天,人聲沸騰。
知府的兒子結婚,可是天大的一件事情,武昌城的人們成群結隊地湧上來。
小孩子愛湊熱鬧,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的,構不着看的,就乾脆爬上了樹梢,攀上牆頭。
花齡閨女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與興奮,臉泛紅潮,眉帶澀笑,似在分享他人的新婚之樂。
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可逮住好時機,藉此嘻笑打鬧,拚命的顯示自己的優點,期冀能夠得到哪位閨女的青睞。
迎娶隊伍行至哪裏,哪裏就是歡樂的源頭,吹嘖-的樂手則是使出吃奶的氣力,大顯其能。
圍觀的鄉親一個勁兒的叫囂鼓掌,場面十分熱鬧。
平兒望着小姐的大紅轎子,不安的問:「老爺,真的是今天嗎?」
凌平章一撫濃須,笑了笑說道:「不要擔心,巡撫大人的話假不了,正是今天!」
平兒終於吁了一口長氣,「那就好,只要小姐得償所願,就是平兒最快樂的事情了!」
知府大人陸福軍坐在高堂上,止不住的笑意在臉上蔓延,看著兒媳婦進門,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陸川幫走到爹跟前,附耳道:「爹,好奇怪,一路上怎麼沒看見陳嵩,不是說今天要把他提拿出來嗎?」
陸福軍驚道:「咦?不對呀,我明明已派人去提拿了!」
「那就奇怪了,本想在路上羞辱他一番,卻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陸福軍搖頭,「算了,還是辦正事要緊。」
忽然,聽得門外高呼:「聖旨到!」
眾人都是一驚,如墜五里霧中。
怎麼知府的兒子結婚,連皇上都驚動了?
只見馬蹄震天,一行人風塵僕僕的趕到知府大院,個個濃眉長目,器宇軒昂。
為首者身着黃袍,「本地知府陸福軍接旨!」
陸福軍不敢怠慢,忙擺香案,插香燭,拜倒在地。
「臣恭請皇上聖安!」
啪的一聲,現場的所有人都跪下,沒有一個人敢抬頭。
為首者走到香案前,整整官服,從袖中抽出黃龍緞套,攤開,朗聲道:
「奉天呈運,皇帝詔曰:武昌知府陸福軍,勾結主考官魯鋒,今年會試循私舞弊,加之逼迫良民,以權謀私,兩罪並罰,革職查辦。其子陸川幫亦是同謀,一併帶回京論罪,欽此。」
「嗄?」-那間,陸福軍父子那雙白多黑少的瞳仁瞪得極大,顯然是飽受極度驚駭。
見陸福軍半晌還沒有作聲,為首者不耐煩地沉聲道:「陸福軍、陸川幫,爾等還不領旨謝恩!」
「臣等,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人心中怨氣翻湧,久久不能平息。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怎麼想也想不到會是今天這個結果!
為首者的鷹目射出懾人的冷厲光芒,喝道:「來人哪!把他們押起來!」
只聽得虎步連連,兩名人高馬大的衙役走上前,撕掉陸福軍父子身上的紅色衣裳,拿起木枷,一人戴一個,夾起來就走!
兩人腳步踉蹌,在悲切和驚懼的雙重壓力之下,看上去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般的面容憔悴。
其父子性情烈爆,平時就魚肉百姓,一手遮天,行徑可惡。
老百姓們都是敢怒不敢言,此時看見貪官受審,一時民心大快,皆稱是皇天開眼,紛紛朝他倆扔石塊以泄憤。
這時,另一條路上又傳來歡快的馬蹄聲。
只見數十人騎着俊挺白馬,穿紅衣、戴紅花的奔向知府大院!
凌美萱掀開紅頭巾,在府門前翹首以望。
那一行人,為首的正是陳嵩!
只見她嬌步輕移,環佩叮噹,豐體細腰,麗質芳顏,直如三月春桃迎日開,六月芙蓉含水笑。
馬兒一聲長嘶!
陳嵩翻身下馬,與諸位復職的舉人抱手告別。
凌美萱嬌媚地一笑,「出來啦?」
陳嵩牽馬來到她的跟前,「是啊,剛剛出來就迷路了。小姐,我可以向-問路嗎?」
凌美萱笑道:「到哪裏?」
陳嵩牽起她的小手,「到-心裏,-願意帶路嗎?」
「貧嘴!」凌美萱掙脫他的手,笑容就像一抹光線,照亮他的面容。
「這次恢復了我應得的舉人身分,馬上就要到附近的黃陵縣去當七品縣令,看來我是娶得起-啦!」
凌美萱嬌嗔:「唷,要當官了?你可不能學那陸家老小,你要是敢貪污的話,我第一個檢舉你!」
陳嵩俊爾一笑,「-就是我最大的寶貝,只要有-在我身邊,還有什麼是重要的呢?」接着把她扶上駿馬。
兩人在馬上相擁,風兒更不失時機地吹來一陣淡雅的香水味,若有似無,虛幻縹緲,直沁心脾。
這時,聽得遠處又是一片吹吹打打。
陳嵩道:「咦,怎麼今天還有人成親?」
凌美萱訕笑,「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只許你成親不成?」
待迎娶隊伍到達他們眼前時,陳嵩止不住笑意,「原來是王老爺!」
只見王寶貴也騎在一頭駿馬上,一身大紅吉服。
他一見到陳嵩,連忙舉手問好:「陳公子,你我真是有緣啊!成親也要趕在同一天!」他一對眼珠子緊盯着凌美萱瞧個不停,豎起大拇指,笑了笑,「有眼光,恭喜恭喜!」
張淑敏掀開轎簾,嬌羞地與陳嵩等人點了一下頭。
陳嵩想到自己得此美滿姻緣,還真虧了這位王財主,驀地憶起個中陰差陽錯,作揖道:「祝你們倆新婚愉快,幸福美滿!」
王寶貴的臉上笑咧了嘴,「同祝!同祝!」
「呵呵呵。」陳嵩亦笑滿懷。
凌府內--
紅燭高照,聚滿了賓客。
陳嵩的娘親已被預先接到這裏,看著兒子不但功成名就,又娶到一位又美麗賢慧的妻子,心裏就像吃了蜜一樣的甜,就連頭上的白髮都變黑了幾根。
凌平章親手將家傳之寶如意鑽花插進女兒的髮髻。
眾人紛紛鼓掌。
作為主婚人,凌平章致詞:「各位,今天是我掌上明珠凌美萱與陳嵩公子締結良緣的大喜日子,承蒙各位遠道而來,凌某在此表示熱烈的歡迎和衷心的感謝!願他們倆結為百年夫妻,身為爹的我感到十分高興。」接着,望着凌美萱與陳嵩,「你們通過相知、相悉、相愛的測驗,到今天成為夫妻:從今以後,你們要互敬、互愛、互諒,互助,以事業為重,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勤勞雙手去創造美好的未來。最後,祝你們新婚愉快、早生貴子、幸福美滿!更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謝謝大家!」
眾人齊聲叫好,掌聲不絕於耳。
小三子與平兒看着他們執手幸福的樣子,眼眶不禁濕了。
有人唱道:「一拜天地。」
兩人相攜向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陳嵩想到今日娶得美嬌娘,總算是苦盡甘來,不覺鼻酸,淚水在眼圈中轉了幾轉,強自忍住,執着凌美萱的手向凌平章與娘親深深行了一禮。
陳母拉著兒子的手,淚水點點滴滴由兩腮滑落在地,「兒啊!凌小姐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啊!」
陳嵩點頭,「娘,您放心,我會永遠深愛着我的妻子,不讓她受一丁點痛苦,並用我們勤勞智慧的雙手,創造出美滿幸福的家庭!」
「嗯!」陳母喜得連連點頭。
「夫婦合巹。」
話落,媒婆從供桌上拿起一個新瓠兒,用刀一劈,分成兩半,斟滿清酒,分送給新郎新娘各一瓢。
兩人各啜一口,酒兒格外香甜。
陳嵩望着一干賓客,心中百感交集。
「各位,與凌美萱成親是我這一生中最難忘、最幸福的時刻。今天有我娘親遠道而來參加我倆的婚禮慶典,給婚禮帶來歡樂,也帶來喜悅,更帶來真誠的祝福;藉此機會,讓我倆再一次地感謝爹娘把我們養育成人,感謝諸位朋友們的祝福。最後,請大家與我們一起分享着幸福快樂的夜晚。祝大家萬事如意,夢想成真。謝謝!」
「送新人雙雙入洞房。」
長音剛落,絲竹之聲便吹奏起來,新郎倌和新娘子向眾人敬酒,以示夫妻敬愛,孝敬公婆。
然後,眾人簇擁着這對新人向洞房涌去。
喜燭高照,兩人屏氣凝神的並排而坐。
「一杯酒夫妻和睦,二杯酒白頭偕老,三杯酒早生貴子。」一名男子起鬨。
登時,喜房內喧嘩四起。
兩人乖乖地喝了交杯酒。
「酒杯亦要世代相傳,以祝夫妻天長地久、白頭偕老。」另一名男子也跟着起鬨。
「是啊、是啊,說得真好,哈哈哈……」
待眾人鬧罷,四周變得靜悄悄的,燭光微微顫動,床上的全新被褥散發出絲絲催人人夢的幽香。
燭影中--凌美萱白皙的臉蛋微微發紅,一雙鳳眼似睜似閉,嬌唇緊抿,髻上插着那牽引姻緣的如意鑽花,在燭影中閃閃生輝。
陳嵩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輕笑道:「-一定累了吧?」
凌美萱問道:「為什麼?」
陳嵩微笑,「因為,-在我的腦海中跑了一整天!」
「你真討厭。」凌美萱嬌嗔。
「肺腑之言,絕不造假。」陳嵩緊盯着她。
暖和的氛圍下,兩人的目光熱烈地交集在一起。
凌美萱槌打他的手臂,「既然你這麼愛我,有一件事情,我非得親口告訴你了!」
陳嵩驚叫:「怎麼,-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想知道?不告訴你,嘻……」
「快老實招來。」他佯怒。
「呵呵!」凌美萱扭動了一下身體,滿身玉塊環佩隨着身體的顫動,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柔聲地道:「其實,當初我與你交往的動機……和你一樣,並不單純呢!」
陳嵩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哇哇大叫:「啊!-還有不單純的時候?」
凌美萱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是啊!你是為了竊取如意鑽花才來追我的:而我呢,是為了向爹證明,花花公子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才答應和你交往的。誰知道陰差陽錯,竟撮合了我倆,現在是誰也離不開誰了。」
陳嵩笑了笑,笑起來那麼真誠,沒有摻雜一絲假意。
凌美萱疑問:「你不怪我嗎?」
陳嵩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這足以證明,無論任何事情都不能分開我們倆,在愛情的世界裏,誰又不是傻瓜呢?」
「嗯,沒錯,呵呵……」她笑得特別甜蜜。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