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這次的逛街太棒了!”筱嵐抱着一大堆東西衝進書房。“要不要看看我們買的東西?歐,對不起。”她靜靜地把盒子放在沙發上,坐下來傾聽宇修彈完海頓的奏鳴曲。

“真對不起。”最後一個音符消逝時,她說。“我進來時沒聽見--”

“沒關係”他說。“可是在這件事上,我有一、兩天沒聽你彈過了。”

“我一直都很忙。”筱嵐的借口很薄弱。“一直有人上門找我,又是氣球升空,又是逛街等等活動。”

“或者今天下午?”

“是的,今天下午……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已經答應和洛勃、麥爾及吉德一起去海德公園騎馬。”

“當然還有你的伴護吧?”

想到胖胖的石夫人在馬背上晃,筱嵐不禁大笑。“不,可是洛勃的妹妹也要去,所以還算是無懈可擊。”

“我真是鬆了一口氣。”

那嘲弄的語氣令筱嵐蹙眉。“你在生氣我沒練琴嗎?”

“是失望,”他聳聳肩。“不過我說過,學不學,決定在於你。”

“哦,現在我覺得愧疚極了。”她的表情令他忍不住大笑。

“那正是我的目的,姑娘。”

她拿靠枕丟他,正巧石夫人‘滾’進來。“孩子!”她大驚失色。“宇修,你真的不應該允許--”

“我沒有,夫人。”他俯身拾起靠枕。“不過沒人徵求我准許。”他把靠枕丟回去給筱嵐。

“我的被監護人是個不害臊、懶惰、放肆、睥氣暴躁的小鬼。”

石夫人跌坐在椅子裏,用手用力地煽風。“你可以笑,不過這可不是社交禮儀的方式……現在對人丟枕頭,下次呢?”

“唔,請你原諒,夫人。”筱嵐跳起來,誠摯可愛的親吻她的伴護,這向來能化解她最嚴厲的批評。“宇修正在指責我不練鋼琴。”

“呃,我的天,這不是丟枕頭的理由。”夫人搖搖頭。“你們兩個都不好!”

“你說得對,桃妮。”宇修從琴凳上起身。“我為你倒一杯水果酒,你剛和筱嵐去逛街,一定很需要。姑娘,你可以喝雪莉酒。”

他倒了兩杯,再次坐下束。“來,讓我看看你們出征的收穫。”

石夫人倒抽一口氣像個惡兆,宇修一顆心直往下沉。“夫人?”

“我必須說,宇修,我完全不贊同……完全沒有……筱嵐買的東西,而我卻絲毫無法影響她的觀點。”她喝了一口水果酒,用手帕沾沾嘴唇。

“哦,噗,”筱嵐又發出她慣有的悲嘆聲音。“我買了一件最漂亮的緊身上衣、一個網狀皮包,和一束人造花,哦,還有一頂軟帽,和一件晚禮服--你不會相信它有多美,宇修。”

“我確定不會。”他陰沉地咕噥。

“不幸的是它必須修改,所以不能帶回來,不過裁縫師保證明天我可以穿去參加貝美的晚會。”

石夫人發出模糊的呻吟,宇修覺得情況或許比他想像的更糟,他預備面對戰爭。

“讓我看看盒子裏的東西。”

“這是軟帽。”筱嵐拿出了一頂混合著鮮紅色和黑色絲緞褶的大型女帽戴在頭上,再繫上黑色緞帶。“不是很美嗎?還有上衣可以搭配。”緊身上衣是黑色條紋緞質,配上鮮紅色的蓬蓬

袖。

宇修瞪着那些黑色和紅色,式樣並不放蕩,只不過完全埋沒了筱嵐那清新脫俗的美貌。

“黑色不適合清純少女。”他終於說道。

“哦,噗,”筱嵐再次發出那種聲音。“是世故,可是我才不喜歡那些做作的粉彩色,這些花正好可以配上衣。”她把一束金色蘭花放在胸前,她那完美的胸脯看起來黯然失色。

宇修謹慎地說:“桃妮,請你描述一下她的晚禮服。”

“唔,完美極了--”

“我沒問你,筱嵐。”他刺耳地截斷她的話。“我確定你認為它很美。現在,夫人……儘可能說的精確一點。”

石夫人戰慄地說:“是紫色和藍綠色條紋,綉着黑色玻璃珠……我想下擺和領口還鑲着穗邊……取代袖子的位置。我可以想像在某些女人身上看起來很驚人,但不是筱嵐,而且它相當不適合初入社交界的少女。”

“它光彩奪目,”筱嵐說。“我希望看起來很耀眼。”

“除非我不是監護人。”宇修坦率地說,站起身。“我們現在要去選上衣、帽子和胸花,還要去找裁縫師取消晚禮服。你可以在我的引導之下選些比較適合的衣裳,因為你拒絕聽伴護的意見。”

“不!”筱嵐激烈地反對。“我不要拿它們去還!為什麼你就應該知道的比我多,宇修?”

“我希望我知道原因,”他嘆了一口氣,對他表姨說。“夫人,如果我是你會先告退,我有種預感,情況會變得很醜陋。”

石夫人來回看看筱嵐頑固的表情和宇修那冷靜但已下定決心的五官,決定接受建議先告退,能把這件事交給比她堅強的人來處理,令她鬆了一口氣。

“宇修,你為什麼要這麼古板?”門一關,筱嵐立即先發制人。“為什麼我不能穿我喜歡穿的衣服?”

“因為你喜歡的完全不合適,姑娘!”他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天生沒有對衣服的品味,不過事實顯然如此,因此你就必須接受有品位味者的判斷。”

“我不要。”筱嵐摸摸衣服。“我覺得穿這件使我看起來很世故……不管你怎麼說,我才不要取消晚禮服,去買那些幼稚做作的東西。”

“哦,筱嵐,別挑剔。”他哄她。“這會弄得很尷尬。”他伸出手。“來,親一下講和吧。我們出去選一件真正漂亮的禮服,它的樣式不一定要幼稚做作才合適。”

筱嵐站着不動,她不喜歡為此和宇修爭吵,她在倫敦的時間已經長得足以使她明了世故女子的打扮是什麼,讓宇修把她看成清純少女,並不符合她的計劃和目標。他必須明白她已經夠成熟,即使年齡有差距,也足以當個完美合適的妻子,畢竟她已經不是幼稚的處女,所以為什麼要打扮成那樣呢?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讓你來干預我的衣着,”她終於說。“我穿了一輩子的咖啡色布袋,應該有權利選擇我喜歡的東西,而我喜歡的你都說不可以,太不公平了!”

宇修嘆了一口氣,放棄安撫她。“無論公平與否,姑娘,事情就是這樣,只要是我控制韁繩,恐怕你就得按照我的方式來跑。現在,姑娘,我們要上路了。”他逕自走向門口。

她跺腳追出來,他正指揮山姆叫馬車過來。“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我同行,反正我又不能有自己的意見,根本是浪費時間。”

她那特別無禮的語氣令宇修和山姆眨眨眼睛,然後宇修有些挫敗地說:“別像個鬧彆扭的小鬼。”

筱嵐紅着臉別過身去,壓下眼淚,難怪宇修不肯考慮和她結婚,有哪個成年人會想和一個鬧彆扭的小鬼結婚?

字修望着她的背影和低垂的頭,要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別像十七歲,未免太苛求了。“嘿!”他柔聲地說。

她徐徐轉過身來。“對不起。”

“去拿帽子,我保證你不會失望。”

“我會的。”她故意裝出幽默的語氣。

筱嵐認命地陪他出門,他正要扶她上車,街上有兩名騎士大聲和她打招呼。

“哦,是麥爾和吉德,”筱嵐朝他們揮揮手。“我忘了我們要去騎馬。”

兩個年輕人拉住韁繩,在馬背上微微一鞠躬。“午安,先生。”他們招呼宇修,眼睛卻盯着筱嵐。

“葛小姐仁慈地同意和我們去公園騎馬,”其中一位說。“你改變心意了嗎?筱嵐?”

“恐怕是她的監護人另有命令。”宇修友善的微笑。這兩個年輕人衣冠楚楚,渾身散發出健康和力量。

他突然想到自己當年,在地窖中尋歡作樂,早已喪失年輕人的清新和純真,反而顯得憔悴和陰沉,藥物和酒精淹沒了他的大腦,身體則縱慾過度。

“我們必須去買東西。”筱嵐解釋道,看看宇修,那股寒意再次爬上脊髓。他臉上又是那種她害怕的表情。她伸手碰他,他似乎將自己由某個陰暗角落拉回來。

“必要事項,”他點點頭。“很抱歉打斷了你們的計劃。”

“哦,沒關係,先生。”麥爾說道。“或許改明天,筱嵐?”

“好,明天下午。”筱嵐說。“我不會再爽約……甚至是因為宇修先生。”她仰臉露出一抹十分誘人而邀請的微笑。

宇修想到自己叫她盡情地賣弄風情時,可沒料到她會如此認真,而且還這麼熟練地收放自如。因此兩位追求者一臉陶醉的表情,他是毫不驚訝。

“上車吧。”他扶她上車。

筱嵐輕快的跳上車,行動十分優雅。“我們今晚在奧麥克見!”她呼喚。

“你答應陪我跳第一首華爾茲。”吉德策馬騎在馬車旁邊。

“不,你已經答應我了。”麥爾熱切地說,騎在另一邊。

字修揚揚眉毛,納悶這兩個隨從還要跟多久。“你最好儘快解決爭端,姑娘,否則轉上公園街,那裏窄得不適合併騎。”

“我真的忘了。”她笑了。“屆時何不丟銅板決定?”

他們轉向公園街,兩位隨從落在後面。“真可恥啊,”宇修友善地說。“這樣的賣弄鳳情,同時答應兩個男子跳同一支舞實在太不體面了。”

“歐,我確信沒有。”她柔順地微笑道。“他們總是為我爭吵,不過我覺得我的建議相當公平。”

“很公平。”宇修同意。“很高興看到你又恢復幽默感。”

她急於彌補早先的叛逆,毫不抗拒宇修的選擇,只是渴望地瞥一眼那件條紋晚禮服,但是當裁縫師拿出一件櫻桃杠的絲紗禮服,胸前綴着粉紅色的珍珠時,她不得不承認它看起來相當的耀眼。

他們順利地離開時裝店,轉上布魯克街。

“發生什麼事?”筱嵐傾身向前看。

一小群人向他們走過來,揮舞着棍捧吶喊。他們停在一幢大房子前面,一顆石頭砸向前門。群眾湧向台階,另一顆石頭打破窗戶。

“他們在攻擊杜爵士的家,”宇修說道。“全城都發生這種事。”

“杜爵士?”

“內閣閣員。”他心不在焉地說明,心中則在思考要繼續往前走或是繞過去。

群眾憤怒但不致狂暴,他心想,過去一個月以來,一小群人連續攻擊攻府官員的家,聖彼得廣場大屠殺的後果瀰漫出來,然而很多政府官員和受害者以及改革派一樣,震驚於該次行動的野蠻,可是工人階級對這些同情人士和壓迫剝削的階層卻一視同仁地對待。

“前進啊。”筱嵐堅持。“他們不會傷害我們,而且我想聽聽他們怎麼說。”

“我可不想讓你陷在--”

她突然跳下車,跑向聚集的人群。

“筱嵐!”他把韁繩丟給馬僮,跳下去追她。等他鑽到人群前面時,筱嵐正坐在台階上,一手環住一位顫抖的少女。

“下次你再這麼魯莽,筱嵐。我會讓你嘗嘗我的怒氣。”宇修怒氣衝天。“我已經十分厭倦這種鑽進麻煩裏面的莽撞。”

“她被推倒了。”筱嵐好像沒聽見他的話。“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已經懷了孕,你看她這麼瘦,而且還冷得發抖。”她用力揉搓女孩的肩膀。

宇修只好認輸,他很早就從戰爭的經驗中學會勝負懸殊時要認輸。筱嵐懷中擁抱的女孩或許只有十三歲,大大的肚子頂着身上唯一的襯裙,雙唇泠得青紫,臉色慘白、赤腳。

他沒問筱嵐是如何發現這個小東西。他們就像磁石吸住鐵塊一樣地吸引她……或者是反之亦然?總之,他知道他們要收容這女孩,這點毋庸爭論。

“來吧。”他走回馬車。

筱嵐扶着女孩站起來,喃喃鼓勵她走向馬車。

當宇修要扶她上車時,她突然恐慌地驚呼一聲,倉皇倒退。“我不進去。你要帶我去哪裏?

我沒做錯事………我不去感化院!”她恐惶地睜大眼睛,極力掙扎。

“噓,”筱嵐握住她的手。“沒有人會舍傷害你,沒有人會送你去感化院。我要你到我家,溫暖又有食物。你上一餐飯是什麼時候?”

女孩停止掙扎。“不知道。”

“我保證我們不會傷害你。”筱嵐重複一句。“等你吃完東西,我再找些衣服給你穿,然後你要去哪裏都可以,我保證。”

“你是那種好心人嗎?”女孩質問。“我見過他們,一直嘮嘮叨叨的說教,只給一點麵包和稀飯……而且如果你不認錯,說自己是個墮落的女人,他們還不給東西吃。”

“唔,我也是個墮落的女人,”筱嵐輕快地說,沒聽見宇修尖銳地吸氣。“所以你不會被嘮叨,而且我討厭稀飯,屋裏也沒有稀飯。”

宇修絕望地閉上眼睛。“別再多說一句話!”他啐道,深怕馬僮聽見。“你真是絲毫不知謹慎,上車!”他把筱嵐抱上卓車。“你來不來?”他問那個懷孕的女孩,她仍站在原地。

“大概吧,”她說。“可是我們不是要去感化院吧?”

“不是!”宇修十分不耐。

女孩在宇修協助下爬上有些擁擠的馬車。

宇修坐上馬車,開始沿着布魯克街走。

筱嵐縮在椅子上,留位置給身旁的女孩。這使她非常靠近宇修,他瞥她一眼,眼神保證回家必有懲罰,她試探地微微一笑,挨得更近,以致大腿貼住他。宇修的表情沒有軟化。

筱嵐的注意力轉向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佩格。”

“你幾歲,佩格?”

“不知道。”

“你住哪裏?”

“隨便住。”她聳聳肩,抱住肚子抵抗寒風。

“你沒有家嗎?”

佩格再次聳聳肩。

“寶寶的父親呢?”

“他怎樣?”

“呃……呃……他在哪裏?”

“不知道,不知道是誰。”

“哦。”筱嵐沉默下來。

宇修在門外拉住馬車,跳下來協助乘客下車,跟着她們進門。

“搞什麼……”山姆瞪着新來的人,佩格則駭然地瞪着前腳搭在筱嵐肩上的'丹尼‘,它正興奮地舔她的臉表示歡迎。

“你不會以為我們只收容小熊就停止了吧?”宇修諷刺地說。“我想葛小姐要把我的房子變成收容所兼動物拯救中心,才會覺得滿意。”

他轉向筱嵐。“先照顧好你的被保護人,然後到書房來,我想和你談一談。”他大步走進書房,砰然甩上房門。

“現在你又做了什麼?”山姆問道。

“不是我做的事,而是我說的話。”筱嵐可憐兮兮地回答,然後她聳聳肩。“哦,我待會兒再來擔心。下來,’丹尼‘,你嚇着佩格了。”她朝女孩安慰地笑一笑。“這位是佩格,山姆。

”她說。“她餓了,我要帶她去廚房找東西吃,然後再燒熱冰讓她洗澡,我去找衣服給她。”

“洗澡?”佩格尖叫。“我不要洗澡。”

“來吧,女孩,”山姆說。“如果我是你,姑娘,我會去書房面對事實,你拖越久,情況越糟。”

“我想也是如此。”筱嵐仍然在猶豫。“和山姆一起去,佩格。”她說。“他和管家會照顧

你,等你感覺好一些,我們再來談談你的下一步要怎麼做。”

“你不能送我去感化院。”佩格恐惶她瞪着山姆。

“啊,我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山姆搖搖頭。“來吧,女孩,我們去找點東西讓你填肚子。你現在挨餓的是兩個人的份。”

筱嵐看着仍在猶豫的佩格和山姆一起離去,然後她挺直肩膀走進書房。’丹尼‘走到它平常的角落--火爐前的地毯--沉重地嘆口氣趴了下來。

“你怎敢說那種話?”她還沒關上門,字修就氣急敗壞地質問。“你怎麼這麼幼稚,說話不經大腦?我沒聽過這麼屈辱愚蠢的--”

“可是我只是想安慰她,”筱嵐打斷他的話。“我覺得適合使她放鬆下來。”

“唔,你以為適合讓她放鬆下來!我的天哪!”他雙手扒過頭髮。“等她向全家的人透露你的安慰時,你以為那聽起來會如何!墮落的女人!筱嵐,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她沒想到這個後果。“他們不會當真。”她遲疑地說。“他們會認為是開玩笑,或者是她聽錯了。”

“你如何能確定?”

“呃………,因為它顯然很荒謬。”她說。

“哦,宇修,你知道的,任何人不會認為……認為……”

“我誘惑了我的被監護人。”他冷冷地接下去。

筱嵐察覺自己意外地挑起宇修那罪惡感的惡魔。再一分鐘,他會跌入那惡魔的世界……除非她能挑起他其他的反應。

“哦,噗,”她說,撿起一本雜誌,假裝專心地看。“我真希望嘗嘗被引誘的滋味。聽起來可能很有趣,如果我記得沒錯,假如有任何誘惑事件發生,是我挑起的。所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應該獨佔所有的功勞,”她說,冒險偷窺他一眼。她的計謀似乎十分有效,他的表情不再蕭瑟,看起來怒火衝天。

他拿走她手中的雜誌,在他抓住她之前,她已尖叫地跳開。

“小鬼!”他追過來,她翻到沙發後面,躲到桌子另一邊,對他伸舌頭。

“告拆我,被誘惑的感覺是什麼,宇修?求求你,我好想知道哦。”

他繞過來抓她,她閃到一邊,突然勾到一把倚子,她驚叫一聲,趴倒在椅子上,兩腳毫不淑女地在空中揮動,使宇修忍不住發噱。

他將她拉起來。“我不會問你有沒有受傷。”他宣稱。“如果受了傷,也是你活該。”他撫平她的衣裙。“別讓我再聽見任何有關墮落女人或引誘的討論。”

“是的,宇修。”她的柔順和早先的害怕全是出於偽裝。她的臉頰因為用力而呈粉杠色,宇修看得出來她的亢奮,她以近乎融化的表情凝視他。

“別對我調情。”

“我沒有,”她真實地說。“我該鎖門嗎?”

“你該什麼?”

她的回答是跑過去轉動鑰匙鎖上房門。“好了。”她背靠着門,胸脯因呼吸急速而上下起伏

,雙眸閃着邀請。“我們可以速戰速決。不一定要寬衣解帶。”

宇修全然迷失了,心中模糊地納悶是否有脫離她魔咒的一天,當她用這種方式將他吸入她的魔法裏面時,他無力抗拒。她是這麼地自信滿滿,確定她要的,確定她所給予的……而且又是如此地肯定他的反應,她實在是個獨一無二的女人。

筱嵐徐徐拉高裙子和襯裙,眼睛從未離開他的臉。“我們可以這樣,對嗎?”

“是的。”宇修狂野地回答,整個人被淹沒在純粹原始的慾火當中……。

直到熱情解放,頭腦清晰起來,他才想到自己又被打敗了,她用計謀操縱,使她忘了怒氣,

反而投入一個遠離往日惡魔的世界中。和這麼一位毫無壓抑、手腕巧妙的俏女郎做愛如此美妙,叫他如何有愧疚感?而且她對世界的了解甚至比他預期的還要多,或者該說她對他的了解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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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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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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