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這是做什麼?”健完身,冷漠是宣洩了體力,卻仍然沒有回復正常,甚至更加陰晴不定。

而,一干人見狀是能閃則閃,偏就那三名親信最不知死活,硬是要惹得他惱上加惱、火上加火。

“沒什麼,就一份報告。”聳聳肩,呂子棋回。

“誰讓你多事?“冷漠惱怒瞪人。

“這回不是我多事,是高行要人查的,我只是最後一個看完,就‘順便’拿來給你了。”呂子棋一推四五六,可落得輕鬆快活了。

聞言,厲眸一轉,瞪向高行。

“你倒很閑,沒讓你做的事,你還真費工夫。”捏緊那份關於文靜的報告,冷漠瞪着自作主張的手下。

“我不是閑,我是盡忠職守。”高行辯駁。

不說話,冷眸如箭,直射向高行。

“調查清楚總是好的。”高健終於出聲,算是替弟弟解圍。

“多事。”他們的顧慮,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提及她,他就很煩!所以,他根本不想多聽,甚至是多看。

“老大,既然查都查了,不如你就看看,就當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還沒說出口,高行就頓住,沒再敢出聲了,因為那雙冷洌冰眸又在對自己放箭。

“出去。”吵死了!就不能放他清凈嗎?微眯眼,冷漠語調低沉、嗓音溫厚,卻讓人猶如置身北極。

“喔……”這回,沒人再多話,只能乖乖退場。

拜託,老大都放送出最強冷氣了,再不快快閃人,恐怕就小命不保哩。

一干人退出,瞬間變冷清也安靜,甩下手中的報告文件,冷漠告訴自己不用在意,但,該死,他就是忍不住要在意!

於是,他還是看了……

她想找他,想跟他道謝,也是要說再見。

雖然,發生那樣的事,再見面一定很尷尬,也很難堪,但她仍然必須見他一面。

所以,她梳洗完畢,找不着自己的衣物,只好借用他人衣服。然後,拉開門,她才踏出,來不及看清什麼,先教一道黑影給晃花了眼。

“大姊您好,我是徐誠。”來人恭恭敬敬,甚至彎腰行大禮。

“呃?”這、這是怎麼回事?文靜被駭到了,不單是因為“大姊”這稱呼,更為對方那過分恭敬的姿態。

“我、對不起,你喊錯人了,我才二十來歲,怎麼會是你大姊呢?“照她看,他應該比她年長不少才是啊!

“沒,沒喊錯,您是老大的女人,稱您大姊是應該的。”

“我……老大的女人?”她什麼時候是了?“不是的,我不是,你說錯了,我不認識什麼老大啊!”

“大姊,您別開玩笑了,老大可從不帶女人回來的,而且昨晚還在您房裏過夜,怎麼還能說您不是老大的女人呢?“徐誠笑得很親切,努力博取好感。

“你、你……”文靜驀地臉兒燒紅,羞慚至極。

原來大家都知道他……他跟她……天吶,她沒臉見人了!

而且,最糟糕的是,她現在才記起女人香是炎幫的產業,所以她的大老闆就是……現任幫主,冷漠。

伸手掩面,文靜忍不住哀鳴,為自己差勁的記性。

明明組長都跟她說過了,她怎麼會忘了呢?欸,不管了,反正都這樣了,她也無力改變些什麼,只要他別計較她老是惹惱他便好。

“我,呃,能不能麻煩你,我想現在見他,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好的,我來帶路。”

被領到一扇門前,徐誠說這是他的房間。

深深呼吸,做好準備,文靜希望自己能鎮定面對。

終於,第五十次深呼吸,她想她應該夠冷靜了,於是,她敲門,等待回應。

可,回答她的,是寂靜無聲。

叩叩——

再敲,再等,她想他可能是沒聽見。

結果,還是等不到迴音。

不死心,她再試了幾回,結果都是一樣。

“怎麼會這樣?明明說他在裏面的……”咬咬唇,緊擰眉,文靜想不明白,卻開始有些擔心。

他是睡著了嗎?但,她都敲了這麼多次門,一次比一次還用力,他卻一直都沒有反應,該不會……他該不是怎麼了吧?

她心急地握住門把,想進去探看,但卻又猶豫。

沒經過同意便擅闖,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可……要他真有什麼事呢?不管了,先看看再說!

“天!“進了房,文靜卻傻了。

滿地的空酒瓶、堆積如山的煙灰、癱睡在沙發上的男人……這頹靡景象,讓人看了忍不住搖頭。

他怎麼這麼不懂愛惜自己?煙酒是致命武器,只會毒害他的身體啊!嘆口氣,她走上前,想替他收拾,卻在經過他身旁時停住了。

為什麼他看起來會這麼痛苦?糾結的眉心,緊繃的容顏,抿成線的唇,沁着冷汗的額……他究竟夢到什麼?

是不是他跟她一樣,夢裏有着不愉快?伸出手,她想為他拂去額上的汗,但才觸及,便教他抓住了手。

“啊——”他力道太重,差點折斷她的手腕。

“是你?”聽見聲音,看清人影,冷漠鬆了手勁,卻是森冷斥問:“誰准你擅闖?“

“我、我敲了門……”她想解釋,他卻不給機會。

“我沒回應,你就不該進來。”

“我知道,可我、我是擔心……”

“擔心?”濃眉緊擰,他冷冷看她。

“我怕你是有什麼事,所以才……”

“多事!“她的關心,他聽見也看見了,心裏有着微微波動,卻教他以冷漠給掩蓋。

“哦。”登時,房內陷入沉默,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久久——

“找我?”竟是他先開口。

其實他大可轟她出去,偏偏,他就是沒那麼做。

對上她,他總是奇怪得可以,再不像是原來的冷漠。

甚至,在完全知曉她的過往後,對她更是有着另一番情緒,就像……像是心疼。

多可笑,對個女人,他竟會有這種感覺,偏偏,就是再真不過。

“呃,那個,對,我是要找你。”頓了頓,她再說:“我有事跟你說。”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等她接續。

“我想跟你說謝謝,外婆的事讓你麻煩了。”那時她的心情太糟,沒辦法作任何主張,幸好有他安排。

“……”

“還有,請你放心,欠你的錢一定會還給你,當然我沒辦法一次還清,但我會努力工作賺錢,你……”就算他沒有反應,她還是說得認真,只是話還沒說完,就教他冷冷打斷。

“沒人要你還。”撇撇唇,他冷回。

“呃?“呆了呆,文靜旋即回神。“這怎麼可以?!是我欠的,我就得還。”

“一點小錢,我還不看在眼裏。”幫了就是幫了,雖然很莫名其妙,但他沒想過要她回報。

“怎麼會是小錢?喪葬費並不少,養護中心的費用更是貴,兩筆款項加起來,我欠你的一定很多……”

“沒什麼欠不欠,你別再羅嗦!”聽煩了,冷漠開始不耐,沉聲喝斥。

“哦。”她又被凶了!好吧,算了,他最大,她不跟他爭,也沒膽子跟他爭。

然後,這話題結束,兩人又安靜了。

“你,嗯咳,還好吧?“後來還是他打破沉默。

但,那不算什麼,最令人詫異的是,他的語調里竟摻雜了……關切?!

該死!碰上她,他就精神失常,但問都問了,話也收不回來,他只好繼續擺冷裝酷。

“呃?我、沒事,我很好。”知道他在問什麼,她忍不住紅了臉,回應得很不自在。

其實,怎麼可能沒事?她到現在全身都還疼着呢,只是……怎麼能老實跟他說?那事太羞人了,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接着,話題又結束,房內再度陷入沉默。

“老大!”

忽然,急切喚聲傳來,門被用力撞開,高行率先衝進,然後是呂子棋及高健,最後則是八卦護衛們。

但,他們一衝進門,卻全傻了眼。

呃?這下糟了,該不會是打擾到什麼了吧?

“這是在做什麼?”一群人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冷眼橫去,冷漠非常不悅。

“老大,出事了。”高行站在最前線,當然是由他回答。

擰眉,松回,他淡問:“什麼事?“

“是冷天和冷雲。”

“說清楚。”瞬地,氣氛降至冰點。

呃?好像是很嚴重的事,那……她是不是不該聽?可是門邊有這麼多人,她實在很難安靜退場,所以,還是算了,就待着吧。

“一直得不到你的回應,炎焜手段就愈來愈激烈。”高行照實說。

“情況怎樣?”

“還好,我們的人還算機靈,雖然被攻得措手不及,但很盡心也很盡責在保護。”跳過詳情,高行只講結尾。

但,冷漠還是聽出了端倪。

“我問的,是他們的情況。”“還好”就表示有事,他怎會聽不明白?

“呃?“老大一定要這麼精嗎?唉,好吧,那就實說了。“冷雲是沒事,不過房子毀了泰半,因為對方投擲自製彈;冷天是受了點傷,對方采遠距狙擊,所幸槍法不是太准,子彈只劃過他上臂,並沒有射中要害。”

自製彈?遠距狙擊?他們到底在說什麼?電影情節還是電視劇情?有聽沒有懂,文靜好茫然。

“……”聞言,冷漠沉默,表情森冷至極,眸底卻蘊滿怒火。

“老大,別再悶不吭聲了,是做回應的時候了吧?”冷漠不回應的態度,讓呂子棋很受不了。

是啦!情面是要顧,可也不能忍太久吧?忍久了,會被當成是“孬”耶!

“過百日沒?“突地,冷漠丟出這句。

“還沒,老爺子百日祭是兩周后。”高健回答。

“嗯哼。”冷漠勾唇淺笑,眸底卻冰寒。“那就再忍他幾天。”

百日內,他不動炎焜,算是他對義父的孝心,也當是在報答他的恩情。

“哦。”原來,老大不是忍,而是在顧念老爺子。好吧,那他們知道了,再忍就再忍唄。

“好了,就這樣。”結束討論,冷漠起身,決定去探看兩個弟弟。

但,才走了一步,卻教人給扯住衣袖。低頭,他擰眉看了下,再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做什麼?”竟敢攔他?她真不知死活。

“你是不是要出門?“

“是又怎樣?”

“那、那可不可以順便送我回家?“其實,她本來就打算道完謝,然後就要回家去的,她不能一直待在這,這裏不是屬於她的地方。

夠猛!竟敢這麼跟老大講話?!眾人真是目瞪口呆,忍不住要對她敬佩起來。

“你當我是誰?你的司機?”這種話,她也敢說得如此順口?!

“不是的,我不敢。”用力搖頭,她澄清:“我只是想,可以的話,請你順便送我一下。”

“你!“她可真敢!偏,更惱的是,他拿她沒轍。

撇撇唇,他一臉不耐,卻不置可否,逕自邁步往前走。而她,沒聽見拒絕,自然就跟着一塊走。

從頭至尾,她都抓着他的衣袖,始終沒有鬆開手,那情景真是……很詭異。

“見鬼!老大竟然放縱她耶?!”眾人搔頭摸腦,真是愈看愈不懂,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們只能一步步緊緊跟隨,然後邊看邊想,順便做群組討論。

陰暗的室內,視線暗蒙蒙,教人看不真切,只隱約聽見兩道人聲,其一是炎焜、另一則是徐誠。

是的,沒錯,就是徐誠。為了炎焜少主,他自願委身做卧底,目的就是等着抓住冷漠弱點。而今天,他總算找着了一樁,於是趕忙前來知會他的少主。

“這是真的?!冷漠真有了女人?”

“是的,是我親眼所見。”

“好,太好了,辦不了他兩個弟弟,我就拿這女的開刀!“

“少主,您打算怎麼做?”

“我?”忽地,炎焜笑了。“要怎麼做,我會跟你說的。現在,你先回去好好監看着。”

“是,我這就回去。”徐誠離開后,室內陷入沉寂。

霍地,啪的一聲,打火機閃出火花,炎焜點燃了長煙,開始思量接下來的計畫……

自那天,他送她回家后,她再沒見過他。

然後,一天天過去,傷心愈來愈少,思念卻愈來愈多。

她覺得自己很糟糕,思念他竟比想念外婆來得多,而她卻不知該怎麼解決才好。

以往,婆是她的全部,是她唯一的心靈依附,但現在,現在她卻一直記着他,記着在他懷裏時的溫暖。

怎麼辦?她好不知羞!一個女人家,怎能滿腦子都是男人?而且,最糟最糟的,是一直不停不停的想!

甚至,最可怕的,她不單是白天想,就連夜裏也夢見。

她真的病人膏盲,但就是沒法控制,她一直一直夢見,夢見他擁抱着自己,夢見她依偎在他懷裏……她想,她是戀上了他給她的安全感。

喔,不只,不只這樣,她戀上的,還有他很多很多的好。

雖然他很冷冰冰,但他真的是個好人,因為他為她做了好多好多。

忍不住,她嘆了口氣,停頓下打掃的動作,傻傻看着空蕩蕩的大空間。

這裏,是專屬於他的地方,也是他們初相見的地方,她其實一直期待着他會再次到來,但,一天過一天,她總是失望。

唉,怎麼辦?愈是想着他的好,她就愈是思念他,好想他再抱着自己,好想再次擁有、心安……

五天,他整整失眠了五天,總是合上眼就看見她的蹤影,她徹底擾亂了他所有思緒。

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他忘不掉她哭泣的臉、帶傷的身、溫暖的肌膚……該死!最糟就是這一項,他深刻記憶着她在他身下的模樣。

他記着,清楚記着擁抱她的感覺,而那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

以往,對待女人,他粗魯而隨便,完事後便凈身走人,從不曾正眼瞧過誰,反正他只是需要發泄,但對她……他卻記憶深刻。

到底她有什麼本事,怎能教他如此惦着?甚至,最讓他不明白卻又無能為力的,是她如何能讓他變得不再像自己?就像現在,他竟做着最愚不可及的蠢行……

下班回到家,午時方至。

算算距離四點尊樓的班,她其實沒有多少時間休息,所以她一天根本沒能睡上多少。現在更慘,常常失眠,因此睡得更少。

停妥摩托車,拿出置物箱裏的背袋,將安全帽擱置好后,文靜疲憊的拿鑰匙開門。走進屋,轉過身,才欲上鎖,卻頓怔住。

怎麼可能?她是不是眼花?是不是看錯?是不是被思念沖昏了頭?

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出現了幻象,否則她怎會以為看見了他,以為對面街道的車是屬於他的……搖搖頭,她嘆笑。

看來,她病況嚴重,或許該找個醫生看一看了,只是不曉得有沒藥可醫就是,唉!

收回視線,她輕輕嘆息,緩緩合上門,將幻象隔絕在外……

竟然……她竟敢對他視而不見?!

她明明看見了他,卻大膽到當作沒看見!所有不知名的複雜情緒褪去,僅余怒焰在胸中燃燒。

大步跨下車,用力甩上車門,踩出重重的步伐,冷漠來到她家門前。然後,掄拳,擊出,鋁製鐵門發出清脆音響,聲音大得足以被列為噪音污染。

“你……”門打開,文靜怔仲,她沒法做出反應,只是錯愕的望住他。

“你好大的膽子!“一出口就是斥喝,因為冷漠真的很惱。

他冷漠是何等身分,豈容她這般看不進眼底、放不進心裏?

他,現任炎幫幫主,高高在上的修羅王,是不需要有人特意尊奉膜拜,但也不許有人如此無視他的存在!

“你、你是真的?”聽見了他冰冷卻含怒的聲音,文靜終於肯定這不是幻想,而是真實,然後,歡喜湧上心頭。

天,真的是他!不是幻覺,不是多想,他就站在她眼前!驚詫訝異、不敢置信,她的心裏有着好多好多情緒,但更多更多的是……喜悅開心。

“廢話!“不是真,難道還假?狠狠瞪她,冷眸底藏怒。

呵!眼前的他,明明這般兇惡,但,她竟沒有一絲膽怯,倒有着許多許多開心。

總是這樣,面對他的冷顏,她或許偶有害怕,卻有更多其餘心緒,而,那是什麼?恐懼?不,她很明白不是。

其實,他未曾真正使她害怕過,他或許冰冷陰沉,但,他從未傷害過她,甚至總是幫助着她。所以,他是個好人,不管再冷再酷,她都認定他的好。

“見到我卻當沒看見?!怎麼?跟天借了膽?”他在氣惱,她卻在笑,那讓冷漠非常不悅。

“我、我不是……”垂首,粉頰染紅,文靜支吾着。

“不是什麼?“他探手抓住她下顎,鎖住她的目光。

“我不是故意當沒看見,只是……我只是……”咬着唇,紅暈更深,文靜實在難坦承。

“只是怎樣?”他瞪她,咄咄逼人。

“我、就,欸,就以為是幻影嘛,怎麼知道會是真的?“沒辦法了,她只好吐實。

“幻影?”濃眉擰緊,冷漠很是納悶。“什麼意思?“

“就、就是……”眼神閃爍,緊咬紅潤下唇,文靜愈來愈不自在。

“說清楚。”他的聲音,冷冷冰冰,平平淡淡,卻好有威嚇力。

“就以為是想念過了頭,而你只是思念下的幻影嘛!”

她一說完,冷漠便被震住,好半晌無法反應。

多可笑?僅僅一句想念,卻擾亂了他的心緒,他很不想也不願承認,但就是沒辦法忽視內心的真正感覺。

不可否認的,他被她的話撼動。

“……我真的不是故意,只是沒想到思念會成真,所以我……”他臉色愈來愈怪,她以為他真的很生氣,所以更急着解釋。

但,未解釋完,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文靜來不及搞清楚狀況,紅唇已被密實封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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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麵情人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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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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