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秋燕真捧着一小碟糕點,推開客棧房門走了進去。

「怎麼一片漆黑?」秋燕真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忍不住失笑的搖頭。

肯定是鴿兒把燭火弄熄的!她老愛捉弄她。

「鴿兒出來,你先前不是喊肚子餓要吃東西嗎?現在糖糕和小甜卷都給你端來了,你快出來吧!」她輕聲的哄道,摸黑的走上前,想找出秋鴿兒。

突然一隻大手無聲無息的捂住她的嘴,她吃驚的鬆手,盤子應聲摔落地面。

誰?是誰?!秋燕真掙紮起來。

但是對方動作更快,箝制住她的雙手,接着一個濕熱炙人的唇便壓住她的唇,狂野激烈的吮吻着。

乍聞熟悉的男人氣息,她的眼淚在頃刻間便不受控制的淌下。

狠狠發泄過後,戰膺嘴抵着她的額,出人意料的摩挲輕吻了起來。

「你不該來的……」怕自己會愈陷愈深,秋燕真硬是掙開他的擁抱。

「你別挑戰我的耐性,我今晚不想跟你吵。」他冷硬的沉聲道,再次拉回她。

「我也不想和你吵,所以,請你出去!」她也沉下臉,斂眉正色的道。

「你叫我走?」戰膺用下巴頂着她的頭,此刻他不但沒生氣,還反常的低笑出聲。

「你……會笑?」秋燕真不敢置信的愣了一下,隨即不是滋味捶打他的肩頭。「不要笑!我是認真的,請你出去!」

「我會的。」他止住笑聲,卻依然動也不動的抱着她。「不過,不是現在。」

「什麼意思?」秋燕真傻住了,聽不懂他的話。

「說謊的女人!」他沒有正面加應,只是將大掌擺在她的心口上,握住她胸前的渾圓。

「住手!」秋燕真頓時感到一股熱流由他的掌心傳了過來,她困窘的想拉開他的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放手啦!」

「又在說謊了!你明明不想我走,還嘴硬!」他邊淡漠的道,邊動手扯她的衣裳。

秋燕真又驚又惱,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他的狂野和殘忍,她都領受過了,而且愈掙扎只會把他惹怒,同時傷了自己;可是,她總不能任由他予取予求、隨意欺凌……

「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

「你叫啊,我不介意多個觀眾。」

「我……我會殺了你!」她硬着頭皮道。

「儘管動手啊!你隨時有機會。」他滿不在乎。

「你不可以……鴿兒也在……」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她早被我扔到你弟弟的房裏,此刻兩個小鬼一定睡得不省人事,怎樣,還有沒有其它拒絕的理由?」他將她扔上床。

「你……下流、可惡!」她氣結的嚷了出來。

「很好!你說完了,輪到我。從明天起,我不要見到那胖丫頭睡在你身邊,只要教我瞧見她,我就將她當成球踢出窗外!」他霸氣的壓上她的身子。

「你說什麼?!」秋燕真吃驚的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正如你想的,我要你每天晚上躺在這張床上等我。」他說得理直氣壯。

「你無恥!」她羞憤的大喊,「我不是那些青樓女子,你休想!除非我死!」

他簡直欺人太甚!

「別忘了你還有兩個小鬼要顧……」戰膺愜意的拆下她的髮辮,以手卷玩她的髮絲。

「你……」秋燕真覺得萬分委屈的哭了出來,「你好可恨……好可惡……可惡的渾帳男人……」她捶打他泄恨。

既然不屑她的愛,為什麼還要來撩撥她?她就算再堅強、再勇敢,終究只是個女人……依然會心痛、心碎的啊!

「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從來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只想找個好男人安靜的過日子,然後替他生幾個孩子,做對像我爹娘那樣相愛的平凡夫妻!可你卻殘忍的打亂這一切,毀了我本來可以有的幸福……你好殘忍……」

她難過的側過頭去,將臉埋在枕中啜泣。

「你的希望,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我要的女人,除非我膩了、厭煩了,否則你、水遠都別想離開我!」戰膺板過她的臉,狠狠的以唇封住她的唇。

如果她要怨,就該怨她自己,誰教她當初要多事買下他,是她的愚蠢、同情心造成今天這一切的!

******

天才剛亮,擾人清夢的敲門聲便不識相的響起。

秋燕真立刻睜眼坐起身,有種被人捉姦在床的恐懼感,她慌亂的拾起衣衫想套上。

無論如何,她絕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和他的關係!

[你去哪?」戰膺搶過她的衣服扔到一旁,並將她抱鎖在自己的懷中,大掌不安分的滑游在她光裸的背脊上,長腿緊纏着她的腿,聲音里有着明顯的不快。

「有人敲門……」她抗拒的推他。

「別管他,陪我再多睡一會兒!」他翻身壓住她。

「你可以不管,但我不行!」敲門聲愈來愈急促,「人言可畏,拜託讓我下去!」

「有我在這,誰敢多話?」戰膺微怒斥道,將整身的重量全壓在她的身上。

「你……好重……」秋燕更難受的道,手還不時推着他求他快起來。

他老是這麼不講理,她快不能呼吸了。

「說你愛我!」戰膺暗中使勁,逼迫着要她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就算他不愛她,她的人、她的心也要完全的屬於他!

「不要……」秋燕真吃力的擠出兩個字,倔強的不肯順從他的意。

在他面前-她什麼都沒了,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守住僅存的驕傲自尊,決計不說愛他,也不乞憐他的愛--她不要再讓他有傷害自己的機會!

「說!」他單手掐住她的脖子,固執的要求。

一直沒間斷的敲門聲突然停了下來,一個誠惶誠恐的聲音陡地響起。

「秋姑娘,你行行好,快開開門,葉將軍在等着呢!你再不出聲,將軍就要宰了我了!」店小二的聲音里有着明顯的濃濃哭腔。

「我……知道了,你等等。」秋燕真不顧正在氣頭上的戰膺,艱難的應了一聲。

「統統給我滾!」戰膺驀地開口斥責門外那些惹人厭的傢伙。

秋燕真險些沒氣昏過去。他一開口,門外的人不就知道她房裏藏了個男人!

天!她還要不要做人哪!

「你害慘我了……」她又羞又氣的開始握拳打他。

「閉嘴!你能不能像其它女人一樣的聽話,別凈是惹我生氣。」戰膺臉色陰沉的捉住她的手,正要繼續再吼時,門外卻傳來訕笑聲。

「二哥,你可得當心點!姑娘家細皮嫩肉的,哪像我們這些大老粗,皮厚肉實的讓你打個幾拳都沒事,你罵罵就好,千萬別動手啊!」葉祈涼涼的取笑道。

「住口!」戰膺不耐的打斷他的話,興緻頓時全失。他放開秋燕真,迅速下床穿衣。

秋燕真也急急忙忙的穿回自己的衣衫。

戰膺怒氣正熾的大步的走去開門。

[你吃飽太撐,想找死是嗎?」戰膺暴躁的一把揪住葉祈的衣襟。

臉皮超厚的葉祈竟然悠閑的揮手要店小二下去,然後嬉皮笑臉的轉頭和戰膺說道:「瞧二哥火氣大得嚇人,肯定是昨夜沒睡好,你要不要再回去補個眠啊?」

「不需要!」戰膺說罷,便一拳揮向葉祈的左眼,力道之大,讓他倒退了好幾步。

「你還當真動手打我!」葉祈不敢署信的嚷嚷,將秋燕真給引了出來。

她不忍心的看向戰膺,「你打他?」

「你少管閑事!」戰膺冷冷的丟下一句,一肚子氣的轉身就走。

「秋姑娘,我二哥性子陰沉難以捉摸,像他這種男人只會欺負女人、讓她們傷心……你不如趁現在把他給甩了,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像我就是!我會張開雙臂,等你投入我的懷中,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葉祈唱作俱佳的道,帶笑的黑眸中,隱藏着一抹精明的光芒。

秋燕真落寞的搖搖頭,勉強擠出一抹苦笑。

「謝謝將軍的好意……」她話還沒說完,一個男聲猛地從旁傳來。

「她不敢答應你的,因為,她的命是屬於我的!」不知何時踅回的戰膺沉聲說道。

「無妨。反正二哥對女人的熱度向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二哥厭煩了,我再向你討她帶回家做小婢女也行。"葉祈不怕死的繼續加油添醋。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戰膺冷嗤。

「聽二哥的語氣,難不成是要收了她?是妻還是妾?」葉祈好奇的探問。

「我不會要她!」戰膺毫不遲疑的冷言以對,「是她愛我,我只是順她的意思罷了!」他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葉祈立刻追了上去。

留下秋燕真臉色蒼白的怔愣在那,久久無法動彈!

******

靜靜的坐在黑暗的房裏,秋燕真一動也不動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隻大手突然摟住她的腰一扯,她再次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戰膺什麼話也沒說,像往常一般狂野的索取她的身子,以手和嘴不斷的在她的身上撩起火花。

就在他不耐的想扯下她身上最後的遮蔽物時,秋燕真突然伸手制止他的動作。

「你幹什麼?」被人硬生生的喊停,戰膺欲求不滿的暴喝一聲。

「你……愛我嗎?」秋燕真屏氣問他。

「不愛、不愛!」戰膺厭惡的回了兩聲,然後用力的拉開她的手。

「真的不愛?」秋燕真幽幽的嘆了一聲,再難忍悲哀的低吼出聲,「那你來做啥?我的身子不是你這種人可以碰的!我的身子只給愛我的人!你出去、出去!」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是推開他,捉過一條被子緊緊護在自己的身前。

「是你先招惹我的!」他坐起身,陰沉沉的開口。

「我沒有!你別血口噴人!」

「我早說了,要你離我遠一點,是你自己不肯聽的!」

「你……你……好!就算我當初愚蠢,自討苦吃,可現在我不愛你了,不想再看到你,你馬上出去,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她淚流滿面的邊哭邊推着他。

戰膺眼神冰冷的瞟她一眼,惱怒的站起來拉整衣袍,便拂袖離開。

眼看着他愈離愈遠,差幾步就要到門前,秋燕真的心彷佛被人狠狠的捏住,倏地絞痛起來……

說不愛他是假的,她怎麼也沒法欺騙自己!

光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她就心慌焦急得無法自制,那要是一輩子都再也看不到他……才剛想到這裏,尖銳的刺痛倏地從心上傳開,令她疼痛難忍的全身輕顫。

她不要……她不想就這麼和他分開啊!她還愛……還愛着他!

秋燕真淚流不止的下床,急急忙忙的由後頭抱住了他,「不要走……我不想你走……」她戀戀不捨的把沾滿淚的小臉埋在他寬厚的後背,哀聲求着。

她總算明白娘當年的心情。

因為愛上一個人,便會無時無刻的想要守住那個人;也因為無法自拔的愛着,娘才會不顧一切的放棄南方安逸的生活,和她的親爹私奔到荒涼的塞外。

就好象她此時不顧羞恥的留住他,也是因為太愛他。

明知他不會愛她、不會因為她的付出而給她多點疼愛,但她還是無法自拔的把心全都給了他!

娘的痴心有爹寵着、疼着,而她的真心,最後大概只會被他扔在腳下踩着吧?

明知不該愛卻又收不回一顆心,這樣的悲哀和沉痛,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因為,他從來就不在乎她!

秋燕真臉抵着戰膺的背,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因為,他不愛她……

「你真的就這麼走了?」站在校兵廣場前,望着眼前士氣激昂的天鷹國大軍,葉祈心理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你想說什麼?」戰膺冷淡的問。

「那個可憐被你玩弄的姑娘,知道你要離開嗎?」葉祈替秋燕真抱不平。

「怎麼?你心疼了?那你去安撫她。」戰膺說這話仍面不改色。

「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別以為沒人知道這十幾天來,每晚你上哪去;現在你這番話要是讓秋姑娘聽到,不知她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那是她的事!」戰膺冰冷的道,冷厲的臉上是滿滿的不耐和厭煩。

「但咱們這次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要是你不和她說清楚,搞不好她會傻傻的一直等下去……」

「夠了!她的死活干我屁事?你再在我耳旁吵個不停,待會兒我就叫人把你打包捆在馬上,連夜扔到宋上顛那兒,讓你陪他一塊守牛尾峽!」戰膺終於受不了的狂吼。

「千萬不要!」

聽說牛尾峽是個寸草不生、風飛沙走的地方耶!好不容易他才把這苦差事賴給五哥,現在要他去同五哥作伴?免了吧!

見葉祈終於乖乖閉嘴,戰膺冷哼了聲,然後跨步的走下校兵台,開始巡視各軍的軍容和兵備。

******

「鴿兒,別玩了!把麵餅吃完了再去玩。」坐在客店樓下的茶桌前,秋燕真頭疼的搶下秋鴿兒手中揮舞的筷子。

「秋鴿兒!你再胡鬧,我就把你關在房裏,讓你餓個一天一夜,你吃是不吃?」秋飛看不過去的斥喝,秋鴿兒頓時委屈的猛掉淚。

「我吃……我吃……」秋鴿兒敢怒不敢言,乖乖的讓秋燕真把麵餅扳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進自己的嘴裏。

「姊,咱們還得在這客棧住多久?前天你不是跟對街糧行的李大嬸說了!讓她把巷子裏的空屋租給咱們,她都答應了,為什麼我們還不搬進去?」秋飛滿嘴塞滿了食物,模糊不清的問道。

「那屋子空了好久,沒法立刻住人,不過昨日我們去掃了屋子,待會兒咱們再去清理一下,應該就可以住進去了。」秋燕真話才說完,客店門外卻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將她的聲音掩蓋了過去。

「快來看!天鷹國大軍準備要出城了。」不知是誰突然喊着,許多正在用餐的客人紛紛站了起來,探頭看窗外的熱鬧。

秋燕真手中的餅倏然掉落在桌上,拉個人就問:「那六皇爺……他是不是也跟着大軍離開?」

「廢話!這十萬大軍全只聽六皇爺的號令,他不去……」對方話還沒說完,秋燕真就像中邪似的轉身往門外跑。

大軍移防,他也要離開了……這些,昨晚他竟然一個字也沒提?

想着想着,秋燕真淚眼迷濛。

她在看熱鬧的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直朝城門的方向奔去。

她要見他!她一定要見他!她不斷在心裏吶喊着。

她不敢奢望他會為她留下,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至少她得問問他會不會回來?願不願可憐她一片痴心,在想到她時,回來看她一眼?她撩起裙擺努力的往前跑。

慶幸的是,由於人潮雜沓,大軍移動的速度也連帶的受到影響,當秋燕真到達城門前方的大街時,戰膺和葉祈駕馭的馬兒才剛走到城門前。

「等一下……不要走……」她心慌的喊了出來,不顧一切的沖入行進的隊伍,立刻被人用長矛抵住,制止她再前進。

「拜託!我一定要見他……我要見他!」無懼身前齊指向自己的利劍長矛,她不住哀求。

而這樣的突髮狀況讓人群中起了騷動,也打斷了大軍前進的節奏。

「後頭發生什麼事?!」戰膺勒馬停下,沉聲問道。

「報!有個瘋女人衝進隊伍中,不停的吵鬧。」跪在地上的傳令兵還沒說完,勒馬回頭探看的葉祈立即搶先開口。

「別碰她!放她上前!」葉祈笑眯了眼,這下有好戲可看了!

對於葉祈的自作主張,戰膺不快的挑一下眉,掉轉馬身,回頭冷凜的盯着跟槍走上前的秋燕真。

「你來幹什麼?」戰膺厭煩的斥道。

「聽人說……你要移防往西北……是真的嗎?」秋燕真手足無措的急問。

「陣前探問軍秘,你這是死罪一條!」他怒道。

「我……」秋燕真心慌的咬住下唇,但還是提起勇氣再道:「我只是想……問……你會回來嗎?」她熱切的眸直盯着他,埋頭摻雜着焦慮和不安。

「你打斷大軍前進,就為了問這一句?」戰膺勃然大怒。

面對他的狂熾怒火,秋燕真瑟縮了下,但是愛他的心教她無法退卻。「你會回來吧?」她的掌心開始泛起絲絲冷汗。

她想看他點頭,即使只是哄她,她也會開心的待在這兒等他歸來。

「不會!」戰膺毫不猶疑的冷哼。

她當自己是誰,竟敢用這種口氣替他決定他的去留?

「為什麼?」她凄悵的踉蹌了下,沉痛頓時爬滿了心頭,「就算是騙我,我也會相信你……而你,卻連這樣的奢望也不願成全我?」她只覺心頭有個洞愈裂愈大……成為無底深淵,將她殘存的奢戀和冀盼一點一滴的吞噬殆盡。

「住口!大軍前豈容你胡言亂語!再不走,就判你擾亂軍心的罪名!還不滾!」戰膺臉一沉,陰鷙的對她喝道。

「我懂了……」秋燕其悲戚的頓了頓,出人意料的突然上前抓住他的馬韁,她的舉動讓戰膺身旁的護衛立刻警戒的抽刀抵着她。

「退!」戰膺冷笑的揮退左右,居高臨下的俯瞰秋燕真,「你好大的膽子,膽敢碰本王的胯下坐騎!」

「這是最後一次了。」秋燕真抬起頭,空洞的眼裏佈滿着心碎的淚,卻仍給他一個燦爛如花的凄美笑顏,「這顆心,這輩子就只給你一人,從此以後,我會無愛無恨的活下去……再也不要想起你!」

她凝聚全部的心神看他最後一眼,然後緩緩的鬆開手,任馮掉落的珠淚四落,靜靜的轉頭走開。

心碎了也好,沒有了心,是不是就不會疼?不會再嘗到心傷的滋味?她淚濕滿腮的踉蹌向前。

她不怨他,就當是前世欠他的,今世償還這情債。如果有來生,她定要在佛前長跪祈禱,求生生世世永不和他重逢!永不相見!

因為,情字太傷人……

而戰膺則動也不動的靜坐在馬上,冷眼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自己的眼前,終至不見。

******

秋燕真心如槁木的走回客棧,才剛到門口,秋飛便拉着秋鴿兒心急的迎了上來。

「姊,你跑哪兒去了?怎麼不說一聲就出去?"秋飛責怪的對她叨念幾句,突地發現她的神情有異,臉色蒼白得嚇人。

「發生了什麼事?姊,你怎麼哭了?」秋飛話還沒說完,就讓秋燕真倏然掉下的眼淚給嚇了一大跳,吃驚的拉着秋燕真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我去教訓他!」

秋燕真什麼也不說,只是微搖下頭。

秋飛看得更加心急。

「姊姊,你不哭!我給你擦眼淚。」秋鴿兒也着急的路起腳,努力的伸出小手想替秋燕真抹去臉上的淚水。

「我沒事……」見弟妹都這麼關心自己,為了不教他們擔憂,秋燕真勉強打起精神擠出一抹苦笑,「我很好。」

「你騙人!如果沒事,你怎麼可能會哭成這樣?你別告訴我,是路上風大沙子吹進眼裏才會流淚的。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秋飛不信的繼續追問。

秋燕真身子一僵,臉色立刻轉為青白,「秋飛,你別問了……求你別問了……」

她傷慟的模樣,讓秋飛不忍也不敢再逼問。

正當兩人都各懷心事沉默不語時,店裏的夥計卻由外頭領了兩個身穿軍裝的土兵進來。

「兩位軍爺,這邊請!」夥計將兩人帶到秋燕真的面前便離開。

「請問是秋姑娘嗎?」其中一個士兵開口問。

「軍爺有事?」秋飛戒備的站起來!擋在秋燕真的身前。「家姊今日身體微恙,若方才給兩位軍爺添了什麼麻煩,還請軍爺念在她是個女流之輩,別與她計較了!」秋飛以為是秋燕其先前在外招惹了他們,所以他們現在才會找上門來尋仇。

「小哥,你誤會了,我們是六皇爺派來的。」另一個捧着小盒子的土兵連忙澄清。

「秋飛,你先到一旁去。」聽到六皇爺三個字后,一直沒出聲的秋燕真終於開口。「說吧!他又想怎樣?」

他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放了她?

「六皇爺命小的把這盒珍珠交給姑娘,說是償還姑娘的五匹駱駝。皇爺交代說,只要這麼提,姑娘就會懂了。」捧着精美漆盒的士兵恭敬的將盒子打開,放在秋燕真面前的桌上。

光彩奪目的彩珠瞬間照得人睜不開眼,讚歎聲由四面八方齊聲傳來,所有人都艷羨的瞪大了眼,只有秋燕真瞼色益發蒼白的僵坐在椅子上。

「這是是天海玉珠,價值連城又稀奇珍貴,是皇爺的一番心意,請姑娘收下。」土兵見她動也不動,於是再次開口。

秋燕真身子踉蹌了下,碎得不能再碎的心又絞痛了起來……

他是什麼意思?想用這些珠子來彌補她?還是要藉此和她做個了斷?

她的感情是不能用錢財買的!而他,卻以對青樓女子的方式來羞辱她!

他簡直可恨!他不是人!

「你們拿回去,我不會收的!」秋燕真冷冰冰的道。

「這是六皇爺的命令,秋姑娘不收,小的就不能回去復命!」兩名士兵瞬間變了臉,拱手懇求。

秋燕真幽幽的抬起頭,有些惱恨,卻又不能對不相干的無辜土兵生氣。無可奈何,她將秋鴿兒拉到身旁。

「鴿兒,你喜歡是嗎?」她看着秋鴿兒發直的眼珠問道:「這珠子給你做彈珠兒可好?」秋燕真笑得很是凄涼。

秋鴿兒聞言嘴角都笑咧開來,趴在桌前,伸手撿了幾顆最大、最亮的圓珠后,便滿心歡喜的兜在衣袋裏,轉身偎回秋燕真的身旁。

秋燕真一臉苦澀的捧起盒子,踉蹌的走出客店門口,茫然的抬頭望了一下前方人潮往來的大街,莫名其妙的笑出了聲。

「我要這個做什麼……」她猛地放聲大笑,聲音中有着濃沉的酸楚和心慟,教聽見的人為之心酸。

當著眾人的面,她想也不想的將手中的木盒往地上摜去,頃刻間,璀璨的珠子四散滾動,立刻引起一陣騷動,所有的路人都蹲在地上爭先恐後的搶拾玉珠。

「姑娘你--」兩名土兵面面相覷,完全不知該怎麼解決眼前的混亂。

「煩勞兩位軍爺回去復命,就說秋燕真謝了皇爺的好意。」說完,她凄愴的垂下眼,轉身走回客棧。

******

「皇爺……艷艷快不行了……」淫浪嬌喊的聲音從戰膺身下的美艷女子口中傳出……

「爺……再多愛艷艷一點……艷艷好愛爺……」香汗紛飛的當下,她尖聲嘶嚷了出來,原本以為就要在此刻攀上巔峰,戰膺卻突地抬起頭。

他黑眸狂戾的掃向她,冷不防的掐住她的脖子,「你說你愛我?有多愛?我要你為我死你可願意?」

「皇爺饒命……皇爺饒命……」艷艷驚駭得臉色大變,死命的想拉開他的手,原本美艷的臉龐此刻已扭曲得駭人。

她不知道六星爺怎麼會突地像瘋了似的變了個人,此刻她萬分後悔自己先前不該和紅帳里的姊妹爭着上這裏來。

早知道她就把機會讓給其它人,這樣的欽點寵幸,只怕會把她的小命給弄沒了!

「要我饒命?你不是說很愛我嗎?」戰膺陰沉的眯眼狠聲問道,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不……不……艷艷不敢愛……不敢愛了……」她驚得哭了出來,臉上濃艷的胭脂全糊了開來。

「滾!」戰膺狂戾的抓起她,毫不留情的一腳將她拽下床。「滾!立刻滾出我的視線,否則,我就教人將你開腸剖肚丟去喂禿鷹!」

倒霉的艷艷急忙抓起自己的衣服,顧不得仍赤身露體,連滾帶爬的逃出帳外。

戰膺發狠的咒罵出一串髒話,起身穿回自己的長袍,惱怒的在帳內踱着步。

該死的!方才他竟然會想起那女人的話!

你愛我嗎……

你會讓我愛嗎……

天殺的!她的話竟像魔咒似的凈在他耳旁繞着。

戰膺直按着發疼的頭,狂怒的咆哮。

「該死的!不識好歹的女人!我要宰了你!」

帳門那頭卻有個不怕死的傢伙掀簾走了進來。「二哥這會兒又想砍誰?難不成是剛才從這兒衝出去的紅帳女,無法滿足二哥的需求?」葉祈笑嘻嘻的問。

「不干你的事!」戰膺臉色難看的走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就喝。

「瞧二哥這副模樣,鐵定是欲求不滿,要不要讓人再去找幾名紅帳軍妓來給二哥解解氣、消消火?」葉祈壞心的火上加油。

其實,就算把全營區裏的紅帳女都找來也沒用,因為從移防到漠涼城的這一個月來,被戰膺從大帳內踢出的軍妓已經多得數不清,而其中大部分甚至是才剛走進帳,就被他看不順眼的丟了出去。

總而言之,任誰來都一樣會惹火他的啦!

「你不想死就給我滾出去!省得在這裏讓人看了就討厭!」戰膺面色冰冷的睨他一眼。

「哇!哇!哇!」葉祈聞言咋舌的猛搖着頭。「戰爭還沒開打,二哥就沉不住氣了,到時要是真打了起來,可能得陣前換主將!」

「你放心,就算連你都死了,我也不會有事的!」戰膺狠狠碎了聲。

「是嗎?既然如此,那我可真要找個女人來好好慰藉一下我這顆寂寞的芳心,否則到時真戰死沙場,我的青春年少和大好人生不就白白虛擲了嗎?」葉祈佯裝苦惱。

「哼!我就不信有女人受得了你這碎嘴的傢伙!」戰膺冷哼。

「誰說沒有?我突然想起有個姑娘溫柔得緊,笑起來時,眼睛還會發光,亮燦得把人的魂都給勾走了……只不過她現下在欽北城,到這兒得花點時間呢!」葉祈故意以手托腮的道。

「你提那不知好歹的婆娘幹什麼?」精明的戰膺怎麼會聽不出葉祈話里的挖苦意思,他厭惡的喝道。

「就是她不知好歹,將二哥送的珍珠給灑了的這事,才讓我對她更有興趣。反正二哥和她既然已無瓜葛,那誰都有權利追求她。」葉祈惡意的想挑起他的怒氣。

「這話倒是沒錯。」戰膺陰惻惻的一笑,目光瞬間冷了起來。

他盯着葉祈半晌,看得他毛骨悚然,差點笑不出來。

「來人啊!」戰膺突地喚來自己的隨身護衛,「立刻去把秋燕真帶來,若她不肯來,用綁的也要把人弄到我面前!」他轉頭冷笑的面向葉祈,「你想追求她?沒問題,但是在那之前,我得要她為惹怒我這事付出代價!」

「是嗎?」葉祈無所謂的聳肩,多事的轉頭對即將走到帳門口的兩位侍衛道:「聽到你家主子的話了吧?六皇爺要的女人,可千萬不許傷她一根手指頭……掉一根頭髮也不行!是吧?二哥。」葉祈意有所指的瞟他一眼。

「哼!」戰膺回以一聲冷哼,結束了兩人的這段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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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難從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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