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要走了?”見他快速着裝,文靜心裏有些空蕩蕩,像是失望又像是落寞。
“嗯,有點事。”套回上衣,穿戴整齊后,他便要走人。
但,才觸及門把,卻突地頓住,腦中空白了三秒,他側首看她,面無表情,淡淡說著:“把東西整理好。”
“什麼?“那命令太突然,文靜真的聽不明白。
“等等我讓人過來幫你,必要的東西帶着就好。”說完,他拉開門就要往外走。
“喂,等一下,我不懂你的意思……”急忙她喚住他。
再回首,他冷橫她一眼,不敢相信她資質會這麼駑鈍,竟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聽不明白。
“呃,你、你到底什麼意思?”他什麼都不說,只是盯着她看,她還是不能理解啊。
“你,搬我那兒去。”這樣,夠明白了吧?
“欸?“瞠大眼,文靜愕然。
“就這樣了。”邁開步伐,他又要走。
“為什麼?”但,她又叫回了他。
“你!“猛地側首,他狠狠瞪她,實在被她氣到。
“我跟你……我們……這樣不好吧?”其實,她很想的,但沒名沒分的,她怎有那資格?
“沒什麼好不好,我說了就算!“這女人真夠鈍了!他的意思已再明白不過,她怎麼就是不懂?
“但是……”不是存心要惹他,她只是想問清楚。
“閉嘴!”惡狠狠的,他喝她。
“可……”
這回,懶得再出聲警告了,他迅速欺身至她眼前,直接封堵住她紅唇。
久久——
“做我的女人,你最好學會乖乖聽話。”語畢,他轉身往外走,留下傻怔得徹底的她。
做我的女人,你最好學會乖乖聽話。
天!他這麼說……這麼說是要她做他的女人?!
他要她?他要她做他的女人?
心裏鼓噪着,臉頰燒燙着,喜悅甜蜜滿滿,文靜現在好快樂。
雖然,他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給她承諾,但她還是覺得好開心,因為他要留她在身邊,因為她將可以擁有他。
不管時效多久,不管能不能長久,她都滿足於能夠擁有,就算可能只是很短暫,就算不可能到永久,她還是覺得已經很足夠。
傻傻笑着,甜甜笑着,文靜呆坐床上品嘗着滿足快樂,卻被突來的急切門鈴聲響給打斷。
微微擰眉,思忖片刻,想起他說會讓人來幫她,於是她沒有太多其餘想法,趕緊下了床再迅速套上衣物,快步往大門走去,迎進了來訪者……
墓園——
依山傍水,空氣清新,鳥語花香,這兒真是景緻宜人的好地方。不過,很可惜,在場的人沒半個在欣賞這等美景,甚至破壞了原有的寧靜安然。
“你有什麼話說?“立在碑前,冷漠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問着被壓制在一旁的炎焜。
沒錯,短短時間內,炎焜已被擒制住,且無任何反抗餘地。所以,他冷漠要辦他,根本是輕而易舉,端看他要或不要罷了。
“對你,我沒什麼好說的!”被壓跪在墓前,炎焜卻是笑着,一點也不覺害怕。
“對義父,你也沒話說?“垂眸,冷漠看他,黑眸平靜無波,看不出半絲情緒。
“哈,有什麼好說?你倒告訴我,連親兒子都不顧的老頭,我對他還能有什麼話好說?”
“若真不顧你,你能活到現在?“勾唇,冷漠嘲諷。
炎焜向來氣盛,總是不停的闖禍惹禍,對的事沒做過半樁,錯的事倒有一籮筐,若不是有義父在挺着,他早被人填了水泥且屍沉大海。
“笑話!能活到現在,那是我自個行,跟老頭有啥關係?”
“你行?“嗤聲笑出,冷漠忍不住搖頭,為他的愚蠢狂妄。“你當真以為是自己行?”
“廢話!“炎焜毫不客氣。
“好,很好,了不起。”忍不住的,冷漠伸手擊掌,表情像是佩服炎焜的自信,唇邊笑意卻冷到極點。
“還用你說?我本來就很了不起!”炎焜更跩了,說得口沫橫飛。“告訴你,一旦我坐上大位,保證炎幫能迅速擴展版圖,進軍世界成為全球第一大幫……”
“痴人說夢。”炎焜夢想的藍圖畫太大,冷漠忍不住要澆上冷水。
“這不是夢!“
“不是夢?”冷冷笑出,冷漠淡淡說著:“看清楚點,是你在我手上,可不是我在你手上。”
想坐大?那也得幹掉他才成,但,依現在這景況,炎焜是沒那機會的。
“你說的沒錯,我現在的確是在你手上,但——”炎焜抬眼,對上冷漠,得意笑着。“我手上也有你的人。”
“胡扯。”冷漠不信他。
“不信我?無所謂啊!反正不是我的女人。要是她真被怎麼了,我可是不會心疼的。”聳聳肩,炎焜笑得可開懷了。
“什麼女人?“冷漠倏地神色一凜。
“當然是你的女人。”炎焜樂意解答,並且附述:“要對付你,自然得找跟你有關係的,難不成還抓些不相干的阿貓阿狗?”
“如果你認為隨口說說就能唬過我,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也太愚蠢。”不理會心口那陣慌亂,冷漠力持鎮定。
“是嗎?“笑露出一口牙,炎焜故意說著:“啊!也難怪你不信我,等等,我想想,那女的,嗯,叫文靜是吧?”
瞬間,渾身僵硬,冷漠心驚,但強迫自己冷靜。
“還有,嗯,她呢,個兒小小,白白凈凈,不挺美艷,但很清秀,要是找對了買家,絕對能賣個好價錢,畢竟還是有很多人喜歡這款鄰家女孩型的……”
“你敢?!”聽至此,冷漠被惹怒了,再也無法自制。
“敢不敢,試試就知。”
是修羅王又如何?就算是閻羅本尊,他也不會放在眼裏!
“炎焜?!”倏地,冷漠抓他衣襟,狠狠將他拉起。
“怎樣?“即使是面對面,距離僅在咫尺,炎焜卻仍膽大如天。
他對冷漠向來只有恨,當恨意佔了滿心時,他早已不再有其他感覺。所以,怕?對不起,他不懂那個字,他只知道“恨”字怎麼寫。
“把人交出來!”
“我為什麼要?“多好玩,相識這麼久,可頭一回見他這麼有“人性”呢!原來,冷如冰的性子,也是有知有覺的。
“你!”
“這樣吧,我也不是那麼不好商量,不如就讓我給你個提議,如何?”
“……”沒說話,冷漠怒看他。
“先把屬於我的還給我,我就把那女人還你。”他要的,是原就屬於他的東西!
“妄想!“二話不說,冷漠直接拒絕。
不答應,不是因為貪圖,是他答應過義父,絕不讓炎幫毀在炎焜手上。
“既然這樣,那沒什麼好說的了。”炎焜聳肩,又是無所謂的笑。
“炎焜,你最好別再惹我。”炎焜那態度徹底惹惱了冷漠,只見那深黑瞳眸里,正閃現着肅殺之氣。
“現在才警告,不嫌太遲?”一直以來,他都在惹他!
從他奪走父親所有注意力,從他自他手中奪走所有權利,從他爬上頂端卻讓自己墜入谷底深淵……總之,他炎焜恨死了冷漠,除非他奪回原有的一切,否則他永遠不會放過冷漠,永遠永遠都會糾纏他,至、死、方、休。
“的確,是太遲。”冷漠倏地鬆手,放開炎焜襟口,改而握住他頸項,然後隨着一字一句,他一點一滴加註力量。“也許根本就不該放任你,早該讓你看清現實,你才會明白自己的無用。”
“你……咳咳……”呼吸開始困難,炎焜用兩手掙扎,卻仍無法擺脫冷漠。
真是奇恥大辱!同是男人,冷漠也不過高他半個頭,體型甚至不是他的兩倍大,怎麼才用一隻手就能將他制死?
“我忍你,是為了義父;我讓你,也是為了義父。一直以來,我都在放任你,不去跟你計較,不做任何回應,這全都是為了義父,你卻不懂感念他老人家,還如此不知死活的跟我斗?“手勁愈使愈用力,手上青筋全爆突而起。
“既然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又何必再對你客氣,你說……”霍地把人抓至眼前,他冷冷、冷冷說著:“是不是?”
“我……咳咳……我要是死……死了……你女人……也……也會完蛋……”離鬼門關太近,要說沒恐懼是騙人的,但炎焜就是不甘心示弱,所以還是努力嗆聲。
“你這是威脅我?“
“就……就是……咳咳咳……”
冷漠霍地鬆開手,看着炎焜墜地。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冷漠居高臨下,俯首睨看他。“說,她人在哪?”
“咳……咳咳……我說……說了條件。”炎焜很惱,惱自己的沒用,所以在嘴巴上更逞強。
他不能再輸,絕不!輸了那麼多回,好不容易能扳回一城,他說什麼都不能輕易妥協!
“你可想清楚了,真要跟我卯上?“冷漠還在給他機會。
“我……咳……絕不退讓!”順過了氣,炎焜掙扎站起,即使看起來狼狽,也要抬頭挺胸的迎戰。
“很好,你自找的。”冷漠突地探出右手,抓過他左手,折斷他小指指骨。
老大真發狠了耶!一旁眾人們原只是安靜看戲,現在卻是冷汗涔涔,因為老大的手段只會愈來愈殘。不過,這也不能怪老大啦,誰教炎焜偏要那麼白目!
“啊——”指骨被硬生生折斷,要不痛還真難。
“成人全身共有兩百零六根骨頭,所以我們這樣可以玩很久。當然,我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玩,就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剩餘的兩百零五次。”說完,再折斷炎焜無名指骨,冷漠唇際竟是銜着笑意,那笑容讓人看了不禁心裏直發毛。“現在,剩兩百零四次。”
“你你你……啊——”沒來得及說上什麼,就又被折斷了第三根指骨。
“還有兩百零三根。”這回,他沒有立刻下手,只是淡淡睨向炎焜。“說還不說?“
“我……啊——”才拖了三秒,第四根指骨又被拗斷。
“反應太慢。”冷眼看他,冷漠撇唇冷笑,已經換抓他拇指。“說不說?”
“我說我說!“搶在三秒內,炎焜大聲喊。
真的不想認輸,也真的不甘心認輸,但……他不是鐵人,如何能承受兩百零六次的斷骨之痛I:
狠,他真的夠狠!從沒想過冷漠真的會是這樣冷漠,如今他終於明白,他的確是冷到了骨子裏。而他,再不甘願,也得承認自己真敵不過他!
“那就快說。”挑眉,冷漠冷冷笑着,笑他最終還是投降了。
“……”吞下喉中唾沫,炎焜沒膽再激怒冷漠。
“三秒鐘,要再不說,我繼續動手。”沒耐心等候,冷漠作勢要再動作。
“在廢棄工廠,我讓人綁她到郊外的廢棄場地,就在……”見他如此,炎焜可不敢再緩了,急忙忙供出確切地點。
聽完,冷漠邁步就走,行進問不忘交代:“你留下,看着他清理墓園,入夜前給我恢復原狀。”
“是。”呂子棋很高興的領命,因為這差事實在太輕鬆。
“你回幫里候着,備好所有緊急設施。”這命令,是為防不時之需,他不知道她是否會有意外。
“知道了。”高健沒有二話,也恭敬領命。
“你……”視線調向高行,冷漠才開了口,便被高行給截斷。
“我跟你去,八卦們隨行。”想撇下他們?門都沒有!
然,冷漠卻說:“緊張什麼?我沒說不讓你們跟。”反正,說不說沒差,他知道高行一定會跟。
“噫?!”想當然爾,高行及八卦們個個驚訝,因為,非常難得地,老大今天沒耍任性耶!
他,冷漠,平常只會叫他們不準跟前跟後的老大,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說了要讓他們跟?!
沒理會那九人的誇張反應,冷漠在離開墓園前,回頭對着炎焜說:“你最好開始禱告,祈禱她毫髮無傷、平安無事,要是她有個萬一,我保證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
撂完話,不看炎焜發白的臉色,他加快腳步疾速離去。
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她會被綁架?而且,綁架她能做什麼?還有,很不能理解的是,怎麼會是“他”綁架了她?
“徐,呃,我記得,你說你叫……徐誠,是吧?”記得那天他是這麼說的,她想她應該沒記錯,因為他稱呼她的方式及恭敬態度,讓她對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然而,也就因為這樣,她便傻傻信了他,才會被帶到這荒郊野外。
“沒錯,我是叫徐誠,看來你記性不錯。”揚唇笑了笑,徐誠讚賞她的好記性。
“你,我能不能請問一下?“小心翼翼的,她輕聲問。
“你說。”徐誠倒大方。
“你是不是聽錯了指令?他、他該是讓你來幫我的,但你怎麼……”看看四周,這兒根本是廢棄場所啊。“怎麼把我帶到了這地方?”
“指令呢,我是沒聽錯,不過——”頓了下,他再笑說:“我聽的,不是冷漠的命令,而是另外一個人的。”
“這……”文靜很茫然,完全聽不明白。
“不懂?沒關係,反正跟你沒太大關係。”她只是顆棋子,不需要懂太多。
“跟我沒太大關係?“愈聽,愈覺莫名其妙。“既然這樣,那送我回去啊。”
“送你回去?”徐誠忍不住笑了。“你可真天真。”
“是你自己說跟我沒太大關係的。”
“沒錯,我是那麼說。”
“那留我做什麼?”
“當人質,做籌碼,你有不少用處。”
“人質?籌碼?“瞠目結舌,文靜愕看他。
“放心,除非必要,我不會傷你。”他不是真那麼嗜血,也沒興趣虐殺弱女子,綁她只是為了讓少主能成事,他並不是真的有心要傷害她。
“萬一……”吞咽下喉中唾沫,文靜怯聲發問:“萬一有‘必要’呢?”
“那,只能對不住你了。”聳肩,他說的雲淡風輕。
“你、你……”聽明白了那意思,文靜不禁駭白了臉。
他是認真的?!若真有“必要”,他真會傷害她?看着徐誠,再看向圍守在廢工廠外的男人們……天,怎麼辦?有這麼多人,她怎麼逃得掉?
很害怕,真的害怕,文靜不知道她能怎麼辦,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呼喚着……呼喚那閃現在腦海中的唯一身影……
郊區在,廢棄工廠的三百公尺外,冷漠正勘查前方動態。
“老大,要怎麼做?“高行蹲在冷漠身旁,低聲問道。
“三輛車,他們人不多……”冷漠還在盤算。
“老大,頭兒。”這時,做探子的東坎回來了。
“怎樣?”冷漠問,眼卻不離前方。
“十個守在外,以廢棄工廠為中心,做放射狀站崗;一個守着裏頭,手上沒拿武器……”
“她情況怎樣?“這是冷漠最想知道的。
“還好,看起來是沒被傷着,不過……”頓了頓,東坎沒說完。
“說!”厲眼射去,冷漠喝令。
“好像被嚇到了,臉色不是挺好看的。”東坎趕忙補述完。
抿唇,握緊拳,眸子一黯,冷漠怒火中燒。
“一對一,用麻醉槍,先解決外頭十個。”冷漠做好分配,再說:“記得上消音器,槍法要准,別打草驚蛇。”
“知道。”九人頷首領命。
“兩分半鐘就定位,三分整同步擊射,聽清楚了沒?“
“清楚。”
“好,對時。”抬手,按住腕錶,冷漠倒數:“三、二、一,上。”
一聲令下,全體動作,腳步快卻輕,在預定時間內就定位,並且迅速確實的達成任務。
別懷疑,他們真的就是這麼優秀。因為炎幫向來重視訓練,嚴苛及刁難程度比軍隊更甚,所以他們個個都是最優良的戰士。
什麼?同樣是炎幫的人馬,為啥炎焜跟他手下會這麼遜?
欸,這有什麼好問的?當然就是他們不成材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