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當耀淇在日本東京無故失蹤的消息傳回龍門后,可想而知,龍門上下有多焦急了.
"我早就叫她不要跟那些一把老頭骨的無聊教授去日本了,她偏偏不聽,瞧,現在不見了吧,這下可怎麼辦才好?''泯柔急得眼眶都紅了,耀淇是她的好朋友,好姐妹,十幾年的死黨情誼,她不要失去耀淇呀.
"你別再念了.''耀淇也煩得很,好不容易上回澄澄在香港失蹤得了個好歸宿就算了,現在居然換他們最心愛的小妹失蹤了,他又要對不起龍門的列祖列宗,以及他們在天上的雙親了.
"我急呀!''泯柔分辨.
"大家都急,你以為耀淇不是我妹妹呀?''龍耀炙火了,他新煩得不得了,以凶老婆來發泄情緒.
"人家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泯柔委屈極了.
"好了,你們兩位別吵了,咱們的小妹聰穎過人,吉人自有天相,她沒事的,搞不好臨時起意,跑到哪裏去玩了,過幾天就會回來啦!''龍耀人樂觀的說.
"不可能.''齊茵反駁道:"耀淇做事向來有分寸,況且這次她是到TR集團實習,更加不可能出錯.''
聽罷,龍耀人笑嘻嘻地摟住齊茵香了一記."老婆大人,還是你英明!你的見解太高明了.''
"幫主,請你立刻派人去找五小姐!''嚴駿顧不得自己只不過是保鏢身份,一切以找回龍耀淇為主.
"我當然知道要派人去找耀淇,就怕她的失蹤不簡單,就算派人去日本也徒勞無功.''龍耀炙越來越煩躁.
"無論如何,請幫主一定要派人去日本找五小姐!''嚴駿死諫.
龍耀人微微一笑道:"嚴駿,你對耀淇還真是忠心,如果我白門也有忠心耿耿的屬下就好嘍!''
齊茵用手肘撞了龍耀人一記,這傢伙,明明知道嚴駿在暗戀耀淇,嚴駿又是個不擅表達的硬漢子,幹麼還取笑他?
"你們少點費話,快點研擬找人對策.''龍耀月酷歸酷,但親手足失蹤,他不可能不關心.
齊茵點頭附和."耀月的話沒錯,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日本找到耀淇,時間拖得越久,耀淇的安危越堪虞.''
龍耀人玩世不恭地道:"老婆,就我們兩個去找耀淇如何?順便度度我們的二度蜜月,東京可是個購物天堂,你可以玩個盡興!''
齊茵瞪了她丈夫一眼."你還貧嘴?''
龍耀人仍在微笑."耀淇也是我親妹子,我當然關心她嘛,可是現在她只不過才失蹤一天而已,我們不好自亂陣腳,太過緊張.''
聽到龍耀人的話,嚴駿不禁緊皺雙眉.
這是什麼話?失蹤一天不必緊張,難道要等耀淇失蹤一個月才來緊張嗎?
龍耀炙掃了耀人一眼,沒好氣地說:"就算耀淇只失蹤一個小時,我都要馬上派人去日本找她!''
"讓高越和程傑去好了,他們兩個辦事向來嚴謹,如此一來,我們大家都可以放心.''
"幫主,請讓我跟他們兩人一起去!''嚴駿自動請命.
不讓他親自去找耀淇,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放心,耀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能失去她!
"你?''龍耀炙皺眉."耀淇不在,你不是要代她處理水門事物嗎?你也去,那水門豈不群龍無首?''
嚴駿名義上雖然是耀淇的保鏢,事實上他在水門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凡耀淇可以決定的事,他也可以.
"嚴駿,你留下來吧,如果高越和程傑無法找回耀淇,你再去不遲.''龍耀人插話道.
他雖知嚴駿關切耀淇,也深愛耀淇,可是往往因為如此,嚴駿才更不容易定下心來找人,反而會阻礙事情的進度.
"耀人的話沒錯,嚴駿先留在水門,我們靜候高越和程傑的佳音,但願耀淇的失蹤只是虛驚一場.''龍耀炙做了決議.
"我希望淇跟澄澄一樣,在日本找到了歸宿,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泯柔也在禱告.
但,想當然已,這些話聽在嚴駿耳里是多麼不中聽,現在就算硬要他留在龍門,但他的心早已飛去了日本.
耀淇,但願你平安,嚴駿在心中默禱着,只要耀淇平安無事,他願用他的生命來交換!
又是一天過去了,耀淇仍想不起任何事情,名醫的診治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每當她試着去回想以前的事,總感到頭疼欲裂,痛苦難當.
"小姐,你吃藥的時間到了.''里奈端着剛熬好的燕窩粥和葯進來,叫喚着站在窗口的耀淇.
耀淇緩緩回過身去,對於食物,她幾乎沒有感覺.
自從失憶以來,她的胃口變得極差,才短短五天就廋了三公斤.除了一些清淡的粥品,她什麼都不想吃.
"小姐,天氣冷,你不要整天站在窗口,會着涼的.''里奈叮嚀着,她一邊拿起外套為耀淇披上.
耀淇坐下開始吃粥,她知道自己如果不進食也不吃藥的話,挨罵的會是里奈,而責備里奈的人,當然就是天街真二了.
其實,名義上天街真二是里奈的主人,但現在又何嘗不是她的主人呢?
他供她吃,供她住,買衣服給她穿,讓她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如果說她失憶是他手下的不對,但他待她這樣,也算仁至義盡了.
"里奈,這裏是哪裏?''她吃完了粥,順口問道.
從天街真二口中,她知道自己是在銀坐昏過去的,但她不知道這棟美麗的華夏位於何方.
"這裏是東京,這棟大夏是天街家族的產業.''說這些話時,里奈小小的臉龐有着與有榮焉的光芒.
"天街家族?也就是天街真二的產業?''
"可以這麼說!''里奈驕傲地說:"少主是天街家的唯一繼承人,也是天街家最優秀的人,什麼都屬於他也是應該.''
"他似乎很年輕呵!''耀淇輕輕地說.
她已忘卻了過去的自己此刻失了憶了龍耀淇是匆忙了不安全感,不確定的,以及溫馴和多愁善感的.
里奈眼眸發亮地說:"少主才二十四歲,但他的領導能力是天神幫那些舊幫主所望塵莫及的!''
於是,里奈崇拜地將天街真二的豐功偉業一股腦地全告訴耀淇,包括他在短短半年內對天神幫的改革事迹,以及他的能力與才華收服了天神幫每一個人的心,大家都對他臣服得很.
里奈說得很詳細,她沒有遺漏到其中任何一項,這都要拜她原就是天街真二忠實的崇拜者之賜,所以她才能這麼鋦細的將天街真二的每一件大小事都告訴耀淇.
"里奈,你好像很喜歡你家少主?''耀淇微味而笑,聽里奈說話時熱烈的語氣,任何人都聽得出來她對天街真二的不貳之心.
"我?''里奈羞紅了臉."我不配喜歡少主,只要能讓我為少主做事,我就高興極了.
耀淇微笑地看着里奈,這就是戀愛吧,她想.
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過戀愛的經驗?有沒有喜歡過任何人?或者,在這個世界上,她有沒有血脈相連的子女?
唉,這些都是謎,如果她一天不恢復記憶,她就不可能知道上述問題的答案.
耀淇正冥思間,驀地,一陣腳步聲接近了起居室,天街真二回來了.
"少主!''里奈立即彎身招呼.
真二的眼光沒有看里奈,他直接將視線鎖在耀淇身上."今天身體好點嗎?''
不知道怎麼搞的,這幾天來,他在處理天神幫東京分堂時都信不在焉,一心只想趕快處理完事務好回來看耀淇.
而且,他今天更傻氣的擔心耀淇會突然想起了一切,然後回到她自己的家,對他來個不告而別.
他愛上她嗎?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耀淇沉靜地回答.
即使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這裏實在太大了,不特別會面的話,根本碰不着面,因此,天街真二每天都會來探望她.
"咦,你還沒吃藥?''真二眼眸瞥到茶几上的藥包,責備的眼神旋急往裏奈身上落住.
"是我不好,我硬纏着里奈陪我聊天,所以才會耽誤了吃藥的時間.''耀淇連忙為里奈解釋.
"那麼,你快點把葯吃了吧!''真二把葯遞給耀淇,那溫柔的舉止,深深打擊了里奈的心.
里奈含着眼淚,淚水在她眼框打轉不敢掉下來,她不希望在天街真二的心目中,她是個愛哭的女孩.
但誰都看得出來,少主根本就是愛上這個失憶的女子了不,為什麼,她不甘心,這女孩不過才來了幾天,竟就將少主的心給奪走,這太不公平了.
"里奈,你出去吧,叫廚子準備些清淡的菜肴,我晚一點要和小姐一起消夜.''真二如常的吩咐.
"是,少主.''里奈無限怨懟的退了出去.
真二轉而對耀淇露出一記笑意."你今天都在做什麼?''
其實他也猜得到她今天在做什麼,除了憑窗而立,她沒有別的舉止;當然,這些都是里奈報告給他知道的.
"沒什麼.''耀淇微微苦笑."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一個失憶的人是什麼也不能做的.''
"別這麼悲觀,你會好的!''莫名的,他竟突兀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將她冰冷的小手包在掌心之中.
"你這麼收留我,不怕我是個出身複雜的人嗎?''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困惑地問.
真二笑了."你不像.''
她根本不像她所謂出身複雜的人,她的氣質無人可及,所有他認識過的女孩,都不及她的萬分之一.如果她複雜,這世界上就沒有好女孩了.
"但願我能像你所說的.''目前她的來歷是個謎,她多麼希望這個謎團有解開的一天,但,她同時也怕那一天的到來.
也許,她並沒有那麼美好.她或許是個女傭,或許是個平凡的職員,也或許是個家庭主婦......噢,她不知道她可否接受這樣的自己?
現實總是殘酷的,她會早點做好心理準備,往最壞的地方想,以免屆時打擊太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幾歲,她有丈夫,孩子嗎?
"你一定會的!''他鼓勵地看着她."這樣吧,我明天帶你去淺草走走,你整天都關在房子裏也不是辦法.''
其實他明天有個重要的幫務大會要主持,但為了她,如果她開心,他甚至可以放棄幫務大會
"你有時間嗎?''她反問.
他不是很忙嗎?里奈總說她少主是世界上最忙碌的偉人之一,日理萬機,連日本天皇也沒他忙.
"當然有!''真二一笑."這麼說,你是答應嘍?''
耀淇點點頭,她也想出去走走,如果整天關在這棟大樓里,又怎麼能遇到認識她的人呢?
她必須走出這間屋子,說不定很快就可以知道自己是誰了,她熱切地期待着.
夜幕低垂時分,透過帷幕玻璃,東京街頭的車水馬龍耀眼萬分,街道上,人們行色匆匆,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往哪裏去,因為他們都有個家在等着他們,有個溫暖的家.
耀淇苦惱地想,只有她沒有,沒有一個家在等她,因為她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是誰.
昨天她並沒有和天街真二到淺草去,據說天神幫出了點事,天街真二必須親自出面才能處理.
昨天他臨要去天神幫之前,百般地對她致歉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為他的食言而感到抱歉,但她並不介意,天街真二肯收留她已經夠厚道的了,她不能再多要求些什麼.
是的,無論他再多食言多幾次都好,其實她是很感激他的.
這麼冷冽的天氣,如果他將她棄之不顧,她早就已經凍死了,哪還可以在這兒吃暖和的食物,睡柔軟的床鋪呢?
她很不想這麼麻煩天街真二,可是,她對目前的情況毫無辦法,她的病情一點進展都沒有,連醫生也束手無策,只能要她耐心等待.
她已經付出夠多耐心了,如果再這麼下去,她會發瘋,一定會發瘋,不知道自己是誰,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水龍!''興沖沖的聲音,耀淇一聽就知道是天街真二.
從在導遊手冊的封底發現"水龍''二字的簽名后,他就一直這麼叫她,他一廂情願的認為那一定是她的名字.
她叫"水龍''嗎?她不知道,即使她真的叫水龍,也該有個姓氏吧,她會姓什麼呢?山下?菊池?還是澤口?
真二走進耀淇獨立的起居室,他手中捧着一個狹長的透明盒子,裏頭是一束淡香檳色的玫瑰,秀氣優雅,是一份很適合送給情人的禮物.
"回來了.''耀淇走離窗邊,擠出一個笑容.
奇怪,自從養成在窗邊發獃的習慣以後,似乎很難戒除,她每天都要浪費好幾個小時在窗邊發獃.
這又何妨呢?反正她現在是個無所事事的人,除了發獃,她根本不必做什麼,衣食住行都有人替她打點得好好的,她似乎只要懂得命令他人就夠了.
"送你的.''真二將玫瑰盒子遞過去,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送女孩子花,希望他的水龍會喜歡.
"送我?''她很驚訝,他對她已經夠好的了,為什麼還要送她花呢?莫非是為了昨天的食言致歉?
"你不喜歡?''他看得出來她的真性情很淡泊,因此,這束花未必能討好得了她.她笑了笑."我很喜歡.''
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人家送花的呢?她當然也不例外,況且這束花如此美麗,丟掉豈不可惜?
"你喜歡就好.''真二鬆了口氣,他牽着她到沙發坐下,笑道我在花店站了很久,一直思索你會喜歡什麼樣的花,最後終於決定要買玫瑰,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她的麗容令他傾倒,百看不厭.
她搖搖頭."不知道.''
花語?那對她似乎很陌生的事,未喪失記憶之前,可能對這些所謂的花語沒什麼興趣吧.
"因為,那個店員告訴我,玫瑰的花語是----''他意有所指的道:"----愛情.''
他終於脫口向她表白了,其實他早已下定決心,不管她恢復不恢復得了記憶,他都要追求她,他都要她做他的幫主夫人.
她點點頭."原來如此.''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對花沒什麼感覺,大概有記憶時的她,是個不怎麼喜歡花卉的人吧.
真二一愣,怎麼?她沒什麼反應嗎?他在對她訴說愛意耶!他不由的感到失望,但在心中對她的喜歡又增加了幾分,她那淡淡的神態總能輕易的吸引住他.
"晚上我們到法國餐廳吃飯好嗎?給我一個機會,彌補我昨天的食言/''他說得誠懇.
耀淇答應了.當他們坐着司機駕駛的勞斯萊斯轎車來到這家名為"卡薩蘭亞''的法國餐廳時,她才知道天街真二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待會兒我們會品嘗到新鮮空運來日的鵝肝醬和生蚝,希望你會喜歡.''真二看着暈黃燈光下的耀淇,她的恬靜之美令在坐的女士都失色了.
耀淇大量着這家格調高雅的西餐廳,復古的裝璜,輕語交談的貴賓,一旁,琴師奏出悠揚浪漫的旋律,一切都是優雅的.
"你常來這裏?''她問真二.
"不.''他笑着搖頭'或許你不相信,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來這種地方,這家餐廳還是我的秘書安排的呢.''
耀淇啜着加入檸檬汁的開水,天街真二的人真的很好,他對待她,就像對待親人一樣細心,她很感激他的善良,讓她不致流落街頭.
侍者送上佳肴,美麗的瓷盤裏是一道道地的法國料理.
耀淇帶着愉悅的心情開始享用,天街真二費盡心思要開導她,她可不能再不領情,若對他愁苦着臉,那就太對不起他的一片好意了.
在美妙的樂章下,他們享受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法國大餐,餐畢,侍者送上熱咖啡和甜品.
"晚上喝咖啡,不會讓你誰不着吧?''他細心地問,他本人則是喜歡茶葉多一些,畢竟在傳統的日式家族長大,對於茶道,他多少有點心得.
"不會,我喜歡咖啡.''她啜了一口,嗯,好濃,好香,咖啡的香味暖暖的直達她的胃部,溫暖了她的心.
品嘗完一倍咖啡后,她看着天街真二."我可以再要一杯嗎?''
那種喝咖啡的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裏曾經歷過似的,她想不起來,但她想再回味一下.
當然,她不會知道就是因為她的二嫂----齊茵嗜咖啡成性的緣故.
齊茵自從嫁到龍門來之後,帶來大大小小的咖啡器材,自此之後,龍門就整天匆盈着煮咖啡的香味,因此耀淇才有此記憶,
"你當然可以.''真二吩咐侍者再送兩杯咖啡上來,他也陪她再喝一杯,他喜歡這種感覺.
他要將這種感覺永遠留住,如果能得此佳人陪伴一生,那麼他此生足矣,又夫復何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