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躍躍欲試

佩雷諾向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撲向妻子，一下拔出腰間自己打造的匕，“唰”的一下輕輕巧巧地將刺在自己妻子身上的長槍桿劈斷——其鋒利程度是眾人所始料不及的。艾茵心懷歉意正欲向眾人解釋自己只是想警告雷魯伊，而佩雷諾卻因為看見妻子大腿傷口不斷冒出的鮮血所刺激，情緒失控出聲嘶力竭的大吼。雷魯伊趁機對非賽庫魯本家的人慷慨激昂地道：“各位，看到了么？佩雷魯不過普通而和平地訴說了自己的想法，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但大家好好看看，他遭到了什麼待遇？他的妻子又犯了什麼錯？”佩雷諾平素勤勤懇懇，不論是本家還是外來裔人心中都有良好的印象。雖然今天突然舉止有些反常，但畢竟不是什麼大錯。而受傷的還是他無辜的妻子，所以雷魯伊此言一出，賽庫魯族的人覺得理虧歉疚，而外來裔則立刻站成一線同仇敵愾。

“我們要為佩雷諾討回公道，不能就這麼算了！”“不能再忍下去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在雷魯伊的煽動下，不少平時對德魯伊和艾茵不滿的人先難，紛紛抽出了武器。而賽庫魯本家的人眼見劍拔弩張，也紛紛擺開了架勢，準備自衛。德魯伊和艾茵見事態已經不可收拾，夫妻對看了一眼，由艾茵說道：“今日之事，將來自有公斷。雖有小人從中挑撥離間，但我們中明顯有人卻去意早定。賽庫魯本家的人聽着，原地不動，讓想走的人離開。”雷魯伊雖然煽動了外來裔，不過心裏也明白如果真的衝突起來，勝算也不高。聽得艾茵如此說話，便大聲道：“賽庫魯家的人早有準備，大伙兒不要硬拼。先記下這筆帳，將來一併算清。大家先搶救佩雷諾的妻子要緊，我們先離開這兒。”外來裔人雖然憑着一時的怒氣準備與賽庫魯家衝突，但是此刻怒氣稍減也明白雙方戰鬥力還是有很大差別。此時聽到雷魯伊的話，正合乎其心意。

隨後雷魯伊將外族裔帶到離賽庫魯本部幾千英尺的一個山下定居下來，並確立了自己部族的名號——薩克匈。之後外來裔的人推舉佩雷諾為酋長，雷魯伊則理所當然地獲得了部族神職的位置——其權力跟賽庫魯族的德魯伊無異，只是其職業稱號換成了雷魯伊而已。而佩雷諾的妻子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卻成了殘廢。她痛定思痛，決定向賽庫魯部的女子那樣，將自己族內的女子訓練成不畏白刃戰的戰士。而男性則從事打獵、冶金、貿易等方面，戰鬥只是兼職。這種初步的分工使得術業有專攻的理念初具雛形，在當時來說是一個革命性的舉動。隨着時間的推移，雙方的人口越來越多，相隔幾千英尺的緩衝帶很快就被雙方部族的擴張所淹沒。之後生的數起摩擦中，賽庫魯部現薩克匈部使用的鐵器數量越來越普遍，並且質量越來越好，力量的天平漸漸開始向薩克匈家傾斜。不但如此，薩克匈部因為匯聚了很多的外來人口，所以在貿易方面更佔優勢。而之後生的一件事使得德魯伊下定決心，讓整個家族從原先居住的奧爾陶斯以西的地帶遷徙到現在的哈爾施塔特湖：在以後通過與狼族的交流中得知，薩克匈族開始向蝙蝠——特別是吸血蝙蝠一族祭祀，而從中牽線的、負責用牲口祭祀的就是雷魯伊。德魯伊知道雷魯伊的野心，也知道兩族的衝突會一步步擴大到全面戰爭的地步——新仇舊恨總會在不久的某一天有一個了結。最關鍵的是，賽庫魯族人心中一直對薩克匈部的人心懷歉意，所以如果對方採用奇襲一鼓作氣開戰時，將會對賽庫魯部非常不利。現在薩克匈族又有了吸血蝙蝠這種可怕生物作為精神支柱，若決戰的話賽庫魯族其實已經處於下風。

儘管是為了全族的利益，但做出如此重大決定前往未知的地域定居必須要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理由——所以德魯伊便召集全族的人舉行了問卦儀式，當著全族的人面用祖傳的聖器——“橡樹王榭”進行占卜，結果顯示哈爾施塔特湖附近將會出現擁有創造和改變歷史力量的預言之人——名字叫做羅格·沙米達納齊，並且賽庫魯族因為預言之人的幫助而復興。這樣一來大伙兒便接受了德魯伊的建議開始了集體搬遷。由於整個部族的生活方式還是以打獵、放牧和對外以物易物為主，所以並沒有太多的累贅以至於整個部族很快就來到了哈爾施塔特湖附近定居。

但事情並沒有如此簡單，因為雷魯伊也注意到了賽庫魯族的大舉搬遷，並且抓到了一些落後的人進行了逼問，得知哈爾施塔特湖附近會有一名叫做羅格的失去部分身體的少年到來。他明白德魯伊在神職方面的經驗和賽庫魯族祖傳知識的淵博程度還是勝上自己一籌，所以儘管懷疑預言的真實性，他還是不願意冒這“一招失算，滿盤皆輸”的險。雷魯伊便勸說佩雷諾的女兒朗德拉一起搬遷，並也也像德魯伊那樣用問卦於神明的方式，使得薩克匈族的人相信向哈爾施塔特湖方向遷徙是正確的舉動。於是乎賽庫魯族便居於哈爾施塔特湖西岸的樹林中，而薩克匈族則緊跟着到了東岸。

說到這裏，德魯伊長老突然神情激動，眼放異彩。他一下坐起身來，抓着羅格的手懇切地道：“少年，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你務必要答應，不然我死不瞑目。”羅格一下很是詫異，心想：“就算是有事情求我，也不至於說什麼死不瞑目這麼慘啊。”不過少年感到手上有血水流動，心下大驚，結果現是德魯伊身上的。再一看這位須蒼白的老者，現不但原來先前的槍傷比預料的還要嚴重——很可能傷及了內臟，而且身上還有多處被吸血蝙蝠咬過的牙印。而且德魯伊的手開始慢慢變得冰冷，果真是大限將至。面對如此情景，心下悲涼的羅格強忍着即將要失去一個剛剛次認識的親人的悲痛，低沉着聲音道：“長老請吩咐，只要辦得到的，在下一定全力以赴。不過，我連走路都有點困難，嘿嘿。”少年最後兩聲笑得十分無奈。

德魯伊長老聽到少年答應了自己，根本沒有聽見羅格的自卑自嘆，他將對方的手握得更緊了：“羅格，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賽庫魯族的長老了。”

“什麼？”羅格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壓根不敢相信對方的話，“長老，你說什麼？”他又問了一次。

“嘿嘿，別以為我老眼昏花。預言之人今天小試牛刀展示出的智慧——焦熱療法和齊舞退蝠都不是一個少年能夠知道的。而只看你劈斷**老朽身上的槍桿時使出的順勢斬，就絕對不像一個天生手足殘缺的人。依老朽看來，你之所以失去了記憶和部分身體，那是因為前方有着更遠大的任務在等着你。而且所謂不能失去，怎能得到？你未來會有什麼樣的作為，老朽壓根不敢去估量。所以要你成為賽庫魯的德魯伊，對你來說只是豐功偉業的開始。老朽不過是適逢其會，順勢而為。”德魯伊侃侃而談，說話邏輯性極強，讓羅格沒有插嘴的餘地。

不管怎樣，雖然是對方有求於己，但是這番誠懇真摯、飽含一個部族神職老者的智慧與經驗的話讓羅格不但豎立起了面對未來的自信，更為能擔負起德魯伊這個神聖的職務而憧憬着。看到羅格被自己說得心動，德魯伊決定趁熱打鐵：“事不宜遲，老朽剩下的時間不多。由於我們沒有文字和記載的載體，所以所有的知識都靠口傳心授，縱是預言之人天資聰穎，怕一時半會兒也未必能說完。”

羅格雖然失去以前關係自己的記憶，聽到別人稱讚自己了老半天再加上一句“天資聰穎”后是十分高興的，但再聽到“未必能說完”就覺得自己被小看了。他立刻拍拍胸脯道：“長老你說，一時半會兒未必不能說完。”

德魯伊見對方受激，微微一笑，不料卻“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羅格嚇了一跳，正欲張口時，去聽對方說道：“時間不多，我們立刻開始吧。”

卻說艾詩妮帶着第一批人前往哈爾施塔特湖清洗傷口之後，現許多人覺得湖水不但不冰冷，反而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他們現傷口癒合的度要比平常要快一些，特別是靠近自己遇到羅格的地方湖水，效果更為明顯。她心裏暗暗吃驚，隱隱意識到羅格身上所具有的神奇力量，以致與整個湖水都開始有了奇迹般的力量。艾詩妮深怕湖水的效果消失，馬不停蹄地帶着第二批人前往湖邊清洗，果然他們恢復的度比先前的效果要弱些。這個喜歡吃牛腿、本來就看不起男人的少女先前找到羅格的時候，壓根沒有把對方當一回事兒。在經歷了今天晚上的諸多事件之後，再看到湖水產生的奇效，越摸不透這個少年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